“你可瞧见了,那褚家二郎折磨人的手段。”
“害,你可别说了,现在想起来我这脑子都发蒙。”
一男一女低头窃窃私语,与许溪擦肩而过,身后正是歌舞升平的揽月楼。
她本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揽月楼的生意即使不关门歇业,也得流失不少宾客。
可当琵琶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似是忘记了方才的险象,再次沉溺于酒肉中,不闻窗外事。
霍灵雁与许溪并排而走,见她盯着草地发愣,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你觉得他是个好人吗?”霍灵雁开口。
闻言,许溪沉默许久,最终停在一棵大树下,缓缓靠了上去。
“从结果来看,坏人得到了惩罚。”
但她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好似一切都是早已设下的局。
无论是牌子上写的比武,亦或是褚星濯的到来,都像是细细密密的网,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许溪不敢细想,将整个身子都贴在树干上,唯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强烈的安全感。
“跟着他太危险,姑娘还是随我走吧。”霍灵雁眉头紧皱,再次发出邀请。
许溪摇摇头,正欲谢绝她的好意。
抬眼便看见褚星濯已然脱了面具,快步朝着二人方向走来。
她慌忙低下头,一时间不敢正眼瞧他。
徐老爷惨叫的模样像是怎么也甩不掉的烙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袖口下的手如何也止不住抖动,徐溪深呼一口气,镇静道,“处理完了?”
褚星濯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眼神似乎透过强装镇定的脸,看见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方才那场骚乱中有人看到你了,霍国公正领人朝这边赶。”褚星濯拍了拍裤脚上的灰尘,抬手拿下徐溪脑袋顶上枯黄的落叶。
徐溪瑟缩一瞬,随即尴尬地笑了笑。
只听不远处果真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霍灵雁!给我滚出来!”
隔着老远,徐溪脑袋里浮现出张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模样,她捂着嘴巴,不由得噗嗤一笑。
见状,褚星濯面上的表情也缓和不少,嘴角牵起一抹弧度,转头对着霍灵雁道,“后院有处狗洞,霍姑娘若不嫌弃请自便。”
“你!”
霍灵雁本想反驳,却听见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越发靠近。
她气愤地踢走脚下石子道,“姑娘,若是哪天无处可去,便去霍府寻我。”
“我这里可不会克扣你的饭菜。”话毕,她意有所指地瞪了眼褚星濯,便匆匆离去。
几个呼吸的光景,便没了影儿。
霎时间,便只剩下徐溪与褚星濯二人,相顾无言。
“嫂嫂可是吓傻了。”
“哪里的话。”徐溪连连摆手,赶忙解释。
“我只是有些……怅然。”她看向揽月楼,透过窗户瞧见里面开怀大笑的人们,无力感像是一双双大手,将她拉入名为权势的黑暗中。
她深知,这是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时代,贵族与普通百姓的性命本就不可相提并论。
可若是今日褚星濯真的护着那徐老爷,她又将如何自处。
她所享受的一切,不过是建立在尔虞我诈,名为权力交换的刀尖上罢了。
“你可知那徐老爷为何要去寻珊瑚?”褚星濯摩挲食指,淡淡道。
徐溪摇摇头,瞪大双眼看着他。
“徐老爷的发妻乃是自幼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恩爱有加,尽管徐夫人未曾诞下子嗣,几十年来徐老爷也并未生出再娶的念头。”
“可她年初得了种怪病,寻遍全京城的大夫也治不好。”
“唯有一云游术士,告诉他偏远的西南之地,有种血红珊瑚可入药缓解。”
“徐老爷不忍看发妻受穿心之苦,这才带着人亲自前往。”
“可拼了命拿回来的珊瑚,到头来却是被那术士诓骗,徒增徐夫人的痛苦罢了。”
徐溪沉默,她竟不知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他将血红珊瑚送去孔相府中,无非是为了换得株百年人参,带回去为徐夫人补身子。”
徐溪抬头,正视褚星濯,“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害死无辜的人命。”
“那便是要眼睁睁看着救回夫人的唯一机会从手中溜走?”褚星濯反问道。
徐溪梗着脑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嫂嫂还真是心软的紧呐。”
褚星濯笑笑,看着不远处匆匆而过却又无功而返的大队人马。
“方才是我瞎编的。”
“徐老爷府上美妾四人,发妻坟头上的草不知都长了多少。”
“啊?”
徐溪转头,脸上写着大大的四个问号。
“这世上不公的、看不过去的事太多,若每件事都要爬根问底,分出个谁对谁错来,我还怎么执行任务。”
“干脆去衙门当个判官的了。”
“可这判官啊,也不一定毫无私心。”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只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他后退一步,墨色的马尾随风而动,“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嫂嫂还是离我远些罢。”
养在深闺中的花,到底不该与他有什么瓜葛。
是他一时鬼迷心窍,才偷摸将她带了出来。
褚星濯转身,正欲离开,却被拽住衣角。
他本想着快步走开,却终究是没狠下心来撇开她的手。
他微微侧身,只见徐溪怯生生地垂着脑袋,只露出头顶的发旋来,白皙的手从袖子里探出来,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他衣裳的一角。
“我们可以上去吃饭了吗?”
“那菜我还没怎么吃……”
她明白褚星濯的意思,这世上的事情并非是非黑即白,今日她会因为那老者失去了儿子而私心于他,改日便会因为“徐夫人”不治身亡而惋惜。
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她自以为的公平,实则是先入为主的偏袒。
如同眼前的男人,纵使旁人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褚星濯是为数不多愿意待她好的人。
即使褚盛是名满京城的君子,也不妨碍他私下里对原身视而不见,直接导致后来原身并未犯什么错,却也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嫂嫂……”褚星濯愣在原地,没料到她竟是如此反应。
仿佛满脑子只有吃这一件事。
“不怕了?”他淡淡道,像是刻意将刀子扎进刚愈合的伤口,非要看见鲜血淋漓才好。
徐溪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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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也不怕,怕的是那徐老爷叫得甚是凄惨,晚上恐怕要做噩梦,不怕的嘛……”她眼珠子滴溜一转,想起楼上的饭菜,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
“不怕二郎如此对我,毕竟我可没作奸犯科。”
“若是偷吃府上的鸡也算的话。”说着,她摸摸鼻子,努力睁大双眼看向褚星濯。
眨巴眨巴。
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刺眼的缘故,许溪莫名觉得褚星濯脸上有些发烫。
对面人赶忙别过脑袋,用手捂住嘴巴。
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褚星濯逃一般将衣裳从她手中拽了出来,“我、我带你去。”
——————
午后的烈日高悬半空,晒得人心中发慌。
许溪带着面纱走在褚星濯身后,打量着道路两旁的铺子。
胭脂铺、布铺、茶水铺、药铺……
每一处对她来说都充满着巨大的吸引力,她好奇地凑上前,拿起块碧色锦缎不由得发出赞叹声。
一旁的店家看了,赶忙笑着走上前,“姑娘好眼力,这可是我们新上的料子,整个京城只此一家。”
说着,她看向许溪身后的褚星濯,“二位可真是郎才女貌呀。”
“姑娘喜欢的紧,不若公子这就买下来,好让裁缝做件合身的衣裳,我看呐,姑娘穿上一准好看!”
闻言,许溪连连摆手,将这烫手山芋放了回去。
“不必,我只是看看罢了。”
见状,店主正欲再说些什么,许溪已然挽起褚星濯的胳膊,快步走远了。
直到进入一处拐角,她才瘪着嘴道,“这店家也真是的,我分明比你大了不少。”
“真叫人害臊得慌。”她嘴巴一张一合,像只吐泡泡的鱼,急于撇清自己和褚星濯的关系。
毕竟,原书中的他可是厌烦极了想要接近自己的女人,甚至传闻将一名女奴绑起来吊打了整晚才收手,最终逼得不少人送上男宠一探究竟。
若因为自己的关系,惹得他心有不快,那可是得不偿失。
想到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口粮,许溪咬咬牙,开始贬低起自己。
“我生得本就不好,如今年龄渐长,更是叫人没法看。”
“别说你了,就算是同夫君出去,旁人也定不会将我儿人视作夫妻。”
许溪半眯着眼,观察褚星濯的表情。
他皱着眉,似是不满。
半晌,他靠近一步,将许溪逼至墙角,“嫂嫂何必搓磨自己。”
“在我眼里,嫂嫂只是因平日里吃不上饭,显得比旁人更瘦小些。”
“大哥他只是……”
沉默许久,褚星濯终究没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再清楚不过,大哥从始自终没爱过眼前的女人。
许溪眼中的光暗淡下去,她自嘲道,“别说了,二郎。”
她知道的,褚盛就是个人渣。
一想到回去又要面对那张惹人烦的脸,她的好心情便如天边的云一般飞远了。
“唉,该回去了。”
“婆母寻不到我要发怒的。”
许溪正要顺着原路返回,只听小巷深处传来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语儿,小心别烫着了手。”
……
许溪: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