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你看那边的云,像不像疯狂星期四!”许溪看不清对面人的脸,下意识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去。
滋滋冒油、油光发亮的烤鸡,赫然挂在天边。
“烤全鸡!”她伸手去够,却扑了个空。
“嫂嫂醒了。”
耳边传来不真切的问候声,许溪下意识装死。
只要她不睁开眼睛,就不会被发现。
“呵……”男人轻笑一声,起身离开,衣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许溪双腿蹬直,从未觉得躺着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
她腰部微微用力,正欲将眼睛睁开条缝儿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便飘了过来。
等等。
她吸吸鼻子,努力嗅闻。
没错,是她心心念念的烤鸡!
恰在此时,胃部传来震耳欲聋的嗡鸣。
许溪攥紧拳头,暗自立下雄心壮志:
管他是谁,她现在一定要吃到烤鸡。
下一瞬,许溪用尽此生最大的勇气,将眼睛睁得如铜铃那么大。
只见褚星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正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边儿上拿着的烤鸡正散发阵阵热气,引人犯罪。
许溪不争气地吞咽口水,满心满眼都是香喷喷的烤鸡。
褚星濯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微微眯眼,若有若无地摇晃手中的签子,“好香。”
许溪重重点头,表示认可。
“可我晚上吃得太饱,这鸡……”
“我来!”许溪上下摇晃脑袋,比拨浪鼓还快上几分。
“噗哈哈哈……”褚星濯大笑着将签子递给她,锐利的棱角少了几分攻击性,露出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气。
一旁的许溪毫不客气,捧着洒满香料的烤鸡就啃了起来。
“嚼嚼嚼,二郎你手艺真好,嚼嚼嚼。”
“没人将晚膳送到你房中?”褚星濯摩挲着食指,低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许溪此刻满脑子都是食物,下意识摇摇头。
“一进屋我就睡下了,许是他们敲门我未听见。”
“不碍事、不碍事。”
吃着吃着,她猛然察觉到一丝毒蛇般的视线,攀上她的后背,最终停在了后脑勺。
咕嘟。
她咽下嘴巴里的肉,这才反应过来身后站着的是谁。
“二郎?”她颤颤巍巍道。
可回应她的只有池塘中蛙类的鸣叫,以及潺潺的流水声。
“你不出来我可要走了。”许溪拿起石桌上不知何时备好的手帕,擦去嘴角的辣椒粉。
这又是搞哪一出,褚星濯真能好心到专门带她出来就是为了吃只烤鸡?
她咂咂嘴,看了眼地上七零八落的鸡骨头。
轰。
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许溪大腿一软,一屁股瘫坐下去。
他、他定是去取趁手的武器,好将她也拔毛、放血、去除内脏……
“嫂嫂?”身后传来褚星濯略带诧异的声音,许溪赶忙用手捂住脑袋。
不要杀她啊。
她其实还没吃饱。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他的下一步动作。
许溪透过指缝,却见褚星濯皱起眉头,正在用某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她。
他放下左手拿着的盘子,俯身对着她伸出了手:
“哥,他……”
“算了。”微微用力,便将许溪整个人都提溜了起来。
那一刻,许溪只觉得在他眼里,自己和那只小鸡崽子怕是一个战斗力的。
她坐在椅子上,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要杀要剐……”
悉听尊便。
话音未落,许溪的眼睛便被桌上白白胖胖的糕点引了过去。
四四方方的形状正好够她一口吞下,表层铺满了白色的粉,隐隐散发出荷叶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尝上一口。
她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褚星濯。
“这是?”
他点点头,“我房中还剩下些糕点,嫂嫂不嫌弃的话尽管拿去吃。”
“我明日差人再送些给你。”
“二郎!”
许溪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巴里,荷叶的香气充斥整个鼻腔,软糯的口感令她不由自主露出幸福的微笑。
“你真是个好人。”
嚼嚼嚼。
不仅烤鸡给她吃,还专程回去拿了糕点,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啊!
褚星濯似是没料到她的反应,瞳孔微怔,愣在原地。
待回过神来,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好似跳动着火光,炽热又危险。
“小时候,我常来此处,那时还没有里头那间茅草屋,也没有石桥。”
“有的只是一池布满淤泥的湖水。”褚星濯长腿一迈,靠着椅子缓缓坐下去。
许溪拿起块酥得掉渣的糕点,吃得津津有味,内心不由得腹诽道:这难道是什么反派真情流露,所见之人必死flag?
但转念一想,褚星濯若是真想,早就有一万次机会了。
如今还没下手,大抵是真无意杀她吧。
“你说我是个好人,可知那池中荷花长势为何如此好?”褚星濯转头,静静看着一池含苞待放的花,脸上似是蒙上层薄雾,染上几分哀伤。
许溪摇摇头,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无辜地看向对面。
她当然知道啊,定是以无数具尸体为养料才长得那么可人。
但作为原身,无疑是不知道的。
许是看她吃得香甜,褚星濯也拿起一块,轻轻咬去最上方的一角,甜腻的味道充斥口腔,令他不由得皱紧眉头。
可抬眼看见许溪满脸期待的模样,他又将嘴边的话咽下去,为杯中添上些水。
“尸体。”
“本不该死去之人的尸体。”
是拼了命也要杀死亲生骨肉的,他娘的尸体。
许溪点点头,顺手拿起添满水的杯子,小口小口喝了下去。
她就说吧,褚星濯这厮定然是杀了太多人,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咳咳。”她清清嗓子,本着话不落地、知恩图报的原则,决定好好开导下这位误入歧途的少年。
她起身捡起根手指那么粗的树枝,蹲下身来在地上涂涂画画。
“喏,这是一只小狼。”她指着画中双耳耷拉,浑身是伤的狼说道。
褚星濯俯身,肩膀停在与她不到一臂的距离。
“它被族群驱逐,又饿又累,徘徊了许多天仍旧找不到愿意接纳他的狼群以及饱腹的食物。”
“这时,丛林中来了个拿着斧头的猎人,他大叫着劈向小狼,誓要剥下他的皮不可。”
“小狼受够了一切,生死关头,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咬死了猎人。”
“你说,他是个坏狼吗?”许溪停笔,画面停留在满身伤痕的小狼和变成灵魂的猎人身上。
按书中所述,褚星濯于褚老爷被斩、褚府落魄时遇上了宰相,不出几年摇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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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为他最中意的“猎犬”,为他暗中取下利益纠葛之人的性命。
可许溪仍觉得,一切太过违和。
元和元年,褚老爷因通敌之罪被处以斩首之刑,时年四十有余的孔显仁因护主有功被封为当朝宰相,辅佐年仅六岁的小皇帝。
按理说,褚老爷的罪名足以株连九族,可皇上却下令砍下他一人的头颅,并遣散府中仆从,唯独留下了褚家其余人的性命。
世人感叹于皇恩浩荡,转眼将整个褚府钉上了耻辱柱。
原书中对于褚盛落魄时的描述甚少,寥寥几笔也只是起到了博取女主同情的作用。
泼鸡血、丢菜叶子、不绝于耳的咒骂声……对于那段时间的府上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最艰难的日子,甚至无一人卖给他们维持基本生存的饭菜。
可转瞬,男主便恢复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连同着赵氏,一跃成为比当初褚老爷在时更为尊贵的存在。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褚星濯。
毫无存在感的褚家老二,再次回到众人视线时,已然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没人知道消失的时间他经历了什么,配角的人生本就无关紧要。
书中将他描写得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是个十恶不赦的反派。
可早些时候,他挡在许溪身前时,她便思考过:
挡了男女主的路就是反派、就该死吗?
那么,若原身是主角,褚盛也算是最大的反派之一了。
一个连活下去都困难的孩子,往往没什么选择权。
她所处的时代并不是个多么好的时代,夺去平民的性命和捏死只蚂蚁差不多,更别说罪臣之后。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往上爬,即使代价是粉身碎骨,遭人唾弃。
许溪轻叹一声,扭头去看褚星濯。
他低垂着脑袋,细密的睫毛形成一圈阴影,打在下眼睑上,眼神停留在那副画上,久久没有动作。
“我认为他不是个坏狼,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见他不回应,许溪开始自问自答。
所以,你也不要太内疚了。
“万一。”
“万一想杀它的是母狼该如何……”褚星濯开口道,那声音轻飘飘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得许溪心里发怵。
“谁!”
“谁在那边!”
起夜的仆从远远瞧见院子里燃起的火光,壮着胆子寻了过来。
下一秒,火光消失,院落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许溪绷直身体,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嘘。”褚星濯用手臂虚拢着她的腰,二人蜷起身子藏在石桌正下方。
他靠得太近,温热的吐息打在许溪脸上,有如狂风暴雨。
一片漆黑中,她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腔震动的嗡鸣声,血液自心脏倒流,一股脑涌向脸颊。
呼,她真是疯了。
不多时,那仆从眼见四下无人,只觉是看花了眼,便小跑着离开了。
许溪赶忙侧身从褚星濯的桎梏中逃离出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时间不早了,二郎快些回屋罢。”说着,她提起裙摆便要溜走。
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牢牢抓住,不能挪动分毫。
她强壮镇定回头看去,只见褚星濯挑挑眉,笑得真诚。
“嫂嫂。”
许溪吞咽口水。
“好梦。”
说完这话,褚星濯主动放开她的手腕,后退一步隐入黑暗,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