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深重的闷响将许溪从睡梦中强制唤醒。
她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目光涣散。
自进了这屋,已不知过了多少个钟头。
偶尔有人影从窗外经过,也只是匆匆离开,生怕染上灾祸。
伴随着饥饿感与困倦,许溪眼皮愈发沉重,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不满,如今的她,甚至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窗外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叫声,许溪翻遍了原身的屋,也没找到任何能下嘴的吃食。
确切地说,连值钱的物件儿都没有。
房中仅有张铺着粗布的床榻,上面堪堪围了圈纱质床帐,左手边放着布满灰尘的梳妆台,似是许久未曾打理,唯有盏灯,却也快要油尽灯枯。
床边放着仅能容纳两人的坐榻,可木质的茶几却将另一人的位置挡了个严严实实,恍惚间,许溪仿佛看见了原身大半辈子便是在此处用膳、发呆,等待夫君回心转意的那天。
她打开印着龙凤呈祥样式的顶箱柜,从中挑选出件湖蓝色长裙,又拿起白日里的斗篷披在肩上。
路过如纸张般泛黄的铜镜,她不自觉打量起镜中人的模样。
女子乌发雪衣,身形纤细,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级,脸色却蜡黄又充满疲态,染上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风霜,一双桃花眼里本该是明眸善睐,如今却好似一潭死水,平添了几分疏离与淡漠。
但她一眼便看出,原身的底子极好,只是多年来的磋磨令她明珠蒙尘,无心打理自己。
未出嫁时,便有不少家室优渥的公子们差人上门说亲,当年的褚盛之所以同意婚事,不仅为她丰厚的嫁妆,更看上了她姣好的皮囊。
思及此,许溪难免牵起一抹讽刺的笑。
褚盛满嘴仁义道德,到头来还不是个色欲熏心的伪君子。
“咕噜噜……”胃部发出不满的抗议盛,许溪吹灭油灯,放慢步子,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
她的屋子位于褚府西北角一处偏远,远远看上去像是个废宅,可好在平日里没什么人打扰,也算得上清幽。
穿过院门,许溪看到了白日里差点要了她性命的那颗榕树,她压低身子,远远瞧见属于褚星濯的屋子里漆黑一片。
“呼,万幸万幸。”
赵氏果真将她厌恶到了极致,连住所都是刻意安排,巴不得哪天许溪冲撞了褚星濯,被一刀封喉才好。
他们俩的住处,就像是本不该存在褚府之物,一如屋子的主人,显得格格不入。
可直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为何原书中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小叔,竟会破天荒地帮她说话。
“嘶。”许溪猛地停下脚步,嘴角抽动。
莫不是记恨着白日里那一巴掌,非要亲自动手收拾她才解气吧。
毕竟,原书中的他可是上一秒春风和煦,下一秒就暴风雨来临的主儿。
实在是无愧于“疯子”二字,日后见了他还是躲远些才好。
绕过长长的走廊,许溪不自觉吞咽口水。
大户人家的厨房应当会备些吃食才对,譬如什么八宝鸭、荷叶鸡、东坡肉。
最不济也是马蹄糕、杏仁饼、凤梨酥这些糕点。
可当她推开门,看到空空如也的灶台,沉默震耳欲聋。
……
舀起一碗水,许溪泄愤般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鸡、鸭、鱼、大米、绿菜……”她双手背后,巡视般挨个走过关着活物的铁笼。
顿时生出种太监上青楼的无力感。
暂且不论她的厨艺如何,单单是起锅烧灶这一点,怕是足以吵醒整个府上的人。
而那赵氏,还不知要怎么以此做把柄磋磨她。
无奈之际,许溪只得揉了揉瘪下去的小腹,喃喃道,“苦了你了。”
“此话怎讲?”
脖颈后骤然传来股温热的吐息,许溪倒吸口凉气,绷直脊背。
她颤抖着问道,“谁?”
天灵灵地灵灵,土地公公保佑,可千万别是鬼啊。
“嫂嫂才是,大晚上的出来做什么。”熟悉的声音直冲许溪天灵盖,她维持着面儿上的平静缓缓转身,“二郎……”
还不如见鬼呢。
只见褚星濯侧身倚靠在灶台旁,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锅边。
如同诱惑水手的塞壬歌声,褚星濯也长着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眸,尽管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让许溪双腿发软,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心里的小九九全盘托出。
许溪紧闭双眸深呼吸,斗篷下的手狠狠掐了把大腿,这才恢复了些许理智,壮着胆子回道,“夫君、夫君约我在此处等他。”
褚星濯并未看她,许溪却全身寒毛竖起,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哦?”
半晌,他才发出声意义不明的回应,月色透过纸糊的窗户打在他左脸上,映射出眸中点点寒光。
“天色已晚,二郎不若先行回房休息,我且等等夫君。”许溪指甲死死扒着桌沿,牵起一抹无所适从的笑。
该死,她的腿怎么一直在抖!
褚星濯似是并未听见她这话,自顾自地把玩起了手边的锅盖,时而拿在手中掂量份量,时而将其竖起弯下身子滚着边玩。
许溪眼角抽动:这厮和她杠上了是吧。
也罢,她走就是了。
许溪缓缓挪动身子,努力克制发出的声响,趁褚星濯沉迷于锅盖之时,她离大门只有一臂的距离。
“咕噜噜!”
锅盖从褚星濯掌心脱手,绕着原地打了几个圈,无力地栽倒下去。
许溪赶忙捂住肚子,一屁股蹲了下去:夭寿啊,为何偏偏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噗嗤……”一声轻笑钻进她的耳中,许溪缓缓抬头,正撞进褚星濯笑得蓄满泪水的眸中。
他单手扶着灶台,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另一手擦去眼角的泪痕,顺手捡起掉落一旁的锅盖。
“咕咕、咕咕。”铁笼中一只胸前布满棕色羽毛的鸡不满地昂起头,冲着褚星濯不住地扭头,似在挑衅。
只见他微微抬手,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鸡一瞬便没了呼吸,像是喝醉了般一头栽倒下去。
紧接着,褚星濯利落地打开笼子,揪着它的后脖颈将没了起伏的鸡提溜出来。
见状,许溪不争气地双手抱头,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杀鸡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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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没错了!
她紧闭双眸,将脑袋深深埋进膝盖中,像遇到危险的鸵鸟,只顾着埋头逃避。
“跟我来。”
许溪抬头,堪堪瞅见男人的鞋面,褚星濯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算不上难看,甚至有几分雀跃。
黏黏糊糊的液体自他手上缓缓流下,一滴滴打在许溪脸上。
挂着笑的脸,让他此刻看起来像是地狱来的罗刹。
完蛋,要没命了。
再次回过神来时,她已然跟着褚星濯来到了后院。
看着记忆中不曾有的布置,许溪不由得张大嘴巴,发出感叹声,“哇。”
褚星濯一手拎着鸡,看向她的的目光不自觉染上笑意。
无论是原主的记忆亦或是书中,从未描述过褚府上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湖水在月色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穿过许溪脚下的石桥,汇聚于不远处的荷花池,池塘边围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和着微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趴在高低有致的树叶上,为她引路,像是落在地上、触手可及的银河。
饶是她这般见过了世面的现代人,也不由得入了神,许溪转头,兴奋道,“好美!”
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世外桃源,分明是最好的抛尸地点。
指不定那些植物下面埋着什么呢。
她回头,却见褚星濯不知何时点燃了正中央的火把,映照出院落的全貌来。
火光将他的脸照得棱角分明,一如传言那般冷漠无情,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可不知为何,许溪却从中读到丝难以言喻的伤感来。
她强装镇定,走向褚星濯。
“我来府上多年,竟从未知道有这么个院子。”
“二郎若想邀我一同赏景,不若挑个别的日子。”
“现下天色已晚,况且我与夫君已有约……”
褚星濯仅仅侧身瞥了她一眼,许溪便认了怂,紧紧闭上嘴巴。
少说多做,保住小命要紧。
他将手上早就没了气息的鸡随意丢在石桌上,转身从木屋中拿出两把椅子,示意许溪坐下。
“多谢……”她颤抖着小腿,如坐针毡。
还真是阴晴不定啊,许溪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不由得感叹道。
于是乎,她眼看着褚星濯利落地拔毛、放血、处理内脏,全程甚至维持着同一个表情。
胃里一阵翻涌。
许溪并非从未见过杀生场面的人,可如此粗暴的手法她还是头一次见,简直像是处理张轻易撕破的纸,亦或是折断的稻草。
尽管双眼清楚地看到那是只死去的鸡,但脑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带入了进去。
“呕……”许溪干呕一声,慌忙捂住嘴巴背过身去。
她必须逃。
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她踉跄着步子,循着记忆中来时的路跑了过去。
“嫂嫂,你要去哪里?”褚星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双手沾满鲜红血液,腥味顺着呼吸起伏钻进许溪的鼻腔,她两眼一黑,没了意识。
小剧场:
看着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嫂嫂,褚星濯觉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