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柄金灿灿的铜刀，迅猛目眩神迷。
“真漂亮啊，简直像是兽神才会使用的武器……”
如今竟要归他了吗？
他从棉棉手里接过那柄铜刀，目不转睛地看起来。
柴棉棉有些紧张，不过她还是说：“迅猛叔叔，试刀吧。”
巡逻队成员拿来一块吊肉，双手扯在胸前。
迅猛握紧铜刀，举起用力向下一劈！
吊肉如豆腐般被一切为二，丝滑无比。
柴棉棉迫不及待地问：“迅猛叔叔，劈下去的手感怎么样？”
迅猛眼里压抑不住喜色：“我是一口气劈下来的，没有感觉到什么阻力，劈完了刀刃没碎也没卷，真是一把锋利又坚硬的好刀啊，哈哈哈哈。”
闻言，柴棉棉也跟着高兴地笑了起来。
在众人喜庆的欢呼声中，柴棉棉道：“铜矿石能冶炼出来的铜不多，背十箩筐回来也做不了太多武器，这些铜得用在关键地方。迅猛叔叔，您仔细想想，这一批铜要制成什么武器？全部制成铜刀吗？”
“当然是……”迅猛兴奋极了，张口就答，却在话说一半时突然住了口，他仔细思索片刻，抬起手道：“不，不做铜刀，做铜矛头，代替石矛头捆在棍子上。矛长，用矛戳野兽，野兽却碰不到我们，是我们在野外狩猎最重要的武器，让锋利坚韧的铜矛头代替石矛头，我们狩猎一定会轻松很多！”
柴棉棉笑着补充道：“铜矛头掉了坏了还可以捡回来，重新锻造打磨，节约材料和时间。”
迅猛眼睛一亮：“对！就是这样！”
狩猎队拿了石矛过来，请石匠比着石矛头的样子在石头上重新开槽做铜矛头的浇筑模型，做了整整三十六个。
然后开窑烧铜烧锡混合成金黄色溶液，浇筑在模型当中，待青铜液冷却成型后敲掉外面的石头模型，三十六个铜矛头胚就做好了。
接下来是加热反复锻打修型，仔细打磨开刃利锋，尾端插进长棍固定牢。
狩猎队在外打猎的最重要武器换代升级，从石矛全部变成了金灿灿的铜矛。
迅猛高坚带领两个小队轮番出去狩猎几次，均是满载而归，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两人拎着猎物过来表示感谢。
“铜矛实在太好用了，不单单是更加锋利，而且还不用担心损坏，可以尽情地用力气，在猎物身上一戳一个窟窿、一戳一个窟窿，捕猎的速度快多了。现在大家都不想用石矛了，还琢磨着多背些铜矿石回来做别的武器用用。”
柴棉棉笑道：“你们想制作什么武器可以跟部落的三位石匠沟通，反正浇筑模型是他们凿刻，过后取出铜胚再锻打和打磨就很方便了。”
迅猛点头，他很清楚棉棉是祭司学徒，不是铜匠，不可能一天到晚专门为狩猎队打造武器，后面想要什么得他们自己跟匠人们沟通。
关于固定形态的问题，其实他也在考虑尝试，狼人在野外狩猎能得到的防护太差了，受到野兽攻击受了伤，很容易残疾或者死亡。
他希望能尽量减少狩猎队成员残退或者死退的情况，希望熟悉的伙伴们能平稳度过巅峰期，老退离开狩猎队，在别的地方继续为部落干活，健全又快乐地过日子。
除此之外，他过来拜访棉棉，还有一件事要说。
“棉棉，你要小心慧星。”
柴棉棉一愣：“慧星怎么了？”
迅猛把慧星过来找他们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总结道：“这个人不安好心，像是希望我们狩猎队与你变成互相仇视的敌人。而且他非常会说话，说的话明明是错的却特别像是对的，让人听着听着就听进去了，很可怕。我和高坚也是发现问题了就立刻离开，才没有被他带偏，如果他对别人也说这样的话……那棉棉，你可能平白无故就多出许多敌人。”
柴棉棉心里咯噔一声。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了，迅猛叔叔，谢谢您告诉我。”
迅猛和气道：“不客气，你帮我们狩猎队制作铜器，我本就是该感谢你的，只是提醒一句，不算什么。”
送走迅猛高坚两个叔叔，柴棉棉顾不得继续打磨铜针，皱眉思索起来。
本以为慧月那样当面质疑就是最大挑衅了，她想着正好用来锻炼自己，就没有过多在意。
没想到慧星那么阴，居然到处说她的坏话，破坏她在族人们心里的印象，这要是不反击，狠狠教训他一番，她以后的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可是……该怎么反击呢？
在老师面前吵一架，破坏他在老师心里的印象吗？
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她仍然觉得不够。
柴棉棉苦思无果，决定去石磨阿奶家问一问。
石磨阿奶蹲坐在院子里，正在低头干活。
柴棉棉放轻脚步走过去：“石磨阿奶，您在忙吗？”
石磨闻声抬头，露出笑脸：“在给狩猎队做铜刀的浇筑模型呢，这个不着急，而且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你。”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请棉棉进洞穴坐下，转身去取了竹筒和橙子皮干，端到正燃着炭的灶边，揭开陶锅盖子舀了些热腾腾的水倒进竹筒里，将橙子皮干泡开，送到桌上。
“稍等一下，还有咸肉干和刺莓果干。”
石磨像蝴蝶一下在洞穴里飞来转去，很快便手脚麻利地摆好了招待客人的宴席。
柴棉棉捧起竹筒，浅抿一口果茶，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她吃了两颗刺莓果干，主动道：“石磨阿奶，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石磨脸上闪过一丝忧虑：“是这样，你做的那个铜刀，我也试了，我感觉铜比石头好用多了，既比石刀石斧锋利，也不像石头一样容易被砸碎。再这样下去，铜制品是不是会完全替代石头啊？我现在要不要开始学习炼制锻打铜器的技术？”
柴棉棉吃了一惊。
石磨阿奶果然是聪明人，才看到青铜器发展的一点苗头，就开始思索自己的职业生涯是否要开启转型了。
柴棉棉认真思索片刻，道：“您的思虑很正确，青铜器的发展确实会代替一部分石器，比如斧子、长矛、刀、箭头，但是并不能完全替代，比如研磨东西用的石臼石槽，砌岗哨时用到的石墙，青铜器的发展也会产生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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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需要，比如您正在凿刻的浇筑模型，还有锻打青铜器的时候用到的石砧，您大可不必过分担忧。”
她笑道：“如果您真的想学习炼制锻打铜器的技术，那就学呗，反正技多不压身，但是不用着急，慢慢学就是了。青铜器完全替代石头，从而抢走您全部的订单，基本是不可能的。”
石磨点了点头，心里顿时放松许多。
她固然聪明，对未知的、陌生的新东西却没有把握，心里十分忐忑，只有棉棉这样的先知才能告诉她答案，消解她对未来的恐慌。
她笑道：“对了，棉棉，你今天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
柴棉棉把慧星的事情说了：“他这种做法实在太恶心人了，而且防不胜防，我好不容易澄清了，谁知道他又在什么人面前造我的谣？所以我想狠狠地反击他，让他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最好是他再做，族里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了。”
石磨点头道：“你的想法很对。”
柴棉棉：“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石磨：“他既然满部落破坏你的形象，那你也在所有族人面前揭穿他的形象就是了，而且道理站在你这边，很适合正大光明闹一场，让你与他的矛盾成为部落一时热议的话题，以后他再想悄悄说你的坏话，族人们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了。”
柴棉棉张了张嘴，一时竟没能发出声音：“……你是让我在所有族人面前与他大吵一架啊？”
石磨嘴角翘起，带着几分戏谑：“怎么，你不行？”
柴棉棉脸皱得苦巴巴。
正当她好不容易为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准备硬着头皮答应时，石磨噗嗤一声突然笑了。
“好啦，我逗你玩儿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既会这个又会那个？平常我可能会建议你自己上去试试，但是这种关键战斗，当然要找一个最擅长的人上去啊，不然输了怎么办？”
柴棉棉听出其中意思了：“这么说，你是有人选了？”
石磨点头：“有，你觉得晴天怎么样？”
柴棉棉吃惊：“晴天？”
石磨嘴角再度勾起，戏谑道：“晴天那丫头，别的不行，嘴皮子却是一等一的好，没理她都要搅出三分道理来，当年她跟黑耳一家的争吵，你不也是亲身体会了吗？”
柴棉棉尴尬地抹了下额角的冷汗：“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
与匠人群体化敌为友盟这么多年，柴棉棉只和石磨阿奶关系变得亲近起来，实在是石磨阿奶交际手腕高超，如春风化雨，柴棉棉自然而然就和她熟悉了。
至于其他人，例如木凿晴天之类的，他们的脾气实在太怪异，柴棉棉又不擅交际，觉得主动十分尴尬，所以关系依然停留在有事说事、没有事遇见了礼貌微笑打招呼的程度。
柴棉棉回忆晴天当年的表现，确实是脑子灵活、说话咄咄逼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做为敌人看她，觉得她很可恶。可是做为盟友看她，又觉得她十分顺眼起来了。
她犹豫片刻，点头道：“好，就请她帮忙，请她帮我在慧星那里，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