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卡捷琳娜元帅剿灭了医院外的叛军,这场有预谋的叛变草草收尾。
但维尔莱德始终无法放下警惕。
他的医疗团队已尽数被收买,幸存者唯有郗灵一人。
然而,维尔莱德却一反常态地将郗灵留在身边,表面上美其名曰“让她将功赎罪”,真实目的却不曾明言。
是夜,芬迪尔守在门外。
郗灵坐在屋内唯一的小床上,顶着一双死鱼眼,看着维尔莱德撅着屁股在地上铺床。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连最烂俗的言情小说都不敢写这个画面——她睡床,国父睡地板!
她的身高不够,两条腿甚至碰不到地面,只能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手心里,龙姬一边窸窸窣窣地振动,一边发出叽叽咕咕的歌声。
那歌声没有曲调,更像小动物的呢喃。
今夜本该月明星稀,偏偏乌云厚重,将月光严严实实地遮蔽。
中央星有三颗卫星,此刻,三个“月亮”竟全被云层挡住,这般景象属实罕见。
“我为什么要留在室内,芬迪尔留在这里显然更合适吧?”郗灵看着维尔莱德像鱼一样灵巧地钻进地铺,被子上打满了灰扑扑的补丁。
联邦可真穷啊,连被称作“国父”的维尔莱德,都盖不上一床新被子。
郗灵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慨。
“恨我的人多着呢,要是把你留在门外,不出三分钟就会被人套麻袋暴揍一顿,最后填了石头沉尸喂鱼。”维尔莱德在被子里钻来钻去,解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您在转移话题。”郗灵直接戳破他的借口。
“我是个老色批,最喜欢看小姑娘像花朵一样年轻的脸庞了,不信你去问叶卡捷琳娜。”
“您在转移话题。”
“我就是个才满1岁的孩子,我不想一个人睡觉,我怕黑、怕鬼!”
“您在转移话题。”
“哈!”维尔莱德干笑一声,“行吧,我没招了。”
郗灵:“……”
沉默在室内蔓延。
良久,维尔莱德低声喃喃:“唉,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
室内没有开灯,先前被乌云遮蔽的月光本就微弱,此刻更是昏暗得连轮廓都看不清。
但郗灵拥有夜间视物的能力。
借助微弱的月光,维尔莱德脸上每一丝犹豫与挣扎,她都清晰地看在了眼里。
维尔莱德再次陷入沉默,或许在整理混乱的思绪,或许在纠结该从哪句话说起。
郗灵的目光悄然移开,落在了只有她能看见的虚空中。
那里悬浮着一行任务栏:
【找出以诺·冯·杜尚别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完成进度:0%)】
“你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吗?”维尔莱德终于开口。
郗灵收回落在任务栏上的视线,垂眸看向他:“知道,它是我的机甲,龙姬。”
“机甲……哈,这是谁发明的词语?还挺贴切的。”维尔莱德轻笑一声,像条滑溜溜的泥鳅似的,在卷成筒状的被子里蠕动了几下。
他从怀里掏出个雪白的东西。
那是一枚和龙姬极其相似的机甲钮。
“它是我的机甲,白星。”维尔莱德躺在地上,那枚机甲钮埋在他乱糟糟的头发里,一动不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说了,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迄今为止,全联邦只有‘白星’一台机甲。”
郗灵眼神一动。
白星是联邦所有机甲的原型机。
现在是新历元年,帝国覆灭后的第三个月。
联邦这个孱弱的人类政权,连和平都是奢望,更别提发展科技与经济,复刻或研发生物机甲了。
“帝国虽已灭亡,却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维尔莱德长叹一声,声音有些沉闷,还有些沙哑。
这位年轻的国父,即便在手术室遭遇暗杀时都意气风发。
可黑夜仿佛能消融人在社会中的身份,他短暂地卸下了“国父”的枷锁,从精神领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他在郗灵的注视下轻声说:
“我从没想过,毁灭一个帝国会有这么多麻烦。”
“纳钰告诉我,帝国的财政就是笔烂账。那位被我斩下头颅的皇帝,凭一己之力掏空了整个国库——基建荒废、税制混乱、土地兼并、官员贪污……杀死一个人,不代表能解决这些问题!相反,皇帝一死,这些问题全都一股脑爆发了。”
“还有军事……这个问题和外交是连在一起的。”
“我们只掌控了中央星及其辖区,华麟和墨七杀正忙着收复第一扇区的其他星域。傅与枫顶着亡国的压力和机械帝皇谈判,但她说弱国无外交,临走前,她带上了六颗子弹,说若是和谈不成,就一起死在谈判桌上。”
“公民们都在挨饿。曾经最体面的学者,如今天不亮就去大街上排队,争抢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类似的问题,还有太多太多。”
“我们需要力量,机甲就是我们最强大的力量,可白星……偏偏只有一个。”
郗灵捧着龙姬坐在床沿,悬空的脚尖对着维尔莱德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泪水,可郗灵却从中看到了比滚烫的泪水还要灼穿灵魂的东西。
孤独。
国父的脸上,写满了孤独。
维尔莱德麾下的十位元帅,在帝国覆灭后,分别投身于政治、军事、经济、民生等领域。
他并非孤家寡人,相反,他拥有太多助力。
郗灵想起星网上对十位元帅的介绍——那简直是为新生联邦量身打造的“创业团队”,该有的角色一个不少。
维尔莱德再次沉默。
他小口小口地吸气,像个努力给自己降温的炸药桶,下一秒仿佛就要炸开。
郗灵捧着龙姬,低垂着睫毛凝视他的脸。
而后,她转过脸,望向窗外明净如洗的月光。
“您今晚睡得着吗?”郗灵问。
“睡不着。”维尔莱德没有撒谎,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我们去外面飞一圈吧。”郗灵建议道。
她觉得,在逼仄的室内施展话疗,根本没法让一个人的心情敞亮起来。
她说:“现在的联邦还没颁布有关制空权的律法,天空属于每一个有翅膀的人——我们是自由的!”
维尔莱德猛地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给出这个建议。
几分钟后,两台雪白的机甲,悄无声息地飞上了夜空。
维尔莱德的声音从“白星”的呼吸栅口传出。
他的机甲没法和龙姬建立同步通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和郗灵交流:“芜湖!我起飞了!”
龙姬振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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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的机械六翼。
郗灵坐在驾驶舱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星的飞行姿势。
龙姬和白星虽然外观相似,飞行表现却完全不同。
龙姬背部的机械六翼,学名是“平衡翼”,主要作用是稳定飞行姿态,真正的飞行动力,来自火箭发动机和尾部的矢量推进器。
因此,当龙姬飞行时,总会不可避免地拖出一串星轨似的尾焰。
但白星不一样。
白星的六翼……是真的在“主动带动飞行”!
要是墨菲在这里,他一定会尖叫出声——这么庞大的机体,这么沉重的机身,单凭翼展不超过20米的六翼,怎么可能带动机甲飞起来?
可白星偏偏做到了!
它挥动六翼时,不知名的物质会以流动的状态覆盖在翅膀表面,一根根莹白的骨片组合成类似羽毛的结构。
当它在夜空中掠过时,翅膀扇动的沙沙声,既像响尾蛇摇动尾端的哨声,又像死神在漆黑的神国中悄然游曳时的轻响。
这就是国父的机甲,白星。
它是全联邦仅有一台的“机甲奇迹”,和它的主人一样身世不明,宛如天外来物。
郗灵观察白星时,维尔莱德也在观察龙姬。
他主动开口:“你的机甲……好像和我的不太一样。”
“机甲”是个生造词,在新历元年,机甲尚未实现量产的时代,这个词语还未诞生。
因此,维尔莱德说出这个词时,发音有一点点生涩。
龙姬臭屁地抖了抖机械翼,准备迎接来自国父的赞美。
郗灵顺势接过话头,放低姿态问道:“您觉得哪里不一样?”
“你的机甲……”维尔莱德斟酌着措辞,“好像有点半死不活的。”
龙姬:“……”
郗灵:“……”
龙姬立马就不高兴了,载着郗灵在空中上下冲刺,转了好几圈才平静下来。
郗灵被迫体验了一把过山车。
她浸泡在充满母液的驾驶舱里,像只泡在培养罐里的标本似的摇摇晃晃,耳边充斥着龙姬愤怒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
咚咚!
咚咚!
“它活了!”龙姬撒完气飞回原位,维尔莱德惊喜地说,“我听到了它的心跳声!”
龙姬呼吸栅口下方的嘴巴,用力喷出了一大口蒸汽。
龙姬憋屈地生了场大气,郗灵急忙给它顺毛,一边安抚一边对维尔莱德问道:“您听得见它的心跳?”
“它身上的铁皮太厚了。鸟翼系上了黄金,这鸟儿便永远不能再在天上翱翔了[1]。”维尔莱德解释道,“要是能脱掉它那身铁皮,它一定会飞得更快乐。”
脱掉拘束装甲……
郗灵的脑中闪过一段不算美妙的回忆。
她想起了暴走的灰鹞——黎缨副官曾以一己之力拦下所有机械士兵,当时,灰鹞身上的拘束甲片片脱落,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血肉与骨骼。
但白星显然没有穿戴拘束装甲,它体表的坚硬物质像是某种外骨骼。
比起龙姬,白星简直是在“裸奔”。
等等!
郗灵眉头一皱。
拘束装甲……
龙姬身上——不,全联邦所有的生物机甲身上的装甲,为什么要以“拘束”命名?
难道,是为了抑制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