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苦水巷到管家巷,其实只要从后头绕一圈就行,倒不用走国公府正面的兴化街,从那里走东西角门足有十来个看门的把着呢,人多嘴杂,辛槐花怕他们瞧见自己带着两穷酸回头府里嚷嚷出来,所以改走后边,绕过国公府后花园就到了。
后头紧挨着的是堂府大街,那里的来来往往人多,别说三个行人了,挑担子卖东西的,顶罗浮塔念佛号的,身上披十来件衣裳招揽人的,形形色色,谁知道是谁呢,哪里就能看得过来。
顺着堂府大街往前走一段,再往里拐,就是管家巷子,地方确实和苦水巷不同,打一进来陆荣锦就发现了。
她们住的巷子小小窄窄,仅够两三个人在巷子中行走,若是再多几个恐怕就要卡住,可管家巷却不同,它有些类似于刚刚的堂府大街那样宽敞,甚至于巷子里还有一股甜丝丝的香味儿。
这是什么香味儿来着?
陆荣锦鼻尖细嗅,总觉得这味道熟悉,等到进了傅家院子,看到沿墙跟那一排的腊梅才想起来,原来是她娘昨日买回家的那朵素心腊梅花的香味。
她娘说这腊梅稀罕,一支就要二十三文,要不是为了陆文有卧躺在家心情好些,她才舍不得这样花钱。
又当宝贝似地插在炕头细瓷瓶里,晚上烧炕时热气将花香烘得满屋子都是,连陆荣锦衣裳上都是这甜香,为此齐安喜还洋洋得意,吹嘘自己从老太太屋里学来的法子多管用,一花两用,省了一笔香熏钱。
好嘛,二十三文。
陆荣锦斜眼看向她娘,原来你那朵是薅回来的啊。
齐安喜也看向辛槐花,原来你那盆也是薅回来的。
辛槐花则把脸一扭,懒得看她们娘俩的眉眼官司,理理衣裳进了门,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傅嫂子在家吗?”
傅周傅管家的院子,就和外头的巷子一样又大又宽敞,正儿八经是个一进院子,正房厢房全都有。
里面也不像陆荣锦住过的张大娘家那样,院子里乱糟糟堆放着东西,而是有几口大水缸、石榴树以及许多盆鲜花盆栽,布置得十分雅致,若是不说出来,谁知道这只是个管家的院子。
院子里还有两个穿青衣的丫头,见着辛槐花一行人来忙往里头去禀告,不多时就从正房里走出来个不苟言笑的锦衣妇人,辛槐花只笑着管她叫嫂子。
陆荣锦细细看去,原来傅周家的是个打扮十分齐整的中年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高高的额头,薄薄的嘴,头上只略带几根嵌宝石的珠钗,身穿斜领牙色窄袖衫,外搭绛红绣花褙子,看打扮就知确实是管家娘子一流的人物,不是北路苦哈哈干苦力的。
不过,有件事叫陆荣锦十分奇怪,那就是这位管家娘子手上连一只镯子也无,不像旁边的白婶娘,两只手加起来足戴了四只镯子,行动时叮当咣啷一顿响。
傅周家的将人领到屋里,没叫丫头上茶就问明了缘由,不禁有些奇怪,她也没顾及在旁边站着的齐安喜母女,径直问辛槐花道:“先前不是说报的你女儿宝珠吗,怎么现在又换了人?”
辛槐花抿着嘴,勉强解释道:“宝珠这孩子没福,知道自己要进府伺候主子来,高兴了足足一夜,谁曾想偏生那晚天冷,她踢被子受风着了凉,现在还在家里吃药呢。
我家庆显说了,主子们是千金万金的身躯,万万不能叫这丫头把病气带进府里,万一传给哪个主子,做奴才的就是万死也不,所以才换了人。嫂子您放心,也是我们巷子里的,不是外人,这孩子身子又健壮,您该认得,她爹就是咱们府里二门上看门的陆大有。”
“大有?噢,你是说陆文有吧。”傅周家的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张口叫出了陆荣锦她爹的真名。
“对,就是他。”辛槐花囫囵点着头,只把人推出去完事,“他们一家都在府里伺候的,喏,她娘就是老太太屋里洗衣裳的。”
两口子都有差事,算是府里的老人,白家又情愿换,傅周家的自然不会去当恶人阻拦。
便把目光转向一边,从上到下细打量了一遍两人,母女俩都照着原先计划低下头装鹌鹑不敢抬头。
傅周家的看着她们至少面上老实,才一挥手,叫丫头将陆荣锦带到东边屋子量身子去,只道:“你的运道好,这时节正好要预备着做春夏的衣裳,大奶奶心善发了话,说进府的丫头可怜,先给你们做两身。”
“怎么是大奶奶?”辛槐花疑惑,不该是府里大太太管家吩咐么。
傅周家的也疑道:“这是昨儿大太太在厅上说的,说如今恒哥儿也大了,身边有奶娘丫头们照管,大奶奶也是时候帮衬着料理家事了,正好恒哥儿的叔叔姑姑们单住了院子,就叫大奶奶先管这一茬去,你不知道?”
见辛槐花真个不知情,她心中不禁对白家又看低了几分。
这些消息都不知道,可见是没在主子跟前伺候;都过了一夜也没人传话给她,看来在府里人缘也差。
辛槐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面色臊红得不自觉就攥紧了手,那为了夸富特意戴的两只玉镯在袖间晃荡磕碰,听来实在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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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陆荣锦被带到东边厢房时还有些不自在,怎么量个身子要人脱衣裳,屋子里除开她娘还有个外人在呢。
她盯着那领路的丫头别别扭扭,护着腰带死活不肯解,齐安喜倒是想明白,啪一巴掌就拍着背催促道:“傻丫头,人家哪是量尺寸,是想瞧瞧你身上好不好。”
要是长短胳膊高矮腿、大豁牙子斜歪嘴的,可怎么进内宅伺候呢。
这话一说,倒让那年轻丫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叫齐安喜一看便知是个生瓜蛋子。
她这会离了傅娘子,胆子就大了许多,笑眯眯拉着那丫头的手开始套近乎:“好孩子,你放心,我们都是这府里干老了的,想当初我进府时也经过这一遭,为的是小心,你只管看,没事。
说起来呀,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你小小的年纪就能担当这样重任,可见本事有多大,傅娘子又有多看重你,说不得我们将来还求你帮衬呢。”
那丫头许是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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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夸赞,又或许是难耐齐安喜的热情,没忍住露出笑来:“您叫我招儿就行,婶子放心,姐儿看着就机灵,差不了的,将来进了府多少好前程等着。”
“哎呦呦,我也不指望她去。说句实在话,要是招儿姑娘你进了府啊,只怕把我们都要比下去了。”齐安喜说得兴起,伸手就把碍事的闺女推到了后头,
只与面前人聊得火热:“我在老太太房里这么多年,满眼望去,那些丫头全都不如你沉稳大方,想来傅娘子也是这样想的,才留你在身边,等将来历练出来挑个府里好人嫁了,过几年也是个管事娘子哩。”
“您千万别这样说,我算哪个场子上的人呢,只是个雇来的丫头,能比得上府里谁去。”花花轿子人抬人,招儿顺嘴也夸了夸陆荣锦:“倒是婶子家的姐儿出挑。这几日院子里我看了好几家,没一个像姐儿这样稳重的,可见婶子养得有多好。”
“嗐,什么姐儿的,你要是看得上我们,就管她叫声妹妹,这还是我们占便宜。”齐安喜朝闺女一努嘴,陆荣锦就机灵的过来,甜甜叫了一声姐姐。
有这个称呼,齐安喜便顺势从怀里掏出个手帕包来,也不数数就全塞给了招儿,“好孩子,既然你成了她的姐姐,我就厚脸皮叫你一声大侄女,家里出来的匆忙,我身上也没带银子,这点钱你拿去买个糖甜嘴吧,千万别笑话。”
“这……这哪成啊……”
招儿饶是想拒绝,耐不住母女两个打配合,一个拦手一个塞钱的,又怕闹出动静惹人注意,到末了只得收下,红着脸没好意思道:“婶子放心,既然是白娘子带了人过来的,我们这儿无非走个过场,傅奶奶不会不点头的。不单单您这,这两天好几家都换了人。”
“换了谁家?”齐安喜像是好奇。
“像谭娘子家里就换了人,张娘子家倒没换,只是报了病,说等明年好全了再进府。”
齐安喜眯着眼细细打听了个全乎,末了才一拍脑门,“诶呦,瞧咱们在这聊得都忘了时辰了,别耽搁了你回话。”
招儿被她这样一说也反应过来,索性只草草看了陆荣锦几眼就干脆道:“我看着真真的,姐儿身子好着呢,衣裳尺寸也差不离,就不用脱衣裳了,婶子在此稍后,我去回个话就来。”
见招儿头也不回的急忙忙往外走,等看不见了人影,齐安喜才朝闺女叉腰得意道:“瞧见了吧,这就是你娘的本事。行了,把你那衣裳往下扽扽,不用你光身子。也不知道哪学的,人前脱个衣裳还害羞。
你只管姐姐姐姐的叫着,别看她是雇来的丫头,可在姓傅的跟前,说话比白家的还有用。等到了府里,若是白家的说话不好使,你就说出她来,小姑娘面皮薄,你扒着她叫姐姐,总能答应一声的。”
是是是,陆荣锦点头如捣蒜,这时候拍起亲娘的马屁又响又亮,“还是娘厉害,两三句话的功夫就能和人聊得的火热。”
怪道在府里摸鱼这些年还能长长久久的混下去,果然有两把刷子。
记下记下,这也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