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一跪,这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了。程纤月自然也不例外,因为跪的匆忙膝盖还重重的磕了一下,但她可顾不上疼,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福晋身上呢!
胤礽照旧在椅子上坐着,好似根本没看到福晋的动作一般,照旧动筷子下菜进去。虽然他的动作轻巧,可是屋内的氛围却肉眼可见的糟了起来。
程纤月就觉得从福晋下跪那一刻起,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粘稠了几分。她偷偷摸摸的拿眼去瞥福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下跪。
这时福晋说话了。
福晋双臂交叠横在身前,脸上庄严肃穆,重重的俯身下去,片刻后沉重的声音响起:“二爷,圣人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妾身斗胆,您不该这般重口腹之欲。”
程纤月:雾草,皇宫里头吃饭需要这么讲究道理的吗?她不知道哇!
她忐忑不安又震惊,不过很快就被福晋的姿态给折服了。她几乎是饱含敬意的带着佩服的看着福晋,因为福晋现在好像一个敢与直言劝谏的官员那般,诉说着上头主子的言行有多不和规矩。一时间她彷佛置身到了一场话剧,此时上演的是一场大殿之上君臣奏对的戏码。括弧:近距离现场版。
福晋目视前方,严肃端庄的继续说道:“圣人为腹不为目。还请您将这一桌子东西撤下去。”
胤礽逐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锅子蒸腾的水汽打在脸上叫人看不清神色,不过他很快转过头来,脸色凝固的像刚糊上去的水泥。
良久后他沉声道:“福晋,你还当自己是太子妃吗?你的丈夫,你的主子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你做出一副贤后的样子给谁看呢?
福晋身形一顿,但很快说道:“即便如此您依旧是皇子,理当给天下百姓做表率。”
胤礽冷冷的看着她,突然一个抬手把手上的筷子掷了下去。
可是福晋的脸色却一丁点都不曾变,腰杆照旧挺的直直的,丝毫没有因为胤礽发怒而感到一丝一毫的害怕,仿佛再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的作怪。
程纤月一边想,哇塞,福晋真的好厉害,都这样了都不觉得害怕呢,可真有底气哇。一边心中犯苦,生怕上头的胤礽好不容易平和的理智破碎,万一他像那天那样动手,那可就全完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程纤月赶忙跪着往前走了两步,低着头大声道:“爷息怒,福晋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自作主张换了爷的膳食。”
此话一出,她就感受到福晋锐利的目光射了过来,心里顿时打了个冷颤。
真不愧是福晋,她此时也好吓人!
福晋眉头紧皱,从头到尾的打量了她一遍,好像要把她抛心挖肝看清楚一样,沉声问道:“程佳氏,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程纤月赶忙把康熙他老人家搬了出来:“奴才奉万岁爷的口谕伺候二爷饮食起居。但是看爷近来的口味不佳,奴才便自作主张问膳房要了菜。奴才也是想好好的照顾爷,所以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福晋厉声的呵斥道:“放肆,宫规森严,程佳氏你好大的胆子!”
程纤月赶忙叩首,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小声替自己辩解道:“福晋,奴才不敢坏了规矩,这些是额外的,奴才也是给了钱的。”
“那也放肆!”福晋道:“若是二爷吃出了问题,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哪怕是万死都不能赎其罪。”手往外面一指,“滚出去跪着!”
福晋的话她不敢不听,程纤月苦哈哈的抬起头来,准备去外头跪着。但这时胤礽却突然开口替她说话了。
“慢着。”胤礽制止道:“福晋夸大其词了吧。哪怕是份例外的东西,但凡是从膳房出来的,都是由尝膳太监试过毒的。另外也是皇阿玛要程佳氏来伺候我的,她奉命做事哪里有错?”
福晋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私自点菜不合规矩,圣人道......”
胤礽却打断了她的话说:“究竟是圣人的话重要,还是皇阿玛的吩咐重要?不如你去问问皇阿玛,程佳氏这个照顾法到底有没有错。若是皇阿玛说有错再罚也不迟。”
福晋一时间进退两难。一来旨意上她虽然没有被禁足但是作为二阿哥的福晋理应和他一样不能出咸安宫;二来也没有因为一点小事就去乾清宫的道理。再者往深层次想,程佳氏这么做万岁爷到底知不知道呢?
这么一琢磨,她突然就迟疑了。
胤礽忍不住嘲弄的笑了笑。什么劝谏,什么圣人之言,左不过是媚上的手段。他的福晋比起他这个丈夫,更愿意做皇帝的奴才。也是,太子也好,阿哥也好,哪里比的上龙椅上的皇帝呢?
程纤月见胤礽和福晋都不说话,屋内的空气也越来越冷,她赶忙出来搭了个梯子道:“奴才知错了,往后这样的废功夫的东西不再点了。顶多隔三差五的要两道菜给爷换换口味。一个是奴才想努力办差,另外也当万岁爷心疼阿哥爷。福晋,您看这样成吗?”
福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道:“往后这样出格的事情定要少做!”
“是。”程纤月忙不迭的答应。
不过是福晋,怕什么呢,真没出息。胤礽这般想着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过也没叫地上的人起来,继续问道:“福晋来是为了什么事?”
福晋也不是心血来潮过来的,她想和胤礽说一说圣寿贺礼的事。
三月十八日是万岁爷的圣寿,又加上今年圣上五十满岁,所以一定会大办。她们一家子虽然被圈禁在咸安宫,但是该准备的礼物还是要准备的。本来打算的好好的,趁着晚膳前过来,伺候他用个饭,届时再一起坐着说说圣寿贺礼的事,结果没想到出了岔子把正事都给耽搁了。
福晋深吸一口气道:“还有十多天便要到圣寿,妾身是想和爷商议商议送些什么东西。”
胤礽此时一点说正事的心情都没有,随意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事明个再说。”
福晋刚和他对峙了一会,见现在也不是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所以便没留,朝他磕了个头后退了出去。
程纤月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混过去了,没有挨罚,不过现在能起来了吗?
就在她拿不准该爬起来还是等上头的指令时,胤礽却突然起身过来亲自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他拉着她走到旁边的炕榻上去了。
程纤月受宠若惊,心里七上八下的坐在炕榻边上,他的身边,然后就听他温和的问她:“往膳房花了钱的?”
程纤月小幅度的点头道:“嗯,做法和膳食单子上不一样的饭菜都是拿钱买的。”
“花了多少?”
“二十两,昨天还送过去一个金镯子。”她这般说着略抬起头来小心的打量起胤礽的神色,看他好像也没有因为刚刚那一通事生闷气。
胤礽就这么看着她,眼神又是那种复杂的看不懂的样子,看的她有些莫名其妙。过了一会他道:“以后隔几天要几道菜吧。另外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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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再要赏钱,你就问陈合取。”说罢斜看了一眼陈合:“听见了吗?”
陈合立马下跪道:“嗻,奴才明白。”
胤礽接着看过来,良久后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笑的程纤月心里直发毛。不知道这位爷再想什么,但是他想的一定不是事实原本的样子!
晚膳很快撤了下去。胤礽从窗户边上看到程纤月带着宫女往后院走,他的嘴角又忍不住勾了起来。
早些年他的饮食是养心殿膳房的厨子做的。其中有几个厨子怪会讨好,可是在他的太子之位被废不久,那几个人也以私自联络皇子的罪名被砍了头。所以当程纤月说从膳房要了菜给他的膳食换个花样时,他就觉得她傻透了,前车之鉴的坟头估计都长草了,她竟然还敢这么干。
不过他也没告诉她,他也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但现在他知道了,二十两银子和一个金镯子。
呵,她一个格格才多少年例,但她真就愿意把家当都拿出来,就为了他能吃的顺口。
胤礽心里感到一阵火热,仿佛从她身上找到了自信。哪怕他如今落魄照旧有人愿意把他当主子!
他的身边没有几个这样的人,原先就是有也差不多死绝了。
现在身边的,福晋本就不是那种会关心他的人,哪怕是关心十有八九也是作戏,演出一副贤良劝谏的模样。至于其他几个格格和侍妾,无所出又“教坏了太子”的,对外说是病故,但实际都叫暗地里处死了。有孩子的李佳氏和林佳氏虽然留了下来,但自此也都想离他远远的。
就只有这个程佳氏全心全意的伺候他,虽然她人有些笨但是心思干净,只一心一意的希望他高兴。哪怕最一开始只是因为皇阿玛的旨意,他也领她的情。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胤礽内心一阵唏嘘,过了一会他突然对陈合道:“膳房的事情皇阿玛知道了吗?”
陈合心想:我的爷,您可算正眼看我了。他自打到了这位爷身边伺候就没机会表忠心,如今赶忙道:“不曾。”
胤礽这才结结实实的扫了他一眼:“哦?”
陈合道:“事关爷的安危大事奴才肯定不能瞒着万岁爷,但是衣食住行或是家宅中的小事,奴才怎么会随意往外说呢?奴才虽是万岁爷指给您的,但奴才也知道您是奴才的主子。”
他又不是个傻的,万岁爷是主子不假,但是二阿哥同样也是主子。是主子就断然没有事事被监视的道理。万岁爷关心的是二阿哥有没有结党营私,有没有联络朝中大臣,至于其他的,他费不着给二阿哥找不痛快啊。要是二阿哥真不好了,他这个做奴才的就能好吗?百分之百吃挂落!
胤礽难得给他个好脸,“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陈合赶忙俯身:“奴才不敢。”
“好了。”胤礽继续说道:“把事情说出去吧,你知道怎么说。”
“嗻。”
过了一会胤礽又开口道:“把库房的单子拿过来。”
陈合以为他是想给圣上挑礼物,赶忙从书房亲自取了一摞单子拿过来。胤礽新取了一张纸,照着单子上有的挑挑拣拣的写了一堆,接着又取来一张纸画起了房屋隔间。
片刻后他吹了吹两页纸,轻声道:“西配殿不是锁着呢么。明天起收拾出来,一应的摆设按照这个单子上的来。”
陈合不知道这位爷发的什么疯,不过再接过单子扫过一眼之后突然就了然了。哦,合着是为了那位小主啊,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