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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康熙传召

作者:紫云拂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乾清宫内一片肃静,陈合进来后干净利落的打千行礼高声道:“奴才陈合给万岁爷请安。”声音绕着房梁响了两声,却迟迟不见上头人叫起,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没一会后背就汗津津的。


    良久过后,康熙才缓缓说道:“起来吧。”陈合这才起身,垂头低眉的站着。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不露一丝一毫的说一遍。”


    陈合“嗻”了一声,打好了腹稿后开口回话:“二阿哥今日醒得早,醒来后好似有些空落落的,绕着书房和正殿打转了半响。后来召李格格前来说话,之后又传程格格过来伺候奉茶,中途饮了酒。圣上赐点心时,二阿哥看着还挺高兴的,可是后面也不知怎的,突然毫无征兆的发起了狂。程格格当下便说阿哥爷是魇着了,眼疾手快的抱住了阿哥爷,之后奴才和格格一并扶阿哥爷去歇息。”


    他顿了顿,换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阿哥爷被程格格一抱好似缓了过来,去到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直到下午才醒。”


    康熙蹙眉听着,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听他说完后也没说别的,只道:“我把你从乾清宫调过去就是为了让你好生照顾太子的!”也不知是说顺嘴了还是如何,他并没有叫胤礽二阿哥,依旧还是称呼其为太子。


    陈合当下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跪下叩首五体投地,“奴才有罪。”


    康熙任由他这么跪着,片刻后才道:“回去好好照顾太子。”


    陈合这才起来沉声道:“是,奴才一定尽心竭力。”等出了乾清宫,外头冷风一吹,他方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凉透了。不过却也没回去,而是绕路去了太医院,他还记得出来的由头呢。


    乾清宫里,康熙从龙椅上起来,眉头紧锁的绕着殿中的柱子走了几圈。他今年五十岁整,但却头发花白,看着跟六七十岁的老者一般。


    不过这只是一个表象,他依旧是盘踞在乾清宫数十年的帝王。这位帝王对能威胁到自己的敌人从不心慈手软,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儿子。所以他越来越严厉的打击太子,训斥他纵容索额图在外结党营私,训斥他铺张靡费乖张暴戾,训斥他对兄弟毫无仁心。可是当他把太子打落尘埃,当太子落到了不能他与之匹敌的地步时,他的君主威严渐渐褪去,对儿子的慈爱慢慢占了上风。


    废太子毕竟是他宠了三十年的儿子!


    “索额图。”良久后,康熙缓慢的开口。当陈合诉说着废太子行为的怪异时,他立刻在心里涌现出了索额图的名字。他在心里笃定是索额图的冤魂、怨念不散,才导致他们父子离心。


    康熙重重的攥紧了拳头。他不后悔自己杀了索额图,他只后悔自己杀他杀的太晚。作为臣子,作为外戚,索额图不曾做到过劝谏的职责反而教坏了太子,即便死了,也要作乱!


    他走出乾清宫的殿门,看着外头缓缓升起的月亮,缓慢的开口:“着人去毓庆宫、咸安宫的四周挖掘,看看有无祟物。命陈合暗地盘查太子和太子妃的库房,但凡和索额图有关的东西全都搬出来砸了烧掉。”


    顿了顿继续道:“尽量瞒着太子。”


    梁九功的耳朵从刚刚就竖着呢,当下赶忙答应道:“嗻,奴才领命。”


    康熙又继续说道:“那个程格格,速派人去查她的身世明细。另外,她的生辰八字也一并送到钦天监去,明天朕就要看到折子。”


    程佳氏本是他心血来潮随意指的一个毫无家世但模样尚可的人,不想她却阴差阳错破了太子的魇。兴许是这人的命格不错的缘故。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若不是命格不错,他为什么从几十个毫无家世的人里指了她过去呢?


    不过他生性多疑,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疑点都要查的清楚明白才能放心。


    一夜过后,程纤月脖子上的红印全都消了,但是手肘上的青紫却没消。那天被二阿哥推搡在地确实磕着碰着了,但是当天没觉察出来,今天早上挪动的时候才觉得疼,掀开衣裳一看,好家伙,两个胳膊上都青青紫紫的。


    若云问太医讨了红花油来给她抹,要把青紫的地方揉开才行。程纤月疼的龇牙咧嘴的,若云却还在那念念有词,“该。您真该记着这遭才好呢。”


    程纤月:不是,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撇了撇嘴,吓唬若云道:“你还说,你再说前院又要来人啦!”唬的若云闪了舌头,再不肯说话了。


    涂完了药,身上总有一种散不去的味,她叫若云散开窗户来通风,外头呼啦啦的风过来,绕着不大的偏殿转了两圈,药味就全带走了。


    程纤月坐在窗户旁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结果歇了没多久,午后过去不到半晌呢,前院真的来人了!


    程纤月简直是欲哭无泪:呸,我可真是个乌鸦嘴啊!


    不过陈合从前头过来,倒也没说请她去前院,而是说道:“程格格,还请收拾收拾跟奴才走一趟。”


    程纤月第一次进咸安宫时也是这个路数,但现在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出宫,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凉意,胆战心惊的问:“陈公公,您能告诉我去哪吗?”


    陈合微微一笑道:“奴才请您去御花园?”


    “御花园?”


    “是,”陈合大喘气一般的给她放了个大雷,“万岁爷要见格格。”


    哦豁。程纤月心里跟热油碰到冷水一般噼里啪啦的响。


    不多时程纤月便随陈合到了御花园的千秋亭,遥遥一望里头坐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亭外两侧则各站着一排小太监,看着跟三堂会审似的。


    程纤月心里一阵激动:穿越一回没白来啊,今天要跟历史大人物说话了!她做秀女时学的御前奏对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稳重的进到里头,往上撩起旗装外袍,接着下跪叩头道:“奴才程佳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嗯。”康熙淡淡的开口道:“起来吧。”


    “是。”程纤月这才站起身来,低眉颔首的站着,余光都不敢瞄一下。


    康熙如同老者和她闲聊话长一般,开口问:“你是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


    程纤月回道:“回万岁爷,奴才是满洲镶白旗下程佳氏,家住在朝阳门东四大街的胡同,奴才今年十六岁。”


    康熙颔首道:“家里可有什么人?”


    程纤月继续回道:“奴才家里有阿玛和额娘,还有一个大我四岁的哥哥。”


    “哦,家中人口不算兴旺啊。”康熙说道。过了一会,他的语气突然变了,威压四射开口询问道:“知道今天叫你来是因为什么吗?”


    程纤月心里一个咯噔,轻声回答:“奴才不知。”


    康熙手上盘起了檀珠串子,一颗一颗的拨动着,慢条斯理却又不怒自威的问:“先前你说太子是魇着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纤月赶忙跪了下去,有一瞬间她的心仿佛不跳了似的,一咬牙一闭眼沉声说道:“因为奴才也魇着过,所以见二阿哥的样子便脱口而出。”


    “哦?”


    程纤月跪在地上,冰凉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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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顺着地砖爬到了她的身上。“说起来,那是奴才八岁时候的事。”谈起了往事,她的记忆仿佛也回到了八岁那年的秋天。


    她其实不止有一个哥哥,她还有个大一岁的姐姐。姐姐跟她的性子不一样,从小被额娘喜塔腊氏教的文静典雅。喜塔腊氏老是在她面前说,你姐姐比你娴静多了,你怎么跟个皮猴子似的,什么东西都觉得稀罕,什么东西都觉得好玩?


    虽然额娘老是拿她和姐姐比,可是她们姐妹俩的关系却一直很好。直到她八岁那年的秋天,她们姐妹俩要去痘所种痘。


    八旗家的孩子大了都要种痘,说是出了痘就能防天花。哦,疫苗啊。程纤月当时自觉的把种痘跟去医院打疫苗这种事挂上了钩。


    在她们姐妹俩要去种痘的那个月,额娘喜塔腊氏日日去小佛堂内烧香,嘴上还说着:“听说佐领家的孩子也去,可见今年的痘种温和,望佛祖保佑我两个女儿平安回来。”


    程纤月偷听喜塔腊氏拜佛,回头跑出去跟她姐姐嘻嘻哈哈。


    后来她们姐妹就去了痘所,负责种痘的人往她们鼻子里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没两天她们身上就起了水痘,在里头住了一周才消。消了痘子,家里人就能把她们接回家了。结果回家的当晚,她姐姐就起了烧,第二天早上她去看望姐姐的时候就发现她姐姐软绵绵的躺在床上,怎么叫都不应,再一看她已经没气了。


    “自打那天起奴才就睡不着了。”程纤月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在落地板砖上,“家里人说,哪怕是我睡着,晚上手脚也会惊动,嘴里喊着姐姐。有时候他们一不留神,就找不着我了,找到我的时候不是在姐姐房间的床上就是柜子里。”


    “家里人吓坏了,又是请喇嘛又是请和尚的做法事。”程纤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他们说我魇着了,是我姐姐喜欢我所以想要带我一起走。”


    康熙点了点头,她说的确实和查出来的差不多,接着又问:“那当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程纤月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有时知道,有时回过神来才知道。其实那段日子,我老觉得姐姐再叫我,忍不住去她的屋子。”


    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残忍,人命在这里实在太脆弱,只是种个痘,生一场病,结果人就没了。所以从那天起,她就把每一天当成生命里的最后一天过。她想她好不容易重新活一辈子总要活够本才行。谁知道哪天她可能也因为一点小毛病一命呜呼了呢?


    康熙沉默了半响。他想到了钦天监送上来的批语,说女子命本为阴可程佳氏的八字却属阳,所以身上带着正气能够百邪不侵。


    良久后,他沉声说道:“往后你好好的贴身照顾太子,直到太子魇症全消的那天!”


    程纤月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略抬起头就又被这话给砸趴下了。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废太子魇着了是她随口胡说的啊,怎么传到康熙耳朵里还当了真了?可废太子他不是魇着了,他是心理变态了,她不是心理医生啊喂!


    但是有她反驳的余地吗?程纤月在东北三所当秀女的时候嬷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时她就想,这是在警告她们,不管上头人怎么对待她们,她们都不能哭喊还要叩头谢恩。但现在这君恩落在了她的头上,快要把她吓死了。


    最后她想,既然没有拒绝的份,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程纤月深吸了一口气,心思沉重的磕了个响头,沉声道:“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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