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的视线在闷热的空气中无声碰撞,同类最懂同类,哪怕对方眼底翻涌的占有欲被温柔伪装得再好,也依旧呼之欲出。
席玉眨了眨眼,迟钝地嗅出一丝微妙,但没多想——没跟席镜白打招呼,家里就冒出个陌生男孩,他不高兴也正常。
她转向游泱,语气轻快:“这是我哥,席镜白。”
“这是我刚交的朋友,游泱。”
游泱面色自若地收回目光,薄薄的眼皮再度抬起时,已浸满了亮晶晶的无辜。他缓缓牵起一个看似纯良的笑,声音轻柔:“哥哥好。”
席镜白眸光微沉,视线在他身上逡巡,礼貌温润的做派他向来信手拈来,此刻却只略一颔首,扶了扶镜框,目光便落回席玉身上。
“路过花店,看这矢车菊开得正好,觉得很衬你。”他将那束紫蓝色花束递过去,语气温和。
席玉接过花,小脸在花瓣映衬下愈显娇俏,鼻尖在花瓣上蹭了蹭,“你居然还会买花,真是稀奇,看来下次给你带炒面,得少放辣椒了。”
那束花在余光里明晃晃的太过碍眼,游泱的目光不得已在那束花上蜻蜓点水般掠过,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没有血缘的兄妹,亲密得有些刺眼了。
这对他而言,绝非好事。
“还没进门就听到你们笑,打算去哪玩?”席镜白的声音沉了几分,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游泱。
“噢,附近新开了家民谣酒馆,想去看看。”席玉答得坦然。
席镜白挽起衣袖,小臂线条流畅,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看向游泱,话却是对席玉说的:“不准去。”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提醒的意味,“忘了?前几天是谁趴在我耳边,说总觉得有人想害你的?”
席玉语塞,随即试图缓和:“所以才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嘛。”
“照你这么说,要是没这回事,是不是就干脆不问我了?”席镜白不依不饶,语调依旧温柔,却字字绵里藏针。
“怎么会?你能不能别以恶意揣测我。”席玉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本来也打算叫蔡柯一起的。”
“呵,别是受了什么人的怂恿。”席镜白的话锋再次精准地刺向一旁沉默的少年,暗示意味十足。
“哥!”席玉蹙眉,下意识地看向游泱。
少年微塌着腰背,唇线紧抿,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垂着眼睫,一副强撑精神的脆弱模样,透着股倔强的可怜。
“游泱只是跟我提了有这么个地方,他什么都没多说,揣测我就算了,还带上别人。”席玉忍不住替他辩解,语气带上一丝不满。
“小玉,你在帮谁说话?”席镜白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出凉意,“哥哥说的难道没有道理?”
席玉托着腮,脸颊挤出柔软的弧度:“有是有…但你说得也太难听了。”她悄悄给席镜白递了个眼色。
席镜白却恍若未见,语气不容拒绝:“不管怎样,这次不许去。”
席玉愕然,话刚到嘴边。
恰在此时,旁边传来几声压抑的低咳。游泱脸色苍白,细长的手指费力地将书本塞进书包,声音微弱:“席玉,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可惜今天没能补上课。”他看向席镜白,眉头难受地蹙起,又掩唇咳了两声,“谢谢你和你哥哥的招待,明天见。”
席镜白看着他这副难受的模样,不像演的,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攥紧。
“这么突然,严重吗?要不要我送你啊。”
“席玉!”席镜白的分贝明显提高,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被陡然喊了全名的人浑身一颤,她明显感到他不高兴了。
席镜白性格很好,几乎见不到他生气的样子,想到这儿,席玉不免有些发怵,万一回头再告诉父母,估计得挨一顿批。
“哥你别生气,她只是关心我。我没事的,回去吃颗药就好。”后半句话,他是对席玉说的,话落,他摆摆手欲走,单薄的身影如同风中孤竹,摇摇欲坠。
这副样子让席玉的心揪了一下:“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点。”
“啪”的一声轻响,席镜白打了个响指,拉回她的视线。“人还没走远呢,就看呆了?”他语气平淡,却透着明显的不悦。
“以后你的炒面里,我不光放辣椒,还要加芥末!”
说完,她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朝一楼的杂货间走去。
“你才认识他几天?不要随便跟人出去,爸妈知道了会担心。”席镜白的声音跟在身后。
“谁随便乱跑了!本来就是要叫你一起的!不去就算了,说话还那么阴阳怪气!”席玉的声音从杂货间里闷闷地传出来。
席镜白看着她抱着花大步离去的背影,语气软了下来:“真生气了?”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原本期待着晚上能有点新鲜娱乐,这小城镇风景虽好,待久了也难免无聊。刚被点燃的小小火苗,被人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失落和扫兴都快满出来了。
把东西收拾好,席玉回到房间坐下休息,怀里的矢车菊被她带着一口气摔在桌上,花瓣忽地一震。
她盯着那蓝色的花,半晌,又觉得方才的行为不大妥当,伸出手指慢慢地去戳了一下花瓣,然后再用指腹轻轻揉捏,触感好似棉花做的薄纸。
“不会给你摔蔫吧?”
席玉收回手,去找了个闲置的瓶子来当花瓶,把根叶小心地往瓶口里塞,再灌上一些新鲜的水。
花瓶放在一个能被太阳晒着的位置,她坐回椅子上,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
游泱的头像是一个四方的深蓝,趋近于海下的颜色,有些偏于阴暗。
席玉翻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包,大多都是偏可爱类型的,且比较亲昵,那些是她和纪言川谈恋爱的时候存的,滑到底,还有些很抽象的龙图。
她思考了一下,觉得都不太适合现在的关系,不深不浅的。
想了半天,干脆直接发了话。
[你吃过蟑螂拌面吗]:到家了吗?
绿色条跳了出去,席玉盯着上方白色,看有没有“对方正在输入中。”
这几个字迟迟没有显示,大概是还在走,没到家。
不过两家的距离不算远,再怎么慢十几分钟也能走到了。
这么想着,她把腿盘上去,手腕搭在膝盖上方,两指捏着手机晃动。
[鱼]:嗯。
席玉舒了一口气,她真怕这病秧子会倒在路上,然后出点别的事。
这人的性命怎么总感觉和自己挂上钩呢。
[你吃过蟑螂拌面吗]:那你好好休息吧(玫瑰)(玫瑰)
[鱼]:好。
[你吃过蟑螂拌面吗]:如果明天身体还不舒服的话,可以不用来补课了,身体最重要。至于我哥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本以为对方还会接着秒回,没想到这句话一发,又没后话了,
席玉咬着唇瓣,不确定这段话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是不想不补课,还是对她哥的话不快。
虽然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听那种话的。
[你吃过蟑螂拌面吗]:好,吧?
[鱼]:我身体没什么事,只是重感冒,可以来你家的。
怎么省了后半句?席玉在床上翻了身。
[你吃过蟑螂拌面吗]:我代替我哥给你道个歉,下次别理他。
[鱼]: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席玉对着发亮的屏幕不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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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起眉头,连着眉眼一起往上提。
好像罪加一等了。
她正想着怎么回复,房门被敲响。
三轻一重是席镜白习惯的敲门方式,席玉顿了一下,下意识息屏,“干嘛!”
听着话音偏高昂,没有沉默也没有故意降低音量,席镜白知道她没在生气了。
“哥哥给你洗了点草莓。”
里面没声。
他又补充道:“很甜很大哦。”
“进来。”
席镜白带着果篮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席玉直起身板坐在床上,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那束矢车菊在阳光下充满生机。
“你在干嘛呢。”
席玉撇嘴,“发呆。”
“刚才哥哥的态度不大好,给你赔罪。”说完,他抓起一个草莓递到她眼前。
席玉接了过去,咬了一口,鲜甜的果味在口腔里爆开,吃起来很清爽,不免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那人家平白无故遭你那么阴阳一下,你是不是也得跟人家送个草莓。”
“噢不,他对草莓过敏。”席玉下意识呢喃。
话落,席镜白眼里的温和又不自觉地冷掉几分。
“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最近纪言川没想着来找你?”
席玉咬掉剩下的半个,“问过,他说最近有个比赛,打完再来。”
“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吧,买了票确定时间了再说。”
“小玉,那个游泱身体那么弱,总觉得有点怪。”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身体好到哪里去?”席玉反击。
“你知道的,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是他不大应该吧。”
“为什么这么说,你和他认识?”
席镜白拿出手机,垂着头在屏幕上翻找什么,“我认识他,他不一定认识我。”
说完,屏幕就被放到席玉的眼前,黑色的瞳孔将那片白光全数吸了进去。
那是一则体育报道:《十七岁,连冠!》,内容不多,大概800来字,一目十行很快就能看完。
内容报道了前两年的全国青年组散打比赛的冠军得主,游泱两个字顶在上方,下面是简单的介绍与赛场辉煌。
本来这个姓氏就不常见,席玉信了大半,再看到行文中所配的照片,红色的背心短裤下是鼓起的有力肌肉,甚至能看到小臂下凸起行走的青筋脉络,身型高挑健美,毫无病气。
面部被掩在护具之下,偏白的肤色也透出泛着生气的红热,削减了平日的阴沉,只是那双眼依旧没太多光亮,古井无波。
席镜白闲来无事的时候总会看看新闻和书,几乎没有不涉足的,知道这些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我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
席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说这样的体魄会看上去像个病秧子吗。”席镜白语气淡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也没什么稀奇的,再健康的人也会生病——”她下意识找出对方的漏洞,但是说到一半,她又回想起和游泱吃烧烤的那个晚上。
蔡柯是怎么说的?
说是看见他被别人欺负,很可怜的样子,于是帮了一把。
可是……
席玉拿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这模样和实力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怎么会被别人欺负?
看着席玉思考迷惑的神情,席镜白捞了颗草莓送入嘴中。
“外婆不是说这镇子什么人都有,让我们小心吗,坏人的坏是不会写在脸上的,越是鲜艳的东西毒性越强,小玉,小心一点。”
“不知道你要不要睡午觉,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他悄声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