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的,她艰难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敲门声不是从一楼传上来,近在咫尺。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房门,不知道是不是眼看花了,木门好似随着敲击而抖动。
“小玉啊!快起床!”外婆提高了分贝,嗓音也被拉细,席玉摸了一把脸,身体强制开机晃悠悠地跳下床去开门。
二人之间的唯一隔阂被打开,外婆顿时皱起一张脸,“怎么又赖床了。”
席玉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我这不是失眠吗,昨晚不知道弄到几点才睡着。我哥起了?”
“你哥说早上空气好,景色好,一大早背着东西出去画画了。”
一老一小沿着木制楼梯走下去,外婆在前方走得摇摇晃晃,花白又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跟着晃动,看上去像富有弹性的果冻。
她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手,“啊哟,我差点忘了,今早上有个小男生找你,说是找你补课,有这个事吗。”
席玉想起来了,昨天回来时忘记跟游泱说补课的时间了,本以为今天联系上再说,没想到对方找上门来了。
镇上住户少,路也小。几乎每家每户都能串成个“情报网”,要问个路找来并不算个难事。
她顿在原地,抬手摸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去,我还没刷牙洗脸,他人现在在哪啊。”
“就在正厅那里,我让人孩子自己写会儿作业,我浇完了花又自己上来喊你起床,喊半天都喊不醒,猪来的你。”
席玉讪讪笑过,又踩着楼梯跑回去洗漱。
一截黄色的塑胶水管倒在院子石子地上,透明的水流将地面染成黑色,顺着花盆蜿蜒成路,暖和的阳光正落在水洼里发出金黄的光,花卉香气馥郁,一副岁月静好。
游泱时不时往屋外看,指节转动着圆珠笔,偶尔往卷子上写上几个字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起晚了,你怎么没提前給我发个消息啊?”
席玉趿拉着人字拖姗姗来迟,院子里的鸟鸣一瞬静止,响起展翅扑腾的簌簌音。
手上的笔从手上转落,滚了两圈到桌下,游泱弯下腰背去拣,圆珠笔滚落到席玉的脚边,与他的指腹只隔了几毫米的距离。
往下看是圆而白皙的脚趾,往上看是细长莹润的小腿,此后的风光都被棉质的睡裙遮掩完全,唯独施舍些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游泱指尖微动,那笔身圆滑,在紧张的情况下抓握了两次没抓住,最后还是席玉弯腰捡起来的,她扯住裙角起身时,看到对方唇角抿扯成一条线,耳廓又通红到要滴血的地步。
“诶,你感冒还没好吗?”她把笔放在卷子上,恰好压住高高翘起的卷角。
他低着声音:“好了。”
“好什么好啊,你嗓子都是哑的。”说罢,她往沙发上一靠,整个人止不住向绵软处下陷。
游泱没说话,只是坐了回去,握着那只残留着温润的笔不知该做些什么。但在席玉看来他迟迟不翻页,也不下笔勾画关键词,这副样子大概是不会做。
她抬头看了眼屋外,阳光正好,梧桐树树荫浓厚,叶下是大片的荫凉。
“我们去树下做,屋里闷。”
说完,她抬着两个小板凳到屋外去,又到后面的杂货间里搬了个桌子架上。
刚一落座,席玉就凑过去几分,不近不远看着卷子。
“是不会吗。”
完形填空占满了整面,下面的空却没填上几个,游泱盯着字母都快要将那些排列单词给硬记下来了,但是还没看出个意思来。
“不太会。”
“不认识单词还是不会翻译啊?”
这次补课来得突然,本来以为两人的补课只是随口一说,再加上昨天惶惶,压根没记得备课,再加上她本来也没做过这种事情,脑子比游泱还乱,目前也只知道先把作业写了再说,总不能让人空手而归。
“都有一点。”
席玉有些近视,回老家来压根就没把眼镜一起带来,因为她觉得又用不到,无非就是回来混个假期,费眼睛做什么。
那些字母又小又密,她只能再压低上半身去分辨。
清浅的香味在她身上的体温热气的作用下,味道扩散得更广泛,直往人鼻腔里钻。
游泱握笔的手抓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终于是把笔落在卷子上,一动不动。
见状,席玉拿过去纸笔,按着自己的想法在单词旁注释中文,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音混着她自己的声音一起传进旁别人的耳膜里。
“这些是应该要掌握的单词,如果这一篇不会做的话,大概是词汇量不行,多背背吧,就算觉得简单也不要掉以轻心,什么都背。”
她不想显得自己事多又太严肃,要做个亲民的好老师,最后加了句:“可以不?”
游泱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从席玉视角看过去,虽然不能完全看见少年的正脸,但是那线条凌厉的侧脸还是一览无余的,她看到对方眼角有些泛红,病态白皙的眼下布上丝丝缕缕的红,再加上渗出的莫名的湿润,像个随时要破碎的bjd可怜娃娃,无端让人生出一种凌虐欲。
席玉突然get到那些人干嘛要欺负他。
不对!
这什么想法!欺凌是不对的,打人更是不行,又不是在床上玩什么sm。
席玉觉得自己和那些恶人没两样,连忙晃了晃头,回归现实。
“你是不是生病更严重了啊,不会发烧了吧,我之前有一次发烧很严重,和你状态也差不多。”
“是有点不舒服。”
“这样的效率能高吗?”
“应该可以的,我上学的时候生病次数也不少,也没落下什么。”游泱侧过脸来,对她勾起一抹笑,浅浅淡淡的,看上去更让人心疼了。
席玉无奈点头,“唔,那好吧,如果撑不下去要跟我说。”
“好。”
下一步,她又把卷子上的单词划掉几个,减轻点背诵压力,循序渐进比较好。
她大致扫了一眼文章内容,这主题是有关酒文化的,别的文章找关键词和段落就能做,但是完形填空不读不行,她只好把卷子贴在桌面,用笔杆指着开头。
“我带着你读一遍,你看看我怎么翻译的,又看看你以现在的词汇量能读懂多少。”
闻言,游泱撑着下颌看过去,听着柔和又轻缓的话,那些苦涩又无趣的字句也变得富有吸引力,就连偶尔吞咽的停顿也恰到好处。
160块钱一个小时怎么够,游泱恨不得把自己的家产都打进对方的账户里,如果对方愿意的话,把自己给她也行。
读完整个文章又带他填完了空,席玉累得额头出汗,两个人不是一个级别的,她怕他听不懂,只好讲得又慢又啰嗦,要不然这160块真是拿得她不好意思。
说到一半,她去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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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两杯水回来喝,暂时休息一会儿。
屋外有车经过,压过石板路响起杂音。
席玉喝了一口水,盯着文章问他:“你喝过酒吗?”
游泱看着手里的白开水沉思,不知道应该要回答是还是否,他对酒没什么兴趣,家里有养父珍藏的各种酒,各个年头也都具备,轻易不拿出来招待别人。他曾经偷偷尝过一口,又辣又涩,尝不出什么好坏来。
“没喝过。”
席玉眼里的光暗了半分,虽然很隐晦,但是他还是一眼捕捉到了,他向来喜欢观察人,不过是明处还是暗处,这样面对面的肆无忌惮观察,更是轻松。
于是他放下水杯,说道:“有机会试一下。”
“听说,四季路那里新开了一个民谣酒馆。”
“这里也有啊?”
席玉来了兴趣,她有一个室友爱喝酒,有时候晚上没有事做,大家就会偶尔聚在酒馆里点鸡尾酒喝,那些鸡尾酒的度数不算高,但对于席玉来说,多喝还是会上头微醺的,不过,那样很容易睡着。
大概是在这里的待得无聊,要是喝上两杯也很不错。可以带上蔡柯和她哥一起去。
“可惜你未成年。”她感叹了一句。
“我成年了,我读书比较晚,比同龄人都要晚两年。”
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席玉上学的时候也会见到一些年龄比他们大几岁的同学,不过总会沦为一些谈资,人的好奇心是无限的,对于“不常见”的事情总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
“是吗?你别骗我呀。”
游泱笑着又点头,“你带我去看看吧,那一个小时我照常补给你,算是补课费。”
补课。
不一定要补英语嘛。
补点生活见识那也是可以的。
席玉突然被自己打动了,晚上玩一下怎么了,这小子也不见得会回去学。
更何况酒馆和酒吧不太一样,虽然本质都是喝酒,但气氛大相径庭,比起鱼龙混杂的酒吧要安全不少,对于想尝试喝酒的人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游泱正思考着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讨好她。
脑子里的想法还没成型,黑黝黝的瞳孔里的席玉逐渐变大,热气撒在他的耳边,入眼是漂亮的身材,鼻腔里花香早被洗衣粉的香味给占据得干净。
带着一点商量意味的轻声细语像春雨一样,点点滴滴砸到耳膜里,砸得他心间发颤。
“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带你这个高中生去喝酒哦,听起来像是我不怀好意地引诱。”
引诱?
这个词说得她像个不怀好意的人贩子一样,要是她手上有麻袋,还没打开,他就会自己想法设法钻进去,然后再把口封死,不准别的猫进来。
“不会的,这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什么秘密?”
一声疑惑像一道尖锐的风劈开两人之间的谈话。
席镜白怀里抱着一束蓝色的花,衣角上还沾染着几抹颜色。
席玉下意识与游泱拉开距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镜湖那儿的蚊虫太多,叮得我有些难做事,你们这是?”
席玉把卷子拿起来给他看,“我们在补课啊。”
席镜白看了两眼,没说什么,只是视线一转落到这个穿黑色无袖背心男生身上。
两人在短暂的打量中对视。
啊,原来是同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