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指尖金线缠住了他的手,在断魄锋芒触及他的一瞬往回拖:“商扶砚!你疯了?!”
断魄剑锋堪堪停在他心口半寸,商扶砚唇边一道血迹蜿蜒滴落:“夫人不是恨我骗你么?为夫把心剖出来给你瞧瞧……”
“闭嘴!”莫念声音发颤,金线猛地收紧,将他拽到身前,“要死也给我先杀了凌景珩!”
天边阴云席卷,凌景珩袖中射出数十点寒星,祓禊以法杖横挡,灵渊结界如雾障骤起,镜听幻真镜翻转,星点原路奉还。
城头守军惨叫坠地,腐生者集体僵立,莫念父亲腐烂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阿念……走……!”
女祭司眉心血印迸裂,红光化作锁链缠住了凌景珩双脚。
凌景珩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只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僵立的腐生者忽然嘶吼暴起,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阿念……走……”莫念父亲的腐尸喉咙里再次挤出用一句话,随即带着腐生者撞开了皇城的城门。
商扶砚望向凌景珩:“你操控他们?”
“没有……”凌景珩唇边挂着血,笑起来,“我只是……解除了控制……”
城墙上,凌景珩身边的守军慌乱一团,腐生者冲入皇城,扑向身着官袍的大臣。
“他们不许你回家……”凌景珩眼睁睁看着宫中血色蔓延,嘴角噙着笑。
莫念指尖金线收回,鞭子落在脚边:“……怎么回事?”
凌景珩一膝跪地,抬头时,眼中凌厉已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皇兄会希望你回家的……”他说着一笑,“……侄儿。”
商扶砚挑眉看他,断魄悬在身边:“你叫我什么?”
“凌清秋之子,南齐嫡系血脉……物归原主。”凌景珩从怀中取出一块紫玉,与断魄剑鞘上的紫玉一模一样。
断魄紫光流淌,与凌景珩手中紫玉挂坠流光共鸣,光芒渐渐凝聚出一个人形的虚影。
面容清俊的男子眉目生得与商扶砚极其相似,只是比他更多了几分凌厉之气。
“皇兄……”凌景珩声音哽咽,伸手去碰,却看着自己的手在虚影身上穿了过去。
虚影缓缓睁开眼,目光茫然之后在看到凌景珩的一瞬骤然凝聚:“阿珩?你怎么……”
他说着,视线移向商扶砚,似是僵住:“这是……”
商扶砚双眼木然,目光移开望向一侧空无之处,指尖金线一丝丝摆动,莫念左右看了片刻,金线缠住他的手,绕了几圈,稍稍拉紧。
他目光撇向她,又低眸不语。
“皇兄,”凌景珩起身站定,“他是你和姬环长公主的孩子。”
那虚影一阵波动,手指伸向商扶砚:“姬环……的孩子?”
商扶砚忽然睨向他,额角青筋跳动:“你当年为何骗我母亲自己是南疆人?!她总跟我说,她不知道你是谁!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你而死!为你!”
凌清秋的虚影开始明灭不定,低着头:“是赵庆嵩说……如此能吸引大炎女子……以至于后来……我没来得及告诉她……”
莫念厉声质问:“那你为何杀我族人?!我的父母招你惹你了?!”
“当年,赵庆嵩和渊宙联手设局,放出假消息,说姬环要和亲他国,引我出兵……”凌清秋的虚影似在苦笑,“我到死才知道,姬环因为怀了你,才被大炎皇帝囚禁,大炎皇帝是怕丢人,退了我的聘礼……这一切,都是赵庆嵩和渊宙算好的……”
商扶砚双手握成拳头,断魄在他身旁发出嗡响,莫念眼珠一转,金线紧了紧他的手,歪头打量他。
“你母亲来找我,看到了我的尸体,她不知那是幻象……渊宙骗了她……她献祭血玉,可我没有复生,因为我的躯体还活着,而魂魄在离体消散前,被鸦九救走了……是他把我留在了这块灵玉里。”
祓禊眨了眨眼:“怪不得我师父说鸦九曾跟他要过转魂术。”
镜听双眼一瞠:“白给?”
祓禊异瞳回到常人模样,点了点头:“他俩关系好啊,我师父应该是到死都不知道他救的是谁,总说他打了把神剑,还常夸。”
“所以……我母亲到死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商扶砚眼眶微红,声音恰到好处的颤抖,断魄剑在他身旁轻轻嗡鸣。
莫念闻言,见状,撇嘴翻了个白眼:“喂,你又装可怜给谁看呢?”
商扶砚垂下眼帘,嘴角抿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想起母亲孤苦伶仃……”
“少来……”莫念一把扯回金线,“你每次算计人都这副表情。”
凌清秋的虚影困惑地看着他:“你……”
“父亲……”商扶砚上前一步,眼中泪光盈盈,“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您……”
镜听忽然兴奋,用手肘捅了捅祓禊:“赌十两龙霓银子,他三句话内必提南齐皇位。”
祓禊随之异瞳闪烁:“太明显了,不赌。”
商扶砚抬手抹了抹泪:“……如今知道身世,我定当继承您的遗志,光复南齐正统……”
“哈!”莫念转向看戏的两人,笑出声来,“看吧!我就知道!”
凌景珩一脸沉郁:“靖王……皇兄的魂魄快散了,这些本就会给你,你能不能……”
”皇叔教训的是。“商扶砚转向那道虚影,表情带着十二分的诚恳,“父亲,您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他的变脸速度似把凌清秋的虚影惊到,那虚影还没反应过来:“呃……保护好你母亲的血玉……”
“……这个自然。”商扶砚想了想,郑重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父亲,您当年可有留下什么……比如传位诏书之类的?”
镜听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直接了吧……够冷血的呀……”
祓禊淡定摇头:“即没生也没养……“
莫念憋着笑,捂着嘴直不起腰来:“商扶砚,你要脸不要呀?”
商扶砚一脸无辜:“我只是关心南齐大统。”
凌清秋的虚影晃了晃,似有些头疼:“你这……性子随谁……”
“当然是随您了。”商扶砚立即接话,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父亲当年为了勾引母亲,不也……”
“放屁!”莫念跳起来,“你爹好歹是真心喜欢,你是见人就骗!”
商扶砚委屈起来:“那都是为了夫人你……”
“骗鬼呢!谁信你?”
祓禊拉着镜听找了个石墩坐下:“比龙霓来的戏班子好看多了。”
镜听点头:“比上次看两个门派抢山头有意思。”
远处升起血色光柱,凄厉的尖啸声划破天际,凌清秋的虚影逐渐变得透明:“他们开始唤醒血玉了……”
凌景珩猛地抬头,皇城某处一道红光刺破浓云,商扶砚表情瞬凝:“位置?”
“宗庙……祭坛……”凌景珩和即将消散的凌清秋同时说道。
“明白了。”商扶砚一把夺了凌景珩手中紫玉,转身就走,又回头问道,“对了父亲,你们家传国玉玺放在……”
“商扶砚!”莫念一脚踹在他腿上,“你爷爷还活着!你爹都要魂飞魄散了!”
凌清秋的虚影苦笑着摇头:“这孩子……”话未说完,他便消散在空气里。
断魄悬停着,紫玉光华随之暗淡,商扶砚弹了一下剑身,听见一声铮响:“至少问出了地点……”
莫念指尖金线乱甩:“你就不伤心吗?”
“当然伤心。”商扶砚眨眨眼,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滑落,“你看,我都哭了。”
“……”
祓禊拍拍衣服站起来:“还去不去了?”
“去!”商扶砚收起哭腔,精神抖擞,瞥了一眼凌景珩,“我爷爷手里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
莫念揪住他的耳朵:“你是救人还是抄家?”
“顺带……”商扶砚一脸赔笑,“夫人轻点……”
凌景珩愁容深重,带着四人往南齐宗庙方向疾行,路上,镜听小声问道:“大妖怪,你说他这么能装,阿念怎么看上他的?”
祓禊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两人,莫念正用金线把商扶砚双手捆着,拖着走,他若有所思,蹙眉道:“可能……抗揍?”
宗庙门前空地上,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商扶砚理了理莫念扯乱的衣袍,一本正经道:“诸位,计划是这样,我去吸引注意力,你们……”
“少来!”莫念打断他的话,“想独吞是吧?”
“夫人冤枉……”
“闭嘴!一起上!”莫念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商扶砚无奈摇头,转向祓禊二人:“见笑了,我家夫人性子急……”
祓禊和镜听异口同声:“殿下随意。”
商扶砚微微一笑,转身时眼中浮过一道精光,断魄已然出鞘,剑锋所指,正是血池中央一具水晶棺。
“阿娘……”他轻声呢喃,“我来接您回家。”
那语气仿佛变了个人,祓禊和镜听对视一眼,同时挑眉,这次……好像是真的?
“墨迹什么?”莫念一脚踹开宗庙摇摇欲坠的大门,金线在指间飞转,呼呼作响,“要打就打,要认亲就认亲,演什么苦情戏?”
祭坛血池震得溅起三尺高,商扶砚侧身,故意让血滴落在袖口紫竹纹上,蹙眉一叹:“夫人,这身是云锦……”
“云你个头!”莫念扯过他的衣袖擦手,“你偷摸我中衣的时候怎么不嫌布料粗?”
凌景珩把重剑扔在地上,祓禊默默往镜听身后挪了半步,双手捂了她的耳朵:“非礼勿听……”
水晶棺中血蝶飞舞,触角转向莫念,组成了姬环的模样,柔声道:“姑娘,我儿他……”
“老妖婆闭嘴!”莫念一鞭子抽散了血蝶,金线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弧线,“你儿子昨晚还偷吃我的桂花糕,装什么母慈子孝?!”
水晶棺剧烈震颤,商扶砚正要去拉莫念,棺中穿出轻笑:“果然……是我的儿媳妇……”
“谁要嫁他?!”莫念一脚踹在棺材上,“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血水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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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流涌入水晶棺里,姬环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孩子……帮我个忙……”
商扶砚脸色骤变:“阿娘不可!”
水晶棺轰然炸开,血雾中浮现处姬环完整的轮廓,她伸手轻抚莫念的脸,目光转向商扶砚:“砚儿,阿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莫姑娘……阿娘教你最后一样……”
万里之外,龙霓皇宫,明光殿内,赵庆嵩手中血玉裂开蛛网纹路。
姬环的魂魄捏了一个法诀:“看好了,这是商氏真正的……”
血玉应声而碎,赵庆嵩一口黑血喷在雕龙御案上,血里的紫色晶石微微碎闪,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南齐方向:“姬环!一介女流,你竟然……”
南齐宗庙内,姬环的魂魄如流萤四散,最后一缕光没入莫念眉心血印。
“什么东西?”莫念眼睛朝上,看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血印在发生变化。
商扶砚一膝跪地:“商氏族规,得血印者,掌……”
“掌你个头!”莫念一巴掌拍在他脑侧,“老娘要退货!”
祭坛外,十二名金甲侍卫开道,凌桡风拄着蚕鱼金杖缓步走来,老皇帝身后跟着几个面色灰败的大臣,其中一人指着莫念尖叫:“妖女!她额心是……”
凌景珩闪身掐住他的脖颈,眸色森然:“李大人慎言。”
商扶砚还是跪在莫念跟前,仰起头朝凌桡风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孙儿给皇祖父请安。”
“起来。”凌桡风金杖重重顿地,“像什么样子!”
“皇祖父教训的是。”商扶砚起身,顺手把莫念往身后带了带,“这是孙媳……”
莫念一脚踹在他腿弯上:“谁是你媳妇!”
老皇帝忽然大笑,笑声震耳欲聋:“好!比我儿有出息!”
他转头对几个大臣厉声道:“即日起,商扶砚入主东宫!”
镜听小声嘀咕:“这么随便……怕是没什么好东西……”
祓禊异瞳微微变幻:“你仔细看老皇帝的手。”
凌桡风藏在袖中的手正在颤抖,指缝里渗出一丝丝黑血,显然是刚从恶斗中脱身。
“皇叔,”商扶砚转向凌景珩,眼中狡黠着,“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凌景珩身上平静,从怀中取出紫玉,一膝跪地,双手奉上:“臣,凌景珩,请太子殿下……”
“不要这个。”商扶砚忽然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凑到他耳边低语,“我要您腰上那块……“
凌景珩一惊,沉默片刻,解下腰间玉佩,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臭小子。”凌景珩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骂道,“你早知道这是调动守军的……”
商扶砚笑盈盈地接过,转身塞进莫念手里:“夫人收好,以后揍我不用亲自动手。”
莫念掂了掂玉佩,忽然揪住他的耳朵:“说!还藏着什么秘密?”
商扶砚顺势往她肩上靠:“为夫对夫人毫无保留……”
“放屁!”莫念扯开他的衣领,“这怎么回事?“
商扶砚心口契约纹金光逆流,凌桡风猛地站起:“双生蛊王?“
”不妨事。”商扶砚不慌不忙,理好衣带,“孙儿十几岁时便发现蛊虫……”他忽然咳嗽两声,唇角溢出血来,“……挺补的。”
莫念忽然安静下来,盯着商扶砚苍白的脸色看了半晌,金线暴起:”镜子!”
镜听还没反应过来,祓禊已将幻真镜扔了过去,莫念划破自己的手腕,血甩在镜子上:“老妖婆!我知道你还在!”
镜面出现血色漩涡,姬环虚弱的声音传来:“丫头……我魂魄已散……”
“少废话!”莫念把镜子怼到商扶砚面前,“把你儿子身上的破玩意儿解了!”
姬环轻笑:“你亲他一下……就解了……”
莫念“啪”地一声把镜子扣在地上,转头揪住商扶砚前襟:“你娘比你能骗!”
商扶砚眼中笑意渐深,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记:“夫人,这次不关为夫的事……”
他心口契约纹金光平复,宗庙门外号角声响起,凌景珩脸色微变:“腐生者失控了。”
“无妨。“商扶砚随手捡起一块水晶碎片,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皇叔且看……“
他抬手一甩,血珠浮空,化作无数细丝飘向宗庙门外,冲过来的腐生者齐齐停住,缓缓跪拜。
祓禊异瞳褪去:“血玉共鸣……他竟能……”
“嘘。”镜听伸手捂住他的嘴,指着角落里正用袖子擦眼泪的凌桡风。
莫念把商扶砚往腐生者方向一推:“去,跟你爷爷叔叔把烂摊子收拾一下。”她指尖触了一下额心蝶状血印,“老娘现在就去龙霓拆了赵庆嵩的老巢。”
“夫人同去。”商扶砚揽住她的腰,转头对凌桡风灿烂一笑,“孙儿带媳妇去龙霓游玩一番。”
凌桡风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掠出城外,浓云散尽,朗月当空,夜风送来莫念的怒骂阖商扶砚的轻笑,凌景珩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转眼望向腐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