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呆立不动,商扶砚想起袋中邪心符粉,入境一瞬,看见漫天花火,巨大的篝火旁,无数人围在一起唱着他听不懂的歌,人群中,有赵庆嵩,看似年轻不少,还有姬环……
银铃声响在歌声中回荡,檐角飞鸟丝毫不惊,偶尔附和几声,鼓声震天而起,他能感觉到心口的麻木,鼓手都戴着假瞳,与那日所见的祓禊不相上下。
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节奏整齐有力,欢舞的人纷纷侧目,凌清秋从车上下来,祭坛上,火焰由赤红转为幽蓝。
赵庆嵩的脸在蓝焰下如同鬼魅,他手中银杯倒悬,最后一滴酒液泛着紫色,滴落在白虎皮上。
姬环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就要栽倒,凌清秋将她一把扶住:“没事,我在。”
凌清秋声色平稳,手心却冰凉,姬环的视线开始模糊,蛊毒像无数蚂蚁在血脉中爬行。
“方才那杯情蛊酒,是鸦九找到的唯一一种解噬心蛊的办法——以情蛊相引,在两人体内来回相渡二十一日,两种蛊虫会相互撕咬将对方杀死。”赵庆嵩笑了笑,“她无碍,凌祭司你就放心吧。”他缓步走近,暗紫色的祭袍上符文蠕卷,“南疆有句古话,同饮蛊酒者,生死同命,但这样她的噬心蛊能死得快些,凌祭司……可要试一试?”
飞檐之上有寒光如星点隐现,凌清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试试就试试,没怕过。”
“所以……长公主不知道凌清秋是南齐太子,一直当他是祭司?”莫念喃喃自语。
“她曾说过,她不知道我爹是谁。”商扶砚将邪心符粉擦掉,眉眼含笑,“我能说什么呢?”
“说说真实感想,毕竟你也算真爱产物,还不错。”莫念嗤笑一声,看了一眼鸣一,“别装,你不累吗?”
鸣一站得板正,一动不动,守在昏迷的凌景珩身侧,高声道:“我没装,我的职责就是如此。”
莫念凑近,呼吸拂过商扶砚的鼻尖,“你们商家的人,嘴里有一句真话算我输。”
商扶砚也不退,“教主今日兴致很不错,"他眸中清茶微漾,“可是这故事令教主觉得新鲜?”
“没什么新鲜的,人间事,千万种,不新鲜,却也有趣,随便看看罢了。”莫念拇指在商扶砚腕骨上摩挲,“没什么可回避的,靖王殿下。”
“是吗?那教主还避着我吗?”他忽然凑近,莫念呼吸一滞,没想到这人竟敢反将一军。
“我有办法了!”她正要反驳他,鸣一忽然高喊,两人同时后撤,旖旎气息消散。
“王爷,我们应该可以从这里下去,离开灵渊。”
商扶砚将莫念牵紧,“你猜赵庆嵩现在在哪?”
莫念看看他,低眸想了想,“总不会在给我挖坟吧?”
“他在挖龙血草。”他轻声道,“他比我们更着急解蛊之法。”
“解蛊?”莫念不解。
商扶砚抬手抚过莫念手背,将她手腕握紧,“阿念,令魂会反噬你的身体,你重伤之后就已扛不住蛊灵。”
“那与他挖龙血草有何关系?”莫念心里一番联系,更不明白。
“他既然与段情有一段故事,那身上必然……”他意味深长地停了一下,“而他是后来才发现的,原因……我觉得……他很快就背叛了段情。”
“哦……所以呢?”
“所以,当年凌清秋屠杀南疆仙民,必定跟赵庆嵩脱不了干系。”
百幻蝶散去,只留下满地碎闪的残翼,忆念分化成碎片,转瞬散作沙石,凌景珩终于醒来,双眼空无,望着天:“皇兄是为了……找到她……”
“找到谁?姬环吗?”莫念问道。
凌景珩坐起身来:“定是有人把长公主藏起来了,我父王说,皇兄曾求娶姬环长公主,可大炎皇帝一点回音都没有。”
“何时?”商扶砚冷声道。
凌景珩从山崖边朝他走来:“大炎永昌三十八年。”他故意与他贴近,“你很像他。”
鸣一手中金刀翻旋,若有所思:“赵庆嵩想要做什么呢?”
莫念找了块石头坐下:“他若曾是南疆祭司,那我应该知道要去找谁问一问。”
“拓伽凌桓,赵庆嵩在南疆的内应。”商扶砚四处看了看,踢开脚边落叶,矮人的脚印清晰可见,“这些人……真该教训教训。”
“他们听命行事,是不会放我们出去的。”莫念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支在膝上,“我们若能去寨子里,就能拿到渊宙的法杖,这样他们才会听你的。”
鸣一眼中一亮,正要说话,莫念打断道:“甘加河是不会送你去大沼的,但会送你的灵魂去大沼,可还不错?”
鸣一又到山崖边看了一眼:“可我看那水流不急。”
莫念道:“那是你没看见河底的白骨,那些东西到处都是,所以它们就消失了。”
商扶砚目光一凛,断魄击回数道弩箭,道道直取他额心:“出来!”
矮人见势不妙,纷纷奔逃,一个个钻进不远处一丛树荫里,林中飞鸟掠起,天光瞬间暗下,莫念以魂铃驱赶,丝毫不起作用,只听见一声尖啸,落下一具骷髅,手执长剑,身着南齐皇室衣冠,金线绣边似烈火在他脚边燃烧。
商扶砚提剑便砍,莫念两拳将他击回:“我们还在梦里,现在只有你没醒,你要砍我。”
“什么?!”商扶砚连连摇头,颤着脚步向后退,“不可以,阿念……不可以……”他眼中恐惧万分,眼角一红竟落下泪来,“阿念……我错了……别这样……别……”
莫念一步步靠近,脚下残叶碎裂,枯枝断开,有爬虫去四处奔逃,叽叽喳喳似在嘲笑。
“杀了我,这场梦才能醒。”莫念目光坚定,快步靠近。
商扶砚将断魄驾在了自己脖子上:“别过来!”
“王爷!”鸣一嘶声大喊,“王爷不要!”
凌景珩摇了摇头:“皇兄,你儿子真的很像你,就是没什么礼貌,一声皇叔都没叫。”
莫念口中牵魂咒起,银铃声摄入他的神志,一遍遍轻语:“杀了我……杀了我……梦会醒……杀了我……”
商扶砚握剑的手不住地颤动,断魄紫玉泛出光来,照见他满脸惊惶。
“不……不……”
莫念趁他怔愣,瞬间闪到他面前,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不疼的,一下就过去了。”她运力一扭,将他的手翻转,剑刃在自己喉前划过,毫无痛觉。
鲜血淋漓的瞬间,商扶砚嘶声大喊:“阿念!阿念!!!”
参天的林木似在镜中碎开,莫念到在靖王府婚宴席间,满地红绸在血里红的妖异。
莫念在他面前奄奄一息,口中鲜血汩汩,他霎时跪下,膝头撞碎了一片红镜,尘世倒转,莫念朝他笑了笑,他重重吸了口气。
气息吐出时睁开眼,万千声响灌来一片寂静,他们在灵渊入口,似只眨了一下眼,从未动过……
莫念回头生起气来:“我就说你们不是好人,幸亏我敢死!”
“阿念。”商扶砚一把抱住她,用力箍在怀里,“阿念。”他嗓音颤了颤,脸埋在她颈侧头发里。
“干嘛?!大庭广众地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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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莫念狠狠一跺脚,回击一肘。
商扶砚只闷哼一声,抱得更紧了些。
凌景珩往前走去,看了看,丽姬方才分明把他们引进去了,怎么会?他回过头来,外面石柱还是石柱,靖王府的影卫也都还在,一个个皆不知发生何事,只是满脸担忧的模样。
鸣一在四周检查了一番:“王爷,若赵庆嵩真有古怪,我们需赶快回京,京中可能已经变天了。”
“阿念……跟我回去……”商扶砚在莫念耳边轻语。
莫念大声道:“我!不!去!”
凌景珩靠近,拍了拍商扶砚的手臂:“松开。”
商扶砚抬眼看了看他,把脸转开一侧:“走开。”
“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凌景珩大声喊道,“起开!”
商扶砚闻言,手腕一翻,断魄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却未指向凌景珩,反而将剑柄一转,递到了莫念面前。
“阿念若执意不肯随我回京……”他声音低柔,似风中花落,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固执,“不如用这剑刺穿我的心口,总好过我日夜煎熬。”
莫念瞪圆了眼睛:“商扶砚!你发什么疯!”
凌景珩嗤笑一声,袖中玉扇滑至指尖:“靖王这戏码演给谁看?在大炎用这招骗了多少姑娘的帕子?如今倒用在正事上了?”
商扶砚恍若未闻,凝视着莫念,剑柄又往前递了半寸。
断魄剑鞘上泛起幽光,又令眼前事态增加了几分凄艳:“阿念知道,我是真心悔过……”
鸣一额头冒汗:“王爷!您就不能以大局为重吗?!”
“闭嘴。”商扶砚眼风扫过,鸣一立刻噤声。
他瞳中忽然化开一片温柔春光,“阿念若嫌这剑我拿过,脏了手……”他忽然松手,任断魄坠在地上,“我自有千万种死法讨你欢心。”
莫念气得双颊绯红,抬脚就要踹他:“谁要你死!你有病吧?!”
“那阿念是要我滚得远远的?”商扶砚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我……”他猛地将她往怀里拉,低下头,发丝垂落,掩住了他发红的眼角,“偏生是个听不懂人话的。”
凌景珩忍无可忍,玉扇擦着商扶砚耳际飞过:“要发癫回你的靖王府发!”
他一把拽过莫念另一只手腕,“赵庆嵩用巫术篡改记忆的证据还在我这里,我跟你去收拾他。”
“篡改记忆?”商扶砚猛地抬眸,眼底痴态尽散,目光利如寒刃,“难怪阿念对我这般绝情。”他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莫念腕间红绳,银铃发出清越声响。
莫念身形一晃,扶额道:“等等……那日朱雀街上……”
“想起来了?”商扶砚趁机将人整个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冲凌景珩露出个挑衅的笑,“多谢太子殿下提醒,现在……”
他打横抱起莫念,足尖一点,掠向西达城方向,“劳烦诸位断后了!”
凌景珩勃然大怒:“商扶砚你……”话音未落,四周石柱突然爆裂,数十个黑蟒从地底钻出。
鸣一拔刀高呼:“太子殿下小心!这些不是活物!”
商扶砚在马车帘子落下前瞥了一眼灵渊一侧,身边人正茫然望着他,如迷途幼鹿,没有反抗,亦没有信任。
他轻叹一声,取出袖中早已备好的安神香燃上:“睡吧,醒来就到京城了。”他顿了顿,又低声添了句,“这次……我定护你周全。”
马车疾驰而去,身后传来凌景珩的怒骂与惊叫声。
商扶砚抚过莫念渐渐平息的睡颜,眼底温柔寸寸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