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刘彻推行新政,得罪了许多老臣。
当日担任丞相的窦婴和太尉田蚡支持刘彻。
坊间传言太皇太后认为刘彻少不更事,新政是他二人撺掇,气得罢黜两人。从此田蚡和窦婴闲居家中。
今年春黄河泛滥,需要朝廷赈灾,刘彻趁机把他亲舅提上来。然而田蚡就是这么不中用。
一朝得势又暴露出贪婪的本性。
两个月前,刘彻令韩嫣根据田蚡赈灾的足迹详查。
田蚡没叫韩嫣白跑一趟。
可是在刘彻看来,贪污事小,谋逆之心事大。
偏偏只有市井传言,没有证据。
是以前几日刘彻就救灾一事在王太后面前大做文章。
什么民不聊生定会揭竿而起,什么他因无子,各地藩王虎视眈眈,倘若真有灾民起事,刘姓王爷们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舅舅为官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孰轻孰重。可是舅舅依然这样做,他是不是想换个外甥当皇帝。
王太后骂皇帝胡说八道。
田蚡心虚,吓得面无血色。
刘彻存着试探的心思,看到田蚡的样子,窗外洒进殿内的秋阳也无法温暖刘彻冰冷的躯体。
幸而刘彻早有心理准备,没叫二人看出分毫。
刘彻缓一会儿,在王太后看来他是在平复怒气。刘彻便问他母后,他该如何是好。
王太后指着田蚡骂他不争气,令田蚡闭门思过不许再干涉朝中政务,又令田蚡把贪的钱都吐出来。刘彻依然不满,王太后又叫田蚡交罚金。
这才有了张屠夫所言“罚去大半家产”。
淮南王的人在暗处,刘彻担心打草惊蛇,自然不能大张旗鼓搜查。
刘彻没能抓到蜷缩在长安的淮南王细作,又没能把他舅给砍了,恨不得睁只眼睡觉。
虽然刘彻通过谢晏猜到许多事,可是现在变了。
谢晏前世这个时候他肯定不知道田蚡同淮南王勾勾连连。
刘彻担心罚了田蚡,牵一发而动全身,连着几日心情烦躁,便想听听淮南王何时反,如何谋反。
刘彻没有顺风耳,自然不知道千里之外窝在淮南国的淮南王怎么想的。因此他想到了谢晏。
谢晏回到狗舍看到拴在门外果树下的马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怎么又来了?”
李三也不想看到皇帝,盖因每次皇帝过来,他就要去狗窝用饭。
“还不是你做的饭越来越香。”李三有点怀念以前,“要是跟几个月前似的,一只烤鸭糊了一半,陛下肯定能不来则不来。”
谢晏:“那我回头就这么做?”
“别!”李三慌忙说,“当我没说。”
谢晏担心食物中毒,李三同样有此顾虑,“罢了,罢了,先进去看看陛下找你何事。”顿了顿,“也不一定是来用饭。御厨拿到你的食谱,肯定比你做得好。”
谢晏挑眉,再说一句试试!
“人家的刀工比你好吧?你砍鸡跟杀人似的。再说,人家做了几十年饭菜,用盐用油肯定比你精准。”李三想了想,“你的饭菜只有味,人家御厨做的绝对是色香味俱全。”
谢晏:“中秋那天我做的酥饼,不是色香味俱全?”
“不够圆!”李三拉着驴车进院。
谢晏白了他一眼越过他,不帮他卸货。
卫青听到动静从室内出来,给李三搭把手。
谢晏进屋,看到皇帝便弯腰行礼。
刘彻微微颔首,点点面前方几。
谢晏奇怪。
[什么玩意?]
[你来蹭吃蹭喝,不带些鸡鱼肉蛋也就罢了,竟然给我带几根骨头?]
[我是狗官,不是狗!]
谢晏气得眼睛直了。
刘彻莫名想笑:“胡思乱想什么。这是虎骨。”
春望也看出谢晏想岔了:“小谢先生,前几日南边有猛虎出没伤人。百姓报到京兆府,巡城兵马帮忙抓到一只,打死两只,这是其中一只虎骨。”
谢晏松了一口气,继而不解:“给我做什么?”
“太医说虎骨可以酿酒。你不需要?”春望奇怪,“你不是也懂医术?”
谢晏张张口:“——我是兽医!”
刘彻:“春望,收起来!”
“别啊!”谢晏抢回去,这可是好东西,搁前世需要拿命换,“微臣现在不懂,但微臣可以学。”
刘彻:“谁说的,懂得越多越辛苦?”
“他——”谢晏想骂那个建章卫,可是转念一想,皇帝问起他的事,建章卫也不敢不如实回答,“谁呀?怎么能这么说?这觉悟也太低了。”
刘彻冷笑,“朕去狗舍看看。”
谢晏脱口道:“您不——”
刘彻转身。
谢晏慌忙把后半句咽回去:“微臣想问,您晚上吃点什么。”
“做你擅长的。”刘彻披着斗篷出去。
谢晏嫌弃地翻白眼。
[我擅长毒死你!]
刘彻脚步一顿,抬眼看到卫青从庖厨出来,瞬时想起谢晏心里对卫青的推崇,心想说,看在卫青的面上,你也不舍得毒死朕。
如今谢晏是不敢毒死刘彻。
要毒死他,怎么也要再等三十年。
话又说回来,就算刘彻不吃,谢晏也要做饭。
谢晏感觉自己长个了,胃跟无底洞似的,比四年前还不经饿。
拿掉斗篷,谢晏卷起衣袖去厨房。
谢晏坐到灶前烧火,令一个同僚熬猪油,一个同僚炖羊肉。
羊肉放入锅中,这位同僚闲下来,谢晏就叫他和两盆面。
皇帝在此,谢晏不敢给他吃全麦面,是以两盆面都是白面。
一盆面擀面条,另一盆面包包子。
谢晏仍然没有学会包包子。但经过他“指点”,熬猪油的同僚学会了。
同僚在他的指点下调两盆馅料,一盆是冻豆腐猪油渣,一份是萝卜猪油渣。
两份馅料包完就放在羊肉汤上蒸包子。
包子蒸熟,笼屉拿下来,谢晏先盛出两盆羊肉,把面条放入锅中,不想吃面条的人可以喝羊肉汤就包子。
天寒地冻,杨得意不想把饭菜端到狗窝,便在厨房用饭。
谢晏和卫青陪皇帝在堂屋用饭。
刘彻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脑袋被马蹄子蹬了,竟然允许春望上桌。
他如此反常,春望很是不安。
谢晏看不下去,叫春望去厨房找杨得意。
刘彻颇为不满地哼一声。
卫青把羊排递过去:“陛下,尝尝羊肉。”
刘彻瞥一眼卫青:“朕还能砍了他?看给你急的。”
卫青心说,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谢晏看着刘彻一口包子一口面,估计在刘彻吃腻了他做的饭之前,他不会有现性命之忧。前提他别学田蚡找死。
谢晏递给卫青个包子:“陛下乃当今天子,宽仁爱人,哪会因为一言不合就把我砍了。陛下要是这个性子,那个叫汲黯的,是叫这个名吧。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刘彻挺意外,他以为谢晏只认识他身边近臣:“你知道汲黯?”
谢晏:“微臣好歹在宫中三年。偶然听说一句,也知道朝中都有哪些人。”
[可惜是个绝世大杠精!]
刘彻眉心一动:“汲黯能被你记住,想必有过人之处。”
卫青看过来,很是好奇。
谢晏好笑。
刘彻故作好奇:“朕说错了?”
谢晏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他所知道的都是前几年在宫里听说的,不保真:“听说有一次朝会上,陛下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对着贤臣能吏说日后要如何如何。汲黯说你装出一副仁义明君的样子,其实心里想法极多,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唐尧虞舜的程度。陛下险些气晕过去?”
刘彻没好气道:“你可真会举例!”
“若是微臣,微臣就不生气,微臣会反驳,从未想过达到那种高度。您的目的是驱除匈奴,边关百姓从此可以安居乐业。”谢晏笑着说,“也可以说,因为你手下没有皋陶、伯益等人。汲黯但凡是其中一人,唐尧虞舜的高度,陛下也未尝不可。”
刘彻眼中一亮。
谢晏:“陛下若是汲黯,会如何应对?”
卫青看向刘彻。
刘彻:“想说什么说什么。朕跟你说过不下三次!”
卫青直言:“他想必会说,贤明的君王才有贤明的臣下。”
谢晏:“那你汲黯是奸佞小人吗?”
卫青张张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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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较真吧?”
谢晏:“陛下只是畅想一下未来,汲黯就扯什么唐尧虞舜,他不是吗?许他同陛下较劲,陛下不能较真?没有这样的道理!”
刘彻不禁点头。
“再说了,陛下才多大?他怎知陛下三十年后不能达到唐尧虞舜的高度?唐尧虞舜也不是生来就无所不知,有识人之明。谁不是慢慢成长的。”谢晏看向卫青,“四年前你想过自己懂兵法吗?若是四年前,你在汲黯面前说希望有机会征战沙场。他也会说,就你?也配!”
卫青神色骤变,很是难堪。
刘彻乐了:“仲卿,可以理解当日朕为何生气?他就差没有明说,就你,也配!”
谢晏又给卫青夹一块羊肉:“吃肉,吃肉,聊他作甚。”
刘彻:“朕听韩嫣说前几日在城门口碰到你,你说他赶着去投胎?”
[这个奸佞,居然吹枕边风!]
刘彻呼吸一顿,后悔提这茬。
谢晏:“微臣可以解释。城门口那么多人,他也不看路,闷头往前跑,虽然微臣躲过去了,不等于其他人也能躲过去。若是被坊间百姓知道他是韩大人,天子近臣,又见他如此嚣张跋扈,定会认为陛下您是个亲小人的昏君。”
“百姓没有你这么闲。再说了,韩嫣那么着急情有可原。”刘彻没有听到想听到的有些失望。
[屁个情有可原!]
[又不是天塌了!]
[给自己姘头找借口,也走点心!]
刘彻扶额,虽然没太听懂,但绝不是好话,不禁轻咳一声:“你想必也听说了,武安侯被朕罚去大半家产。你可知为何?”
谢晏:“贪污?”
刘彻摇摇头:“又不是第一次。朕听东方朔说,前两年淮南王来京,武安侯曾偷偷拜访过淮南王。”
谢晏吃惊。
[原来皇帝这么早就知道了?]
[怎么不收拾淮南王?难道没证据?]
[听说淮南王优柔寡断,如今可能只是有这个心思,还没有行动。]
[好像后来想动手,又因为卫青战功赫赫,淮南王怕他,结果人都没出淮南王宫!]
谢晏越想越无语。
[好好编书研究他的丹药不好吗。]
[瞎折腾什么啊。最终只害了自己和家人!]
刘彻心底诧异,合着淮南王有贼心没贼胆啊。
卫青很是担忧:“陛下,武安侯和淮南王何意?”
刘彻:“还不是因为朕无儿无女,他们生出别的心思。”
卫青:“如今如何是好?”
“武安侯经过这次的事能安分一些时日。”刘彻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到他,朕先前都忘了,先帝在世时七王祸乱,多好的机会,他都错过了。如今他难成气候,不足为虑!”
谢晏不禁点头。
[书生谋反,十年不成!]
刘彻心里踏实了,指着包子:“食谱给春望一份。”
谢晏:“猪油渣,冻豆腐,您吃这些?”
刘彻挑眉:“朕不止一次说过,鲍参翅肚吃腻了,也想尝尝清粥小菜。”
卫青连声附和:“陛下说的是。阿晏,待会你来说,我来写!”
刘彻满意地点点头:“你看看仲卿,再看看你。你要有仲卿一半明理,何至于如今还只是个啬夫!”
谢晏张口结舌。
[他娘的,我是什么,还不是你个狗皇帝一句话的事!]
“咳!”刘彻差点呛死。
谢晏乐了。
[活该!]
卫青赶忙提醒:“陛下,慢点。”
刘彻抬抬手:“谢晏,朕给你个机会。”
谢晏神色错愕。
[他又想干什么?]
刘彻喝口汤润润喉:“朕忘了你比仲卿小两岁,医术是自学的,只懂皮毛。贸然把你提上来,你会被世人误认为是奸佞。从明日起,每日下午跟在建章的太医学一个时辰。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先背会《内经》。以防太医一问三不知,给朕丢脸!”
[我是不是杀过你全家?]
谢晏深吸气,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陛下,有个问题,臣不知当问不当问。”
“既然不知道就别问了。”刘彻指着菜,“用饭,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