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0-50

作者:三七四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戏份


    ◎带着别的女人去见温酌?◎


    时星洄又没有睡好。


    她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可能还是善心多的没处发了吧。


    总之,那个手机被留了下来,心底想着的是报复,但是这个举动,难道不是更加验证了元鹿的谎言吗?


    搞得好像是自己主动留下来的一样。


    在这样拧巴的情绪里面,时星洄来到了片场,同戚晏清打了个招呼,“戚姐,早。”


    戚晏清关切地看来,指了指她的黑眼圈,“没有睡好?”


    时星洄扬唇笑笑,道:“待会儿只能让化妆师姐姐给我多擦点粉了。”


    明白这是不想多谈的意思,戚晏清点点头,拿出手机,“我打算点杯咖啡,和小游的一起,你喝吗?”


    对哦,今早游溯还要飞过来探班。


    时星洄疲惫地揉了一下眉心,努力眨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帮我带一杯生椰拿铁吧,谢谢。”


    “这有什么,客气*了。”


    轻轻地拍了一下时星洄的肩,戚晏清点了三杯咖啡,吩咐了助理一会儿去拿以后,她示意了一下休息室,“走吧,换完衣服先走一遍戏吧。”


    “好。”


    两人来到了休息室,见到时星洄,化妆师也愣了愣,“怎么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时星洄在镜子里冲她不好意思地笑,“哪有这么夸张?就是最近有些失眠而已。”


    “你这是大半晚上没睡觉吧?”


    化妆师在时星洄身旁坐下,抬起下巴端详了一下,“先遮瑕吧。”


    “好。”


    时星洄乖巧地任由化妆师折腾,闭上眼后又想起了那个梦境,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是她在原来世界的……伴侣?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似的。


    是谁呢?


    “别皱眉头,小心被我化成张飞。”


    时星洄睁开眼,略带歉意地眨眨眼睛,“不好意思。”


    化完妆又穿好戏服后,原本气质稚嫩青涩的少女仿佛换了个人,她站在镜前,身姿颀长,清瘦而文雅,是布衣也掩盖不住的气度出尘,笑起来时却清甜灿烂,一副涉世未深的单纯模样,如茁壮成长的松柏,挺直清正,能够洗涤一切暗色。


    戚晏清侧目看了一眼时星洄,开玩笑道:“你的形体课上得可真不错,天选古人这个称呼该送给你才是。”


    时星洄拢了一下衣襟,得意仰首,“这可是我自己天赋异禀,说不定我上辈子就是个古代的大官儿呢。”


    “那我在古代怎么说也得是个太后吧?”


    “为什么是太后?”


    “丈夫死了,我又清闲,还有权利,皇帝也得听我的,不香吗?”


    “还是戚姐你有抱负。”


    两人闲聊着,又对了一下今天的戏份,直到导演敲门来问准备得怎么样,咖啡也到了,戚晏清让助理可以开车去机场接游溯了,她们就来到了片场。


    今天的戏份是云边为了开店的营业资格去青楼找县令公子求情,结果被对方刁难,染了一身酒气和脂粉气回家,把难得对她改观的宋妩音气得双眼湿红的片段,算是前期的一段情感爆发戏。


    时星洄看着化妆师前来揉乱了一些自己的头发和衣裳,又加重了些腮红,营造出酒醉后的模样。


    戚晏清见状,新奇地左看右看,“你这样哪像个alpha,怎么比omega还好看?”


    《嫂嫂》走在了时尚的前沿,是第一部翻拍自abo世界观的小说,被邀请时,戚晏清还有些羞恼呢,感觉自己演受都演出圈了。


    闻言,时星洄无奈笑笑,“卡哇一也是一。”


    导演冲旁边的摄影师点点头,“拍下来没有?”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包拍下来的。”


    “太好了,这一段作为花絮放出去,我们‘疯狂星戚四’cp大火有望!”


    各自调整好状态后,棚内的灯光调成了夜晚,时星洄深呼一口气,靠在木门外,露出迷惘的目光。


    “开拍。”


    清疏的月光下,一道落寞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她顺着墙壁慢慢滑落,如明月染尘,似游子思乡。


    “我不喜欢这里。”


    云边哽咽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哭腔遮掩不住,又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掩饰,毕竟此刻屋子里,也只有一个听不见也说不出的宋妩音。


    这时,木门被拉开,宋妩音愣愣地看着蹲在墙角哭得眼眶通红的时星洄,唇瓣翕动两下,最终只是伸出一只手,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屋内。


    这是让她进屋的意思。


    云边扭头擦了一把眼泪,略过宋妩音的手站起身,走进了屋子里,舀起一碗井水稍微净了下手。


    宋妩音站在原地顿了一瞬,随后才拉好门闩,以指尖蘸水在桌上写,“你去哪了?”


    这些字,还是云边来到这里之后教给宋妩音的,也是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看懂的简体字。


    云边垂眸看了一眼,突然有些释怀了,看来她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丁点痕迹。


    湿润的眸光映着月色看向宋妩音,云边握住宋妩音的手,在上面写着。


    “我去找苏凌霄了。”


    宋妩音不自在地缩了缩手,可是看着那柔和专注的眉眼,又只能任由云边触碰着,其实写了什么根本无法辨认。


    一阵风吹过,带来了极其陌生的胭脂味,宋妩音不解地敛眉,为自己这一刻发出抽痛的心脏。


    她突兀地抽出手,指了指云边的衣领,又指向自己的鼻尖,最后笃定地摆摆手。


    意思是,“你,这里,不好闻。”


    云边局促地拉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果然闻见了一抹艳丽妖娆的气息,她百口莫辩地摇头,想要解释,却又因为对方无法听见而沉默。


    宋妩音眼底飞速地闪过些什么,似失望、似恼怒、似嫉恨,总之,那一眼仿佛看进了云边的心底,戳穿了那颗不安摇摆的心脏。


    女人转身回屋,衣摆轻扬,步履混乱,难得于拘谨之中透出几丝狼狈,慌不择路一般。


    云边哪里能够任由自己被冤枉,上前几步强行拉住了宋妩音的手,眉目紧蹙道:“我没有去花天酒地,我过去只是为了找苏凌霄,嫂嫂,你至少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宋妩音尚且无法通过口型辨认话语,唯一比较熟悉的也只有一个称呼——“嫂嫂”。


    这个称呼令她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地跌入云边怀中,那股干净的气息变得混杂不堪,也不知是接触了多少女人。


    到头来,这人还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


    宋妩音悲泣出声,她其实最初只是聋了,但是因为听不见,渐渐的也就说不出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再一次发出声音,是哭泣。


    云边急得眼睛都红了,特别是当听到宋妩音怯懦而隐忍的哭泣后,她搂紧了宋妩音,在对方耳旁低声呢喃,“我喜欢的人是你,阿音,相信我一次吧。”


    可惜,宋妩音听不见。


    “卡!”


    导演赞叹地摇摇头,视线不停地从镜头和相拥的两人中游移,“你们太厉害了,演得太好了。”


    出戏后,时星洄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痕,习惯性扬起一个笑容,“那是戚姐厉害,带我完全入戏了。”


    戚晏清则是叹了口气,沉默着冲两人点点头,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作为一个体验派演员,她需要大哭一场发泄一下。


    时星洄担忧地看了一眼,却眼尖地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导演,那是谁啊?”


    导演看了看从远处走来的身影,随意道:“那是之前柳瓷枝的饰演者,本来也是要来补拍镜头的,但是这个角色不是给温老师了吗,温老师就给她安排了一个A级剧的女主,现在应该是来感谢温老师和我的吧。”


    身形高挑的女人由远及近,挂着笑意的容颜娇柔似水,细眉狭眼,肌肤很白,姿容摇曳,如冰川中走出的狐狸,微微弯眸就能蛊惑众生。


    “导演,多谢您的赏识和推荐,听说您家孩子很喜欢贝儿,这个送给您。”


    随后,她左右环视了一圈,问:“温老师不在吗?”


    导演乐不可支地收下,道:“温老师最近身体状况不怎么好,在医院,那这个我就不推脱了,我家宝贝闹了很久想要这个玩偶呢。”


    “您收下吧,我去医院看看温老师。”


    “诶,你不用去,温老师这人爱安静,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


    女人露出犹豫的神情,毕竟在这件事上,她是占了便宜的,不感谢一下,总感觉有些受之有愧。


    “我认识温酌。”


    时星洄在这时开口了,她收回自己一直凝在女人面上的目光,笑道:“要我带你去吗?”


    “可以吗?太好了,我叫凌芷,你是时星洄吗?那个新敲定的云边?”


    凌芷?


    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并且眼前的凌芷也像是完全不认识自己,时星洄垂下目光,礼貌地同对方握手,“嗯,我叫时星洄,很高兴认识你。”


    “你今天还有戏份吗?等你拍完了,我们去找温老师吧。”


    “好,麻烦你等一下我了。”


    时星洄看着凌芷在不远处坐下,这才背过身,露出了思索的模样。


    为什么梦境里的她,似乎和凌芷才是情侣?


    这时,戚晏清也收拾好了情绪走出来,瞥见时星洄沉思的模样,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入戏了而已,我经常这样,不必在意。”


    时星洄也正好顺坡下驴,道:“那就好,戚姐,小游应该快到机场了吧?”


    “嗯,小林已经接到她了,等会儿她来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要先去找一趟温酌。”


    闻言,戚晏清愣了愣,“你找温老师?”


    “嗯,凌芷来了,就是之前那个柳瓷枝的扮演者,她想要感谢一下温酌,我带她过去。”


    戚晏清感觉自己的情绪很是复杂,一来,她觉得时星洄不像是看见人家漂亮就决定帮忙的性子,但是心里又确实有些不舒服,二来,带着凌芷去见温酌?


    这两个人确定不会被恼羞成怒的温酌赶出来吗?


    【作者有话说】


    温姐:本来眼睛看不见就烦[裂开]


    我原本是用小时和戚姐的名字敲的戏中戏,但是越看感觉越怪,就还是改成了戏里面对应的名字[奶茶]


    第42章 手术


    ◎“你能陪我吗?”◎


    她们确实被赶出来了。


    “这是之前柳瓷枝的扮演者,想要来向你道谢。”


    说明来意时,温酌的神情本来还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唇角隐隐勾起,仿佛时星洄愿意来见她就足够令人雀跃了。


    但是当凌芷上前,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桌上,说起自己的姓名时,却得到了温酌的怒目相对。


    尽管纱布蒙住了双眼,她却能直勾勾感觉到那股子敌意。


    “出去。”


    冰冷的嗓音轻轻颤着,温酌捏紧了拳,目光轻移,沉重而痛苦,“你们都给我出去。”


    时星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见凌芷还想上前解释,只能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出病房,解释道:“她最近生病,情绪不好,有些喜怒无常是很正常的。”


    凌芷也不知是信了没,眉心仍然敛着,不解又委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让我去和她说一下吧,你的心意送到了就行。”


    闻言,凌芷又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低声道:“好,谢谢你,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想知道温老师为什么这么生气,她很讨厌我吗?”


    “不至于吧,她又不认识你?”


    时星洄同凌芷加了微信,安抚点点头后就再度进入病房,看到了将脑袋埋进双膝的温酌。


    她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提醒这屋内多了一个人,“你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温酌抬起头来,紧紧攥着被子的手纤细而脆弱,柳枝一般极其容易折断,“她走了吗?”


    “她走了,你这个态度,给她吓死了。”


    时星洄没好气地说着,拖了张凳子在温酌面前坐下,问:“你怎么了?难道你之前认识她?为什么她一说出自己的名字,你就气得要死?”


    呼吸声陡然沉闷了一些,像个破风箱拉扯着急促起伏的胸口,温酌茫然地摇摇头,流下一滴血泪,“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但是我很恨‘凌芷’这个名字,甚至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瞥见那纯白纱布上出现的血迹,时星洄起身想要按铃呼叫护士,结果手却被紧紧拉住,是那种溺水之中抓住救命稻草的努力。


    仰首看来的温酌如摇尾乞怜的流浪猫,唇瓣颤抖着渴求,“你别喜欢她,求你了。”


    “我今天才和她第一次见面,我怎么会和她……”


    否认到一半,时星洄突然想起来那个极为真实的梦境,梦里面,她和凌芷生活在只有两个人痕迹的屋子里,似乎很是亲密。


    那到底是曾经的自己,还是未来的自己呢?


    为什么温酌会如此笃定,让自己不要去喜欢凌芷?


    越想,就越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诡异,时星洄后退了几步,强行抽出自己的手,皱眉问:“你为什么会恨凌芷?”


    温酌垂下手,手背落在床杆上,印下清晰的红痕,她哽咽着,因为窒息而感到痛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见温酌的状态很是不对劲,时星洄按响了呼叫铃,视线落在那发出警报提示的心率上,173,疼痛也会引起心率的飙升。


    温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断发出缺水似的干哑哀鸣,“我好疼,小拾,我好疼。”


    到底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而且,也确实无法眼睁睁看着旁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痛苦,时星洄上前一步,握住了温酌的手,“别怕,护士马上来了。”


    温酌跪在床上,扑入了时星洄的肩头,哭得不断颤抖的身子紧贴着她,“陪我,陪着我好不好?无论是什么,我都给你。”


    或许她也意识到了,手术不能拖了,所以渴盼在自己毫无筹码的对局中,用楚楚可怜的自身来乞求陪伴。


    时星洄下午还有戏份,但是感受到逐渐打湿自己衣衫的热度,以及银行卡上备注赠予的四百万。


    好吧,她确实是有些心软了。


    护士在这时赶了过来,温酌没有得到答案,被躺平放在床上时如海域中被打捞而出的鱼,声嘶力竭的,显得可悲又绝望。


    “这是怎么了?又哭了吗?说了不能哭的。”


    护士也着急起来,叫来了主治医师,“这种情况怎么办?伤口太疼了,引发了心率过高,可是这种情况下不能打麻药,病人会休克的。”


    主治医师拉开了纱布,让两边的护士按住温酌的手,强行掀开眼皮看了看,里面血泪和脓水混合在一起,眼角膜肿得凸起,极为可怖。


    “准备手术,不能拖了,去取之前配对好的眼角膜。”


    “可是麻药……”


    “她的家属呢?让她的家属决定一下,还要不要这双眼睛了。”


    主治医师来得快,走得也快,似乎是去准备手术需要的物品了,而时星洄站在一旁,看着被按在床上疼得不住挣扎的温酌,沉声道:“我是她的家属,让我问一下她的意见,可以吗?”


    “你……”


    在护士露出质疑的眼神时,时星洄拿出了自己放在包里去取离婚证的凭条,“还没离,所以婚姻关系尚存。”


    “……哦,哦,好。”


    护士犹豫着让出了位置,得到自由,温酌狼狈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愿吓到时星洄,嗓音带着喘息和哭腔,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掠夺,却强行压抑着,紧绷出一派平静,“你走吧。”


    “不是说要让我陪着你做手术吗?现在考虑一下吧,今天下午要做吗?”


    时星洄的声线也很平,喉咙滚动了一下,努力让心软和动容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不能打麻药,会很疼,但是你再拖下去,很有可能会看不见,你的决定是什么?”


    闻言,那只手从眼睛上移开,温酌费尽力气想要看清时星洄此刻的模样,却只能暴露出自己的狼狈不堪。


    她于恍恍惚惚间捕捉到一个瘦长的身影,咬唇哽咽问:“你能陪我吗?”


    那发颤的嗓音说得艰难,就好像已经难堪到了极点,温酌不愿再暴露更多的软弱,却又确实无法忍受那份孤寂,只能小心翼翼的、故意装作也没有那么想要的,将这份请求说出口。


    是请求,不是强迫,她不会再道德绑架时星洄了。


    时星洄明白了潜藏在这句话下面的含义,却只能点点头,握住了温酌隐隐发抖的手,“我陪你。”


    “好,我做。”


    那只手以无法逃离的力度回握,仿佛生怕她会后悔。


    时星洄转头看向护士,低声道:“准备一下做手术吧。”


    “……好。”


    像是在现场吃了一个大瓜,原来温酌一直不愿意做手术的原因是时星洄,原来她们是隐婚的关系,但是又快要离了。


    护士惊讶地咂舌,但是还是很快去准备好了责任书给时星洄签字。


    在关系那一栏落下“伴侣”这两个字后,时星洄看着护士将固定病床的装置关闭,随后就推着病床打算离开。


    这时,温酌慌乱地于空气中一抓,眼眶一湿又要落下泪来,“小拾,小拾说了要陪我的。”


    时星洄在后面跑了几步跟上去,熟练地将自己的手塞入温酌的手心,“我在这里,我只是刚刚去拿了一下你的手机,等会儿元鹿过来看不到你,该着急的。”


    “好,你还在就好。”


    温酌牵着那只手,又侧过身来躺着,把自己的侧脸埋入温热的手心,小猫似的蹭蹭,“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她的嗓音极轻,撒娇一样的软,却又很是真诚,带着苦尽甘来的珍惜。


    时星洄发现,温酌确实变了很多,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仿佛抽离于整个世界,现在的她多了些活人气,无论是面对护士还是元鹿,或者自己。


    通过专用的电梯到达手术室外,本来时星洄该在外面等着的,但是考虑到温酌的状况,以及那居高不下的心率,她拉住了要一起跟进去的护士,问:“我可以一起吗?有我在,她应该会安心一些。”


    护士犹豫了会儿,道:“可以一起,和我去换防护服吧,但是你确定不会被吓到吗?”


    时星洄摇了摇头,“我不会的。”


    如果在温酌选择不打麻药进行手术的时候,她害怕得连看都不敢看,这四百万拿的,可还真是问心有愧。


    和戚晏清还有游溯说了一下自己下午临时有事,又和凌芷解释了一下温酌是眼疾发作、疼得胡言乱语,这才换上了防护服,包好头发戴上口罩走进了手术室。


    温酌四肢都被捆绑在了病床的末端,这是防止她因为疼痛而挣扎的,但是看上去,确实有些落在砧板上的无力感。


    时星洄冲主治医师点点头,然后自觉地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握住了温酌的手,安抚道:“别怕,我在你旁边。”


    主治医师示意了一下温酌身上的病号服,“给她把扣子解开,贴个检测器。”


    “好。”


    时星洄点点头,解开了上面的几颗扣子,和医生对视一眼后又解开了前开扣的内衣,不好意思地避开眼神。


    “你不是她妻子吗?害羞什么?”


    主治医师是一位中年女性,或许是见她们都太紧张了,贴上监测心率的贴纸后打趣道:“新婚没多久吗?看上去如胶似漆的,做手术都要一起。”


    这句话却令温酌抿起了唇,她闭上眼,深呼吸道:“不是,结婚两年了,刚办理离婚。”


    “啊?”


    主治医师懊恼地闭上嘴,背过身去准备器材,“你给她把衣服穿好吧。”


    时星洄也尴尬得很,她没想到温酌嘴巴会那么直,但是又突然想起来,或许温酌是因为自己,她曾经说过的,不希望别人误会她们之间的关系。


    视线落在那白皙颈间的choker上,时星洄没想到,温酌居然真的会像她的一条狗一样,乖到令人心惊。


    “对了,这个装饰物怎么没取掉?”


    主治医师也发现了choker,看了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取下来,就看向了时星洄。


    时星洄哪里知道怎么取,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研究了一下皮质的choker。


    这时,淡白的肌肤羞得涨红,温酌扭过头,露出自己细长粉嫩的侧颈,提示说:“你右手食指的指纹。”


    时星洄都麻了,她不敢转头,因为大概率会看见医生和护士“你们玩这么花”的诧异眼神,但是动作很快,摘下手套按在颈侧的一小块电子屏上,果然看见了骤然解开的choker。


    把手套戴了回去,时星洄脸都红了,忍不住小声问:“你哪里来的我的指纹?”


    温酌也咬紧了唇瓣,忍住脖颈上空落落的不适感,道:“你接触了那么多东西,拓印下来,再输入指纹的数据作为密码就可以了。”


    “你真是……”


    想说“你真是疯了”,但是到底不是在私密场合,时星洄视线乱移,这才发现那choker的背面,居然比正面还多了些图案。


    一、二、三、四……


    九颗星星?


    眉心轻敛,记忆深处忽然闪过梦境里那副挂在沙发上的画,如果没记错的话,也是九颗星星。


    时星洄垂眸注视着不敢看自己的温酌,心里的疑虑再添一分。


    难不成那个世界的她,面上和凌芷谈恋爱,心底却在想着温酌?


    【作者有话说】


    小时惊觉:渣女竟是我自己?!


    第43章 陪伴


    ◎受宠若惊地落下泪来◎


    很快,时星洄就没办法去想那些事情了。


    手被紧紧攥着,是那种仿佛要融入骨血的力度,挤压到指骨,传来些许不适的疼痛。


    但是看着不自觉蜷缩起来、微微侧身仿佛想要依靠自己的温酌,以及那被强行撑开的双眼,时星洄明白,温酌该比自己疼得多多了。


    寒光一闪,手术刀令温酌下意识地一躲,见状,时星洄以稍弱一些的力度回握,隔着口罩的嗓音有些闷,却足够令人安心,“别怕,我在你身边。”


    细长而白皙的颈绷起青色的经脉,温酌控制着身体不再逃避,决然地睁开了双眼。


    一旁的仪器突然发出警报,只见心率飙升到了191,主治医师皱起眉,吩咐一旁的护士,“去拿阻滞剂来。”


    时星洄看着护士往温酌被固定的手上扎入了滞留针,随后又拿来一支很大的针筒,缓缓地将药液注入其中。


    过程持续了十分钟,手术床上的温酌不由得闷哼出声,眼角浅浅溢出两串泪痕,看上去悲伤而破碎,似散落在雨夜的青瓷,眼底湿作一片难堪的晦暗。


    接下来,时星洄有些不忍去看了,只记得耳边时不时传来两声呜咽,以及手心感受到的力度,和温度。


    纱布覆盖了血迹斑驳的双眼,温酌的唇瓣也被咬破了,些许发丝沾在额间,显出些许难言的疲惫,如同刚刚经历一场浩劫。


    主治医师看了一眼在90和160之间不断跳动的心率,眉心紧蹙,“病人之前有心房颤的病史吗?”


    时星洄深呼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用药史呢?有存在对什么过敏吗?”


    “我不知道。”


    似乎是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医生本想问“你不是病人的家属吗”,但是想想两人马上要离婚的关系,还是暂时闭上了嘴,只是示意了下护士,“带回病房休息吧,这三天内,清淡饮食,保持心情舒畅,不要流眼泪,一周内不能洗澡,然后一定要二十四小时有人在身边照顾,每天早晚记得换药。”


    时星洄沉默着点了点头,跟着她们一起回到了病房,而温酌似乎是因为脱力,一路上只是喘息着,没有说话。


    手术持续了挺长时间的,如今已经下午四点,时星洄先给元鹿打了个电话告知了温酌的情况,随后看了看戚晏清和游溯发来的消息。


    她们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说。


    时星洄无奈笑笑,回了个“真的没事”后又约好了明天再一起去吃饭。


    这时,温酌翻了个身,侧身将自己藏进纯白的被子里,闷声道:“好了,我做完手术了,你可以走了。”


    这是很明显的以退为进和口是心非,就像年幼时明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心爱的娃娃,瘪着的嘴却嘟囔出“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


    时星洄将温酌的手机放回她身边,了然笑道:“真的要我走吗?”


    闻言,温酌又抿唇不语,尖细的下颌藏在被子里,欲言又止。


    见她似羞似恼,时星洄去饮水机打了一杯温水,又将病床摇了起来,温声道:“喝些水。”


    温酌在一瞬间不适应地攥紧了床单,指骨用力到泛青,察觉到自己居然差点受宠若惊地落下泪来,她微微仰首,悄悄地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蒙着双眼的女人仿佛独立于整个世间,看上去迷惘却单纯,时星洄垂眸看了一会儿那唇瓣上的咬痕,将水杯的边缘抵了上去。


    温酌勉强喝了一些,刚想说话,就感觉到下唇的触碰,是棉签,沾着温水润过起皮的地方。


    苍白的唇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时星洄将棉签扔进垃圾桶,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我之前答应了会陪你做手术,那么今天一天我都会在这里,别误会,我是看在那四百万的份上。”


    话音刚落,温酌便扬起一个笑容,迫不及待地反问:“真的吗?”


    尽管对方说只是为了钱,但她仍然不止一次地庆幸,还好时星洄比较爱财,而她也还算得上有钱。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时星洄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浏览了一下群里导演发的新的拍摄安排,今天下午的戏份被挤到了明天,所以明天任务还挺重的。


    而下面,场务居然po出了一张图,说着“感谢小时老师和小游老师”。


    时星洄不解地敛眉,点开图片看了看,是几排奶茶、咖啡和甜点,上面的横幅是“溯洄请大家喝下午茶”,又解释了一下是因为游溯来探班,下午才需要临时改排班,向大家致歉。


    心里划过些许暖流,她把图片转发给了游溯,问:“你准备的?”


    游溯回得很快,“对啊,我来之前就联系好了餐车,没想到用来赔罪了。”


    不等时星洄回复,游溯又说:“不用太感动,明天请我和戚姐去吃大餐就好。”


    被“打断施法”的时星洄抿唇笑了笑,明白游溯有“矫情恐惧症”,就回了个“好,你们想吃什么都行”。


    发完之后,才想起来都下午了还没吃午饭,时星洄抬头看向温酌,只见对方将下巴搭在了双膝之间,目光似乎是落在了窗外,侧着的身影看上去孤寂而落寞,似一阵飘渺的、将散的风。


    时星洄顿了一瞬,起身坐在床边,问:“你能看得见吗?”


    温酌姿势未变,嗓音很轻,“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到,今天天气应该很好,外面很亮、很温暖。”


    时星洄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思索了会儿,道:“等你的眼睛好了,自然就能看见了。”


    “真的能好吗?”


    收回了目光,温酌颓然地靠在了床上,整个人的肤色都褪至苍白,“我这个人太奇怪了,看不见你,我会想哭,如今你陪在我身边,我反而更想哭了。”


    越说,那股子酸涩就越发要突破鼻腔汹涌占据眼底,温酌吸了吸鼻子,极力忍耐,“你不喜欢我是很正常的,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温酌。”


    时星洄的语气严肃了些,“你真的想一辈子都当个瞎子吗?”


    “我不想,可是我也控制不住。”


    压抑得声线都变了形,温酌仰头深呼吸,如一只搁浅在海滩的鱼,在窒息前奋力喘息。


    她咬紧了唇瓣,将那伤口咬得再一次渗出血丝来,“我不想哭的。”


    时星洄感到了无力和头痛,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容。


    看来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会让温酌临近崩盘的情绪更为溃败。


    “温酌,要不我们做个约定吧?”


    “嗯?”


    鼻音很重,听上去闷闷的,温酌抬首看来,确实被时星洄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转移了注意力。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想去看海吗?”


    时星洄抿了抿唇,将剩下的话语说出口,“如果你的眼睛能够恢复好,我就陪你去看海,怎么样?”


    算是画大饼,其实她明白,自己不该在乎温酌,但是心底又有一道声音诉说着不愿温酌真的变成一个瞎子。


    所以,就当给两个人一个机会吧,如果温酌真的能够好好度过这一段恢复期,去看一下海也没事,就当好聚好散吧。


    果然,温酌的面上出现了极为明显的向往和期待,指尖将被子攥得紧紧的,不安询问:“真的吗?你不骗我?”


    时星洄无奈道:“我可没有骗人的爱好,那就说定了,你想吃什么吗?我去买给你。”


    “不想吃。”


    温酌难得露出了些许笑意,嗓音撒娇似的放软,“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


    简直是顺杆儿爬的典型。


    但是现在暂时不能惹哭温酌,时星洄将直言直语咽下去,道:“可以点外卖,而且我有点饿了。”


    温酌点点头,在床头摸索着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说:“用我的手机点吧。”


    她的本意是既然时星洄是来陪自己的,吃饭当然该她出钱。


    但是,这会儿才想起来空荡荡的脖颈,温酌皱起眉,语气慌乱起来,“对了,我的choker呢?”


    时星洄叹了口气,将护士放在床头柜上的choker递过去,“在这呢,放心吧,没丢。”


    温酌试探着伸手过来,握在手中后才放松一些,还抿唇垂首问:“……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即使看不见,但是这种靠感觉应该是可以戴上的吧?


    时星洄本想拒绝,但是看着那令人心软的咬唇后又说不出口,只好凑近了些,用choker环住纤细的颈,仿佛在自己的所有物上落下锁扣。


    “啪嗒”一声,居然令时星洄也心悸了一瞬,但好在脸红也不会被看出来,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转移话题道:“粥和清汤面二选一吧,医生说了你只能吃清淡的。”


    眼睛看不见,使得其他的感官敏锐起来,察觉到时星洄稍稍乱了节奏的呼吸,温酌狐狸似的笑了笑,抬首时仍然一副脆弱小白花的模样,娇声娇气地说:“我想喝青菜瘦肉粥。”


    时星洄不习惯地摸了摸鼻尖,“好了,给你点了,别这么夹,听上去太奇怪了。”


    虽然说,这样的自己*也很奇怪就是了,明明就该做完手术就立马走人,怎么还在这里哄上小孩了?


    温酌又笑了笑,嗓音轻软,很是动听,“谢谢你。”


    谢谢你不恨我,还愿意陪我。


    原来做完手术后,身边有一个眷恋且可以依赖的人,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


    在医院的一天,时星洄感觉都有些磨精气,因为她不止需要照顾温酌,还得时时刻刻和自己较劲。


    理智的一面会觉得,哪怕温酌瞎了,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可是感性看来,尤其是在见过手术台上温酌极其痛苦的一面后,那颗心脏确实无法狠下来。


    时星洄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确实是需要冷静一下了。


    走在去休息室的路上,肩膀被拍了一下,是游溯,担忧地看着她的黑眼圈,“你怎么了?昨天一天不见人影,现在又这么憔悴,去当采花贼了?”


    时星洄习惯性露出一个笑,脸颊却被轻轻扯住,游溯拧着眉,难得看起来有些正经,“不想笑就别笑,在我面前装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的。”


    向来挂着笑意的双眼布满关切,见时星洄不说话,游溯问:“被人欺负了?还是又看了什么说瞎话的评价吗?”


    “说什么呢?我心理有这么脆弱吗?”


    时星洄被游溯这副严肃的模样逗笑,疲惫与纠结消散了些,“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最近有些事情想不通,然后又没睡好,所以可能看起来状态有点差。”


    “何止有点。”


    游溯拍了拍时星洄的肩,“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最后总会得到答案的。”


    是吗?


    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游溯洒脱,又或者是这段时间,自己也改变了许多,时星洄理解地点点头,笑容骤然放松,“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别忘了今天还欠我和戚姐一顿大餐呢。”


    “放心吧,记着呢,拍完咱们就去吃,你们想好吃什么了吗?”


    “还没,但是当然越贵越好。”


    “哇,你们要给我吃成穷光蛋吗?”


    “不给你吃得去捡瓶子我就不信游好吧?”


    和游溯嘻嘻哈哈地说着些不经大脑、随意且夸张的话,心情确实好了许多,时星洄笑着来到休息室,换上了自己的戏服。


    今天上午要拍很多单人的戏份,所以戚晏清还没有过来,时星洄看了看无所事事的游溯,问:“你要不在休息室等我?”


    游溯打了个哈欠,眼底逐渐浮现些许泪花,“我去拖张躺椅看你拍戏,你这上戏也太早了,困死我了。”


    时星洄又感动又无奈,“其实你直接中午起来和戚姐一起过来找我就可以了,那时候我应该正好拍完。”


    闻言,游溯却暗含深意地摇摇头,笑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给自己做妆发,时星洄并没有发现游溯那一瞬间的害羞和不自在,还笑着问:“要给你颁一个最佳队友奖吗?”


    “可以啊,小时老师亲自给我颁奖吗?”


    游溯坐在了时星洄旁边的椅子上,打开了手机的自拍模式,“来拍一张,自从你来拍戏,咱们好久都没营业了。”


    时星洄很是配合地举起了剪刀手,“你彩排准备得怎么样了?”


    “咔擦”一声,照片定格,游溯一边编辑着微博,一边说:“放心,我都把那些舞练成肌肉记忆了,对了,我把机票退了,下周我和你一起飞过去。”


    “你要在这里一直留到十一号吗?”


    “对啊,不然挺奔波的,正好在这多学习一下,我最近收到挺多剧本的邀约的,但是还在犹豫要接哪一个。”


    两人正聊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是戚晏清,扫过姿态亲昵的她们,笑道:“好啊小游,偷偷爬起来不告诉我?”


    游溯高举双手大喊冤枉,“我可是给戚姐你打电话了,是你自己没接我才打车来了。”


    “我昨天忘了关勿扰模式了,你怎么不来敲门?”


    “我不记得你住哪一间啊,要是敲错了,我就社死了。”


    “怪我,忘了告诉你了。”


    戚晏清拍拍脑袋,坐在了时星洄的另一边,打量了一下她今天的妆容,“你已经在拍官场那部分了吗?这身红色官服还挺衬你的。”


    镜中,时星洄穿着赤色圆领衫,内搭白色交襟里衣,色彩的对比显得肌肤格外瓷白,眉色加深了些,束起的高马尾使得这份漂亮多了许多凌厉,带着笑意的双眼和淡粉的唇瓣又弱化了尖锐,各种气质糅合在一起,搭配出鲜活肆意的少年气。


    游溯在这时也恍然大悟地想起来,“对了,你这个造型是不是不能泄漏来着?”


    时星洄思索了会儿,“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坏了,我刚发的微博。”


    游溯赶紧删除了那条微博,结果还是让“游溯秒删”登上了热搜,眼疾手快将图片保存下来的粉丝也四处传播,让“时星洄《嫂嫂》未公开造型”也紧随其后出现在了文娱榜单上。


    见状,时星洄无奈地笑笑,“你可真是个大漏勺。”


    游溯则是懊恼又不安,“我这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应该没事,还能多一些热度呢。”


    见游溯真的很愧疚,时星洄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的没事,一部戏下来几十套衣服,曝光一套而已,而且还是很好看的造型,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的。”


    戚晏清则是垂眸看着情绪起伏过大的游溯,心底轻叹,又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出现了。


    本来就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更何况,她们在娱乐圈两年了,早就没了当初那份无知和青涩,如今能让游溯这么紧张的,也只有一个原因,她害怕自己影响到了时星洄,从而被讨厌。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声音很轻,也很有耐心,听上去挺有礼貌的。


    离门最近的游溯先去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姿高挑的女人,容颜娇美,笑意清浅,“你好,请问时星洄在这里吗?”


    游溯不由得拧起眉,疑惑问:“你是谁?”


    凌芷有做功课,知道面前的女生是时星洄的队友,便友好地笑了笑,“我叫凌芷,你是游溯,对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时星洄回首看去,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凌芷,你怎么来了?”


    她到底还是没办法忘记那个梦境,也无法只把凌芷当成一个陌生人。


    凌芷朝游溯点头示意后便走进了休息室,将手中的礼盒放在了时星洄的桌前,羞涩道:“昨天谢谢你带我去见温老师,这个是送给你的。”


    时星洄赶忙摆手,“没有没有,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昨天也不是很愉快,你不用谢我的。”


    “不是的。”


    凌芷神情认真地纠正,“温老师帮了我,感谢她是我需要做的,至于她接不接受,那是她的事情,你也帮了我,所以我得感谢你。”


    看了一眼桌上的礼盒,时星洄感觉凌芷居然出奇地有些小古板,便无奈笑道:“好,我收下了。”


    游溯关了门走过来,问戚晏清:“这位是?”


    眼底浮现了然的笑,戚晏清解释道:“这是之前柳瓷枝的扮演者,也就是现在温老师那个角色,她叫凌芷。”


    凌芷这才发现居然戚晏清也在,赶忙鞠躬问好:“戚老师好,不好意思我刚刚一直想着要怎么让时星洄收下礼物,没注意到您,抱歉。”


    戚晏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不用这么拘谨,既然你是星洄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


    游溯也笑了起来,向凌芷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游溯,是星洄的队友,刚刚不好意思,因为我之前没见过你。”


    说的是堵在门口没有将她放进来这件事,凌芷无所谓地笑笑,眉目弯弯,“没事的。”


    见时星洄将礼物收下,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指着门外,“那我就先走了?”


    戚晏清将她喊住,“等等,凌芷,你的新剧也是在这里拍摄吗?”


    “嗯,就在隔壁录制,叫《丘比特》。”


    “噢,那挺好的,之后一起吃饭?”


    闻言,凌芷露出了受宠若惊的星星眼,“真的可以吗?”


    时星洄看了一眼笑容里面似乎藏着深意的戚晏清,接腔道:“可以。”


    或许,她还是需要多和凌芷接触一下,才能明白那个梦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着她们三个人聊得融洽,游溯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深呼一口气后也笑了笑,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加个联系方式吧。”


    凌芷和游溯、戚晏清都加上了微信,看那模样,还有些懵。


    化妆师在这时也完成了最后一步的定妆,道:“好了,可以去拍了,现在拍出来肯定是最好看的。”


    时星洄笑着点点头,结果手机响了起来,来电的备注是“温扒皮”,她下意识扫过屋内同时看来的三双目光,指了指屋外,“我先去接个电话。”


    有些莫名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走到了一个僻静处,时星洄一边庆幸自己贴了防窥膜,一边点了接听,声线平静,“怎么了?”


    温酌的嗓音软软的,尾音上扬,透露出些许积极,“刚刚医生来检查了,说我伤口恢复得很好,只要平稳度过这一周,之后拆了纱布,我就可以看见了。”


    时星洄刚想说“挺好的”,不远处的凌芷朝她招了招手,说“那我先走了”。


    这时,温酌敏锐地皱起了眉,隐忍着慌乱和不悦询问:“那是谁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怎么能没有正宫出现呢


    话说我今天写了个快穿文的文案,你们帮我看看哪个世界最感兴趣吧[星星眼]我在想要不要调一下顺序


    《凭什么你当男主[快穿]》


    文案:


    凌意是快穿局事业部的优秀员工,厌倦了商场后决定转战爱情部,得到的任务是修改追妻火葬场剧情。


    在许多追妻文中,男主因为误会疏远女主,后来又醒悟过来反追,读者表示看着太过憋屈,这样的男主不如埋了。


    而凌意需要做的就是让女主摆脱恋爱脑,将反追的男主狠狠踩在脚下。


    第一个故事:公主驸马先婚后爱。


    女主嫁给了隐姓埋名前来复仇的新科状元男主,在相处之中逐渐动心,而男主误会了当今圣上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对女主也冷漠仇视起来,令不明所以的女主很是难过。


    凌意是圣上赐给女主的暗卫,在女主望着花街柳巷默默垂泪时,她撑伞上前,“公主,别着凉了。”


    再后来,女主每次遇险,凌意都在男主之前赶到,直至一次受伤,女主褪下衣衫上药,瞥见凌意隐忍而炙热的眼神,咬着唇道:“放肆,本宫岂是你可以觊觎的?”


    凌意垂下目光,声线低哑,“是属下逾矩了。”


    渐渐的,凌意不再忠诚而渴求地望向自己,公主却觉得心底空落落的,越看前来献殷勤的驸马就越烦。


    将人休了赶出去后,公主在沐浴时佯装跌倒,终于如愿再度看见凌意停顿的目光,水雾迷漫,她的面颊染着薄红,嗓音也娇怯动人,“阿意,本……我准你逾越。”


    伪装忠犬暗卫攻x骄矜傲娇公主受


    第二个故事:女扮男装同居错爱。


    女主以男子身份进入学堂寻找母亲线索,与男主成为室友后被对方的博学多才打动,暗自倾心。


    男主同样对女主产生了喜欢,却认为女主是男子,不愿相信自己是断袖,便刻意疏远,草率应下家族的婚约,令女主伤心落泪。


    凌意是书院重金聘请的武术夫子,在女主深夜洗澡时前去拆穿了她的女子身份,并威胁道:“如果不想我说出去,就按我说的来办。”


    女主本以为会惹来杀身之祸,没想到凌意只是让她搬到她的院落去,那样的话就不用偷偷摸摸洗澡了,又私下教习她马术与箭术,提点说:“你相比男子太过瘦弱。”


    女主很感激凌意,问她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却见凌意落寞地笑了笑,“这世道对女子过于不公,对你、对我,都是。”


    原来凌意竟然也是女子?


    后来,女主又得知了凌意的另一个秘密,凌意喜欢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子。


    在学堂开设了女子学院后,女主偶然瞥见凌意上课时握着那位据说是京城第一美人的手,心底茫然的刺痛令她明白,她不愿意夫子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当晚,女主翻出衣柜最底下藏着的衣裙,心想一定是因为凌意还没见过自己女装的模样,她会占据凌意全部的视线的。


    温和有礼夫子攻x坚韧缺爱学子受(产生感情时已知女子身份)


    第三个故事:青梅竹马家道中落。


    女主和男主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家族经营不善,再次见面时,两人已经是家教和少爷的关系,男主也因为童年应激创伤忘却了那段过往。


    女主问男主还记不记得自己,被男主当成了攀炎附势之辈,多次言语羞辱,令女主非常委屈。


    凌意是男主同父异母的妹妹,在男主又一次叫女主滚蛋时闯进去带走了女主,看着房间里连哭泣都没有发出声音的女主,凌意叹了口气,“姐姐,不然你辅导我吧,哥哥一节课多少钱,我付双倍。”


    女主受宠若惊,也不再纠结过往,补习的地点定在了女主的家里,凌意每次过去都会带上一些好吃的,或者简单的一枝花。


    每当女主拒绝,凌意都会笑着撒娇,“姐姐让我成绩进步了那么多,我想感谢姐姐嘛。”


    女主感觉有些奇怪,直到从追债的人嘴里听到那句“早说你和凌家有关系啊”,她知道的,凌家能保护自己的只有凌意。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补习,女主隐忍着自己的颤抖,勉强笑道:“小意,如果你能考上姐姐的大学,姐姐就奖励你,好不好?”


    什么奖励,明明全是私心。


    无论凌意想要什么,哪怕拿她的所有去换,只要凌意能留在她的身边就好。


    人美声甜卡哇一x温柔钓系姐姐


    第四个故事:禁忌师徒人妖相恋。


    女主是人与妖结合诞下的半妖,自幼便被囚禁在仙山,由正派之首的男主看管,并教授压制妖力之法。


    对于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人,女主对男主产生了别样的感情,却在妖力暴走之际被男主一剑斩杀。


    男主留下了她的妖丹,私自送往人间一处城镇,帮助女主重塑妖身。


    他们本该进行三世虐恋,凌意却先行捡到了那只奄奄一息的猫,在给她洗澡时还被重重地咬了一口。


    凌意是下界完成任务的司缘,她与女主签订灵宠契约,以仙力温养女主受损的筋脉,并且告诉她,世间生灵皆平等,出生从来都不是她的错误。


    但是越努力越心酸,凌意不过是为了牵红线任务跟了隔壁的姐姐一天,回来就得到了龇牙哈气一条龙服务。


    后来任务完成,凌意需要回到天庭,向来傲娇连脑袋都不愿意被摸的小猫泪水涟涟地咬住她的衣角,夹着嗓子哼哼唧唧,像是在说“别走”。


    对毛茸茸毫无抵抗力见习神仙x占有欲一级傲娇醋精猫猫


    第五个故事:金丝雀变白月光。


    女主幼时救了溺水的男主,长大之后,男主凭借女主相似的眉眼,利用权势让女主成为了自己的金丝雀。


    经过一系列“你怎么也比不上她”的发癫剧情后,男主终于发现女主就是自己的白月光,幡然醒悟。


    凌意是男主的未婚妻,拥有一切恶毒女二的配置,包括比现在的男主高出一大截的家世。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她把女主带回了自己的家里,在女主面色苍白解释说自己和男主没有任何关系时笑得灿烂,“别害怕,我是你的粉丝。”


    女主都愣住了,凌意却对女主的自作曲赞不绝口,活脱脱一个真爱粉。


    后来,凌意给她安排最好的经纪人,准备最先进的录音设备,和经典制作人合作,一步步实现她的歌手梦。


    女主以为凌意是喜欢自己,都快默认这份爱意了,却无意中翻到了凌意的小号,那上面对她的称呼是“女儿”,却在叫另一个女艺人“老婆”。


    那一刻,女主彻底慌了。


    一掷千金妈粉x内心戏满分自我攻略受


    第六个故事:beta变万人迷omega。


    女主和男主是娃娃亲,可是长大后一直没有分化,男主以需要一个omega妻子延续血统为由退婚,使女主丢尽颜面。


    凌意是极其罕见的enigma,传闻中,enigma的标记拥有刺激腺体二次发育的能力,所以,她与女主签订了协议,每周进行一次标记。


    每次被标记前,女主都面色冷然,声线如青瓷,泛着剔透的冷,“别产生非分之想。”


    临时标记后,淡白的容颜染上薄红,眸子湿漉漉的,嗓音也娇媚似水,“可以了,不准再咬了。”


    一开始,凌意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缺钱的女大学生,只是脸长得好看些,对人温柔些,也讨她喜欢些罢了。


    直到分离焦虑的到来,女主以为自己是成功分化为omega了,所以才本能地依赖标记自己的人。


    可是体检报告上的性别一栏仍然写着beta,她发现,她只是喜欢凌意而已。


    其余世界待定。


    指南:1.能装会演淡定大佬攻x看似小白花实则独占欲max偏执疯批受;


    2.双洁1v1,男的剧情很少;


    第44章 表白


    ◎“都是女人,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没谁,你听错了吧。”


    时星洄面不改色地否认,顺便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那你一周后是不是就可以来拍摄了?”


    毕竟,她是见识过温酌对凌芷的敌意的,至少这一周,再耐着性子哄哄吧。


    温酌果然被带偏了注意力,乖巧地应着,“嗯,下周我拆了纱布就来拍摄。”


    说着,她的语气中透出些许忐忑和期待,“我想着我来客串的话,可以给这部剧增加很多热度,而且我也确实……想来看看你,但是我不会打扰你正常拍戏的,你看你那天和戚晏清拍床戏,我也只是看着而已。”


    话语顿了顿,恰到好处地低落下去,“你会生气吗?”


    听上去软软糯糯的,就像可怜兮兮的猫拿尾巴尖轻轻地扫过你的手臂,带着试探和服软。


    时星洄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像是该生气的,但是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就好像如果温酌不巴巴地追过来,那才有些奇怪了。


    “……你现在问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敛着的眉下是平静的嗓音,不等温酌辩解,时星洄道:“不早了,我要去拍戏了,今天要把昨天落下的戏份都补上。”


    “哦,好。”


    温酌回得有些不情愿,还有些委屈,但她也明白,时星洄如今这样的态度已经是看在她是个病人的份上了,该知足了。


    挂断电话后,时星洄走向不远处正在等她的戚晏清和游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久等了。”


    在游溯说着“没事”时,戚晏清微微挑眉,笑着问:“温老师的电话?”


    时星洄有些意外,“对,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笑意微凝,戚晏清迈步向片场走去,故作漫不经心地说:“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才不是呢,是因为那种矛盾的敌意与心软并存的神情,时星洄只对着温酌露出来过。


    其实有时候,戚晏清会微妙地觉得,对所有人都态度友善的时星洄,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是存在距离感的,而唯一的意外,是温酌。


    看了一眼什么都不懂还追上来问自己“为什么我没有这种第六感”的游溯,戚晏清仿佛已经在她头顶看到了大大的一个“out”。


    时星洄慢了半步跟在她们后面,目露沉思,难道自己对温酌的态度会特别一些吗?


    ……特别地恨一些吧。


    后面的几天一直在拍戏,有闲工夫的话会去医院看一下温酌,也算是那四百万的售后服务了。


    时星洄感觉自己是适合和朋友在一起的性格,因为下戏后和游溯、戚晏清她们一起去觅食真的很开心,偶尔凌芷也会过来,不过不同于摇曳多姿的外表,她看上去要羞涩许多,和前辈相处还是有些拘谨。


    但是,在时星洄的刻意接近下,她们之间还是熟悉了不少。


    十一号晚上这天,因为第二天上午要出发去彩排,她们一起吃了顿饭饯行,又在吃撑后临时起意决定走回酒店。


    凌晨了,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时星洄随意找了个话题问凌芷,“你入圈多久了?”


    凌芷稍微喝了些酒,染着薄红的容颜更显妩媚,嗓音却藏着些许伤感,“三年了吧,我之前也做过女团,不过没什么水花,半年不到就解散了。”


    这段时间通过搜索,时星洄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凌芷的背景,她母亲早亡,父亲又是个赌鬼,考上了大学也没钱上,只能凭借出众的外表进入娱乐圈,来了之后才发现,美貌只是最不起眼的入场券。


    她不愿意走捷径,从替身做起,什么角色都演过,如今的《丘比特》,居然是第一部女主剧,也难怪她不顾温酌的冷脸也一定要来道谢。


    时星洄沉默着点点头,抬眸看向头顶的月亮,“我或许没办法和你说感同身受,因为我的第一部戏就是在戚姐的剧里当女配,起点算是很高了,但是那时出了些意外,我手骨折了,休息了一年半,今年六月才有机会以女团成员的身份再次出道,我想我应该能懂你这些年来的困境和迷惘。”


    闻言,凌芷轻笑出声,就连眼尾勾起的弧度都很是漂亮,“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我会抓住这次这个机会的,谢谢你安慰我。”


    “没事。”


    时星洄正感慨着凌芷还算洒脱,就见对方抬手指向璀璨的夜空,惊讶道:“今天好多星星。”


    话音刚落,熟悉的声线在脑海深处炸响,“我以后,可以叫你星星吗?”


    时星洄睁大了眼,似有所感地看向仍然望着星空的凌芷,心跳不安地加快了速度。


    这时,凌芷转过头来,不解地笑着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没什么。”


    不自然的笑挂在了嘴角,时星洄解释道:“之前有个人唤我‘星星’来着,所以我一下有点听愣住了。”


    “那应该是很亲近的人吧?”


    凌芷将手背在身后,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我看戚老师和小游都叫你‘小时’或者‘星洄’,我也可以这么叫吗?”


    不叫“星星”吗?


    心下思索,但面上并没有表示出来,时星洄弯着唇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看来,现实和那个梦境还是有些出入的,眼前的凌芷也并没有问出那句话。


    ……


    “又没睡好吗,你怎么看着比我这个恐高的人状态还要差劲?”


    去机场的车上,时星洄要死不活地瘫在座位上,果然听见游溯这么问。


    确实没睡好,半晚上都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和凌芷在一起,时星洄疲惫地用手背覆盖在眼睛上,“你让我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还要营业呢。”


    “好。”


    游溯担忧地应下,稍稍侧身遮住了太阳,视线仍然凝在时星洄略显苍白的唇上,无声轻叹。


    她看似和时星洄关系最好,是大学的室友,工作方面的队友,生活中最亲近的朋友,可是她也比任何人都明白,时星洄身上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


    倒不是有心窥探,只是感觉,这样看着对方迷惘痛苦却无从安慰的无力感,挺难受的。


    到了机场后,游溯将已经折好的口罩递过去,又指了指时星洄的黑眼圈,“要戴墨镜吗?你这样的状态,粉丝会担心的。”


    时星洄接过口罩戴上,又取出放在包里的墨镜,还有心思开玩笑,“那些营销号肯定又要剪我小牌大耍了。”


    游溯无奈地笑了,“你先想想该怎么和粉丝解释吧,要不就说你昨天刚拍了哭戏?”


    “也只能这么说了。”


    耸了耸肩,时星洄拉开保姆车的车门,冲二十几个围上来的粉丝招了招手,道:“今天是聊天局。”


    游溯也跟着下了车,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漂亮生动的眉眼,“我们星洄昨天拍哭戏,哭得眼睛都肿了,所以今天只能全副武装啦。”


    说完,有不少粉丝在心疼时星洄,还有一个好奇地问:“那小游你怎么也戴了口罩?”


    游溯傲娇地扬起脑袋,“那还不是害怕出现我机场艳压星洄的热搜。”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开玩笑,氛围也顿时活跃起来。


    时星洄感激地看了游溯一眼,在经纪人和助理去办理托运行李时,她小声问:“你确定能坐飞机吗?”


    毕竟,那次吊威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游溯的恐高在那之后也更重了,但是这次因为实在是太远了,还得配合前辈时间,上午就需要彩排,坐高铁完全来不及,她们只能选择飞机。


    游溯垂下目光来,用笑容掩饰不安,“还好啦,我又不坐窗边,上去就戴眼罩好了。”


    时星洄仍然有些担忧,将手放在了游溯的肩头,“要是害怕的话就抓紧我。”


    “好。”


    扫了一眼自己肩上的手,游溯微微红了耳根,或许,她甚至是有些期待坐飞机的吧。


    又和粉丝聊了几句,得知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专门来送机,十三号还要去音乐节现场,时星洄干脆去咖啡店给她们一人点了一杯,还贴心地问了温度和甜度,一边分发一边道谢。


    毕竟,追星女的爱确实无解。


    正好发完后也快到登机的时候了,她朝大家招了招手,道:“拜拜,辛苦你们来送我了。”


    进入登机厅后,时星洄又去买了四杯,一手拎着三杯,另一只手放在身后。


    游溯正在登机口的座位等着,见时星洄匆匆赶来,笑着伸出一只手,“我的呢?”


    时星洄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故意道:“你喝咖啡的话,等会儿在飞机上还要不要睡觉了?这是她们的。”


    “也是哦。”


    游溯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却见时星洄适时地递来一杯热牛奶,面上挂着得逞的笑,“给,这个还是可以喝的,助眠。”


    心情一起一落,游溯看着时星洄的目光都微妙地改变了一些,嘴上仍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撩?”


    时星洄并没有发现,而是把经纪人和助理的咖啡递了过去,笑着冲游溯说:“是吗?你被撩到了?”


    游溯局促地垂眸,故作自然地拿出手机给热牛奶拍了张照,发在微博上,配文:“希望等会儿在飞机上能睡个好觉。”


    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想要记录下来一切,并且隐秘地炫耀给全世界看。


    时星洄看着她发微博,无奈地笑了笑,“希望你等会儿不会在我耳边尖叫。”


    “我不会的。”


    游溯抬眸反驳,懊恼地将剩下半句话咽下去。


    顶多就是面色发白、满头冷汗而已。


    飞机起飞前,看着不住检查安全扣的游溯,时星洄担忧地看了一眼她紧张到发抖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就上天那会儿有点颠簸,之后和高铁差不多,不用这么害怕。”


    “上天……”


    游溯呢喃着重复这个词,呼吸更急促了,整个人紧紧贴着椅背,戴着眼罩的面上血色尽失。


    “各位乘客请收好桌板,调直椅背,确认安全带紧扣,飞机即将起飞。”


    空姐播报了三次后,飞机开始了滑行,游溯不断地深呼吸,捏着拳的手暴露出青色的筋脉。


    时星洄还是有些不放心,果然,当机身离开地面,身旁的游溯极轻地呜咽了一声,脖颈低着,像一只蜷缩起来的幼兽,害怕地不断颤抖。


    此刻的她没了舞台上的万丈光芒,难得像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苍白而脆弱。


    时星洄叹了口气,主动握住了游溯的手,低声道:“马上就好了,想象你现在是在一辆不太平稳的车上,这样会好一些吗?”


    那只手仍然在发抖,但是幅度小了一些,明明被眼罩遮挡着视线,游溯仍然侧目看了过来,那一瞬间……


    什么吊桥效应,游溯狼狈地低头,在放缓的呼吸之中明白,自己只是心动了而已。


    “谢谢你,我不害怕了。”


    闻言,时星洄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抽出了手,“那就好。”


    而游溯,她微不可察地蜷起了指尖,心思显然无法聚焦在恐高这件事上了。


    时星洄见游溯确实好了许多,就侧目看向了窗外的云层,她感觉有些怪,但是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在游溯看过来的一瞬间,明明连眼神都看不到,怎么就觉得好像有什么感情呼之欲出似的?


    落地之后,和来接机的粉丝聊了一会儿,刚刚上车,温酌就像掐着点似的打来了电话。


    时星洄微微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点了接通,“怎么了?”


    温酌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问:“你们这次坐飞机去的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游溯她不是恐高吗?”


    听温酌的语气,像是有很多要说,但是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所以思来想去,变成了如此词不达意的一句话。


    时星洄更加不解了,只是说:“高铁要坐八个小时,太久了,所以只能坐飞机。”


    “谁提的?”


    “这很重要吗?”


    瞥见身旁的游溯好奇看来,时星洄匆匆说了句“我还有事”就挂断了电话,心里却仍然残存着疑惑,她觉得温酌打电话来绝对不只是为了问她们的交通工具。


    用蓝牙连接了另外一部手机,调到直播的频道后,她听见:


    “温总,或许时小*姐是真的有事吧,她今天还要彩排呢。”


    “那也不至于两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吧。”


    温酌委屈巴巴地说着,接过元鹿递来的药,因为喉咙管很细,只能一颗一颗地喝下去,喝完后才小心眼地念叨:“我感觉就是游溯提的坐飞机,到时候在飞机上,她表现得柔弱一些,小拾肯定会安慰她,说不定还会握着她的手。”


    “都是女人,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时小姐不知道呀。”


    元鹿把杯子放回原位,又把病床摇了起来,道:“来换药吧,再坚持几天,温总你就可以去剧组了,到时候亲眼看着,也安心一些。”


    “那还是别看了吧。”


    闷闷的嗓音听上去自卑又怯懦,温酌解开系在自己后脑的绷带,轻抿着唇瓣,自欺欺人道:“反正那些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小拾没有安慰游溯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骗一骗自己,也好过残忍的现实。


    元鹿想要叹气,但又不想刺激到温酌,便拿棉签擦拭着凝胶,说起了别的事情,“接机视频出来了,温总你要看吗?”


    “看看。”


    考虑到温酌对游溯的敌意,元鹿特意在超话里挑了几个时星洄的线下唯粉关注,因为哪怕录到了游溯的片段,也会被她们剪掉,正好符合她的要求。


    听到了时星洄温温柔柔的嗓音,温酌一面不由得露出笑意,一面又有些嫉妒,毕竟,她得到的只有隐忍着的不耐。


    就算时星洄掩饰了些,但温酌足够敏感,她能够察觉到软化的态度下,是对自己这副难堪模样的同情。


    不过,同情也没事,在时星洄面前,温酌早就没了那份骄傲。


    她愿意低到尘埃里去,只要能乞求到片刻停留的目光,那也是值得的。


    ……


    时星洄没有再听下去了,一是觉得这样偷听的自己也挺不齿的,二是……


    “都是女人,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坐飞机确实是游溯主动提出来的,时星洄之前都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但是考虑到飞机上那一瞬间游溯的触动,她有些动摇起来。


    中午的时候,她们到达了游乐场,排在前辈后面彩排。


    游溯有些不在状态,目光垂落,盯着地面发呆。


    见状,时星洄碰了碰她的手臂,问:“怎么了?还有些没缓过来吗?”


    游溯适时收拾干净眼底的那一片纠结,笑道:“没有,就是有点虚,在飞机上不该睡那么熟的,早餐都没吃。”


    时星洄包里还有几块谈宋前两天送的蔓越莓司康,虽说有些怀疑,但还是递了一块过去,“要吃一些垫一下吗?”


    肉眼可见的,游溯的眸光亮了一些,“你这是百宝袋吗?”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游溯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摇得很开心。


    摇摇头甩走那些胡思乱想,时星洄感觉自己真是被温酌的话语给带偏了。


    因为从彩排到正式舞台,游溯都表现得很是正常,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倒是温酌在十三号晚上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这时候,刚刚在酒店洗完澡,时星洄擦着头发走出来,接通问:“有事吗?”


    又是熟悉的开头沉默,温酌每次都是这样,就好像打电话来需要勇气,说话也要再三考虑,生怕哪个词用得不当就惹来了厌恶。


    在时星洄的耐心快要用完时,她弱弱地开口了,“你……是收下那个手机了,对吧?”


    那部可以监测心率、监听声音的手机?


    时星洄拧着眉心,思考要不要戳穿元鹿的谎言,毕竟,她可是被迫收下的,只是没有立刻还回去而已。


    在时星洄没有说话的时间里,温酌似乎更忐忑了些,尾音都颤了起来,“我、我是想着拿那个向你赎罪,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你不是很生气吗?那就把那些,再在我身上做一遍好了。”


    “我收下了。”


    时星洄突兀地打断了温酌的话语,“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温酌的呼吸声重了一些,像是难以启齿,“我有点想你了……你可以别听今晚的吗?”


    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的。


    时星洄越发不解了,刚想说自己压根儿就没想听,就听见了敲门声,屋外传来游溯有些沉闷的声音,“星洄,是我,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小游找我,我先挂了。”


    指尖刚刚来到挂断键,温酌急促道:“等等!她这么晚来找你做什么?”


    “不知道,我先去开门了。”


    时星洄拿着手机来到了门口,刚刚打开门,便被扑过来的游溯抱住,她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手机也正面着地落在了松软的地毯上。


    “诶等等,我手机掉了。”


    抬手抵在肩前,时星洄想要捡自己的手机,毕竟她电话都还没来得及挂断呢。


    结果,游溯松开了手,露出了红红的眼眶和鼻尖,“不好意思。”


    “没、没事。”


    时星洄感觉游溯的状态很不对劲,第六感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但当务之急是手机,她弯下腰,刚刚捡起来,就听见上方传来破釜沉舟一般的话语。


    “星洄,我喜欢你,从你接住我那会儿就喜欢你了,但是我怕吓到你,也怕失去你,所以一直压抑着这份感情,可是现在,我忍不了了,你身边出现了好多人,我好害怕你会喜欢上别人,更害怕你压根儿就不知道我喜欢你,我……”


    游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同诧异抬眸的时星洄对视,狼狈地擦了一把眼泪,“对不起,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时星洄在游溯开始表白的那一刻就点了挂断,她来不及去想温酌是怎么想的,只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该怎么拒绝,才能保全这段友情呢?


    【作者有话说】


    有人要睡不着了


    温姐: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第45章 回放


    ◎温酌感觉自己这样是挺卑微的◎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游溯此刻的状态比自己要无措得多,所以时星洄尚且可以保持冷静。


    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她正色看向眼巴巴看来、像一只真诚大金毛的游溯,认真道:“小游,你应该能感觉出来,我拿你当很重要的朋友,我很信任你,也很喜欢你,但那都是朋友层面的,如果我有什么比较出格,或者说容易引起你误会的举动,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游溯其实并不意外会得到这个答案,她只是无法再忍下去了而已,说出来并不能改变什么,她应该知道的。


    可是……心脏并不会因为提前预设了答案就不那么疼痛。


    窒息感席卷而来,她苦笑着低下头,嗓音空寂,“我知道,你没有做什么让我误会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的那些行为才会在我这里无限放大而已。”


    时星洄不愿意看见游溯这么低落的模样,相识两年,对方在她心中一直是一只快乐小狗,无论什么都打不倒的天选enfp,如今却显得如此痛苦。


    还是因为自己产生的痛苦。


    瞥见时星洄紧蹙的眉心,以及那双清透目光中流露出的愧疚,游溯似乎更慌了,语无伦次地说:“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不喜欢我很正常,我也能理解的,只是、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让你如果以后有谈恋爱的想法,至少考虑一下我。”


    闻言,时星洄终于松了口气,问:“那意思是,我们之后还可以当朋友,对吧?”


    “嗯,当然。”


    游溯含着泪朝时星洄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


    “没事,你……还好吧?”


    时星洄担忧地看了一眼游溯,对方大大方方地摆摆手,“放心吧,表白被拒而已,我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而且我总感觉,之前像是被你拒绝过一次似的。”


    “拜拜,我回去平复一下心情,明早见。”


    看游溯的背影,似乎真的没有那么伤心,时星洄朝她挥挥手,垂下暗自思索的目光。


    什么叫“之前像是被你拒绝过一次似的”?


    今天之前,时星洄根本就没有发现游溯的感情,连隐晦的拒绝都不曾有过。


    回到房间之后,果不其然,调至静音的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刺眼的红色同样也显示出了温酌的焦急。


    时星洄有些疲惫,任由自己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什么也不想去思考。


    可是温酌没有得到答案怎么会罢休,手机仍然时不时便亮起屏来,时星洄没有办法,又担心前功尽弃,只好按下了接听。


    温酌的嗓音很是急切,似一阵狂风涌来,“游溯刚刚是来找你表白的?你怎么回答的?你答应了?”


    一个个问题接连抛出,使得时星洄更累了,她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双眼微阖,语气淡淡,“是,我说不喜欢她,拒绝了。”


    要不是怕温酌哭,她肯定直接把手机关机睡大觉。


    似乎是听出来了时星洄强压着的不耐,以及自己这电话轰炸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了,温酌心虚地咬唇,嗓音糯糯,“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这句话好像刚刚才在游溯那里听过类似的,时星洄忍不下去了,冷声道:“你们能不能消停点,让我休息一会儿,行吗?我最近真的很累,没精力去思考这些感情上面的破事。”


    有关自己,有关身世,有关温酌,有关梦境,有关凌芷,一个个解不开的谜团,真的令她有些精疲力尽了。


    时星洄的语气听上去凶巴巴的,但是温酌居然微妙地有些开心,因为游溯表白完后,时星洄的这个状态表明,她对游溯是真的一丁点儿喜欢都没有。


    瞧瞧这疲惫和不耐,简直和对着自己是一个样子了。


    温酌感觉自己这样是挺卑微的,但一直被紧紧捏着的心脏确实得到了呼吸的空间。


    还好,时星洄不喜欢游溯,还好,她还没有彻底失去时星洄。


    不过,哪怕将来时星洄喜欢上哪个人又怎么样,就算用尽手段,抛弃道德底线,温酌也一定会尽全力去争取。


    她有时候真的很想把时星洄关起来,让她只能接触到自己一个人,眼里也只能看见自己,可是她又无比清晰地明白,那样会适得其反,招致厌恶。


    那么,时星洄为什么不可以把她囚禁起来呢?


    她可以接受一切赎罪的方式,只要能让时星洄消气。


    想着想着,电话那边居然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时星洄好像……睡着了?


    温酌察觉到自己滞缓的心跳,轻轻地唤了一声,“小拾?”


    并没有得到回应,她抿了抿唇,整个人越发缩进被子里,手机则是打开了扬声器放在耳边。


    可能真的是太喜欢了,温酌觉得时星洄就连呼吸都很好听,吸引着她的胸腔为之震颤,兴奋又胆怯。


    这份喜悦是有些卑劣了,但是……温酌没办法压抑。


    她浅浅地挑开了裤子的边缘,含着水雾的目光难耐地仰起,身体呼吸的节奏起伏、颤抖,满足的声线喘息着呢喃出那个令她如此欢欣的名字。


    “小拾……小拾……”


    原本干燥炎热的夏夜下了一场大雨,四处都是潮湿的,冲洗着那片躁意。


    时星洄是半夜突然惊醒的,她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落地窗外时不时闪过一道白光,紧随其后的是一阵阵雷声轰鸣。


    揉了一下仍然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时星洄给手机充上电,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睡着前好像对着温酌发了一通脾气。


    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但是事已至此,只能希望温酌心理坚强些不要再哭了,时星洄穿好拖鞋下床,来到了窗边,看着那银丝一般连成线的雨幕。


    现在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自己,令人无端地感到孤寂。


    内心的责任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温酌,时星洄翻出了另外一部手机,找到了通话时间的回放。


    “你们能不能消停点,让我休息一会儿,行吗?我最近真的很累,没精力去思考这些感情上的破事。”


    在自己极度不耐烦的话语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听得时星洄莫名有些愧疚,毕竟从第三视角听来,那语气着实有些凶了。


    但是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是身体与被褥产生的摩擦,呼吸与喘息交叠在一起,听上去竟然有些像是躲在被子里面哭。


    时星洄顿时更后悔了,甚至在想要不要再打个电话过去解释一下,结果……


    “……嗯……唔……”


    “小拾……好喜欢……好喜欢你……哈……”


    时星洄当机立断点了退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神情简直不要太精彩,她感觉担心温酌的自己可真是个傻x,人家明明有兴致得很。


    把那个手机扔到了远处,时星洄愤愤地坐在床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感。


    毕竟,温酌幻想的对象可是她,但是她如果不主动去听,也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了,现在总有一种侵.犯了别人的隐私,但是同时也被侵.犯了的感觉。


    但是温酌喘得……确实很好听。


    “你在想什么啊?”


    时星洄懊恼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瘫倒在床上,双眼放空地看向天花板。


    “小拾——”


    柔软潮湿、又充满依赖的嗓音再度在脑海深处响起,时星洄猛地坐起身,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我是怎么了。”


    不行,这个手机一定要还回去。


    又起身去把地毯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关机后放入背包,时星洄完全睡不着,干脆盘腿在床头坐下,打开了好几天都没登陆的游戏。


    很是神奇,列表上居然还有一个在线好友——“小宋不要送”。


    时星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了,她在游戏内给谈宋发了一条消息,“你还没睡吗?”


    谈宋回得很快,“最近赛季末,冲分,你怎么也没睡?”


    “睡不着,就想着来练一下。”


    “那双排吗?”


    “可以,我做一下任务等你吧。”


    有了转移注意力的东西,纷杂的内心终于安静了一些,时星洄跟着谈宋跑图捡装备,尽管已经在保持活跃,还是被发现了状态上的不对劲。


    “星洄,你怎么了?感觉心不在焉的?”


    她们开了组队麦,谈宋应该有专业设备,声线没有丝毫失真,听上去反而像是隔了一层很浅的雾,好听又性感。


    时星洄垂下了眼睫,迷茫道:“就是突然感觉好累,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了。”


    当初进入娱乐圈,她想的是要拥有可以自己交学费的能力,但是现在,账上的余额越来越多,方向却好像越来越迷失了。


    最近拍戏、排练、音乐节、盛典堆在一起,又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虽说工作和面对粉丝的时候状态还算不错,但是独处的时候,那股子疲惫才会被释放出来,呼啸着吞噬她的精力。


    闻言,谈宋手上操作不停,嗓音却更为柔和,“我听晏清说了,你最近压力很大,专心拍戏的同时还要跑那些已经确定的行程,今天回去是不是又要补拍好多镜头?”


    很神奇,谈宋明明年纪比戚晏清还要小一些,但身上就是充满了可靠的“姐感”,言语间慢条斯理的,一字一句都令人如沐春风,心神放松。


    时星洄动作慢了下来,低低地“嗯”了一声,“可能只是因为最近太多事情了,让我稍微缓一下就好了。”


    她不是一个会随意丢失目标的人,当初是,现在也是。


    既然已经拥有了自由的底气,那么下一步就可以慢下步伐,思考自己到底是谁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会累、会疲惫,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可以允许自己暂停一下,只要别忘了再次出发就好。”


    谈宋成功打败了最后一位存活的人,拿到第一名后,她没有立马点开始,而是说:“就像现在,你睡不着也没什么,要去窗外看看吗,你那应该雨停了,正好日出吧。”


    时星洄下意识看向了落地窗外,确实,暖阳驱散晦暗,雨后的天空格外明净,隐隐约约的……


    “还有彩虹诶。”


    “是不是还有彩虹?”


    两道嗓音重叠在一起,时星洄率先笑了起来,感觉心间萦绕不去的乌云都消散干净了。


    谈宋也笑着,声线温润,“每个选择都有它的意义,你的出道曲不也是这样唱的吗,一切都bingo,既来之则安之,你才二十岁,正是浓墨重彩书写人生的阶段。”


    时星洄站在了窗前,目光定格在那转瞬即逝的彩虹上,面上的笑容却留存下来,“好,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那要继续吗?”


    “继续吧,我要大杀四方了。”


    “好,星星可要加油。”


    听到这个称呼,时星洄明显愣了一瞬,不过看到自己在游戏里的ID——星星不眨眼,又觉得谈宋应该只是顺口一叫。


    她们一直打到了早上八点才休息,谈宋说今天歇业,她要去补个觉,然后和戚晏清一起来机场接她们。


    时星洄本想说不用麻烦,但是知道肯定拗不过这两位姐姐,干脆就乖巧地应了下来。


    早晨九点,她收拾好了自己,又理好了行李箱,去往酒店的餐厅吃早饭。


    但是在那里,时星洄眼尖地认出来了一位自己的粉丝,尽管对方已经很隐晦地看过来,但那道目光还是无法忽视。


    时星洄干脆端着餐盘坐在了粉丝的对面,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孩子,或许十八岁都没有,长相甜甜的,看来时明显有些惊慌。


    “你是无意中入住的这家酒店,还是找黄牛查的?”


    她微微倾身,算是一个进攻意识比较强的动作,“我想听实话。”


    女生唇瓣哆嗦了几下,几乎快要吓哭了,好一会儿才抖着声音说:“我、我也不知道你住在这里。”


    “真的吗?”


    时星洄审视看去,“你成年了吗?”


    女生的脑袋越发低了,眼泪一股股往外涌,“我今年十六岁,是一个粉丝和我说的,说你住在这一家酒店,问我要不要拼房,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她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私生粉。”


    指尖不停地敲打桌面,时星洄拧起眉,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严肃,“那你出来追星,父母知道吗?十六岁应该是读高中的年纪吧?”


    她在线下见过挺多次这个女孩子的,不过每次女孩都会化妆,所以看着像是刚上大学的模样,但是没想到居然才十六岁,还敢在外面和陌生人拼房,真的不怕出事吗?


    女孩可怜巴巴地抬起双眼看她,“我爸妈根本就不管我。”


    时星洄感觉有些棘手,便问:“那个和你一起拼房的粉丝呢?”


    “她今天早上的高铁,已经走了。”


    “那你一个人回去?”


    “嗯,送完机我也要坐飞机回去了。”


    面对女孩诚恳且压抑着炽热情感的目光,时星洄叹了口气,只是提点道:“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如果被助理看到你,你会被拉黑名单的。”


    “好,我不会了。”


    没了胃口,时星洄起身走出了餐厅,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情和游溯说一下,她并没有发现,女孩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浓郁又疯狂。


    那份餐盘里的食物也被女孩吃了,女孩拿着房卡走进了时星洄对面的房间,那里明显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


    时星洄去了游溯的房间,对方显然没有睡好,眼底的黑眼圈和她有的一拼。


    不过见到她,游溯还是努力扬起一个笑容,问:“怎么这么早来了?”


    时星洄坐在了沙发上,眉心紧蹙,“我刚刚去吃早饭,看见了一个女生。”


    “嗯?”


    游溯正在挤牙膏,问:“怎么了?”


    “她是我们的粉丝,昨天接机,那个穿蓝色防晒外套的女孩子,你有印象吗?”


    “有,我们每次活动她都在,不对啊,你在酒店看到她了?”


    “嗯。”


    时星洄认真地点点头,“她和我说她只有十六岁,是和另一个粉丝一起住在这里的。”


    “我靠,那她是私生粉啊。”


    “说不准,但大概率是。”


    见游溯开始刷牙了,时星洄便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把报名参加这次音乐节的粉丝名额的名单发过来。


    一眼看下来,确实有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名字叫……于樱。


    可惜不能直接去酒店查入住用户的信息,不然就能知道于樱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等游溯收拾好后,也不早了,时星洄去自己的房间拿了行李,顺便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碰见什么可疑的人。


    上保姆车时,助理在前面问她:“星洄,这次活动是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要名单了?”


    时星洄回想了几次,感觉于樱的突然改口还是有些闪烁其词,便模糊地说:“我今天在酒店餐厅遇见了一个粉丝,我需要对一下她是谁。”


    “那你找出来了吗?这种行为可不能纵容。”


    “找出来了,等我下次再遇见,你们就用工作室的账号挂黑吧。”


    “好。”


    经纪人在一旁听着,神情严肃了些,“对待私生粉可千万不能心软,你无法想象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放心吧,我只是最后给她一次机会。”


    时星洄戴上了眼罩,笑着撒娇,“我睡一会儿,到了机场叫我起来吧。”


    经纪人和助理都拿她没办法,游溯则是看了会儿时星洄,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次,也不知是真的不害怕了,还是说全靠硬扛,游溯尽管唇色都泛白了,仍然没有哼一声,安安静静地度过了飞机上的两个小时。


    于樱胆子还挺大的,送机和接机都来了,时星洄更倾向于她就是和她们一班飞机飞来的H市,不然不可能赶得上。


    不过考虑到在飞机上时,于樱并没有在她们面前出现,时星洄就又忍了一次。


    游溯反而看了好一会儿于樱,悄悄地怼时星洄,小声问:“是她吗?”


    时星洄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接过了粉丝送给自己的信件,上了戚晏清的车,经纪人和助理则是带着行李坐另一辆保姆车去了酒店。


    关上车门后,游溯松了口气一般,吐槽道:“哇,那个女生一定是你的唯粉,她看我的眼神吓死人了。”


    闻言,戚晏清好奇地问:“什么女生?”


    副驾的谈宋则是递了两杯冰奶茶给后排,“呐,喝点吧。”


    游溯接了过来,颇为担忧地说:“星洄有一个私生粉,这次活动都跟到我们酒店去了。”


    “这个我熟。”


    戚晏清一边启动车辆,一边说:“告黑了吗?再这样纵容下去,会越来越严重的。”


    时星洄还是有些不忍心,说:“她只有十六岁,可能容易被撺掇吧。”


    “十六岁就这样,说明价值观没有建立好,建议你还是小心一些,这种粉丝很可怕的。”


    听戚晏清这么说,谈宋也补充道:“对啊,你不觉得很吓人吗?就好像无时无刻都有一双眼睛盯着你。”


    见她们说得夸张,游溯开玩笑道:“她盯着我才是吧,感觉恨不得取代我站在星洄旁边。”


    戚晏清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星洄接下来可是别想谈恋爱了。”


    时星洄被她们的说法逗笑了,吸了吸奶茶,鼓着脸颊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谈恋爱啊。”


    此话一出,车内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戚晏清直视前方开着车,唇角却隐隐勾起些许笑意,副驾的谈宋也是,指腹摩挲着手机壳,目光望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游溯则是低下了头,长睫垂落,像一只尾巴都耷拉下去的萨摩耶。


    舒缓的纯音乐在沉默之中流淌,时星洄解除了手机的飞行模式,果然看到了温酌发来的消息。


    “你是不是回H市了,需要我派人去接你吗?”


    “不过你应该不需要吧,昨天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我后天拆纱布,正好是16号,你可以来陪我吗?”


    都是语音,时星洄懒得一条条听,就选择了转文字,不过怯懦讨好的语气都快从文字中溢出来了。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那道冰川融化一般娇怯柔软的嗓音,想来当初温酌打来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说着那些难以理解的话语,就是打算……


    不过,她究竟是希望自己去听,还是不希望呢?


    时星洄不知道答案,神情平静地回复:“16号我可以过去,顺便把你的手机还给你。”


    “我这边不方便发语音,你自己让元鹿念给你听。”


    【作者有话说】


    温姐:不方便?你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不方便?


    小时:surprise!不是一个,是三个


    第46章 纱布


    ◎“我在等你”◎


    收到信息的时候,温酌正在开会。


    “温总,六月份的财务报告已经打印成盲文交给元总助了。”


    一旁,元鹿适时将资料递过来,温酌缓缓用指尖摸过,道:“挺不错的,看来即便我不在,你们的设计也很出彩。”


    如今参与会议的人都和温酌一起共事许多年了,包括元鹿在内,都觉得她性格温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尖锐。


    不过旁人不知道,只以为她是生病了,所以收敛了些傲气。


    “小鹿,联动谈好了吗?”


    闻言,元鹿赶忙回神,道:“嗯,谈好了,七月二十日官宣,八月一日发售,设计初稿已经出来了,还是延续之前的机能风,温总放心吧。”


    “好。”


    温酌小幅度地点点头,捏在手心的手机震动两下,她赶忙解锁,示意元鹿闭麦后就摸索着寻找播放语音的地方。


    元鹿暂停了会议,看了一眼时星洄发来的消息,提示道:“温总,是文字。”


    雀跃的心跳微不可察地冷却了一瞬,不过到底还是期待的,温酌将手机屏幕亮出来,问:“她说了什么?”


    元鹿看着那公事公办的话语顿了一下,随后笑着说:“时小姐说十六号要来看您。”


    “真的?”


    尾音是明显的上扬,温酌轻勾唇角,凭借记忆摸到了发送语音的地方,清了清嗓子,软声道:“好,那我等你。”


    看着难得露出笑颜的温酌,元鹿暗自叹了口气,有些时候的欺骗,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


    时星洄则是看着语音转文字的内容感觉有些怪,温酌是这么善罢甘休的人?


    于是她戴上了耳机,听见那积极讨好的语气时就明白了,看来元鹿将自己的意思只传达了一半。


    “星洄,你有准备今天的戏份吗?”


    听见戚晏清的问话,时星洄摘下一只耳机,点头道:“嗯,今天是拍初遇的镜头,我把台词记得差不多了。”


    “我也记得差不多了。”


    戚晏清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一旁的谈宋拆台道:“你的角色不是个哑巴吗?还需要记台词?”


    时星洄笑得无奈,又吸了一口奶茶,“戚姐这是在故意向我得瑟呢。”


    “这都被你发现了?”


    戚晏清颇为做作地说着,随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时星洄,“你要不要休息会儿?这几天这么奔波,累死了吧。”


    突然,她又发现了游溯眼睑处那夸张的青黑色,问:“小游,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怎么黑眼圈比一晚上没睡的她们还重?”


    谈宋也好奇地看来一眼,“对呀,我和星洄打了一晚上游戏呢,现在看着也还好。”


    明白缘由的时星洄看着笑容无措的游溯,终究开了口,“可能就是没睡好吧,那家酒店的床太软了,我们在宿舍都睡习惯硬板床了。”


    游溯感激地看来一眼,低头搅着手指道:“嗯,有点睡不着。”


    比起谈宋还在那里安利说既然睡不着还不如和她们一起打游戏,戚晏清细细地品了一下时星洄和游溯之间的氛围,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些。


    也不知是在感慨无知者无畏,还是在羡慕这份勇气。


    到达片场后,时星洄和戚晏清先去换了戏服,谈宋则是拉着游溯问起了她要不要也去参加《荣耀之章》的录制。


    进入试衣间换好了衣服,粗布麻衣上身,倒是显得五官更为精致,时星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往自己面上抹暗一个色号的粉底。


    戚晏清的装扮也素雅了许多,简简单单的青衫勾勒出高挑纤细的身形,她看了一眼时星洄,笑道:“你在学校,应该很招女生喜欢吧?”


    时星洄稍愣了一瞬,化妆师在这时接腔,“肯定吧,我要是年轻十岁,肯定也要被小洄迷死。”


    “有这么夸张吗?”


    无奈笑着,时星洄否认道:“除了粉丝,都没什么人说过喜欢我诶。”


    戚晏清摇了摇头,话语一针见血,“那是因为你看着就不是个恋爱脑,除非真的很喜欢,想求一个可能,不然自讨没趣做什么?”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话有些意有所指,时星洄想到了游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她早些发现就好了,或许早一点拒绝,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化完了妆,时星洄和戚晏清一起走出去,谈宋新奇地凑上来,左看看右看看,“哇,真不愧是演员啊,穿这么素也好看。”


    游溯则是在不远处坐着,视线抬起一瞬,又很快落下,故作很是忙碌地在打游戏。


    时星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默默背着台词。


    见了她们过来,导演先是问了一两句会不会有些赶,时星洄摇摇头,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家徒四壁的屋子里,戚晏清坐在床边,被道具绳子五花大绑,衣衫和发丝凌乱了些,显得如同跌进泥潭的雪莲,似月光染尘。


    时星洄散漫地站着,垂落的目光从高处俯视她,指尖则是轻佻地勾起了戚晏清的下巴,抬起时,视线审视地落在那双露出厌恶与抵触的眉眼上。


    “别这么看着我,云谦都死了,你还在家里好吃好喝的,难不成不该付出些什么吗?”


    说着*,她轻蔑一笑,“瞧我这记性,反正你也听不见说不出。”


    戚晏清的眼眶越发红了,恨意弥漫,几乎要化为实质吞噬眼前的时星洄,许久都无法发声的喉咙里如停摆多年的机械发出费尽全力的呜咽。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要不是看你这张脸,碰你个哑巴,我还觉得晦气呢。”


    时星洄语气不耐,随后解开了戚晏清腰间的细带,外衫滑落,露出的肩颈格外漂亮,在暖阳下细腻如羊脂白玉,却使得那双湿润的瞳眸更为惊恐。


    “唔……呜……”


    因为重力,戚晏清仰倒在了床上,绳子捆绑的地方泛起脆弱的红晕,她如一只被彻底束缚的惊弓之鸟,眼睁睁看着时星洄的步步逼近。


    “嘶——”


    时星洄突兀地捂住了额头,失去平衡后摔在了戚晏清的身上,得到了激烈的反抗。


    被踢中腹部后,她迷茫地睁开泛起泪花的眼睛,盯着身下止不住轻颤的戚晏清发呆。


    “你……我靠……”


    又被踹了一脚,时星洄疼得翻下了床,趴在地面上,眼神清澈却愚蠢,语气愤愤不平,“你踢我两次了。”


    戚晏清努力缩到了床头,双眼红红的,极为警惕地看来。


    “不对啊,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时星洄揉着后背起身,环顾了一圈,“我不是在做绝育手术吗?”


    说着,她又好奇地往戚晏清那里走去,这才发现对方是被层层绑起来的,“你——”


    戚晏清又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忽而奋力起身,一口咬在时星洄的脖颈,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喂、喂!”


    “卡,星洄,你去上一下特效妆。”


    其实戚晏清没怎么用力,但颈侧的肌肤到底要细嫩些,时星洄仰起脑袋,让化妆师在那里化出被咬破的模样。


    戚晏清看了一下那白皙上浮现的红痕,担忧问:“不会很痛吧?”


    时星洄朝她扬起一个笑,“一点也不。”


    当化妆师化完血迹斑驳的脖颈后,又往戚晏清唇齿间抹了些特制的血浆,这时,导演喊了继续拍摄。


    时星洄用力推开了戚晏清,伸手摸到一片鲜红,“我惹你了吗?”


    她冲出了屋子,在水缸旁舀水清洗着伤口,但是反应过来后,这落后贫瘠的环境仿佛令大脑宕机了。


    “我……穿越了?”


    充满自我怀疑的话语落下,导演满意地喊了卡,随后问时星洄,“等会儿拍第二场戏,要休息一下吗?”


    时星洄从助理那里接过剧本,胸有成竹地摇头,“不用,我看一下台词就好。”


    随后的两天都埋头在片场补拍镜头,直到十六号下午,她如约来到了医院。


    温酌如同一直在期待她的到来,几乎是敲门的下一秒,那清甜的嗓音便回了句“进来吧”。


    时星洄推门走了进去,没有看到元鹿,只见温酌仍然蒙着纱布,“眼巴巴”地看过来。


    “你手术不是已经过了一周了吗,怎么还没把纱布取下来?”


    很奇怪,明明看不到温酌的眼睛,但总有一种被直勾勾的视线锁定的感觉,时星洄不习惯地摸了摸鼻尖,突然想起来……


    手机落在酒店房间的包里了,该死。


    还好元鹿没说,不然整得跟自己不愿意还一样,多尴尬。


    “我在等你。”


    温酌乖顺地仰着脑袋,唇瓣轻抿,“我想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


    即使不想承认,但心跳确实下意识地停滞了一瞬,时星洄皱起眉,话语堵在喉咙口,或许存在些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心软。


    “……那你现在,能看见了吗?”


    “我不知道,应该可以了吧。”


    温酌抬手摸索到后脑,腕骨纤细,连病号服的衣袖都挂不住,如一截瓷白的玉,清透细腻,又脆弱易碎。


    绷带落下的画面仿佛都放慢了,因为那阔别已久但冲击性极强的精致容颜,繁密纤长的睫羽颤动两下,似要睁开。


    【作者有话说】


    我和朋友去吃个烧烤,吃完回来再码一章,宝宝们早点睡


    第47章 狠话


    ◎“我最能忍疼了”◎


    视野终于从黏稠的黑暗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须臾之后,一道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颀长清瘦的身子立得很直,抱臂看来的模样透出些许刻意的疏离,漂亮清越的眉眼散漫地垂下,对视时,似乎有一瞬间的闪躲。


    温酌不自觉勾起了唇角,眨巴眨巴眼睛后,浸入浓雾的世界陡然亮了起来,如乌云散去,似暖阳归来,带着她走进阔别已久的、另一个世界。


    “看不见吗?”


    她顺着声源抬眸,撞入一双日思夜想的墨色瞳孔,时星洄浅浅拧着眉,用不耐来掩饰那不愿袒露的关切,“怎么不说话?”


    温酌越发弯起眸子,准确地抬手握住了时星洄的手腕,“我看见了。”


    我终于可以看见你了。


    这句话被暂时藏在了心底,她眷恋地用指腹摩挲过时星洄细腻的肌肤,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你——”


    “做什么?”


    时星洄抽回了自己的手,甚至还后退了一步,“你干嘛这个眼神?”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亮起光晕的眸子黯淡下去,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萦绕着些许郁气,盘旋不去。


    “你的脖子。”


    温酌紧紧攥着床单,目光一瞬不错地落在那片刺眼的红痕上,“是怎么弄的?”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是被咬出来的痕迹吧,颜色很浅,看来并不重,目的是调.情,和标记。


    是谁?


    这么短的时间内,时星洄就已经遇到了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在脖子上留下痕迹的人吗?


    温酌内心嫉妒得快要烧起来了,但面上仍然紧绷着,如一把拉满的弯弓,几欲碎裂。


    “这个?”


    时星洄漫不经心地指着自己的侧颈,垂下的目光染上些许恶劣的笑意,“被咬的呗,不明显吗?”


    答案如同落下的铜锤,余音拉长着花了许久才进入耳朵,温酌欲言又止,好几次后才找回对声线的控制权,闷着嗓音问:“被谁?”


    原谅她,终究问不出那句“你喜欢的人吗”,她甚至不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与其感受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如自欺欺人来得轻松。


    “很巧,这个人你也认识。”


    时星洄坐在了温酌床边,笑嘻嘻道:“是戚姐咬的。”


    “戚晏清?为什么?”


    极低的声音里满是不甘和委屈,温酌眼底泛起泪花来,话语哽咽不清,“为什么是她?你真的……”


    在进来之前提前和医生确认过,这段时间内,温酌态度积极地配合治疗,所以伤口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承担小频率的流泪了。


    时星洄歪了歪脑袋,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戚姐?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吧,我对戚姐挺有好感的。”


    “你们……”


    刚刚吐出一个词,温酌便咬紧了舌尖,她在溢满的水雾之中执着地看向已经变得模糊的时星洄,悲戚垂下泪来,“我们还没拿到离婚证呢,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哪样了?拍个戏而已,可算不上婚内出轨。”


    见效果差不多了,时星洄也就不再绕着圈子说话,闻言,温酌错愕地愣住了一瞬,但并非不欢喜,泪水都肉眼可见地止住了,随后迫不及待地问:“是拍戏咬的吗?”


    她是何其敏锐的性子,顿时反应过来,时星洄就是故意刺激她的,为了看她失态吗?


    可是答案并非如此。


    时星洄抬指轻轻点着扶手,神情平静,嗓音也没什么起伏,“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一个预防针,我们离婚之后,我肯定会有喜欢的人,我会和她拥抱、亲吻,分享生活的一切,到时候你看见的,可就不止是一个咬痕了。”


    字字诛心,这个词从未如此具像化。


    光是想象,温酌就已经有些窒息了,她无法想象,如果真的亲眼所见,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疯掉吗?还是干脆……死掉?


    紧握成拳的手心被指尖刺得生疼,但根本比不上心脏被捏紧的万分之一,温酌在满腔酸涩之中咽下苦楚,低声询问:“所以你是在用这份痛苦,劝我放弃?”


    “差不多。”


    时星洄侧目看向窗外,“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很难受吧?如果再不放弃,你会更难受的,我也不希望到时候,你还来打扰我们。”


    人称代词有时候也是存在攻击性的,温酌莫名在意起了那个“你”和“我们”,疼得不住干呕,眼眶红红的,弥漫着血雾一般。


    “我知道很痛。”


    温酌执拗地望向时星洄,像一株只知道追随着太阳的向日葵,“可是我放不下。”


    世界是很残忍的,缺爱的人哪怕得到一滴水,都会奉为甘霖、涌泉相报,疯狂地给出爱,企图获得一点点、少得可怜的回报。


    所以,爱意总是流向不缺爱的人,而真正贫瘠的土地,却往往照不到太阳。


    时星洄不明白温酌的执念怎么就那么深,仿佛经年累月,已经逐渐和呼吸融为一体,一旦失去,连生命都会被掠夺。


    “是不是我这段时间的态度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希望?”


    平直的声线冷了下来,时星洄的目光也移到了不断颤抖的温酌身上,“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眼睛,不是因为你不能哭,我不会耐着性子一直回复你,陪你玩这个什么赎罪的游戏,我现在不喜欢你,以后更不可能,既然你已经好了,之后拿到离婚证,就别再来纠缠我了。”


    其实面对着楚楚可怜、青瓷一般精致易碎的温酌,但凡是个三观正常的人类,都很难说出狠心的重话,但是考虑到对方几乎算得上越挫越勇的态度,时星洄强迫着自己将怨气全部抒发出来,企图打碎温酌的执念。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份感情的浓度。


    即便已经如同坠入了冰窟,冷得整个身子都难以动弹,只有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温酌却仍然艰难地仰首看来,像一座雨幕下的雕塑,僵硬且难堪。


    “我不会放弃的,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最能忍痛了,比起失去你,没什么疼痛是无法忍受的。”


    那苍白的唇瓣哆嗦着,一字一句皆是无法改变的决心。


    【作者有话说】


    温姐你好爱


    第48章 对戏


    ◎“奴家还从未与人欢.好过”◎


    时星洄有些头疼,却意外的、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要是温酌真的能因为她的两三句话放弃,也就不会苦等十年之久了。


    而且,“最能忍痛”,这是什么值得言说的优点吗?


    同那双湿漉漉的眸光对视,即便再不想承认,心底确实会生出不忍与怜惜,时星洄撇开眼,还未开口,被温酌抢了先。


    “你当然可以去喜欢别人,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能……”


    说到这里,她哽咽着顿了顿,“不能连我喜欢你的权利都剥夺吧。”


    时星洄哑口无言了,垂眸瞥见那楚楚动人的泪花时不由得叹了口气,“希望你说到做到。”


    似乎是触发了关键词,温酌吸了吸鼻子,水光泛滥的眸子期盼又胆怯地看来,“你之前说……”


    “什么?”


    “说如果我安稳度过恢复期,就会陪我一起去看海,还作数吗?”


    她说得小心翼翼,一字一句都藏着渴望,时星洄拢起指尖,敛下的目光中浮现些许摇摆不定。


    “作数,但是要等我有空。”


    虽说当时是情急之下哄人作出的承诺,但食言终归是不好的,而且到时候还能问问游溯、戚晏清她们要不要一起,就当出去旅游了。


    闻言,温酌很快便止住了汹涌的泪意,破涕而笑的模样如冰雪消融,纯真而明媚,“好,我都听你的。”


    时星洄本来想说“别说得这么暧昧”,但是见温酌这句话确实只是字面意思,便抿了抿唇,道:“既然你的眼睛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


    温酌轻声唤住她,从病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礼盒,“这个送给你。”


    时星洄并没有动,只是立在远处,“不用了,我现在并不缺什么。”


    “那你看一看吧,是我设计的呢,策划部看了以后还和我说想用来当作九月份的新品,被我拒绝了,我要让它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从那上扬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温酌对于这份礼物还挺有自信的,时星洄好奇地投去目光,问:“你都看不见,还能画设计图?”


    “当然。”


    温酌解开了礼盒上系着的蝴蝶结,弯眸道:“看不见的人也会有属于她的另一个世界。”


    现在,我把这个世界分享给你,只给你一个人。


    很是微妙地get到了这句话潜藏的含义,时星洄注视着逐渐露出全貌的手链,就像一个完整的太阳星系,各色宝石被雕刻成行星的模样,终年围绕着中心的唯一那一颗旋转。


    温酌压抑着紧张与不安,故作落落大方地将手链递了过来,“要试一下吗?”


    抛开一切不谈,时星洄其实挺喜欢这手链的,她接过来看了看,突兀地在那本该光滑的宝石上摸到了许多细密的起伏。


    这是……盲文?


    每一颗行星上面都有,而且各不相同,时星洄不懂盲文,但大概能猜到一些。


    垂眸收敛起那份喜欢,时星洄将手链又放回温酌手中,正色道:“既然是独一无二的,你应该戴在自己手上。”


    在她看来,每个人都首先应该爱自己,其次才能拥有爱别人的能力。


    温酌眨了眨眼,她好像有些听懂了,但还是有些懵懂,既然是最特别的,不应该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吗?


    不过时星洄既然这么说,她也不会反驳就是了。


    异彩纷呈的手链圈在白皙纤细的手腕上,衬得肤色更是玉瓷一般的细腻,温酌展示似的抬手,笑意盎然,“那我再给你定做一条,好不好?”


    “不用了。”


    时星洄刻意露出自己的腕表,“我带手表就够了。”


    这时,终于发觉了这块手表的特别之处,温酌呼吸微滞,低声呢喃:“拾星?”


    “什么?”


    时星洄没有听清,“你在叫我?”


    “不是,是这块表的名字,它叫‘拾星’。”


    温酌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因为之前受制于家族的无力感,她私底下创立了一个小众品牌,而这块以星空为主题的“拾星”,居然就是戚晏清挑中送给时星洄的?


    怎么说呢,突然有种迷路时兜兜转转突然来到终点的感觉。


    温酌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看着面露疑惑的时星洄,她小心眼地藏起了这个秘密,小声问:“你很喜欢这块手表吗?”


    时星洄感觉她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确实挺喜欢的,就坦诚说:“嗯,戚姐的眼光不错。”


    意料之外,没有表现出不甘和嫉妒,温酌越发弯起双眼,璀璨的笑意布满清透的瞳孔。


    不会是醋疯了吧?


    时星洄皱起眉,道:“我是真的要回去了,剧本还没背完呢。”


    “好。”


    这时候的温酌也意外地好说话,她的嗓音软软的,像是故意卖乖的小猫,“我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也会去剧组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我们的关系。”


    “外人”?


    搞得好像她是自己内人一样。


    时星洄无奈地看了一眼故作聪明的温酌,“你知道就行,我走了。”


    “拜拜。”


    温酌乖巧挥手,病房门打开又关上后,她垂眸看向自己腕上的手链,用指腹摩挲过那一串盲文。


    “在我无光的世界,你是唯一的星星”。


    ……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戚晏清要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时星洄也就开始了单人镜头的补拍。


    这是最细碎和最麻烦的,因为对手演员并不固定,也没有任何顺序,全靠大脑硬记。


    七月二十号这天上午,时星洄要去拍锄地的戏份,她换上了粗布麻衣,刚刚走到地里,就见场务带来了几个群演,其中一个女孩子很是眼熟。


    于樱?


    时星洄有些意外,但是当群演确实构不成私生行为,她看着露出害羞笑容的女孩子一步步走进,问:“还没有回家吗?”


    于樱抿着唇,垂首道:“不想回家,我蹲了好几天才抢到《嫂嫂》剧组的群演呢。”


    当群演,还需要抢吗?


    时星洄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水,见于樱看上去委屈巴巴的,只好将那些说教咽下,道:“你年纪太小了,至少告知家长吧,也安全一些。”


    “嗯,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的。”


    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于樱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星洄,最近拍戏是不是很累?”


    时星洄点了点头,语气不算冷漠,也不热络,“有点,不过相比其他工作,演员已经算很轻松的了。”


    “那你之后还要拍戏吗?”


    “看情况,应该会吧。”


    “那你会拍……”


    不等于樱磕磕绊绊地问完,场务好奇地问时星洄:“这个女生你认识?”


    “嗯,我粉丝。”


    时星洄没有再多言,摆好姿势说:“开拍吧。”


    虽说平时在机场或者舞台线下对粉丝都很亲和,但是那好歹是很多粉丝在的公共场合,如今就于樱一个人在,再多说一些,怕是都能到私联的程度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时星洄在和于樱的相处之中,总是会察觉到不适,就像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给盯上,如芒在背。


    于樱这一趟群演当了好几天,直到戚晏清录完节目回来,她才没有再出现。


    时星洄也快把单人镜头给补拍完了,戚晏清回来的那天下午,她们拉上了谈宋一起去聚餐。


    “戚姐,你之前有粉丝来当群演的经历吗?”


    几乎是一提起这件事,戚晏清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之前和你住同一个酒店的女孩,这次又来当群演了?”


    “嗯。”


    “虽然说当群演算不上私生,但是她这样,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啊,你要不还是让工作室预警一下吧。”


    “我在犹豫,毕竟这一次她并没有做什么,就第一天和我说了几句话。”


    “第一天?她还演了好几天?”


    “嗯,就戚姐你出差这几天,她刚刚和我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听到这里,戚晏清开着玩笑,一语道破,“她是不是怕看见我和你拍亲密戏啊,所以才和我的档期岔开来,女友粉最见不得这些了。”


    谈宋也认同地点点头,“星洄你小心一些吧,私生粉不算粉丝的。”


    “是这样吗?”


    眼底划过思索,时星洄思考着自己遇见的于樱,如果只看外表的话,会觉得她是一个刚刚满十八岁的大学生,每次活动都站在前排应援,像朵不知疲惫的向日葵,一路追逐着太阳。


    后来私下遇见,于樱并没有私生粉的坦荡,反而胆怯又着急,好几次都哭出声来。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能坏到哪里去?


    “我会小心一些的。”


    话虽这么说,但于樱到底有前科,回去的时候,时星洄特地注意了一下自己酒店房间的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


    不过刚刚洗完澡,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时星洄皱起眉,在睡衣上披了一件外套才去开门,面色冷然地看去。


    结果门前居然是神情懵懂的温酌,见了她这副模样,胆怯地后退一步,“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时星洄眼尖地发现了温酌手中捏着的剧本,问:“来对戏?”


    果然,还是因为她们的话有些惊弓之鸟了,于樱胆子再怎么大也不可能直接来敲门吧?


    “……嗯。”


    温酌弱弱地点头,指尖逐渐用力到发白,“我看你最近排戏都很满,就今天空一些,所以想来找你对一下。”


    其实都是理由,她心知肚明,自己只是想找个理由来见一见时星洄而已,就像离开阳光太久的植物,再不晒一晒就要枯萎了。


    时星洄定定站在门口,纹丝不动,“今天太晚了,明天拍之前对一下吧。”


    导演已经把接下来一周的排戏发给她了,和柳瓷枝的那一段安排在了明天晚上,她还没来得及把剧本背下来。


    “明天那么满,再对的话,怕是要拍到半夜去了吧?”


    这一点,温酌倒是没有说错,时星洄考虑了一会儿,面色平静地让出了位置,“过一遍剧本,你就回去休息吧。”


    “好。”


    尾音是藏不住的笑意,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温酌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进时星洄的房间,施施然坐在了沙发上,双眼亮晶晶地看来。


    时星洄无奈叹了口气,关上门后也翻出了自己的剧本,比起温酌的白白净净,她的剧本上显然多了许多注解,看上去五颜六色的。


    “看剧本,看我做什么?”


    受不了那一股直勾勾的视线,时星洄故作冷然地拧起眉,投去警告的目光。


    温酌委屈巴巴地抿唇,乖巧垂首,嘟囔道:“我已经记熟了。”


    “那也别影响我看。”


    “那我可以在你这里洗个澡吗?我来之前还没洗澡呢。”


    “不可以,要洗回去洗。”


    “那我可以……”


    “不行。”


    没等温酌提出要求,时星洄断然否认,抬眸时眉心紧蹙,“再吵就回去。”


    温酌这才安静下来,借着看剧本的由头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看时星洄,对方垂着眉目,认真时会微微敛眉,就连纤长的眼睫都生得繁密漂亮,吹得半干的发丝散着雾蒙蒙的湿气,使得精致清晰的五官仿佛隔了一层极淡的水波,更为清透细腻。


    她拿着笔的那只手浅浅勾勒着,很快便在空白处画出一个极具神韵的素描画来。


    时星洄倒不是没有发现那道目光,只是看进剧本后,也就懒得管了,反正被看一下也不会扣她支付宝的钱。


    看完后又闭上眼理了一遍,时星洄双眸澄净地看向温酌,“我好了,开始吧。”


    温酌有一种被抓包的无措感,放下剧本后,纤细的喉咙上下滚动,这才收拾好状态,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暗红色的纱布。


    时星洄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温酌居然穿得还挺性感的,吊带裙堪堪裹住胸口,大片露出的肌肤在暗处仿佛亮着光晕,呼吸起伏间,泛着柔和而蛊惑的气息。


    纱布和裙子是同色系的,覆盖住眉眼时,竟然使清凛皎洁、不容侵犯的容颜生出无边的媚,温酌抿着唇,姿态优雅地坐在了时星洄的对面。


    “官人如何称呼?”


    她的嗓音如同浸润过江南的春水,细而柔,瞬间将人代入了情境之中。


    时星洄看着女人抬起细瘦的皓腕倒水,肌肤简直比瓷质的茶杯色彩还要纯粹,一瞬的惊艳被压下,她撇开眼,道:“云边。”


    “原来是云姑娘。”


    温酌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纱布顺着动作下移,露出一截媚意惊人的瞳眸,“云姑娘今日可是来寻.欢的,怎么这么木讷?”


    她姿态娉婷地起身,坐在时星洄腿上时就像一片轻柔的羽毛,“奴家还从未与人欢.好过,云姑娘可要温柔些。”


    这下不止是演技了,时星洄浑身紧绷,这才没有下意识推开温酌,但是嗓音到底失了平稳,“柳姑娘,在下不是来……”


    脖颈被一只手细细地摩挲而过,温酌不等她说完便逼上前来,鼻尖耸动,轻轻嗅过时星洄的后颈。


    按照剧情,这里的温酌该诧异起身,并质疑“你身为乾元,怎么没有味道”,但是温酌没有,像是彻底陷入了这难得的亲近,她越发低头,似乎是想要在那里印下一个缠绵悱恻、眷恋难言的吻。


    时星洄眼疾手快地抬手挡住了温酌,起身道:“好了,够了。”


    温酌也骤然清醒似的,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怯生生地抿唇,“对不起。”


    虽说面上如此,但是其实心里的想法是“下次还敢”,毕竟这样的情况就像是把猫薄荷摆在了猫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拿全身去蹭就已经很克制了。


    时星洄看着那仿佛情.动、覆满雾气的眸子,顿时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就好像在自己为了工作迁就温酌时,温酌反而爽到了。


    这就令她很不爽。


    眉心越发拧紧,时星洄来到房间角落,从背包里翻出已经关机的手机,利落地递给温酌,声线冷凝,“还给你。”


    温酌不想接过,便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哆嗦着唇瓣无措问:“为什么突然……”


    “不突然。”


    时星洄在暗处亮起一双明锐的目光,“本来我就没打算要,是元鹿硬塞给我的,但我考虑到你的眼睛,也就没有戳破这个谎言,现在,该还给你了。”


    “考虑到我的眼睛。”


    温酌低声呢喃过这句话,忽然扯开了自己面上暗红色的纱布,露出那颤颤巍巍、可怜兮兮的眼神,“那我还不如看不见呢,至少你会对我温柔些。”


    “你——”


    时星洄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可是对视时,那视线里的执拗和偏执是如此明显,可见温酌绝对没有说谎。


    无力地深呼吸后,时星洄决定将话语说得更为直白些,“那你就当我之前收下了吧,现在我不想要了,可以吗?”


    温酌想问为什么,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你做了什么,不需要我再点破了吧?”


    时星洄将手机又往前递了些,目光定格在那瓷白颈间系着的纯黑choker上,“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戴窃听器了,万一手机掉了,或者信息被别人窃取,到时候也不好处理,说不定还要连累我。”


    温酌害羞得指尖都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她已经知道时星洄究竟听见了什么,却居然一点后悔的心思都没有。


    “……我知道了。”


    她抬手接过了手机,简直像一个烫手山芋,不然怎么熏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挺神奇的,从瓷白到淡粉只需要几秒钟,时星洄也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便指了指门口,“不早了,你回去吧,剩下的部分明天自由发挥吧。”


    “好,晚安。”


    温酌慢吞吞地走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咬着唇回过头来,“那我还可以……”


    时星洄正蹲在行李箱边收拾着明天要穿的衣服,不用听全都知道这句话未尽的含义,顿时打断道:“不行。”


    “我都三十岁了……”


    抬眸看向面染薄红、似夜昙盛开一般美不胜收的精致容颜,时星洄不自觉握紧了拳,话赶话道:“你自己diy我当然管不着,但是不准想着我。”


    说完,时星洄反而是最先懊恼的那一个,瞥见温酌眼中明晃晃的笑意时,她清了清嗓子,故意说:“不然我以后的女朋友会吃醋的。”


    果然,温酌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委屈巴巴地小声嘟囔,“那我也会吃醋啊。”


    “什么?”


    “没什么,我走了,晚安,明天片场见。”


    一句道别被依依不舍的情绪愣是拉长到了四句,温酌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许久才下定决心下压,独自走了出去。


    时星洄放任自己坐在地毯上,双手撑地,却眼尖地发现了温酌落下的剧本,只好又起身捡了起来。


    想着温酌应该没走远,时星洄开门追了出去,“喂,温酌。”


    听见熟悉的声线,温酌回过身来,嗓音懵懵的,“怎么了?”


    “你剧本没拿。”


    时星洄将剧本递过去,随口问:“给你,你现在是住酒店还是医院?”


    “我住酒店,不过换了一间套房,医生说我的眼睛现在还有些不稳定,所以我和小鹿住在一起。”


    还是下意识环顾了一遍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常,时星洄松了口气,“嗯,那样会安全一些,我先回去了。”


    “嗯。”


    温酌将时星洄警惕的模样看在眼里,并没有问原因,只是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低垂的睫羽盖住了些许深思。


    她路过安全通道,故意装作没有发现那道藏得隐蔽的瘦削身影。


    ……


    时星洄又没有睡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游溯表白的刺激,这一次的梦境更为稀奇古怪了。


    她好像经历了很多个世界,一会儿身份是爱豆,一会儿又是演员,一会儿变成了厨师,最后又好像是画家。


    而且梦里面,不止是游溯,戚晏清、谈宋、凌芷居然都向她表白了,她却一一拒绝,最终只接受了凌芷的。


    更奇怪的是,这些连环梦并不重叠,比如说,在凌芷的那个世界,完全没有出现另外三个人的身影。


    更为罕见的,时星洄梦见了……十六岁的温酌。


    眸光清透的少女浑身都萦绕着一股子森冷的阴郁气息,和初见二十八岁的温酌时那股子冷不一样,这时候的她好似完全无所求,那双无神的墨色瞳仁也不知到底能不能看见,空洞得很。


    时星洄被一个长相同温酌三分相似的夫人推到温酌面前,尬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时落行,接下来会当你的家教老师,你叫我小时老师就好。”


    小小的温酌抬眸扫过她,如同在审视,却很快背过身去,声线平直到如同机械,“我不需要,出去。”


    这时候,梦醒了过来。


    时星洄迷茫地揉着太阳穴,躺在床上呈大字型,她好像真的……是曾经的小时老师。


    不过五分钟,茫然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时星洄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一边洗漱一边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管她曾经是谁,现在她是时星洄,这不就够了吗?


    换好衣服后,时星洄照例去酒店的餐厅吃自助早饭,点了一碗清汤面后,她撑着下巴,拿出手机给游溯发了一条消息。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往往这种开场都会得到同一个答案,游溯秒回,“你问吧。”


    “你之前说,总有种已经被我拒绝过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


    这句话之后,游溯许久都没有回复,时星洄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了*,毕竟,这和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指尖在键盘上敲打着思索该怎么把话题绕过去,游溯在这时回复了。


    “我也说不清楚,喜欢上你之后,我想过很多次要表白,但是每次心里都有一道声音,说我肯定会被拒绝的,甚至我有一次梦到了那个画面,居然真的和你拒绝我的话语大差不差,很神奇吧?可能这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不同于游溯还有心情开玩笑,时星洄有种“就该这样”的感觉,她仿佛隐隐约约地窥见了些许真相,却无法将这些猜测全都串在一起。


    这下变成了时星洄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反倒是游溯又发来了一大段。


    “你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也想了许多,可能我们就是适合当朋友一些,我会尝试着努力去放下的,这份感情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吧?”


    时星洄深深呼出一口气,回道:“嗯,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不会变。”


    “那就足够了,你生日那天我再来看你,最近我有好几个节目要录呢。”


    “好,到时候请你吃饭。”


    聊完以后,正好面也下好了,时星洄端过来放在桌上,沉默地吃着。


    这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她抬眼望去,是戚晏清,正关切地问:“怎么黑眼圈又这么重?你最近怎么了,压力很大吗?”


    戚晏清的餐盘里放着两片烤好的面包,中间夹了芝士肉松煎蛋和火腿片,旁边摆着一杯牛奶,看上去很是健康。


    时星洄扬起一个笑容,顺坡下驴道:“嗯,第一次演主角,怕拖累你们。”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们剧组的点睛之笔。”


    戚晏清深深地看了一眼时星洄不自觉拧着的眉,她明白这句话是借口,却只能善解人意地不再去窥探旁人刻意掩藏起来的秘密。


    “是因为今天要和温老师演亲密戏份吗?所以有些紧张?”


    她也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时星洄松了口气,摇头道:“不是,就是昨晚突然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怎么会这么想?你不只是你自己吗?”


    “嗯,我现在也想通了,我只是时星洄而已,来,戚姐,干杯。”


    戚晏清无奈地同时星洄碰杯,开玩笑道:“喝个冰豆浆,怎么给你整出了喝酒的架势?”


    “这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


    见时星洄开始说胡话了,便明白她已经好多了,戚晏清喝了一口牛奶,聊起了别的话题。


    不得不说,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人,情商确实很高,三两句话就让时星洄转移了注意力,笑得眉眼弯弯的。


    她们用完早饭后就一起坐车去片场了,在接送上班的地方,有许多戚晏清的粉丝围在那里送信,时星洄自觉地让出了位置,却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星洄,给你。”


    时星洄顺着出声的地方看去,是一个戴了口罩看起来比较陌生的粉丝,她递来两封印着时星洄官方卡通形象的信,道:“另外一个是小鱼的,她今天回家了,这个是她留给你的信。”


    小鱼?


    想了想应该是于樱,时星洄接了过来,颔首表示谢意。


    等到戚晏清饭撒完毕,她们才往片场内走,戚晏清将满满一沓信件递给助理,笑道:“我就去了一个多星期而已,她们搞得好像半辈子没见过我一样。”


    助理小心地把信件收好,“戚姐你这次录节目尽往大山里面跑,没有路透,粉丝想跟都跟不了,自然会很想你。”


    “等会儿放我酒店桌上吧,我回去得空了看看。”


    “好。”


    今天的任务也挺重的,时星洄换好戏服后,基本上和戚晏清就是一口气从白天拍到了晚上,到最后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了打趣的心思,只想赶紧下班。


    温酌是晚上七点钟过来的,她扫了一眼正被镜头对准的、姿态亲昵的时星洄和戚晏清,眉心几不可察地敛了起来。


    “温老师,这边请。”


    在化妆师的带领下,温酌来到了换衣间,因为她和凌芷的身形不一样,所以戏服是重新定制的,这几天才挂了起来,和主演们的衣服一起。


    温酌先去换上了精美繁复的衣裙,总体的色调是极为艳丽的红,却并没有喧宾夺主,反而融化了那股子淡漠出尘的清冷,如月亮将清辉洒下,藏在雾气之中露出了皎洁瓷白的真身,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化妆师都有些看呆了,她经手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但从没有一个,仅仅凭借不施粉黛的素颜就能驾驭这么浓郁的艳,更何况,温酌向来以高高在上的淡漠凛然示人。


    在此之前,对于温酌要出演柳瓷枝这件事,化妆师是持摇摆、甚至是怀疑态度的,但是今日一见才知道,真正的美人是不会被风格束缚的。


    或许是她沉默的时间太久,温酌淡淡抬眸,问:“怎么了吗?”


    嗓音依旧是冷的,可是搭配着外表,就仿佛只是一层薄薄的面具,只要轻轻撕下,就能瞥见冰川之下流淌着的春水,那一定是极为炽热的、蛊惑又诱人的妩媚。


    “没、没什么,我在想该从哪里下手,温老师的脸,确实没什么瑕疵。”


    温酌浅浅勾唇,若是往常,她自然对这些恭维话语视若无物,不过接下来可是要和时星洄演亲密戏份,谁都想自己在心上人面前是完美无缺的。


    笑起来后,眼尾也会弯起暧昧的弧度,加深媚意的同时,显得娇柔的气质更为统一,化妆师悄悄地深呼吸,随后认真地打量着哪里还可以更明媚些。


    最后,她只是上了一层很轻很薄的粉底,着重刻画点在那双内收外挑的细长眸子上,浅粉的眼影大面积铺洒,搭配红棕色的眼睑下至,仿佛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哪怕面无表情也媚眼如丝。


    温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挺满意的,便勾唇道:“化得不错。”


    她其实也改变了很多,在对待旁人的态度上,在不再吝啬夸奖这件事上。


    化妆师也看了又看,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化出来的模样,害羞笑道:“温老师,外界都说你为人冷淡,不好相处,今天我还挺忐忑的,没想到您这么好说话,我今天回去一定写一篇微博辟谣。”


    温酌笑了起来,没有再说话,毕竟之前,那些人吐槽的并不算假。


    化好妆盘好头发后,就可以换鞋子去准备拍摄了,化妆师将崭新的舞鞋拿过来,却好似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银光。


    她感觉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但是想着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然而,这么短的时间内,温酌已经脱了自己的高跟鞋,穿好了一只。


    化妆师见没事,就先出去告知导演可以准备开拍下一段了。


    温酌却坐在了椅子上,垂眸盯着另一只舞鞋,给还在酒店的元鹿打去了电话。


    “监控查完了吗?”


    “查完了,那个女生叫做于樱,是时小姐的粉丝,这些天一直和时小姐住在同一家酒店,今天早上去了一趟片场,不过因为没有监控,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什么,具体时间是八点半到九点钟,然后是中午的高铁从H市到S市,现在已经到家了。”


    “好,辛苦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温酌挂断了电话,面色平静地拿起了那只舞鞋,缓缓穿着,眉心不由得拧了起来。


    ……


    时星洄面如菜色地坐在了休息的椅子上,眼巴巴地看向一身轻松的戚晏清,“要不把我也带走吧。”


    戚晏清故意笑得灿烂,做作道:“不可以哦,你接下来还有好几场戏呢。”


    “我想下班。”


    彻底变成了瘫着的姿势,脑袋仰着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时星洄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再拍下去,我的一些就是,比如说我的容貌、我的身材,还有我的社交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要被毁了。”


    戚晏清被逗笑了,乐不可支道:“笑死我了,我怀疑你每天熬夜都是在背梗,并且证据确凿。”


    时星洄也跟着笑了两声,但干巴巴的,“至少今天熬夜是在拍大戏。”


    “好啦,加油拍吧,忙完这一阵就好了,话说你生日打算怎么过?在剧组还是单独庆祝?”


    “不知道,看那天戏份多不多吧。”


    “应该会给你空出一天过生日的时间吧?到时候把游溯她们都喊过来,我们去隔壁B市特种兵玩一天,怎么样?”


    时星洄不置可否,其实怎么庆祝生日,她是无所谓的,和关系亲近的朋友一起过就好。


    而且这一次二十岁的生日,就可以拿到离婚证了,她就可以彻底和温酌断开联系,迎接自己的崭新人生。


    正思索着,原本安静的片场变得吵闹,不少人喊着“不好了”“出事了”,就连导演都惊动了,急匆匆地往换衣间走。


    时星洄皱起了眉,同戚晏清对视一眼,见对方也一脸懵,便起身拉住了一个工作人员,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名工作人员面露苦色,叹气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温老师的鞋子里面居然有一根针,现在正扎在温老师脚心,还不能擅自取出来,不说了,我要去帮忙了。”


    她渐渐走远,嘴里还在嘟囔,“救护车怎么还没来,这效率也太低了。”


    时星洄心脏一紧,和戚晏清几乎是同步地往换衣间跑去,但是那里围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只能在人群的缝隙间捕捉到一抹鲜艳的红色。


    “温酌!”


    也顾不上素质了,时星洄一边说着“借过一下谢谢”,一边把挡在门口的人轻轻推开,这才见到了坐在椅子上蹙眉隐忍的温酌。


    “最能忍痛”,这个词在此刻具像化,她抬眸看来时,眼底只是浅浅覆盖了一层泪花,甚至没有被自己冷漠劝她放弃时来得汹涌。


    四目相对,温酌似是忍不住地“嘶”了一声,唇瓣被咬得泛白,搭配衣着,无端给人一种娇怯又脆弱的感觉。


    她撑着扶手的手下意识想抬起,又疼得落回原位,支撑着自己不住发抖的身体,嗓音在嘈杂的片场根本听不清,但时星洄很熟悉这个口型。


    温酌在说:“小拾,我好疼。”


    用那双氤氲着一圈红、瞳孔都在怯生生地颤的眸子。


    【作者有话说】


    感觉温姐是我写过最疯批最不择手段的0了


    第49章 急救


    ◎“你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


    那场戏份终究还是没有拍成,因为大部分人都跟车去医院了。


    时星洄同样在里面,主要原因倒不是担忧,而是心底不断涌现的猜测。


    她是直接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的,一路上,温酌那因为疼痛而紧蹙的眉,以及脆弱泛红的眼眶,还有令人心软的咬唇,一切的表现都落入时星洄眼中,使得那份猜测更为沉重了些。


    又是熟悉的医院,进入急诊室时,温酌那位主治医师也来了,神色难看得紧,“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刚刚出院吗?”


    时星洄站在一旁,同主治医师对视时抿紧了唇,莫名有一种被责怪没有照顾好对方的感觉。


    不过这件事,导演他们已经去查了,说是怎么也会给温酌一个答复。


    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温酌的呼吸声很浅,似乎是再细小的动作都会拉扯到伤口,从而迸发出钻心刻骨的疼痛,她冲主治医师摇摇头,软声道:“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到别人身上的,帮我把针取出来吧,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我都有点僵住了。”


    好在主治医师也是能够处理一些较为平常的外科疾病的,她做好了清洁工作,随后剪开了那双剧组精心准备的舞鞋。


    白嫩的脚心已经被血迹渲染,细长的针一半没入肌肤,上方的血液颗颗滴落,简直令人心惊。


    “嘶——”


    肉眼可见的,温酌身子一抖,攥拳的手背上勾勒出脆弱的脉络,她低下头,任由发丝挡住自己有些失控的表情。


    “忍一忍。”


    主治医师神情认真,虽说语气温柔,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时星洄有些不忍去看,目光却移不开,沉重地落在温酌紧绷的脊背上,简直就像一把拉满的弯弓,每一个颤抖的瞬间都几欲断裂。


    深呼一口气后,时星洄绕开人群走出了急救室,想要去问问导演查得怎么样了。


    这时,正好后面的保姆车也来到了医院,戚晏清推开门跳下来,见了她,不由得问:“温老师怎么样了?”


    时星洄回想起温酌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沉闷道:“估计不太好,拍摄又要推迟了。”


    其实她本来不想加这后半句的,毕竟显得自己好像很冷漠,这种时候还在担心拍摄进程,但是此刻心底的情绪很是复杂,让她难以辨认,甚至有些……不想辨认。


    戚晏清的表情都顿住了一瞬,随后故作什么也没发现,拍了拍时星洄的肩,“发生了意外,也没办法,你怎么不进去?急救室不准待在里面吗?”


    有时候,看得太清楚也不是一件好事。


    戚晏清知道,这份刻意的冷漠下掩藏的,反而是时星洄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担忧和关心。


    “我想给导演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把那个幕后使坏的人给揪出来。”


    时星洄晃了晃手机,“要不戚姐你先进去?”


    “好,我在里面等你。”


    “嗯。”


    目送戚晏清走进急诊大楼,时星洄的目光冷了下来,找出导演的电话拨了过去。


    彼时,导演正在和警察一起查监控,接通后赶忙问:“温老师还好吧?”


    时星洄低声“嗯”着,道:“医生在处理了,那个人有抓到吗?”


    导演的声音显然苦恼了些,“还没,这片场进进出出的,而且服装室内没有安装监控,只能把进去的人都一一盘查,才能缩小范围。”


    “服装室内怎么会没有……”


    时星洄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是想想许多人都要在里面换衣服,顿时就熄火了。


    好吧,她可能确实有一点……关心则乱了。


    “我们先在这里把进出的人员登记下来,星洄你在医院陪着温老师吧,明天休息一天,我们一定会给温老师一个交代的。”


    “好。”


    挂断电话后,时星洄眼尖地瞥见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媒体,神情更难看了些,转身走进急诊大楼。


    外面围着很多人,戚晏清抱着双臂靠在墙上,时星洄走了过去,问:“怎么都站在外面?”


    “太吵了,温老师要静养,医生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时星洄点了点头,守在门口的护士却走了过来,抿着唇、害羞似的喊她:“那个,星洄。”


    “什么?”


    以为是粉丝,但这会儿确实摆不出笑容来,时星洄抬起头,护士却道:“温老师说你可以进去。”


    “不是要安静吗?”


    “温老师特意吩咐的,让我在这里看你有没有来。”


    眉梢不自觉地跳了跳,时星洄感受到戚晏清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对方并没有点出来,还善解人意地说:“只准你一个人进去哦,你们姐妹关系真好。”


    这句话,很好地在外人面前解释了自己和温酌的关系,避免了绯闻的发酵。


    时星洄感激地看去一眼,随后拢着拳走进了急救室。


    她的身后,戚晏清悠悠看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


    一道门隔绝的,不止是嘈杂。


    时星洄抬眸看向蜷缩着身子的温酌,对方像一只在家里等了主人许久的猫,尽管眼圈晕红,视野里出现她时,眸光仍然亮了起来。


    感觉如果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温酌都要上前拉住她的手了,还要撒娇似的晃晃,软软地抱怨好疼。


    在那双渴求的目光下,时星洄站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问:“怎么样?”


    温酌在意地看着她们之间的距离,明明神情没什么变化,但泛红的眼尾看着就是委屈了一些,“还好,就是有点疼。”


    主治医师在这时毫不犹豫地拆穿,“再刺进去一点,你就又可以住在医院了,才刚出院,怎么又把自己整回来了。”


    温酌撇了撇嘴,弱小可怜地缩在床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怎么说呢,居然有些莫名的可爱,时星洄被自己这个想法炸得皱起眉,眼神扫过被纱布裹起来的脚心,问医生:“她这个伤,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半个月吧,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沾水,好好上药,出行用轮椅,或者拄拐杖也行。”


    在主治医师眼里,自己到底还是温酌没离婚的妻子,时星洄硬着头皮应下这些注意事项,看了温酌一眼。


    不料,对方也正看着她,用那种就像向日葵追逐着太阳,一瞬不错的专注眼神,被发觉后也没有移开,只是放软了一些,好似带着灼热到发烫的温度。


    她不知道,温酌此刻的心情其实很好,用疼痛就可以换来时星洄的关心和目光,简直太划算了。


    而且,这还是时星洄不确定这件事是于樱做的情况下……


    尽管卑劣了些,但是温酌并不后悔,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不过是不择手段些罢了,反正,现在时星洄不是还在她身边吗?


    在那样痴缠的眼神下简直坐立难安,时星洄率先躲避了对视,道:“医院有轮椅和拐杖卖吗?”


    主治医师正处理着医疗废物,又递来许多单子,“轮椅在门诊二楼租借,拐杖在一楼大厅购买,先去缴费,然后把药拿来。”


    时星洄接了过来,本想问问元鹿怎么还没来,但是想想这些事也不算麻烦,就指了指外面,“我先去交钱了,一会儿过来。”


    温酌弯着眸子,乖顺地柔声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等到急救室内只剩下两个人,主治医师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时,眼神显得有些严肃,“温小姐,有些事情我本来不该问,但是……”


    温酌面色淡然地朝她看去,“您说。”


    “按照那根针的倾斜角度……”


    主治医师顿了顿,显然对于自己的猜测感到了极度的不可思议,“你明明就感受到了有尖锐的触感,为什么还要穿上那双鞋?”


    在温酌的眼睛尚且看不见时,她带着温酌做了很多检查,对方明显对于痛觉很是敏感,不可能没有发现舞鞋里的针。


    尽管可能第一时间没有发现,但是也不可能刺到那么深的地方。


    “你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为什么?”


    主治医师紧紧皱着眉,一句“你就不能爱惜些自己吗”堵在嘴边说不出口,她毕竟只是一个医生,不能左右患者的想法和决定。


    温酌反而扬起了一个很浅的笑容,霎那间,冷艳动人,“不受这个伤的话,我可能会死。”


    “怎么会……”


    主治医师没有问完,因为她看出来了温酌眼底的决心,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由得又深深叹息一声,主治医师不再探究原因,只是说:“既然受了这个伤,那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温酌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眼神带着压抑过后的渴求,如同对心上人翘首以盼的少女。


    时星洄推着轮椅进来时,对上的就是这样的目光。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抛下,对方的瞳孔中,只剩下一个还算清晰的自己。


    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时星洄的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简直就是逃离的绝佳理由,她示意了一下导演的来电,转身走了出去。


    她也并没有发现,温酌眼底的笑意深了些。


    【作者有话说】


    温姐:拿捏


    我要尬死了,因为现在手不是很方便,我是语音输入的,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絮絮叨叨,但是感觉这个不是很智能,我还得苦哈哈地改字


    而且本来小猫躺在我腿旁边睡得很香,被我吵醒了还对着我喵呜喵呜地叫,我真的要被她笑死


    第50章 混乱


    ◎她又一次让时星洄被抢走了◎


    事情的发展简直和温酌预想的一模一样。


    “星洄,我们这边整理出来了这两天所有进出服装室的人员名单,有几个人挺可疑的,其中一个名叫于樱,是你的粉丝,你对她有印象吗?”


    闻言,时星洄顿时敛紧了眉,心底浮现出“果然如此”的想法。


    难怪,自从得知温酌发生意外后,她就完全静不下来,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却又无法确切地抓住那根飘渺的风筝线。


    “我知道她,她也进出了服装室?”


    “嗯,时间在今天早上的八点三十五到四十,按理来说,她今天根本就不用过来,所以我们暂定了她就是那个放针的人。”


    就好像一记重锤击打在心口,情绪瞬间沉重了许多,时星洄低低地应了一声,道:“好,我知道了。”


    “不过当然,我们还是会再调查一番的,星洄你也别多想,好好陪在温老师身边就好。”


    “嗯。”


    时星洄沉默地挂断了电话,睫羽轻垂,挡住了眼底的一片晦暗。


    这时,戚晏清关切地看来,温声问:“怎么了?看你情绪好像不是很好。”


    急救室外聚集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一些,如今留下的都是这件事情的相关人员,例如管理服装室的,以及负责温酌的化妆师。


    时星洄扫了一眼她们,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有点太理想主义了。”


    在意料之外的伤害出现之前,她明明有那么多次的机会避免这件事,她明明就发现了于樱的怪异,却并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自信到了简直令人生厌的程度。


    如果……


    一闪而过的想法被捕捉到,是“如果有小九在就好了”。


    眼底的思绪浓郁到像是久聚不去的乌云,时星洄向戚晏清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走进了急救室。


    里面,温酌正在和元鹿打电话,眉眼带笑,乍一看,比起初见时要多出了许多活人气息。


    “放心吧,我没什么事,修养半个月就好了。”


    “你先处理舆情吧,不要让这件事传出去。”


    “那个博主也是,直接联系法务部取证告他就可以了,不要影响联动的上线。”


    她的嗓音温温淡淡,说话也慢条斯理的,注意到走进来的时星洄时,眉梢显而易见地上扬,声线明媚了些,“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


    温酌弯眸看向时星洄,轻声问:“导演找你有事吗?”


    愧疚与自责一同浮现,时星洄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将轮椅推到温酌身前,“先上来吧。”


    温酌是何等敏锐的性子,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计划正在完美进行,她浅浅地勾起唇角,也不得寸进尺,只是伸出了一只手,眸光清亮,“你可以扶我一下吗?”


    这种要求算不上过分,时星洄低头看了一眼温酌单脚站立的模样,扶着她坐到了轮椅上。


    “那医生,我就先走了。”


    此刻的温酌就像即将秋游的高中生,每个音节都洋溢着欢欣,却又隐忍克制着,害怕露出异样。


    见状,主治医师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把桌上装着药和纱布的袋子递给时星洄,意味深长道:“温小姐如今行动不是很方便,身边不能缺人照顾。”


    时星洄想着反正温酌和元鹿住在一起,便点头应了下来,“嗯,我知道了。”


    温酌意外地看了一眼主治医师,见对方面上挂着无奈的笑,顿时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颈,低下头装鹌鹑。


    正在联系助理过来接人,时星洄也就没有发现她们的眼神交流,等到发现温酌红温的状态后,还以为是疼的。


    “我先把你送回酒店房间,元鹿什么时候回来?”


    推着温酌出了急救室,和守在门口的众人告别后,时星洄顺口问。


    “她……”


    温酌思索了一会儿,刻意装出一副为难模样,“她最近很忙,因为有一个大博主发了抹黑我们的内容,说我们的衣服价格虚高,材质也做假,还说我割粉丝的韭菜,后面又有很多人跟风,小鹿估计没时间照顾我。”


    可能是因为信息茧房,时星洄没怎么刷到过有关温酌的内容,所以也不知道这件事,也无法确认真假。


    不过……


    “明天剧组放假,我可以照顾你一天,然后让元鹿去处理这些事情。”


    就当是赎罪吧,就这一天。


    温酌微微挑眉,却并没有露出很是惊喜的神情,只是犹豫着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毕竟就一天假期,而且我这样,又要拖累剧组的进度了。”


    瞧瞧,什么叫欲拒还迎,什么叫顶级绿茶,什么叫三句话让女人愧疚一辈子。


    话音刚落,果然,时星洄抿紧了唇,一副极为纠结的模样,随后闭了闭眼,坦诚道:“把你害成这样的,大概率是我的粉丝,或者说私生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针对你,但是这件事到底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会负责。”


    “你的粉丝?”


    温酌拧起眉,倒是没有想到时星洄会说得这么直白,“她为什么要在我的鞋子里放针?”


    “我不知道,之后我会亲自问她的,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是她?”


    “她今天没有群演工作,却来到了片场,还进入了服装室,我的确无法百分百确认是她,但是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那么,你是因为愧疚才照顾我的吗?”


    “不然呢?”


    问了几次路后,时星洄推着温酌来到了医院的后门,因为H市是著名的影视城,有很多艺人都只能就近来这里看病,所以医院就设立了内部才能进入的后门,躲避无处不在的狗仔。


    助理还没有来,两人站在晚风之中,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温酌是在想,自己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利用时星洄的善良和责任心就道德捆绑她,这样的陪伴,也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温酌得不到答案,但是机会摆在眼前,哪怕重来一次,想来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时星洄却对于这份沉默显得有些不安,毕竟她回答得过于迅速,也过于直白。


    拢紧了指尖后,她抬手放在温酌肩头质地轻薄的丝绸纱衣上,“总之,今明两天,我可以照顾你,你想要什么补偿也可以和我说,我能做到的,就尽量满足你。”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


    有些事情,是不用说出口,两人也心知肚明的。


    温酌想要不离婚,想要时星洄别喜欢旁人,只看着她,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或许连想想都是奢望。


    时星洄深呼了一口气,略显焦躁地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拾星”,助理怎么还不来?


    等待的期间,温酌再度开口,嗓音沉闷了些,像是雨幕之中浓稠的雾气,“如果这件事不是你的粉丝做的呢?”


    确实,如今的一切都建立在于樱是罪魁祸首的情况下,时星洄愣了一瞬,道:“服装室里面没有监控,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可能你的伤口都愈合了,既然我的粉丝在那几个可疑的人之中,我就会为此负责。”


    可是,如果知道了自己就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呢?


    温酌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心,按照玄学来说,她的生命线其实很短,只堪堪与虎口齐平,之前关注算命的那段时间,都说她的命格是英年早逝。


    所以哪怕用结果来推过程,她和时星洄也是没有未来的。


    “温酌。”


    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温酌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露出了懵懂而茫然的模样,用鼻音问:“嗯?”


    时星洄看着蜷缩在轮椅上显得格外瘦削的女人,叹息道:“你还是放不下吗?”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温酌身上凝为实质的悲戚与落寞,虽然无法说清楚那种感觉,但下意识的反应让她出声打断了温酌的胡思乱想。


    “放下?”


    温酌浅浅地呢喃着,随即轻轻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谁,“十八岁的时候,我说我就只等到二十岁,如果那个时候,小时老师还没有回来,我就要去喜欢别人了,可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又放宽了条件,我觉得等到二十五岁,小时老师就该回来了吧。”


    “我一直抱着这样的期许,直到如今,我快三十岁了,我当初想的是,如果三十岁还没有见到小时老师,我就结束这样无趣的生命,现在我见到了,你觉得,我能放下吗?”


    “嘶——”


    脑海深处传来几乎动摇整片记忆的抽痛,时星洄顿时单膝跪地,茫然地接收着那些陌生而混乱的画面。


    “坏了宿主,我定位错了时间线,现在的时间是十年前,这时候的温酌才十六岁呢。”


    “我不需要,出去。”


    “老师,我可以叫你小时老师吗?”


    “小时老师,你可以教我画星空吗?”


    “小时老师,别离开我。”


    “宿主时星洄您好,我是您的临时系统,现在为您汇报上一个世界的情况。”


    “对的,您上一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温酌于三十岁生日那天自杀了,不过考虑到是系统失误,所以并不会算在您的绩效考核之中。”


    “原因查清楚了,是007号擅自对小世界的人物产生了同情心,才会刻意将您传送至十年前,现在它已经被带去消除思维了,避免因情绪产生工作失误。”


    “嗯,您知道的,在自愿成为系统后,就该消除记忆,把自己当成机械,努力配合宿主完成任务。”


    “宿主您好,我即将转正,被安排去陪同另一位宿主了,还请您前往系统大厅更换系统。”


    “就你吧,因为你是我的第八,哦不对,还有一个临时的,那你就是第九个,我叫你小九,编号009,可以吗?”


    “小九,把这次的目标信息发给我吧。”


    “小九,帮我注意身后,有情况及时提醒我。”


    “哇,还好有你,不然这次我就又要失败了。*”


    “为什么会失败?您的任务成功率不是百分百吗?”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之后告诉你吧。”


    “小九,现在任务目标的好感值多少了?”


    “……百分之八十五,判定为情深似海。”


    “看来快完成了,等这一次成功,我的积分就足够……”


    “您的系统009号已下线,临时系统已上线。”


    各种各样超出这个世界观认知的话语嘈杂地混在一起,令时星洄一句话也辨认不清,但神经像是被揉在了一起,发出纠缠而刺骨的疼痛。


    “星洄,你怎么了?!”


    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中,助理打开车门跑了过来,神情焦急,温酌也撑着轮椅的扶手艰难回头看来,眼神慌乱。


    “小拾!”


    时星洄闭上了眼,彻底坠入那场仿佛没有尽头的梦境。


    这可给助理急坏了,赶忙蹲下身拉起时星洄,见温酌也从轮椅上起身,道:“不用不用,温老师你坐着就好。”


    助理只是一个一米六出头的女孩子,哪怕时星洄很轻,也无法轻易地支撑一个成年女性的重量,温酌蹙起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轮椅,“你把她放上去,我可以自己走路。”


    “您不是受伤了吗?”


    就快撑不住了,只好让时星洄跌坐在了轮椅上,助理看了一眼温酌拧紧的眉心,又看了一眼时星洄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眼底都急出泪花来了,“您扶着我吧,我推星洄去医院看看。”


    “好。”


    温酌忍着脚心剧烈的刺痛,只将很小一部分力搭在了助理的身上,目光一瞬不错地注视着轮椅上的时星洄,眸光凝满了担忧。


    从后门来到急救室时,戚晏清还坐在那里,见了她们狼狈的模样,顿时跑了过来,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助理指了指仍然昏迷不醒的时星洄,“不知道怎么回事,星洄她突然就晕倒了。”


    闻言,戚晏清接过轮椅,飞速地推进了急救室,而一旁,温酌难堪地依靠着助理才能站立,没有穿鞋的那只脚上沾上了许多灰尘,污染到伤口,却比不上此刻心口窒息一样的疼。


    她又一次让时星洄被抢走了。


    【作者有话说】


    医院:kpi拉满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