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手表
◎希望这份气息晚些再淡去◎
风铃的碰撞声格外清脆,名为“静止”的甜品店内萦绕着极淡的奶油香,清甜扑鼻。
时星洄跟在戚晏清身后,好奇宝宝似的打量着。
和普通的网红店不一样,即便有戚晏清这样的一线明星来品尝过,店长也并没有将照片贴得满墙都是,而是留下了一面黑板,容粉丝写下美好的祝愿。
一张张字迹娟秀的便利贴上,有对于深造学业的追求,有渴望爱情长久的祈祷,有单纯对戚晏清的祝福,每一张都是一份浓缩的情感,静止在这片空间,于时间轴上刻下烙印。
“晏清?”
熟悉的声线白瓷一般的冷,晶莹剔透,谈宋从后厨掀开帘子走出来,这才看见戚晏清身边的时星洄,眸光微亮,“是你?”
时星洄感觉有够巧的,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戚姐说要带我来尝一家很好吃的甜品,还说那里的老板人美手巧,看来说的就是姐姐你了吧?”
闻言,戚晏清装作吃味地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嗔怪道:“怎么对我嘴没这么甜?”
谈宋被逗笑,递来两杯温热的蜂蜜水,“可能因为我们有缘分吧。”
终于反应过来两人根本不像初见,戚晏清露出了疑惑的模样,“对哦,你们怎么认识的?星洄你之前见过谈宋吗?”
时星洄将机场上的交集说给戚晏清听,随后朝谈宋笑着耸了耸肩,“难怪戚姐对这里念念不忘,那块曲奇真的很好吃。”
“你们喜欢就好。”
凛艳冷锐的容颜上漾开淡淡的笑意,柔和了眉压眼的攻击性,令人如沐春风,谈宋扎起长发,露出了清瘦的下颌线,唇瓣却极为粉嫩,吐词温柔,“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要开始准备了。”
戚晏清率先举起手,“想吃蓝莓巴斯克和榴莲千层。”
说着,她还撒娇似的抬眸看去,“榴莲千层多一些果肉,可以吗?”
时星洄有些不忍看戚晏清这幅谗虫样,便只是乖巧笑道:“我还想吃黄油曲奇,谢谢姐姐。”
清浅的瞳眸内光晕明亮,似笑意加深,谈宋点点头,“好,可以。”
后厨的帘子掀起又落下,卷来一阵裹挟着冷气的馥郁花香,时星洄收到了热搜的推送,挑眉看向戚晏清,“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词条是“戚晏清装作粉丝接机时星洄”,跟随在下面的则是“戚晏清时星洄第二次合作”和“戚晏清待播剧《嫂嫂》重启”。
戚晏清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这个流量比我想象中还要高一些,看来你之前的意外确实挺令人意难平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精致礼盒,故意不着调道:“苟富贵,勿相忘,以后就是你们新一代的天下了。”
时星洄犹豫着接过,并没有打开,问:“这是什么?”
戚晏清垂眸示意了一下她空荡荡的手腕,“机械表,我看你好像很不喜欢之前的电子手表,就准备了这个,当作提前给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吧。”
礼盒内安安静静躺着一只银白配色的女士机械表,是一个比较小众的品牌,价位算不上很高,但是也是如今的时星洄不会考虑的。
见时星洄似乎是要拒绝,戚晏清指间轻轻点着桌面,“我知道太贵的,你肯定不会收,所以你再仔细看看,我挑这个挑了很久呢。”
闻言,时星洄低头看向那只手表,触感冷玉似的,极为细腻,而在灯光下,表盘会折射出璀璨的星点,漂亮绚烂。
坦诚说的话,她确实还挺喜欢的。
“这只手表的名字叫‘拾星’,怎么样,是不是很浪漫?”
戚晏清正兴致勃勃地说着,时星洄的手机却在此刻响了起来,她盯着“温扒皮”的备注,毫不犹豫点了拒接。
感觉气性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怀着报复的心思,连手表的名字都没听清,时星洄将其系在细瘦的手腕上,笑意明媚,“那就谢谢戚姐了。”
戚晏清善解人意地并没有去问是谁的电话,而是拿出手机,停留在了一个游戏的画面,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录《荣耀之章》?节目组邀请了我,还问我有没有朋友一起来参加。”
《荣耀之章》一共邀请三十六位全年龄段的明星,参考的游戏综合了跑图、捡装备和搏斗,是一个竞技性较强的综艺。
时星洄尬笑两声,“我今天刚下那个游戏,连着三把落地成盒,而且我作为新手还有两次复活机会,都是一落地就死。”
戚晏清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你看着玩游戏不会很菜啊。”
“什么菜?”
这时,已经将曲奇放进了烤箱,谈宋摘下手套走了出来,有些好奇地问:“你们还想吃菜吗?”
戚晏清乐不可支,指了指一脸菜色的时星洄,“我在说她很菜,玩新手人机局都能落地成盒。”
时星洄无奈耸耸肩,“可能没点亮打游戏的天赋吧。”
手机又在这一刻发出震动,吸引着两人都看了过来,时星洄抿抿唇,歉意一笑,“我出去接个电话。”
看来不接的话,温酌是不会死心的。
来到店外,还正好遇见了两个认识她的女生,一场签名外加拍合照的流程下来,温酌已经是打过来的第三个电话了。
时星洄点了接通,面色算不上好看,“有什么事吗?”
那边顿了顿,像是在压抑哽咽的哭腔,开口时声线却仍然轻颤着,“我要做手术了,你可以……”
“我不可以。”
直白的拒绝打断了温酌未尽的话语,时星洄垂下长睫,为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层阴影,“你要做手术的话,该去找主治医师,而不是我。”
“可是……”
那嗓音更为脆弱了些,如同把自己整个缩进保护色的幼兽,遍体鳞伤又惶惶不安,“可是你不在,我不想去做手术。”
“你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吗?”
时星洄感到一阵烦躁,“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要作死,神仙也救不了你。”
“……五十万,你陪我做手术。”
看得出来,温酌已经穷途末路了,不然也不会提出交易,妄图用她已知的,时星洄目前唯一的软肋来获取哪怕一瞬的陪伴。
或许听上去很是高傲,实则两个人都知道,她的傲骨早已被自身的渴求打碎。
不过,这是钱的问题吗?
时星洄笑了起来,为温酌的天真,“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学费都要找你的时星洄了,温酌,别一直活在过去了。”
温酌却像听不见似的,眸光空洞,那圈晕红逐渐加重,“一百万。”
“再过一个月,我们离婚,我就能直接继承八千万,你觉得我缺这么点钱?”
“两百万。”
“不是,你怎么说不听呢?”
“三百万。”
糟了,时星洄居然真的有点心动了。
“四百万。”
蛊惑人心的恶魔仍然在低语,时星洄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道:“成交,但是时间得我定,而且我只陪你做手术,不做别的。”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一声浅浅的吸鼻音,温酌喜极而泣似的,低低“嗯”着,“那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吧,我和医生约手术时间。”
之前,她对于时星洄爱财的性子嗤之以鼻,如今却觉得,还好时星洄爱财,还好等待的这么多年,她攒了不少钱。
其实说完时间自己定后,时星洄感觉有些过分了,毕竟又不是什么别的事情,这可是做手术,还涉及到温酌的眼睛,结果对方一口就应了下来,倒是令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你答应我了,就不可以反悔了。”
温酌弱弱地开口,像是害怕自己的强势会引起反感,所以她将语气放软,像一只讨好着用尾巴尖蹭过主人小腿的猫。
心底情绪更为复杂,时星洄应了一声,嗓音维持着平淡,“七月十六日,我有一天休息,你约那一天做手术吧,我会过去的。”
“嗯,好。”
呼吸声都重了一些,温酌难得弯起眼眸,了却了夙愿一般,看得一旁的元鹿有些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坠入爱河的那一刻,就像掉进黑洞,温酌早就把伤害自己的权利交给了时星洄,粉身碎骨也不曾后悔。
随着电话挂断,雀跃停息下来,温酌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又蜷进被窝中,声线清冷,溢出些疲惫与孤寂,“小鹿,你去准备一下转账,记得备注赠予,然后约十六号早晨的手术吧。”
元鹿没有反驳,只是担忧地看向温酌仍然裹着纱布的双眼,道:“那这段时间……”
温酌捏紧了些那块手表,仿佛能触碰到时星洄的体温,“放心吧,我瞎了十六年,这样的日子,我很习惯,今天办出院吧,我不会再哭了。”
人类是需要期盼才能活下去的生物,或大或小,但总能给予赖以生存的养分。
温酌回到家里,从衣柜里翻出了曾经时星洄给她系上的围巾,如同筑巢的雀,她把围巾抱在怀中,拿鼻尖轻轻地蹭了蹭。
她祈求着,希望这份气息晚些再淡去。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我出院了,这两天在搬家,昨天搬完回来发现猫跑了,真是给我急死了,找了一晚上,还好有好心人
第32章 游戏
◎温酌没办法坐以待毙◎
再次回到店里,戚晏清和谈宋已经开了一把游戏,时星洄好奇地走过去,惊讶道:“金甲,这才刚开始吧?我最多也就见过紫甲。”
戚晏清得意一笑,“谈宋可是捡装备的神,我真想把她带上去录《荣耀之章》,那样的话,冠军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闻言,谈宋眼尾漾开无奈的笑意,“算了吧,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的生活,我挺满意的。”
时星洄侧身站在戚晏清身边,故意调侃道:“怎么对比起来,你这么像个人机?”
或许是氪金程度不一致,虽说戚晏清的角色看上去也挺漂亮的,但是一站在谈宋的主控身边,就如同衬托娇花的绿叶,瞬间黯然失色。
戚晏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知道谈老板在这游戏上花了多少钱。”
这时,后厨传来“叮”的一声,谈宋急忙把手机递给了时星洄,道:“你先替我玩一下,我去刷一遍油。”
手机背面还残存着些许温度,时星洄都懵了,但是看了一眼金甲和全满的紫色武器,顿时就来了兴趣,“好。”
戚晏清头痛地扶额,“坏了,咱们两个人机。”
果不其然,即便有着顶级装备和华丽的外表,时星洄却像一个贸然穿到大佬身上的新手,连招操作是戚晏清都不忍直视的程度。
“你振他啊!”
“闪避!闪避啊姐!”
“算了,咱返魂去吧。”
两个人被敌人打得技能都放不出来,戚晏清也从一开始的着急变成了淡定,还悄悄地“嘘”了一声,“快点去返魂,然后回来捡装备,装作我们没有死的样子。”
结局就是,她们还没回到死亡的地方,就在返魂坛的大乱斗里被打死了。
时星洄看着自己的魂冢,干巴巴笑道:“看来我真的不适合玩这个游戏。”
戚晏清懊恼地叹息,“我都想推了《荣耀之章》了,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感觉一场录制下来,又要多出不少人骂我。”
“我好了。”
洗干净了手,谈宋步伐轻快地走来,甚至不怎么意外,“这么快就死了?没返魂吗?”
终于能够感同身受戚晏清的忧虑,时星洄稍稍有些面红耳赤,将手机递了回去,“返魂了,但是我们刚活就又死了。”
谈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眉眼间的距离感顿时减弱,“你刚开始玩,有些不懂是很正常的,你也要去录《荣耀之章》吗?”
时星洄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戚晏清,摇摇头道:“我不去,去了会被笑死的吧。”
又像是一把刀扎在心上,戚晏清幽怨看来,“不要再刺激我了。”
谈宋笑着扫过时间,抬眸看向时星洄,“烤曲奇的时间还够一把,你要来一起吗?”
她善解人意地省略了一句话,“如果死得足够快,开三把也不成问题。”
时星洄有些意动,毕竟对于现在正处于上升期的她来说,有另一方面的曝光是很好的,而且是游戏方面的,观众显然破开了“溯洄”的舒适圈,只要表现得当,一定能够吸粉。
“好,我加一下你们的好友。”
犹豫不过一瞬,时星洄向来不畏惧挑战,登陆游戏后,她先添加了戚晏清的“电脑007号”,毫不犹豫地嘲笑道:“这名字可真符合你。”
戚晏清也不甘示弱,戳了戳时星洄进入组队的小人,“你一个‘杀神且66’,有什么好笑我的?”
当时想着只是随意玩一下游戏,所以随机摇了个名字,时星洄看着“杀神且66”,也有些不好意思。
“‘电脑007号’的好友‘小宋不要送’进入房间。”
“诶。”
时星洄惊讶地挑眉,和同样有些诧异的谈宋对视,“当时在机场拉我的人是你啊?”
谈宋也感觉巧得可以,笑着解释道:“我不喜欢一个人打游戏,就在附近的人里面看了看,感觉你这个名字呆呆的,又是个女生,就拉了。”
“呆呆的”。
话音刚落,戚晏清发出一声毫不遮掩的嘲笑,“你看,这名字是不是很蠢。”
时星洄尴尬得脸颊都染上了薄红,闷头去背包里搜有没有什么改名的道具,而注意到了这一点的谈宋点开了背包,温声道:“你去邮箱里面领一张改名卡,然后看看你想改什么名字吧。”
“这个还可以领的吗?”
对上时星洄懵懂的眼神,谈宋点点头,笑意柔和,“对啊,新手都会发一张的。”
就在戚晏清想问“那我怎么没有”时,谈宋隐晦地冲她眨了眨眼,又问:“你有想好要改什么吗?”
时星洄看了一会儿她们的ID,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怎么样,这个名字看上去是不是聪明多了?”
衣着朴素的小人上的名字发生了变化,从“杀神且66”变成了“星星不眨眼”。
戚晏清和谈宋对视一眼,都咽下了笑意,任由时星洄沾沾自喜,“杀人不眨眼诶,不厉害吗?”
“厉害厉害,太厉害了,顶着这个ID去返魂一定很酷。”
“有我在,你们不会返魂的。”
在游戏里,谈宋才表现出来和外表一样的攻击性,三人的落点是一个资源很丰富的城区,所以落地后连甲都没穿上就开始了打斗,时星洄在捡武器的路上被逮了个正着,血条极速下降。
这时,一道长剑的蓄力波打了过来,将敌人劈开,谈宋用飞索快速来到她身边,还顺便扔了一把武器和两个回血的丸子,声线冷静,“你先躲起来回血。”
“哇,救命!”
戚晏清四处乱跑,飞索还被打断了好几次,谈宋轻叹一声,先解决了这边的敌人,留下一句“小时你去舔包”后就扬长而去。
不得不说,这一刻,时星洄真的觉得谈宋帅爆了。
一整把下来,她们只需要躲在谈宋后面就可以了,有时候不小心死了也可以等着救援,在快要拿到第一时,一个来电占据了屏幕,偏偏时星洄还不能挂。
谈宋安抚地点点头,“就一个人了,我们能搞定,你先去接电话吧。”
“好。”
时星洄拿着手机来到店外,接通了曲潋的电话。
“喂,曲小姐?”
曲潋顿了一会儿,语气显得有些复杂,“你已经到H市了,对吧?”
“嗯,怎么了吗?”
“温酌五点的飞机到H市,她现在视力很不好,你可以去接一下吗?我明早才能飞过来参加开机仪式。”
时星洄不解地蹙眉,“她要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要来,纯粹就是为了你。”
一声极淡的叹息过后,曲潋收敛了情绪,“你还记得吗,云边误入折柳楼那一段,蒙着眼纱、一舞倾城的花魁柳瓷枝?”
心里划过了不好的预感,时星洄抿紧唇,问:“这个角色有什么问题吗?”
“温酌给了原来的演员一部女主剧,她来补拍柳瓷枝的镜头。”
“她疯了吗?”
时星洄不由得敛紧了眉,面色也逐渐冷了下去,“所以这其实只是一个通知?”
“去不去机场接她,是看你的意愿,但是这个角色,我站在投资商的角度,自然不会拒绝。”
曲潋明白,让向来气质淡漠、冷月清辉一般的温酌来饰演摇曳生姿的花魁,一定能引爆热搜,可是一旦想到刚刚温酌打电话来时的语气,她的心底,又浮现出一抹可悲。
为自己,更为哪怕声线清冷也掩盖不住惶然和悲戚的温酌。
那时,曲潋刚刚洽谈完合作,腕上的手表显示着来电,是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她的温酌。
曲潋心底一喜,接通后尾音都止不住地上扬,“温姐姐,找我有事吗?”
温酌的嗓音很轻,透出些风一样的飘渺感,“你是《嫂嫂》的新投资商?”
“……嗯,我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回答完后,温酌那边的气息都陡然重了些,曲潋赶忙解释,“但是时星洄并不是我定的女主,是戚晏清强烈要求的,我可没有卑劣到刻意去拆散你们。”
“是吗?”
一声低笑传来,似乎胸腔都在跟着震颤,电话那边的温酌剧烈咳嗽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能呕出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来,曲潋听得心惊,关切问:“你没事吧?元鹿在你旁边吗?”
说着,曲潋拿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只等一个答案就打算飞速下楼。
“咳咳,我没事。”
温酌喝了两口床头柜上已经放凉的水,低声道:“可以帮我安排一个角色吗?什么样的都行,我也想去剧组。”
她不放心,无论是一路上都在播放戚晏清歌曲的时星洄,还是指名道姓让时星洄来出演云边的戚晏清,温酌没办法坐以待毙。
距离七月十六日还有半个月,如果这半个月内,只能像个机器一样处理公事,任由时星洄和戚晏清相处,她会被无尽的不安和恐惧折磨死的。
哪怕被厌恶也好,哪怕低声下气些也好,至少,温酌不愿意自己真的变成一个“瞎子”。
“可是这部剧现在只需要补拍云边的镜头,你……”
“什么角色都可以,我会给她不输于这个资源的补偿的。”
“行,那你眼睛好些了吗?我把剧本发给你,你挑一个?”
听出了曲潋语气中的关心,温酌抿着唇,坦诚道:“我现在视力不是很好,七月中旬会去做手术,所以你给我安排一个能蒙着眼睛的角色就好。”
“你……”
曲潋本想说手术可不能拖,但是也知道温酌需要的不是自己的这句话,所以大致浏览了一下剧本后道:“倒是有一个角色,但是是青楼花魁,你可以演吗?”
“我可以。”
完全没有犹豫,温酌一口应下,声线终于放松了一些,呢喃道:“我可以学,就这个吧。”
“好,那我去印一份盲文剧本给你,你什么时候去H市?”
“马上,和你定了角色,我就可以出发了。”
“好,注意安全。”
“嗯。”
温酌沉默了一瞬,嗓音压低,对于接下来的话语显得有些生疏,“多谢。”
淡淡的一句话却如同一记重锤落在曲潋心间,她难堪地低下头,故作洒脱,“这有什么?”
亲手将喜欢的人推向她人,这可不是曲大小姐一向的作风,但是能够得到一句真心的“多谢”,或许,也没有那么后悔吧。
“那站在你自己的角度呢?”
时星洄平静的问话打断了回忆,曲潋缓缓回神,不答反问:“什么角度?”
“站在你喜欢温酌的角度,你就这么愿意让她来和我演对手戏?”
“我不愿意,但是我希望她能如愿。”
曲潋浅浅摩挲着并没有送出去的小八,嗓音空灵,“我这一生顺风顺水,没遇见过什么波折,所以我能接受失去,但是温酌不一样,她本来就没有得到过什么,所以才会极为珍惜,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你,但我能看出来,她没办法失去你。”
“站在我喜欢温酌的角度上,我希望她能不那么痛苦。”
不知为何,听着这段话,时星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一场极为盛大奢华的订婚宴,宾朋满座,穿着婚纱的温酌同曲潋面对而立,两道纤瘦的身影,一个清凛如月,一个温润柔和,夕阳拉长她们的影子,极为相配。
那是她本来应该出现在的世界。
第33章 机场
◎生理性的喜欢◎
心底就是有这样一个笃定的念头,时星洄不明白为什么,便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曲潋乘胜追击地问:“那你可以去接一下温姐姐吗?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有些心烦意乱,时星洄皱着眉,嗓音低沉道:“再说吧,她身边不是还有元鹿吗?”
说完,不等曲潋回话,她看了一眼店内的戚晏清和谈宋,比了个OK的手势,“曲小姐,我现在还有事,就先挂了。”
“好,打扰了。”
努力收拾出一片笑容,时星洄走了进去,对上了戚晏清揶揄的眼神,“怎么了?”
戚晏清晃了一下手机,上面的页面显示着刚刚和导演通过话,“温老师可真是你的好姐姐,为了你都来演花魁了,这叫什么,高岭之花下凡尘呀。”
被戚晏清的形容逗笑,时星洄在她身边坐下,无奈道:“怎么就为了我了?”
“那温老师疯了跑来给我作配?而且是颠覆过往形象的十八线小配角,还不是想让你主演的剧多些话题和讨论度。”
时星洄松了口气,还好戚晏清的关注点只在热度上,并没有意识到温酌来的真实目的。
“可是我并没有让她这么做。”
“那也是温老师一片好心嘛。”
并不想再和戚晏清讨论这个话题,时星洄看向谈宋,笑着问:“刚刚拿到第一了吗?”
谈宋点点头,将截图给时星洄看,“你看,我们三个人都在上面。”
c位是打了百分之七十输出的“小宋不要送”,另外两边的她们,看上去像护花使者,但其实是被花护的菜鸡x2。
戚晏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皱巴着一张脸道:“虽然拿了第一,但是二十的输出真的好丢人。”
时星洄看了一眼自己的百分之十,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谈宋则是笑了起来,眼尾柔和,“要我教你们玩这个吗?”
她垂眸看向情绪似乎不是很高的时星洄,“保证‘星星不眨眼’在《荣耀之章》里面真的杀人不眨眼,怎么样?”
时星洄意识到谈宋是在哄自己开心,无奈的笑意取代了盘旋眼底的烦躁,“谈老师这么有自信?”
谈宋骄傲地略微扬起下颌,“那当然,妙手回春好不好?”
闻言,戚晏清却苦恼地揉着脸颊,“比起教我们,你直接加入我们队是最快捷的方法,我们只需要躺着拿第一就好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这人心理很脆弱的,受不了别人骂我。”
之前“静止”成为网红店的时候,谈宋没少被评头论足,什么“蹭热度”“炒作”“死人脸”的言论层出不穷,这也让她彻底杜绝了“红”的心思。
这样的生活挺好的,经济自由,爱好发展成了事业,没事还能打打游戏,比起去哪里都要戴口罩的戚晏清自由多了。
时星洄理解地点点头,“那姐姐你教我们玩吧,既然去参加了节目,总不能拿最后一名。”
她是存在好胜心的,如果决定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谈宋满意地笑了,侧目示意了一下戚晏清,“把小时的微信推给我吧,我晚上拉你们三排。”
戚晏清将联系人推荐了过去,好奇问:“你现在有什么事吗?”
“给你做榴莲千层啊,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接温老师吗?”
随意地说着,谈宋添加了时星洄的好友后就去继续准备甜品了,时星洄则是目露惊异,“接谁?”
戚晏清拍拍脑袋,恍然大悟似的,“对了,刚刚忘了和你说了,为了预热,我们等会儿要一起去接温老师,导演已经准备好了热搜词条,这可又是一波大流量。”
时星洄心梗了一瞬,原来转移话题也没什么用,她最终还是要去接温酌。
虽说不情愿,但是明面上,她们到底是姐妹关系,而且,时星洄可不想让别人察觉到自己和温酌的异常。
“好,我们等会儿一起去吧。”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时星洄和戚晏清又开了几把游戏,或许是系统看她们实在是打得太艰难了,所以获得的名次至少不是吊车尾了。
这让中途出来的谈宋欣慰地笑了,然后抽空给她们讲解了一下每个英雄的技能。
临近三点半的时候,新鲜出炉的曲奇弥漫着黄油的香味,松软酥脆,谈宋给时星洄打包了一袋,道:“给温老师也分一些吧。”
戚晏清举起手来,“我也想要。”
“你吃的已经够多了。”
毫不留情地指了指桌面上干干净净的盘子,谈宋无奈笑笑,“马上拍戏不用控制身材吗?”
戚晏清不好意思地吐舌,“这不是太好吃了嘛,今天从我卡上扣吧,算我请星洄的了。”
谈宋却摆摆手,“算我请你们,你们快去机场吧,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时星洄一句话都还没说,就已经被安排好了,顿时很是受宠若惊,“不用请,我……”
“好啦,咱们快走吧,你谈姐说一不二的。”
戚晏清拉住了时星洄,两人朝谈宋告别,向地下的停车场走去。
路上,装作是在导航机场,戚晏清实则点开了和谈宋的聊天记录,“你不对劲啊,简直一整个大孔雀开屏,之前恨不得多宰我一些,今天直接请客?”
“这个妹妹呆呆的,挺可爱的。”
“她可是爱豆,谈恋爱是死罪。”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拿她当妹妹而已。”
“你最好是。”
戚晏清撇了撇嘴,上车后点开了机场的导航,道:“我们应该五点钟能到机场,温老师一般都走VIP吧?”
像时星洄这种咖位的,一般为了粉丝黏性会选择走普通通道,因为不会造成拥堵,但是到了温酌和戚晏清这种常青树的地步,一般为了机场安保考虑都会走VIP通道。
不过温酌平时习惯走哪一个,时星洄怎么知道?
“可能吧。”
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时星洄瘫在椅背上,思考着再见到温酌该露出什么表情。
或许,该注意一些的是温酌那个女人才是,要是真的当着戚晏清的面哭了出来,那她可真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戚晏清看清楚了时星洄的心不在焉,便善解人意地不再多问,只是平平稳稳地开车,连接的蓝牙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
时星洄睡不着,指腹不住地摩挲着手机侧面,眉心越敛越紧。
她们来到机场时,到达层已经围满了举着手机和相机的人,大部分是粉丝,但也有一部分代拍。
戚晏清将口罩往上拉了一些,小声说:“温老师应该会走VIP吧,这么多人,她出来别被挤死了。”
时星洄也捏了一下鼻梁处的口罩沿,使其更贴合面部,“如果导演和她*说了要炒热度,那她应该会走普通通道。”
毕竟,如果走了VIP,哪里还有自然的流量?
“温老师应该不至于为了热度这么委屈自己吧?”
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掩盖过她们的声音,只见温酌被元鹿扶着走了出来,素白的手还紧捏着一只拐杖,纱布遮盖双眼的容颜清冷皎洁,如月亲临。
“温老师!”
“小酒!”
“温姐姐!”
很多激动的粉丝一拥而上,元鹿皱着眉,声音完全压不住尖叫,“小心一点,温总眼睛受伤了,你们让出一条路来,别发生踩踏事故了。”
怎么说呢,明明是众星捧月,但可能是因为温酌太过瘦弱,面色太过苍白,所以居然生出了些被狼群包围的无措感,像一只误入丛林的白兔,却又强撑着没有露怯。
时星洄注视着被镜头包裹的温酌,和戚晏清对视一眼后走了过去。
“麻烦让一下。”
她礼貌地说着,却完全被忽视,还是戚晏清大声喊了一句“温老师”,才让人群的中心主动走来。
温酌第一句却是问:“小拾也来了吗?”
时星洄硬着头皮站到温酌身边,低声道:“我来了。”
肉眼可见,温酌身子小幅度地一颤,却拢紧拳抑制住,好一会儿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仍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可以扶我一下吗?”
看来温酌也知道,自己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她们的关系。
鉴于她表现不错,时星洄在元鹿自觉离去后,牵住了温酌的手腕,嗓音平静,“走吧。”
这时,粉丝终于发现了她们的身份,顿时迸发出更为惊喜的呼喊。
时星洄并不适应这么热情的粉丝,便轻轻捏了一下温酌手腕上的肌肤,压低声音道:“你不是可以走VIP通道吗?受这个罪做什么?”
她的本意是大家一起受罪,却令温酌微微弯起双眼,在察觉到刺痛后也没有垂下嘴角,嗓音软软的,在嘈杂的环境内难以辨认。
“走这里的话,对你的剧更有帮助吧。”
时星洄没有听清,凑近了一些,“你说什么?”
隔着不透光的纱布,温酌其实看不清时星洄的模样,甚至连一点轮廓都无法辨认,但身体就是能够感受到时星洄的存在,感受到那比起围巾上要浓郁太多的木质暖香。
如果心理上的喜欢注定没办法满足,至少,生理性的喜欢,她可以努力争取一下吧?
所以,为了那份能够令她稍微安心一些的气息,温酌轻轻抿唇,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时星洄被问懵了,狐疑地看了一眼温酌,“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感觉挺好闻的。”
即使看不清眼神,但通过紧绷的唇角也能看出她的紧张和局促,时星洄还没想明白温酌的用意,就见一个代拍的镜头都快怼她们脸上来了。
温酌有些受惊,不自觉地靠向她,像一只缩进主人脖颈的小猫。
其实,演技挺拙劣的,更像称霸一方的丧彪伪装柔弱无依的咪咪。
第34章 曲奇
◎逐渐烧起来的嫉妒◎
时星洄抬手挡住代拍的镜头,眉心微拢,表露出些许明锐的暗芒,“要拍可以,别离这么近。”
她的语气有些冷,随后,目光垂下落在低眉顺目的温酌身上,似是安抚,但声线很是平淡,“好了。”
其实还有一句,“别靠我这么近”,但是在粉丝簇拥的机场,时星洄暂时忍了回去,只是看了一眼腕上的机械表,道:“我平时不用香水,你闻错了吧。”
温酌捏紧了拳,仿佛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被握着的手腕上,那温热的手心,每一寸都写满了相思经年的渴盼,她清了清嗓子,低声应着,“我没有闻错,你身上很香。”
而且刚刚凑近的时候,她明显嗅到了一股并不属于时星洄的冷香,极淡,却令人心脏都无端地下沉,沉重到每一次跳动都迸发出酸涩的痛苦。
那气息并不是戚晏清惯用的香水味,那么时星洄是又新结识了谁吗?
指尖深陷手心,温酌强行咽下那些质问,微微抬手同时星洄相握,“你今天……”
不等她说完,时星洄不适应地抽出那只手,掩盖似的从包里拿出来了谈宋做的黄油曲奇,动作自然,挑不出错来,“给,你要不要试试,这个很好吃。”
一瞬间的满足并不能抵抗失去之后的空落落,温酌无意识地虚握了一下手,却只能在无措之中感受到自己的贫瘠,随后才拧眉问:“什么?”
“曲奇,谈宋姐姐特意让我给你的。”
谈宋、姐姐?
也不知是陌生的名字还是亲昵的称呼更令人心伤,温酌连步伐都停顿了一瞬,仿佛在滞缓的呼吸中品尝到了逐渐烧起来的嫉妒,和独占欲。
“她是谁?”
时星洄正等着温酌发问呢,话音刚落,她便扬起一个笑容,嗓音清甜,“一家甜品店的老板,我和她很有缘份呢。”
戚晏清也在这时候加入话题,故作吐槽道:“是啊,我还以为她们不认识呢,今天兴致冲冲地带星洄去‘静止’吃甜品,结果原来她们早就见面了,说起来也挺巧,她们一班飞机来H市,谈宋正好身份证掉了,让星洄捡到了。”
温酌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只有她一个人被排挤在外,如同回到了作为透明人的童年,四周一片漆黑,只剩下无尽的欺凌和孤寂。
“……这样吗?”
一行人熙熙攘攘地来到了停车场,和时星洄来时不一样,温酌的粉丝显然要沉默很多,大多数都是安安静静举着手机拍,偶尔激动了也就喊一句“小酒你好漂亮”,或者关切地问“眼睛还好吗”。
造成这一切,也是因为温酌比较寡言,并不像时星洄爱饭撒,不过当然,到了她这样的地位,也并不需要靠媚粉来维持粉丝黏性了。
上车前,温酌挥了挥手同粉丝告别,停车场内顿时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欢呼,时星洄也冲粉丝点点头,拉开了后座的门。
元鹿带着行李跟剧组安排的保姆车先去酒店办理入住手续了,她们则是坐在了戚晏清的车上,时星洄通过中央后视镜看了看正襟危坐的温酌,轻笑出声。
嗓音却并非平常,总是带着淡淡的甜和积极的情绪,隐约之中,可以听出些许讥讽。
温酌放着宽敞舒适的保姆车不坐,跑来抢戚晏清的副驾,怎么着,是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和她一起坐在后排,所以干脆自损八百?
真是无聊透顶。
“小拾,你可以帮我系一下安全带吗?”
略显胆怯的柔软声线自前座传来,温酌拉着安全带的一边,似乎是找不到卡扣,纤白的指尖茫然停留在半空。
时星洄垂眸看了一眼,明白自己一旦上手,肢体接触肯定是少不了的,便示意了一下戚晏清,“让戚姐帮你吧,我这边不是很方便。”
闻言,戚晏清也伸出手来,温酌却迅速地摸到了卡扣,“啪嗒”一声,车内沉默下来。
“我好了,不需要了。”
低低的嗓音极轻,似一阵将散的风,藏匿着落寞。
戚晏清并不迟钝,能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写下姓名,她自然能够察觉到温酌和时星洄之间异常的氛围,这可不是姐姐对远房妹妹该有的态度吧?
反而像被冷落的女朋友用尽手段想要吸引注意力,有点……作?
摇了摇头甩掉胡思乱想,戚晏清启动车辆,道:“温老师,你和我们在一家酒店,等会儿我们先把你送上楼再回去,然后明早要进行开机仪式,你这样的眼睛状况,可以参加吗?”
“你和我们”,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称代词就能让温酌浅浅拧眉,她侧目望向窗外,尽管实质上并不能看见什么,但却透露出些许逃避和难堪。
“我可以参加。”
一切可以和时星洄同场合出现的仪式,温酌都想参与。
“好,那让元鹿扶着你些吧。”
戚晏清点头应下,心底的猜测再深一分,面上却不显,只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闭目假寐的时星洄,调大了一些音乐的声音。
这时候,时星洄睁开了眼,故意笑着说:“对了戚姐,我最近听了好多你的歌。”
戚晏清惊讶地挑眉,“听我的歌?”
“对呀,你的《逆光》,我可喜欢了。”
说着,时星洄唱了几句副歌,音色清越,游刃有余,不用开嗓就能唱高音,还收放自如,闲聊道:“我听你在节目里说最初的梦想是成为歌手,怎么现在在演艺圈开花结果了?”
已经不是惊讶了,或许都称得上受宠若惊,戚晏清沉默了一会儿,一贯摆在面上的温柔笑容平添三分苦涩,却故意开玩笑说:“公司看我长得好看,说当歌手太没前途了。”
其实真正原因,戚晏清也清楚,不过是公司觉得她的嗓音条件不行,太过薄弱,与其费尽心力去求一个未知的结局,不如利用自身优势,只要能留下姓名,怎么火不算火呢?
所以直到如今,她的身份认证也是演员,幸运的是还能唱几首ost,完成被埋没的梦想。
“那他们真是没水平,让明珠蒙尘。”
时星洄靠在椅背上,颇有些义愤填膺地说着,“戚姐你声线这么好,简直比水晶还要剔透,哪怕音域确实窄了些,但是只要有适合的歌,绝对可以大爆的。”
“星洄,你可真会夸人,再这么说,我就要当真了。”
“我说的是实话好不好?”
“知道啦,谈宋今天做曲奇是不是糖加多了,让你嘴变得这么甜?”
戚晏清嘴上打趣,心底却隐隐生出了些触动,以及,动摇。
“哪有,谈宋姐姐放的糖刚刚好。”
说到这里,时星洄又从包里拿出那袋没有送出去的曲奇,微微倾身递给前座的温酌,“对了,还没给你尝尝呢。”
如她所愿,温酌已经在手心掐出了一个个清晰的月牙印,就在时星洄以为她会爆发的时候,女人却伸出手,袒露出雪中落梅一般的手心,嗓音紧绷,透出些同自己较劲的倔强,“给我试试吧。”
温酌不想吃别的女人送给时星洄的东西,但是她也知道,时星洄是故意的。
想清晰看见自己的痛苦吗?
温酌撕开包装袋,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其实味道什么的,她已经无法分清,但是有一点,她极其清楚。
那就是此刻的时星洄,目光必然落在她的面上。
尽管只是为了观察自己的反应,为了瞥见自己的悲戚和隐忍,但这一瞬间,哪怕痛苦,哪怕妒忌的火烧得心脏都紧缩起来,温酌却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温姐:她在看我,开心
小时:神经
只能说,宝宝们千万要注意,不要久坐,以及饮食过于辛辣,这个手术太折磨人了,我长了水肿,疼得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希望26号前能好一点,我还想去看王者荣耀共创之夜呢,有鞠姐诶!!
(垂死病中惊坐起,漂亮鞠姐我可以
第35章 报复
◎“怎么对我都行”◎
“怎么样,好吃吗?”
带着笑意的嗓音在耳畔落下,清朗动听,却暗含锐利,温酌轻拧眉心,不答反问:“你很喜欢吃这个?”
“嗯,挺喜欢的。”
其实时星洄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是谈宋做的甜品确实很好吃,如今,看着温酌食之无味的模样,她还觉得有些浪费呢。
坐回了原位,将剩下的曲奇放进了背包,时星洄看了眼热搜,果然出现了“温酌落地H市”的词条,下面的评论都在猜测温酌是不是也要出演《嫂嫂》。
不过一天时间,有关《嫂嫂》的热搜已经占据了文娱榜的前五名,完全可以预见播出时的盛况。
其实仅从利益角度考虑,温酌来客串出演柳瓷枝对于剧组来说绝对是利远远大于弊的,但是……
时星洄扫了一眼前座侧颜清冷的温酌,眉间平添三分郁气,她真的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扯上什么关系。
虽然说这样的自己也并不理智,但暂时,她还不想去抑制。
纯音乐缓解了车内的沉默,戚晏清开车很稳,时不时抬眸看一眼闭目假寐的时星洄,又侧目扫过温酌腕上的智能手表。
和曾经时星洄戴着的那只很像,或许……就是同一只?
惊觉自己发现了什么藏在冰川下的秘密,戚晏清收回视线,安安静静按着导航行驶,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到达了酒店。
但是信息时代下,热搜的弊端就是网民都知道温酌来H市了,所以几乎车一停下就被无数相机镜头对准,时星洄微微拢眉,眼神示意了一下候在门口的安保人员。
“大家别这么激动好吗?”
戚晏清温温柔柔的嗓音被嘈杂淹没,转身去拉副驾的门时看向了时星洄,“小时你扶一下温老师吧?这里太挤了。”
没有戴口罩,神情暴露无遗,时星洄只好耐心地点点头,来到了已经踏出车门的温酌身边,刻意伸出自己戴着机械表的左手,“牵着我吧。”
“嗯。”
温酌用鼻音应了一声,听上去闷闷的,有些像躲在老虎身后的狐狸,就连尾巴都蜷缩起来。
她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着时星洄的手,却突然触碰到了始料未及的冰冷,还没疑惑开口,就有不少问题袭来。
“温老师您这次是也要出演《嫂嫂》吗?”
“听说您和戚老师要二搭,可以透露一下这次的角色吗?”
“您两年都没出山拍戏了,这次的剧本是有什么很吸引你的地方吗?”
纱布并未遮掩的眉逐渐敛紧,仿佛写满冷冰冰的不悦,温酌用指腹摩挲过那手腕上白玉一般的触感,心底缓缓浮现了些许猜测。
抿着的唇瓣越发平直,淡淡的声线很是平静,却透出一股子冷肃,“这里是什么新闻发布会吗?”
察觉到凝固的氛围,戚晏清笑道:“这些问题,等播出的时候就都知道了,多些期待,不要这么急不可耐的,好吗?”
隐隐的提点和警告藏在温和的话语中,时星洄没有开口,只是任由温酌牵着,在安保人员的帮助下走进了酒店。
刚刚进入大堂,手腕便被抓紧了些,温酌抬起她的手,沉声问:“这是什么?”
时星洄靠近了些,借由身形挡住自己想要抽出的手,却被紧握着无法抽离,“手表啊,有什么问题吗?”
温酌握着拐杖的那只手已经用力到泛白,另一只手则是从表带来到表盘,一瞬间,面色变得苍白不堪,“这只手表的定价在十六万,你自己买的?”
后半句显然带着怀疑,时星洄有些诧异温酌能够准确报出价格,也惊讶于这比起想象中还要昂贵的礼物。
“时星洄。”
腕上的力度又紧了一些,明明是命令的祈使句,温酌说着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带着些楚楚可怜的祈求,“说话。”
“当然不是我自己买的。”
时星洄平静地回答,“戚姐送我的,怎么了吗?”
冷淡的目光从那悲戚的容颜转移到温酌皓腕上佩戴的电子表上,她轻笑出声,讥讽似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我之前的那只手表吧?你现在戴着,是什么意思呢?”
“监视你自己?癖好这么独特的吗?”
温酌知道,时星洄向来不喜欢被束缚,所以手表和监听器,是她无法洗脱的错误,但是如今戴着,只是因为这死物曾经沾染过眷恋之人的气息而已。
难道贪恋这份温度,也是自己的错吗?
矜持使得紧绷的唇角无法说出服软的话语,温酌犹豫着,却被身后赶来的戚晏清抢断了先机。
“我真无语了,哪个黄牛卖的信息,那些媒体堵得我进都进不来,看来我们之后只能走地下通道了。”
戚晏清自顾自抱怨着,随后才反应过来似的看了一眼沉默而立的两人,笑了笑说:“那个,我就先去房间收拾东西了,明早见。”
时星洄敏锐地察觉到戚晏清的异常,便唤了一声,“戚姐,咱们晚上不去吃点东西吗?”
一天就吃了那些甜点,自然是要加餐的,而且晚上还要和谈宋一起三排,戚晏清思索了一会儿,道:“我点外卖吃吧,今天有些太奔波了。”
作为一直开车的人,戚晏清是真的有点累,而且隐隐约约的,她能感受到温酌的敌意,并不明显,毕竟连眼神都无法看清,但是……
戚晏清又看向垂眸捏拳的温酌,颀长的身子耷拉下来,一向清越的气质变得低而怯懦,像受尽了委屈,却又敢怒不敢言,生怕表露出一丁点儿棱角,如满身尖锐的动物收敛起爪牙,故意装出柔软的模样去迎合,去讨好。
她记忆中的温酌,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心底轻叹了口气,戚晏清朝时星洄摆摆手,“我回去休息一会儿,今天你先和谈宋双排吧。”
“好,明早见。”
时星洄点点头,察觉到手腕又被捏紧了些,温酌的指尖陷进来,带来些许刺痛。
“双排是什么意思?你要和谈宋一起打游戏?”
“可以不要用这种我出轨了的语气询问我吗?”
并没有陷入自证陷阱,时星洄用了些力抽出自己的手,眉心轻折,凝着些许不耐,“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别说打游戏,就是我和别人谈恋爱结婚,也和你无关,懂吗?”
温酌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如同隐忍到极致、拉扯到极致的弓,在即将断裂的瞬间仍然梗着脖颈,哽咽否认道:“还没有,我们还没有离婚呢。”
“是还没有,但是也快了,用算计得来的婚姻,你本人不觉得荒谬吗?”
“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伪造遗嘱,还对你态度那么恶劣,我知道我错得离谱。”
纱布再一次被沾湿,甚至浮现了些许扩散开来的红色,温酌低下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耳边悲鸣,令人无端地恍惚起来,她低声呢喃着,像是在向神明供奉自己虔诚的内心。
“可是如果可以让你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你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
“无论是监视、辱骂,甚至是囚禁,我不需要自由,你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垂下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上来,既是示好,也是示弱,带着哭腔的嗓音娇弱又无措,“小拾,我不能没有你。”
时星洄眼底幽深,晦暗不明的眸光中,仿佛出现了些许动摇。
“你想要我报复你?”
干涩的嗓音从喉咙口里冒出,压抑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温酌轻轻咬着下唇,指尖用力几分,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只要能让你消气,怎么对我都行。”
【作者有话说】
小时:真怕给你爽到了
第36章 脖颈
◎“这么喜欢当狗吗?”◎
“怎么对你都行?”
视线落在那纱布上渲染开来的血迹上,时星洄眯了眯眼,“这算报复吗?对你来说是奖励吧?”
“什……”
嫣红的唇瓣刚刚吐出一个字,手腕便被握住,温酌顺从地跟着时星洄的步伐,来到了酒店的顶楼。
或许是曲潋特意安排过的,她们的房间都是行政套房,并且相邻,凭借手机开锁就可以进入。
时星洄关上了房门,随手指了一下温酌身旁的沙发,语气冷淡,“跪上去。”
用微弱的鼻音表示了一下疑问,但温酌并没有反抗,寻着声音示意的方向跪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仰起的颈细长而脆弱,青色的脉络如束缚天使的藤蔓,从下颌蜿蜒至衣领下。
眸中闪过些许讥讽,时星洄轻笑一声,道:“手机,让我看看你这时候的心率。”
这是曾经温酌对她说过的话,如今,她原句奉还。
温酌却一点犹豫都没有,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按照肌肉记忆解锁,递去时,如同在袒露自己真诚的灵魂,“给,你随便看。”
“这么信任我?”
时星洄看了看温酌的手机,没什么特别的,娱乐app少得可怜,而且每打开一个软件会有系统的提示音,应该是打开了盲人模式。
找到连接手表的app,打开后,经过测量的心率平稳在90上下。
眼底闪过戏谑的笑,时星洄抬手轻抚过温酌白玉一般的颈,问:“真的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嗯。”
人类对于未知,或多或少都会存在恐惧,温酌控制着发抖的弧度,越发仰头将自己送进时星洄手心,“什么都可以。”
“这么乖?”
曾经,是自己像一条狗一样对温酌言听计从,如今地位逆转,时星洄微微歪歪脑袋,突发奇想又略带羞辱意味地说:“给你买个项圈戴着吧?怎么样?”
最好是纯黑的choker,系在白皙的颈上一定格外漂亮。
屏幕上的数字瞬间从92来到了105,并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温酌呼吸声都急促了些,嗓音轻软,“背面可以写你的名字吗?”
隐隐约约中,居然能从轻颤的声线中听出些许期待,甚至因为知道时星洄不想让外界知道她们的关系,所以温酌只是渴求地问背面。
如同时星洄的符号紧紧贴着她的肌肤,而无人踏足的地方,其实早就烙下了洗不掉的印记。
越想,温酌便越紧张,因为看不见时星洄的模样,沉默的室内令她心脏都紧缩起来。
“……不可以吗?”
时星洄就这样注视着温酌因为紧抿而显得怯懦的唇瓣,她倒是没想到,温酌的第一反应不是考虑脸面、自尊和可行性,这样一个骄傲冷漠的女人,居然也会有这么卑微的一面?
“你心跳好快。”
目光再度闪过已经攀升到112的心率,时星洄稍稍用力,使得指尖陷入薄薄的肌肤,用指腹感受着颈下雀跃的脉搏,“这么喜欢当狗吗?”
温酌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想要解释的话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她只是低下脑袋,闷声道:“我不喜欢当狗,只是喜欢你而已。”
室内再度变得静默,温酌拉住时星洄的手落在自己胸口,嗓音如飘浮的落叶,无端的颤,“这里的心跳,更好听清些。”
手心陷入一片云朵般的软,时星洄骤然抽回手,眸光染上惊疑和不悦,“谁准你碰我的?”
她的语气有些严厉了,温酌被吓得抖了一下,无措而娇弱,“我、我……”
温酌说不出“我不是故意的”,便只能越发垂下脑袋,乌发遮掩神情,能够看清的只有那块染红的纱布,“对不起,我会听话的。”
瞥见她这幅青瓷一般脆弱易碎的模样,时星洄本能地生出了些不忍,在动容的那一瞬移开了目光,平静道:“你走吧。”
自己也真是疯了,有什么好报复的,她和温酌本来就是两种性格的人,那些带着侮辱性质的话语,即便原句奉还,在温酌听来,杀伤力或许还没有一句“我不喜欢你”来的大。
监测的数值就是最好的证明,哪个正常人能听着这些羞辱的话就兴奋到心率直飙124的?
闻言,温酌胆怯地伸出手来,却又害怕再度惹来时星洄的厌烦,素白的手悬在空中,如同感性和理性的极致拉扯。
不安令她想要抓紧时星洄,就像紧紧握着风筝的线,哪怕划破手心也不愿松开,可是理智明白,如今的时星洄是厌恶她的触碰的。
“我错了,我就是想让你碰碰我。”
带着哭腔的声线被泪水泡得湿软,简直令闻者心碎,温酌寻到了时星洄的衣摆,撒娇似的晃了晃,“我再不会了,别赶我走,好不好?”
时星洄垂眸看了一眼那纤长的指尖,骨节泛着淡淡的青色,看上去细瘦易折。
因为不敢再碰自己,所以才选择拉衣角吗?
眼神中染上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时星洄退了一步,将手机塞回温酌手中,“这是我的房间,回你自己房间去吧。”
见温酌低着脑袋装没听见,她微微敛眉,声线冷了一些,“还要我说几遍?”
“我……”
温酌陡然站起身来,像是被那份冷意刺伤,紧紧咬着的唇瓣泛起些许委屈,“我走就是了。”
她捡起放在边上的拐杖,自己摸索着往门口走去,时星洄拿出了手机,在听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后才翻出元鹿的号码打了过去。
元鹿很快就接了,那边的环境很是安静,似乎是在办公,“时小姐,怎么了吗?”
时星洄不自在地摩挲过指腹,平静道:“刚刚温酌眼睛出血了,现在已经回她的房间了,你去看看吧。”
“什么!”
听得出来,元鹿立马动身了,急切又担忧,“医生说过手术前这段时间不能再哭了,时小姐,算我求你了,就算骗她,也让她先消停半个月吧。”
时星洄想说自己没有义务去帮助温酌,但是即便怨恨,她也不想温酌再度失明,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恻隐之心。
犹豫之下,她便没有吭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元鹿则是上了车,道:“我尽快开过来,时小姐你可以先去看看温总吗?”
时星洄还没有给出答案,元鹿就接到了温酌的电话,“时小姐你等一下,温总给我打电话了。”
“好。”
如愿挂断了电话,时星洄也对自己这无处安放的同情心感到头痛,她本来可以不管温酌的,但是那纱布上的血色一直盘旋在脑海,就像一个警示的符号,令人无法忘却。
现在这样,至少就不会再记挂了。
时星洄安心收拾自己的行李,订了餐后拿出衣服去洗澡,而隔壁的温酌,如今则是缩在床头,摘了纱布的双眼血一般的红,嗓音颤着,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促,“帮我定做一个choker。”
元鹿一时之间没有理解,“什么?”
“项圈,要黑色的,背面印九颗星星。”
温酌抬手握住自己的脖颈,声线落寞地垂了下去,“你现在过来量我的颈围,然后去定做,越快越好。”
既然时星洄那么说了,应该是想要看她戴的吧?
这种带有侮辱甚至是标记意味的物品,就像在自己身上打下标签,高傲如温酌,本该是不喜欢的,可是如果对象,又或者说主人是时星洄的话,似乎就算一辈子都被囚禁在狭窄之处也没关系。
只要能在时星洄身边就好。
【作者有话说】
元鹿:有个恋爱脑老板真的好绝望
第37章 凝胶
◎泛红的双眼写着凄然◎
温酌最终还是没有来参加开机仪式。
时星洄并不意外,毕竟按照昨晚看见的那女人的状况,估计现下正在医院吧。
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被烫到尾指了,从无人知晓的边越到如今第二个前去上香的主角,时星洄用了两年时间。
“……虽然我们这个剧组经历了停播、重组、经费不足等各种困难,但我相信,打不死我们的只会让我们更加强大,《嫂嫂》一定会收视长虹的!”
导演还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地发言,曲潋姗姗来迟,却并没有上台,而是来到了时星洄身边,眉目紧凝,低声道:“温姐姐住院了,你知道吗?”
时星洄扫了眼腕上的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而曲潋的飞机早晨就在H市落地,看来是刚从医院赶过来?
思索不过一瞬,她回神看向曲潋,语气平静,“我猜到了。”
不然凭借温酌如今的执念,怎么会不来参加开机仪式?
虽说这份笃定挺奇怪的,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但是对于温酌的感情,时星洄确实看得很清楚。
这个外表冷硬如刺猬的女人,唯一的软肋便是爱。
不过,爱而不得才是世间常态,没人规定了被爱的人一定要给予同等的爱意,这是极其不现实的。
闻言,曲潋的神情更为急切,“你既然知道,那你……”
时星洄直白地看了回去,“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喜欢她,她在医院还是哪里,都和我没关系。”
“那么现在,请我们的投资商,曲潋曲小姐上台发言吧。”
导演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曲潋努力摆出浅浅的笑容,站在台上,说着早就准备好的发言稿。
时星洄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在开机仪式结束后直接上了剧组提供的保姆车,道:“回酒店吧。”
说完,她靠在了椅背上,不再言语,可是体感表明车一直停在原地,心底生疑,时星洄睁开了眼,只见驾驶座上坐着的居然是元鹿,对方恳切看来,几乎快要落泪,“时小姐,求你和我去一趟医院吧。”
莫名的烦躁越发浓郁,时星洄皱起眉,“你不如去求温酌不要再纠缠我了。”
元鹿心说要是求得动,她至于在保姆车上守株待兔吗?
但是温酌如今的状况实在是差劲,元鹿握紧了些方向盘,沉声道:“医生建议尽快进行手术,可是温总一定要等到七月十六日才肯,时小姐,你能劝劝她吗?再这样下去,她的眼睛真的会瞎的。”
七月十六?
时星洄知道,那是她们约定好的日子。
眉心越发拧紧,她侧目看向窗外,遮掩下一瞬间的动容和心软,“那是她自己的眼睛,既然她自己都不重视,为什么还要我去劝说?”
元鹿能够理解时星洄对温酌的冷漠,可是……
“时小姐,若是温总真的看不见了,温家就要变天了。”
这段时间,温酌确实有够焦头烂额的,温明熠蠢蠢欲动,温知行又带了一个比温酌年纪还要小的女人回家,目的不言而喻。
温酌本就是不被喜爱的女儿,要是眼睛再出问题,该如何去竞争?
时星洄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温酌不爱同她说家里的事情,她也从来都没有主动去了解过。
面色更为凝滞,时星洄并不在意温酌能否继承家产,只是觉得温明熠更加不配罢了。
“去医院吧。”
她妥协地*轻叹,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看在自己或许是曾经的小时老师的份上,时星洄决定最后帮温酌一次。
……
顶楼的VIP病房内,原本高挑的女人蜷缩在病床,看上去如奄奄一息的幼兽,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
温酌没有再缠纱布,露出的双眼弥漫着脆弱的血丝,清浅的光晕覆在瞳孔表面,散作一片破碎的雨。
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膝,在听到敲门声时拧起了眉,嗓音淡漠,飘渺似风,“出去吧,别劝我了。”
门外,时星洄同面露无奈的元鹿对视,出声道:“我也不能进来吗?”
单薄瘦弱的身子一抖,温酌不可置信地向声源看去,唇瓣哆嗦着,好一会儿才重新拥有掌控自己声音的能力,“小拾?”
时星洄推门走进去,朝元鹿点点头后又将门关上,目光直白地落在温酌身上,“怎么,不希望我来看你?”
空间内陡然多出另一个人的气息,明明很淡,存在感却极其强烈,温酌难堪地低下头,企图用发丝来掩饰自己的狼狈,“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说得很委屈,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后在屋檐下淋了整夜大雨的猫咪,长睫垂落,怯生生地颤。
瞥见那令人心软的咬唇,时星洄清了清嗓子,淡声道:“本来是不来的。”
话音刚落,温酌抬起头来,泛红的双眼写着凄然,却又强露出期待,“那为什么,又来了?”
时星洄看了一眼病床边上的柜子,上面摆着一支冷敷凝胶,拿起后坐在了温酌的床边,“但是元鹿和我说,你再这么任性下去,眼睛会瞎的。”
或许是近乡情怯,眷恋的气息近在咫尺,却叫温酌更为惶恐,瘦削的肩不受控制地蜷起,脊背也在隐忍着战栗。
大脑一片空白时,话语也未经思考,“若是我真的瞎了,你会可怜我一些吗?”
利用自身的伤痕去乞求怜惜,实在是有些太狼狈了。
说完,温酌扭过头,瓷白的面上难堪又懊恼,“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星洄点点头,将凝胶在指腹挤出一些,低声道:“别动。”
即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身体很是听话,温酌攥紧了床单,呼吸短而促,“怎……”
冰凉的触感落在眼皮上,很是舒适,但更为令人委屈的,是那指尖柔软的触感。
在打定主意算计时星洄成为小时老师的替身前,温酌从没想过,自己会仅仅因为一个触碰而眼眶酸涩,仿佛所有的渴求和孤寂都被抚平,教人想要紧紧拥上去,溺水中抱住浮木一般,怎么也不松手。
但温酌忍住了,因为害怕被推开,也因为那温吞的动作,并不温柔,也无怜惜。
温酌敏锐地意识到时星洄或许是有事要同她说,却又痛恨自己的敏感,就连这虚假的温情都无法彻底沉溺。
双眼都抹上凝胶后,时星洄拿来纱布给温酌缠上,这才道:“仅仅一上午,先是曲潋过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医院,后来又是元鹿在车上等我,让我来劝你。”
“可能你确实是因为我才想要延后手术,但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不来看你的话,我就十恶不赦了。”
她说得很是平和,也是不想再惹温酌落泪使得病情加重,“而且你考虑过后果吗?现在的温家只有两位继承人,你和温明熠,如果你的眼睛真的瞎了,你觉得温明熠不会采取举动吗?”
“你愿意被你那么讨厌的人踩在脚下吗?”
“我……”
温酌抿着唇瓣,也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开口却说:“我没有让她们去找你,这些事情是她们告诉你的吗?”
说着,她低下头,嗓音低而闷,“我不想道德绑架你,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来看我也没什么的。”
对于女人这幅沉郁的模样,时星洄轻笑一声,尾音却泛着锐利的冷,“随你,反正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了,之后让她们不要再来找我。”
时星洄推门离开,并没有在意元鹿的挽留,也没有看穿温酌的逞强。
女人将下巴搭在膝盖上,抽噎着呢喃,“我只是想要你陪我做手术而已。”
她当然不想再回到暗无天日的时光,可是又因为害怕被拒绝,害怕被认为言而无信,所以哪怕后果可能无法挽回,也没办法坦诚地将请求说出口。
【作者有话说】
其实但凡小时说一句她喜欢有钱的,温姐都能给自己干成首富
第38章 戏份
◎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个瞎子◎
时星洄挺意外的,因为温酌真的如她所说,在接下来的日子安静了一阵子。
在拍摄完定妆照后,《嫂嫂》也正式开启了拍摄。
这是时星洄第一次当主角,好在搭档是较为熟悉的戚晏清,不会令人很惶恐,但是……
“星洄,你的表情不要那么紧绷,眼前是你的爱人,爱人明白吗?”
导演指导的声音将时星洄拉回现实,她看了一眼被自己压在身下、眼尾泛红的戚晏清,略显懊恼地起身,道:“抱歉,我有些不在状态。”
戚晏清撑着床面,将肩头落下的衣裳拉回原位,含着水光的眸子露出关切,“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脑海深处闪过温酌猩红的双眼,时星洄头疼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习惯性扬起笑道:“没事,我就是有点不太习惯。”
“能理解。”
戚晏清按上她的肩以示安抚,“这才几天就要拍在一起后的戏份,你不习惯是很正常的。”
拍摄的进度和播出完全不一样,打乱时间轴的戏份更加考验演技。
时星洄却明白这和演技无关,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有些不受控制地担心温酌。
摇摇头让大脑清醒一些,时星洄冲戚晏清笑了笑,“继续吧,我调整好了。”
“真的吗?不用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相信我吧。”
两人朝导演示意,镜头对准后,她们各自进入了状态。
时星洄单手撑在戚晏清身侧,眷恋地轻轻嗅过发丝、耳廓,直至脖颈。
而戚晏清则面染薄红,嫩粉的唇被咬得泛白,沉默引颈时,仿佛在袒露默许的意味。
“阿音。”
低柔的嗓音缱绻地呢喃而过,时星洄的另一只手同戚晏清十指相扣,珍重的吻落在白皙的肩头,将那一片肌肤都惹得泛红。
“我爱你,无论如何,我爱你所有。”
闻言,戚晏清忍不住颤了一下,这是剧本里面没有的,却令注视着画面的导演满意一笑,他扭头看向床榻上亲密交叠的两人,不由得感慨般配二字。
然而这时,一声“温老师”打破了氛围,原本沉浸在人设中的时星洄也抬起身,柔情尚未散去的双眸中出现了一道颀长而单薄的身影。
导演遗憾地轻叹,喊了“卡”后看向只露出下半张脸显得清越淡漠的温酌,“温老师,你怎么来了,不是在住院吗?”
温酌顺着声源来到了导演的身边,元鹿拉来一张椅子,她坐了下来,薄唇轻启,“听说今天的戏份比较重要,我来观摩观摩。”
重音似乎落在了“重要”这个词上,说是“观摩”,实则眼前白茫茫一片,温酌环起双臂,敛眉问:“演到哪里了?”
导演感觉有些怪,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就只能干巴巴地答:“演到云边像宋妩音表明心迹那一段了。”
将“本来都拍完了”这句话咽下,导演清清嗓子,道:“戚老师,你刚刚那个状态特别好,星洄也是,这次咱们争取一遍过,好不好?”
戚晏清想说“不好”,毕竟温酌就在不远处正襟危坐,整个人悲戚而冷肃,如一樽落满碎雪的雕像,显得凄清又落寞。
她大概意识到了原因,所以神情中出现了些许不忍,和尴尬,毕竟那一瞬间,心悸的感觉骗不了人。
时星洄倒是感觉还好,只是看了看温酌面上的纱布,是纯白色的,那应该没有再哭了吧?
思索的时间内,视线顺着下移来到纤细的脖颈,瓷白如冷玉的颈上居然束着一条纯黑的choker,色彩的碰撞使得浅色更浅,如洁白的纸张被墨迹渲染,晕开一抹朦胧的性感。
时星洄没想到,温酌居然真的说到做到,戴着这项圈一样的东西来到了嘈杂的录制片场。
心底情绪莫名,她陡然移开视线,道:“好,我会努力的。”
刚刚的状态吗?
调整了一下稍微乱了的呼吸,时星洄再度俯身,对上了戚晏清同样复杂的眼神。
对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就恢复了原先的迷蒙,水雾覆盖其中,清透而迷离。
“好,开拍。”
导演一声令下,时星洄熟稔地低头,鼻尖顺着耳边的发丝缓缓而下,惹得戚晏清不由自主躲了躲,出声道:“有点痒。”
然而,宋妩音的人设是内心戏丰富的哑巴,第一条算是废了。
第二次,时星洄的动作更轻了些,并未真的触及戚晏清,却停顿在了吻肩膀的这一步。
毕竟,是真的有些如芒在背。
“星洄,你怎么顿住了?”
导演不解地询问,时星洄朝他看去,果然看到了温酌捏紧的拳,原本还泛着些许血色的面容也苍白起来。
“……我调整一下。”
时星洄闭着眼深呼吸,她发现了,温酌的存在就是能够让她心绪不宁。
无论是恼恨、厌恶、担忧还是不忍,总归,她好像回不到刚刚入戏的状态了。
“星洄,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今天……”
戚晏清能够看出时星洄的浮躁,这一段表明心迹算是剧中的高潮部分,如果状态不好,完全可以换一天再拍。
时星洄却摇了摇头,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不用,就今天拍吧。”
她要证明,自己一定能战胜温酌对自己的影响。
下床喝了两口水,又补了一下妆,她们开始了第三次开拍。
这一次,一切都进行得很是顺利,时星洄浅浅地将唇瓣印在肌肤细嫩的肩头,在往下些便是心口,她对上戚晏清水光泛滥的双眸,低声道:“阿音,我爱你。”
“无论如何,我爱你所有。”
心脏传来熟悉的抽痛,伴随着溺水一般的窒息,温酌隐忍着拧紧了眉,头一次庆幸起自己是个瞎子来。
还好,看不见时星洄与旁人身形交叠的模样。
即便是演戏,可是听着那温柔至极的话语,心底都会生出浓浓的嫉恨,温酌忍不住去想,曾经这些都是属于自己的。
时星洄会紧紧搂着她,深深地占据到灵魂的最深处,也会在她神思涣散时,呢喃着说:“小酒,我爱你”。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她眷恋又贪恋的少女,如今只会投来平静而冷漠的目光,毫无温情可言。
“温总。”
元鹿的声音带着提醒的意味,打断了温酌的自怨自艾,她熟练地忍下那一腔酸涩,只希望自己不要再狼狈而难堪地落下泪来。
医生说了,只要这段时日好好上药,然后不要再哭,可以撑到七月十六日再进行手术,温酌想忍到那个时候。
十六岁那年,她有过一个人躺冷冰冰的手术台的经历,哪怕麻药醒后,她身边也只有二十四小时陪护的护工,孤寂得可怜。
所以算是一种创伤,温酌不想再感受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落寞了。
“我知道,我没哭。”
低低的嗓音不仔细听很难辨认,元鹿担忧地看了一眼温酌的纱布,心底止不住地叹息。
连哭泣的自由都没有,这样痛苦的日子,请快些过去吧。
温酌并不知道元鹿的想法,反而在唇角漾开一个极浅的笑容,“还能听见她的声音,我其实挺开心的。”
纤长的指尖抚摸过脖颈上系着的choker,仿佛能够感受到同自己紧紧相贴的图案,这个标记令紧缩的心脏逐渐舒展开来,敛紧的眉也随之松开。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温酌低下头,心跳声越发清晰,恍惚间,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世间真的再无小时老师,那么她也不会再活下去了。
或许,自己早就已经死过了一次呢?
【作者有话说】
一更,我出去觅个食,回来写二更
第39章 戚姐
◎“我今天有些入戏了”◎
拍完这场戏份后,时星洄本人都松了口气,心底充斥着“看,温酌对我的影响也不过如此”。
但是她本人也明白,出现了这种想法,又何尝不是一种被影响呢?
她们又补了几个特写镜头,导演越看越高兴,称赞道:“星洄,你之前不来当演员可真是太浪费了。”
闻言,时星洄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谢谢导演。”
确实,她为什么没有来当演员呢,因为那时候走投无路,只有女团这一条出路横在面前。
而成为了“溯洄”的其中之一后,时星洄又觉得当女团也挺好的,有那么多真诚的女孩子为她们奔赴各地。
因为这场戏的重要性,它被安排在了今天的最后,拍摄完毕就可以下班。
时星洄去休息室换回了自己的衣裳,系上腕表时发现才下午四点,她敛了敛眉,往身后看去。
是戚晏清。
对上那略显不耐的目光,戚晏清愣了愣,随后了然一笑,“怎么了?这是把我当成尾随的谁了吗?”
不是想象中穷追不舍的温酌,时星洄不好意思摸摸鼻尖,道:“嗯,还以为是什么私生粉呢。”
戚晏清想起了温酌离开时的背影,明明高挺似玉竹,却仿佛能被一阵风吹倒,飘渺又脆弱,令人心怜。
世道可真会捉弄人,站在金字塔间的温酌,居然也会有爱而不得的时候?
沉默的时间内,戚晏清摆出了时星洄熟悉的亲昵笑容,闲聊道:“你也开始遇见私生粉了吗?我之前最吓人的一次是她们就住在我酒店隔壁,早晨还有人敲门给我送吃的,我不知道她们怎么敢的,但我确实被吓了一跳,那两天除了工作都不敢走出房间门。”
时星洄同戚晏清一起向外走去,边听边摇头,“还好我还没有火到这种地步。”
“溯洄”的粉丝群体百分之七十都是大学生,有种还没进入社会的素质感,时星洄感觉和她们相处还挺轻松的,也还算自由。
戚晏清无奈一笑,“你怎么和谈宋一个样?之前《周末的聚餐》播出时,她的颜值好几次都上了热搜,静止也是排队排出二里地,结果她转头关了店去国外旅游了,还美其名曰去各地学习。”
时星洄也是第一次听这些事情,感兴趣地挑眉,“谈宋姐以前这么酷的?”
“她一直都很酷,装死了。”
助理正在保姆车上等着,戚晏清示意了一下空着的第二排座位,邀请道:“要一起去吃饭吗?吃完正好拉谈宋三排。”
时星洄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开玩笑说:“我们现在是在拍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吗?”
这些天时常下戏后和戚晏清一起去觅食,每当时星洄打算请客,都会被戚晏清拦回去,明白这是“姐姐感”在作祟,她干脆挑起礼物来。
戚晏清的生日在国庆节,所以取了“晏清”二字,寓意海晏河清。
到了这个咖位,金钱什么的不过是数字,戚晏清笑了笑,目光落在时星洄粉嫩的唇瓣上,“我可真是喜欢你这张嘴,太甜了。”
奇怪,明明被别人夸“漂亮”不会这么开心的?
时星洄扬起唇角,笑道:“这句话有点危险了,通常在电视剧里,下一秒主角就该……”
越说,就越发现戚晏清停留在自己面上的目光不太清明,时星洄轻拧眉心,提醒着唤了一句,“戚姐。”
戚晏清骤然回神,面颊上的微红退潮一般散去,变得苍白,“我……”
她不安地抿唇,故作自然地露出一个笑容,“我今天有些入戏了,还没走出来。”
肩头仿佛还烫着,那里曾经真切地落下一个吻。
时星洄理解地点点头,温声道:“我知道,戚姐是体验派演员,入戏了就很难走出来。”
“嗯。”
戚晏清低低地应了一声,轻轻颤着的睫羽如振翅欲飞的蝶翼,纤长而繁密,遮盖住了眼底莫名的情绪。
车内安静下来,时星洄打开手机查看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她七月十三号有一场音乐节,如今歌单已经定了下来,需要再熟悉一些舞蹈。
“星洄。”
正在和游溯讨论什么时候去彩排,时星洄抬起头来,目光清澈,“怎么了吗?”
戚晏清将话语咽了回去,笑着摇摇头,“就是想问问你吃不吃烧烤,好久没吃过了,而且这个点吃也不会很有负罪感。”
“我可以啊,我暂时还不需要身材管理。”
“哇,星洄你这话说的,嫉妒了。”
要是平常,时星洄会很顺嘴地跟一句“戚姐你这么瘦有什么好管理的”,但是现在,心底的怪异令她沉默了下来。
她对感情还没有迟钝到这个地步,当向来温柔大方的戚晏清露出扭捏的一面,她就明白了。
继续和游溯聊好了机票和彩排的时间,时星洄点开微博,本想习惯性地搜搜自己的名字,结果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这边今晚就能录完,明天我飞去H市看看你和戚姐吧。”
游溯要来探班?
时星洄犹豫了一会儿,回了个“好”。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要乱成一锅粥了。
……
“怎么样,会不会很烫?这家店的海鲜粥可有名了,很多艺人都来喝过。”
戚晏清一边说着,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来。
时星洄尝了一口,被烫得不住哈气,“呼,好烫。”
银铃一般的笑声清脆动听,戚晏清弯起双眸,递来一杯汽水,“你这样好像小狗狗。”
时星洄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猛灌一杯水后才好一些,道:“这个粥打包回去吧,留着当夜宵,我有些吃不下了。”
“也可以。”
戚晏清叫来服务员把海鲜粥打包好,又点了些肉筋和五花肉,“这样你晚上吃的时候有滋味些,对了,你知道酒店的微波炉在哪吗?”
现在的戚晏清很像隔壁温柔的邻居姐姐,时星洄清了清嗓子,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不用加了吧,一碗粥够我喝了。”
“微波炉在十九楼的餐厅,先给你点着吧,晚上会饿的。”
“好,谢谢戚姐。”
眉心不自觉地收紧,拎着夜宵上车后,时星洄又看了一眼微信上的消息,说:“明天小游过来探班。”
戚晏清神情未变,笑意还加深了些,“什么时候的机票?我让小林去接她吧。”
小林是戚晏清的助理,她在前面点点头,“嗯,到时候进剧组也方便些。”
时星洄将游溯发给她的机票信息又发给了戚晏清,随后靠在了椅背上,星眸微闭,“感觉我有点晕碳水了,那个大饼夹肉是真的顶饱。”
“那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好。”
吃饱喝足之后,神经也松懈了下来,时星洄陷入浅眠,做了一个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梦。
【作者有话说】
麻了,前两天拉肚子,然后我吃了止泻药,这两天便秘,两种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我先休息一下,明天起来接着写,估计下章写完你们就能猜到小时是干啥的了
第40章 颈间
◎想埋在时星洄的肩头大哭一场◎
时星洄有种自己吃菌子吃中毒了的感觉。
梦境中出现的所有人都极其陌生,尤其是……
“星星,你怎么了?”
容颜娇媚的女人抬手过来,目光关切,如最为亲昵的眷侣。
时星洄下意识躲过了那只手,敛紧的眉目闪烁着迷茫,“你是谁?”
女人愣了一瞬,随后眼底浮现些许无奈,“你又在和我玩什么把戏?”
说着,她用手背试了一下时星洄额上的温度,“也没发烧呀?快点来吃早饭,今天上午还有画展呢。”
时星洄懵懂地在桌前坐下,不动声色地环视着这个令她毫无归属感的屋子。
沙发的上方挂着一副画卷,浓墨一般的夜色中点缀着数颗璀璨的星,皎白月光下,树叶随风飘荡,显得寂静而美好。
而玄关柜上立着的照片,居然是她和眼前这个女人的合照,无论是成对摆放的拖鞋,还是餐桌上的两份早餐,一切都是生活中细微的痕迹,诉说着她们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这个屋子,是她们的……家?
眉心越发拧紧,时星洄诧异地站起身来,摇着头后退,“不对,我不认识你。”
女人露出不悦的神情,嗓音却努力显得不那么严厉,“你闹够了没有?”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对峙着,随后,女人轻叹一声,走上前来握住时星洄的手,柔声道:“是因为我昨天去见了她吗?你吃醋了?”
时星洄注视着陌生的容颜,搜寻过记忆确认无果后,她抽出手,转身推开大门,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强光刺激得眼睛都难以睁开。
“星洄,醒醒。”
熟悉的嗓音驱散黑暗,时星洄懵懵懂懂地睁开眼,对上了戚晏清担忧的眼神。
“你终于醒了,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吗?算是吧。
时星洄小幅度地点点头,看到车窗外酒店的名字才有些回神,“嗯,我睡着了,还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戚晏清本想问,但见时星洄脸色着实难看,便敛下话语,安抚道:“梦都是假的,别多想了。”
察觉到这份善解人意,时星洄勉强笑了笑,拎着打包好的袋子魂不守舍地上楼。
分别时,戚晏清担忧地看来一眼,最终只是说:“有事的话就来找我,晚上也没事,我睡眠很浅,敲门就能听见。”
时星洄点点头,“好,谢谢戚姐。”
进入房间后,这才可以撕开伪装的平静,她扑入柔软的大床,脑海里不住回想那个极其荒谬的梦境。
太真实了,真实到……好像曾经亲历过,就连那屋子的构造,都能完完全全地回想起来。
可是为什么呢?
梦境里的人和这里完全不重合,时星洄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正漫无边际地思索着,手机传来消息的提示音,她看了看,是谈宋发来的。
“晏清说你今天不参加三排了,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时星洄用手肘撑着床面,神情恹恹地回复:“嗯,有点头晕。”
“那你好好休息吧,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
干脆把手机关机了放在床头,时星洄翻了个身,仰面直视着天花板,内心再度浮现那个问题。
她到底是谁?
或许那个梦境,才是自己原本的人生,而不是如今这个“时星洄”的。
毕竟那个女人唤她“星星”,可见她的名字应该是没有变的,平行宇宙吗?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时星洄的胡思乱想,她不想起身,便问:“谁?”
门外并没有应答,想起了之前戚晏清和自己说过追到酒店房间的私生粉,时星洄敛起了眉,警惕地坐起身来,“再不说话我叫酒店安保了。”
“是我。”
元鹿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显得有些失真,但足够辨认,时星洄不悦地起身,开门时脸色很是差劲,“不是说了不要再来找我吗?”
能够长久留在温酌身边的人怎么会不敏锐,几乎第一眼就能看出来时星洄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元鹿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时小姐,温总刚刚给你打电话了,但是没有打通,怕你出事,这才让我来看看,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怎么说呢,感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时星洄知道自己这通脾气有撒气的嫌疑,但拉不下脸,便只是移开了视线,道:“我没事,手机没电关机了而已。”
看出对方软化的态度,元鹿将手中的礼盒递过去,“这是温总让我给您的,是去是留,您自己选择吧。”
时星洄看了一眼那包装精细的长方形盒子,毫不犹豫地摆手,“你拿回去吧,我不要她的东西。”
“您再考虑一下吧,这个……不是礼物。”
元鹿坚持着递过来,诚恳道:“之前的一切,温总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眉心轻拧,时星洄一时之间居然真的有些好奇这礼盒内的东西,她还以为按照温酌那低情商,会送一堆奢侈品来赎罪呢。
“行,我看看。”
接过了礼盒后,本来想着看一看就还回去,结果元鹿居然立马鞠躬走人,跑一百米冲刺一样,甚至是从安全通道下的楼。
时星洄都看懵了,无奈地提醒,“喂,这里是四十三楼呢。”
“没关系,我锻炼——”
遥远的声音拉长了从楼梯间传来,可见元鹿真的是替温酌操碎了心。
时星洄拿着盒子走进了房间,本想表现得不那么在意,但还是坐在沙发上,解开了系得漂亮的蝴蝶结。
里面安静放着的居然是一部手机。
心里闪过些许猜测,时星洄开机过后,果然看见了那个眼熟的app,能够监测心率、查询实时定位,令人毫无隐私的app。
而旁边,一个长得很像录音图标的app吸引着时星洄点了进去,里面存在直播和回顾两个选项,而回顾里面最多可以储存一个月内的语音,甚至连时间段都可以选,音量的波动曲线也可以很好分辨沉默和说话的时候。
时星洄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页面,眼底的阴郁一闪而过。
她曾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监听长达四个月之久,光凭这一点,她也不可能轻易原谅温酌。
将手机调到了直播的模式,时星洄用指尖轻轻敲打着茶几,眸光凝滞,暗流涌动。
“嘶——”
“怎么了,有点疼吗?”
“有一点。”
弱弱的嗓音带着压抑的喘息,自上方传来,温酌似乎正仰着头,让护士帮她换药。
“好了,你这几天没哭,伤口状况好多了,脓肿消了一些,等着做手术就好。”
“嗯,谢谢。”
清越的声线平和了许多,温酌摸索着床面,护士见状,将床边的手机递了过去,“你是在找这个吗?”
“对,谢谢你。”
“没事。”
护士看了看温酌被纱布蒙住的眉眼,整个人单薄瘦削,简直一阵风就能吹散,毫无电视上那冰冷摄人的气势。
并不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的形象已经从雪山之巅的狐狸变成被人抛弃的病猫,温酌熟练地解锁手机,通过语音的提示拨通了元鹿的电话。
元鹿还在爬楼梯,整个人累得不住喘气,“温总,我把东西给时小姐了。”
温总惊喜地勾唇,“她收下了?”
“嗯,时小姐收下了。”
或许是善意的谎言吧,元鹿暂时不想暴露“强买强卖”这个事实,就连喘气的声音都收敛了一些。
“你怎么了?为什么听上去很累?”
元鹿看了一眼十八楼关着的安全通道的门,无奈地靠着墙面休息,“我把房卡弄丢了,坐不了电梯,只能爬楼梯。”
而且也没人告诉她,房卡只能刷开对应楼层的安全通道,她想要下楼,就只能一口气爬到一楼,如今这可真是进退两难。
闻言,温酌无奈地笑了,“你现在在几楼?”
“十八楼。”
“你就在那里等着,我让经理去接你,之后遇到这种事和我说就好。”
元鹿时常也会觉得温酌遇见时星洄并不是一件坏事,虽说悲伤的情绪多了些,但确实活得更像一个有生命力的人,而不是一个运转正常的机械。
温酌之前去入住时有存过酒店大堂经理的电话,但是这会儿视野受限,她按铃叫来了护士,抿着唇道:“可以帮我打给于经理吗?”
她的嗓音有些发紧,藏着难以察觉的自卑和懊恼,毕竟,就连打个电话都无法自己完成,她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允许?
“好,拨通了。”
护士将手机递回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听见这声叹息,温酌攥着被子的手更用力了些,声线也逐渐趋于平直,“你好,我的助理现在在十八楼的楼梯间,她把房卡弄丢了,可以去接一下她吗?”
“好的,我马上过去,让她在那里等着就好。”
“嗯,谢谢。”
挂断电话后,温酌陡然垂下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摩挲过颈间环着的choker。
她没有那么高尚,说什么“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就好了”,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说实话,她没有一刻不想触碰时星洄,也没有一刻不想被触碰。
就像现在,明明自怨自艾到恨不得能消失,她却更想埋在时星洄的肩头大哭一场,发泄这段时间的迷惘和委屈。
可是,不能哭。
温酌深呼吸调整着自己又有些泛滥和不受控的情绪,紊乱的呼吸却通过直播传递给了另一端的时星洄。
时星洄拧紧了眉,她想她应该是发现了监听器所在的位置,因为不时传来的沉闷的心跳。
在颈间系着的那条choker上吗?
【作者有话说】
温姐:但凡知道小时在听我都要喘好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