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开灯,顾烨只能借着月色勉强看清面前人的模样。
和五年前相比其实没什么变化,只是面部轮廓更清晰,整个人透着平淡温柔的气息,像一壶沉淀下的茶。
不过还是不一样,季闻清留了长发。
顾烨挑起散在季闻清肩上的一缕发丝,手感和记忆中的一样,又细又软。
他压下翻涌的各种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贺单在你周围安排了人,我只找到这个机会。”
“吓到你了吗?清清。”
季闻清正在想是不是要把这头发剪了,因为感觉有些麻烦,闻言抬眼,淡声说:“没有。”
沉默两秒后,他接着说:“不过好像撞到背了。”
应该是撞到肩胛骨那一块,有些火辣辣的痛。
顾烨立即收回手,眉间紧皱,“对不起,刚才动作急了点。”
他下意识往前一步想替季闻清查看,可却被季闻清一根手指点停在原地。
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季闻清却似浑然不觉,淡然收回手,说:“没事,应该只是磕到一下。”
“让我看一眼。”顾烨低声说。
他看着季闻清,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原地这样说,话语里尽是担心。
季闻清却是抬眸看他,眼底闪烁着波澜不惊的月光,说:“顾烨,我记得我说过,我们不是朋友了,你也不要再找我。”
“就因为我喜欢你?”顾烨声音发哑,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季闻清语气平静:“对。”
所有人都说季闻清性格温柔,从不会生气。却不知他不笑的时候,冷淡清舒,一双柳叶眼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凭什么。”
顾烨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赵卓可以,翟霁扬可以,就连贺单也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他一拳锤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
房间外若有似无的脚步声顿时停住,紧接着全都向一个方向移动。
下一秒,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问里面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粗重的呼吸声落在耳畔,彰显着主人的狂躁无力和委屈不甘。
季闻清从口袋拿出包纸巾,抽出一张,然后牵过顾烨的手按照以往经验替他包扎。
这一幕太熟悉,顾烨原本被激起的躁意逐渐压下。他凝视着季闻清的眉眼,恢复以往冷静自持的顾家大少模样,低声说:“对不起。”
其实顾烨今天来并不是想要季闻清的答案或解释。他只是太想他了,想见他一面,而已。
可他却凶了他。
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密集,直到停下。
季闻清松手,平静地注视顾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因为你是顾烨。”
一束光从门外照进,季闻清轻而易举看见顾烨眼底的嫉愤与不甘。
门外数不清的黑衣人整齐排列在门口,为首的男人脸上带着一道疤,低头恭敬地说:“季先生,贺总请你去十五楼。”
至于顾烨——
“顾少爷,您的父亲和未婚夫在楼下等你。”
未婚夫三个字,敲击原本停在原地的顾烨,他没由来地慌张,抓住季闻清。
“清清。”
“我退婚了。”
季闻清停下,转过头看他。他微微勾起唇角,五官温润,气质柔和,脸上两枚黑痣逼人的耀眼。
“我知道。”
“别让叔叔久等。”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顾烨哑声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感觉到手心抓着的衣服一点点离开。
*
季闻清到了十五楼后,那些人便离开了。
从这个房间的落地窗俯瞰,几乎能将A市最繁华的地段夜景尽数收揽,不过季闻清的注意力却在房间里的钢琴上。
他很久没弹琴了,在国外偶尔兴致来了弹一弹,也不成曲,串烧似的几句连着几句。
打开琴盖,白皙修长的指节摁在白色琴键上,发出一声清脆的Do。季闻清眉间舒展,嘴角上扬,像是与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他坐下,手轻轻搭在琴键上。刚开始是几个单独的音,然后是一段流畅的琴音。
半晌,季闻清眼底的笑意愈浓。
这架钢琴放了五年,音色居然没什么变化,证明有人很仔细的在维护保养,并且定期调率。
季闻清垂眸,指尖重新动了起来。
他坐的并不是很直,头发散在肩上,浸着月色随风偶尔扬起。
看似笑着又好像没有在笑,细长的两道眉间晕染着淡淡的忧伤,却又是平静的。
窗外是灯火辉煌、璀璨夺目的夜景,正是A市夜晚最繁华的时间段。而房间当中,弹琴的人被月光拉出一长条影子,与窗外景象交汇。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上飞快跳跃,曲调明明是那般轻快、浪漫,却无端悲伤。
弹琴的人完全沉浸在曲子里,甚至未发现房间多了个人。
地上的两道影子重叠纠缠在一起,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
来人站在身后,伸手轻轻抹去季闻清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渍,低头注视着他,说:“怎么每次弹这首曲子都要哭。”
季闻清抬头,湿漉漉的眼睫垂着,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莫名哀伤。
没再说什么,贺单弯腰伸手将他拥入怀里,两人的影子彻底重叠在一起。
“回家吧。”
季闻清没有说话。他轻轻把贺单推开,将琴盖盖好后,才转身重新看向贺单,说:“你不是有事要问我。”
既然将他带到了这里,而不是刚开始就选择回去,就证明贺单有话要说。
不知道什么原因打消了贺单想要问的话,但季闻清说过,他惯来喜欢将事情弄清楚。
事实证明,贺单也忍不了多久。
他附身,两手撑在季闻清身后的钢琴上,将人圈在身下,深邃挺立的五官在左侧脸落下阴影,没入黑暗。
“何野知道你要出国。”
季闻清眨眼,语气波澜不惊,“嗯。”
“为什么。”
“他看见我在办手续,问我,我就说了。”
贺单冷着脸,十指攥紧,掌骨位置有血渗出。
“问你,你就说了。”
“既然你都能告诉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贺单额头侧边青筋暴起,眼底却如一潭死水幽黑冷冽,令人看一眼不寒而栗。
“你告诉我的话,我可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季闻清抬眼,眼睑下方那枚痣格外晃目。
他语气平静地将贺单的话打断,温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来打扰我的生活。”
贺单一瞬间眼睑赤红,眼白布着红血丝。本就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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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野性的五官更为凶狠阴翳,声音似从喉咙压迫出来一样
“你再说一遍。”
“季闻清。”
季闻清还处在贺单圈出的怀抱里,他迎上对方似将要他生吞了的视线,抬手将脖颈的创可贴缓慢撕下。
因为贴了一天,除却吸出来的红印,周围皮肤也被撕拉的有些红。
“我允许你在我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了吗?贺单。”
季闻清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他没有冷脸,依旧是那副温柔如玉的模样,像是天生的月亮,一双柳叶眼甚至闪烁着月光。
可字字句句都砸在贺单身上。
贺单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段时间有多放肆。
当初季闻清住进碧轩府园说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未经允许不能在他身上留痕。
后来每天晚上贺单抱着季闻清睡觉,憋狠了也只敢求着哄着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弄两下。
“我——”
贺单想说什么,却季闻清轻飘飘打断。
“你能问我这个问题就代表遇上何野了。”季闻清侧目瞥了眼贺单的手,继续说:“你动手了。”
“刚才过来找我的保镖,是你找来监视我的。”
“碧轩府园的摄像头,你装了多少个。”
季闻清撩起眼帘,眼尾还有刚才哭过的痕迹,脖子那处的吻痕经过一个晚上更是红得刺目。
“接近我、和我关系好的每一个人都收到过你的警告。”
“我不是不知道,贺单。”
“所以……”贺单死死盯着季闻清,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浑然未觉自己满手鲜血,只哑声问:“是我太黏人了?”
季闻清怔了两秒,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是当时自己和周敏的谈话被听见了。
应该是高三决定出国的后两个星期,周敏知道了这件事,她舅舅是校长。
周敏问他为什么要出国,季闻清说长见识,想走就走了。
然后周敏问:“那贺单呢?”
季闻清反问:“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敏噤声,转而换了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当时上课铃刚好打响,季闻清灭了指间的烟。他低头浅笑没有回答,柔软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光。
身上明明还沾着代表坏孩子的苦涩烟味,却看上去如此干净,甚至味道也令人上瘾。
等到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季闻清才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周敏,轻笑着说:“养的狗太粘人了。”
贺单大概是后面来的,恰巧听见后面几句。
居然能忍这么久,季闻清想。
不过他面上仍旧没任何变化,那双细长干净的柳叶眼看似映着贺单的身影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季闻清淡声回答:“对。”
贺单笑了。
他举起两手,松开对季闻清的钳制。血从手背流到腕上,贺单周身气质阴翳,可眼底却是波澜不惊、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季闻清,你说的都对。”
“我他妈就是不准别人碰你。谁碰你我早晚弄死他。”
“你是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贺单弯腰,眼底是丝毫未遮掩的阴翳与偏执。他伸手触碰眼前的季闻清,就像触碰天上的月亮,试图用血将月色染红。
“可这不是当初你想要的吗?”
“是你先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