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林砚生向罗耀山吐露了烦恼。
“为什么需要那小子同意?”
“我把他看作我的亲生儿子。”
罗老板淡定呷茶,“你不是天天夸他懂事?懂事的话,就该欣然接受。”
可是、
唉。
果然——
毕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那么多年,林砚生一眼看出秦舜并不为他的喜讯而高兴,尽管并无表情。
秦舜转向门口,抬头,不客气地问:“您要再婚吗?”
太直接了。
林砚生哗地脸红起来,“八字还没一撇。”
“顺利的话会结婚吧。”秦舜坐在那一动不动像个泥偶,理智分析,“等我申到大学,可住在宿舍,这里便让出来给阿姨的女儿住。”
林砚生即刻回答:“不,不,我会为你留着房间。”
秦舜搁下笔,“您还是考虑实际吧,叔叔。您这个年纪,收入不稳定,还带一个拖油瓶。只有这两室一厅的公屋能拿出手,不然人家为什么要看上您?”
林砚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说:“别说自己是拖油瓶!我早说过,无论怎样,我都对你视如己出。”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真心的承诺却没安抚到阿舜。
阿舜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秦舜咬紧牙关似的闭嘴,复又低头,像只不得不听令的狗。
视线中,一双趿拉着旧拖鞋的脚走到他面前,白皙干涩,毛发浅少近无,踝骨细瘦,脚背那薄纸般的皮肤下,约可见蜿蜒蛰伏的蓝色静脉。
他别过脸。
林砚生身上独有的、淡淡的混合着墨水和香皂的气味却追着萦上鼻尖。
林砚生有些伤心:“阿舜,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妈妈。可是,那么多年了,我很寂寞,我也需要一个伴侣。我害怕孤独终老。”
说着,他把手搭在秦舜的肩头。
蓦地一怔。
他看见在衣领的遮掩下,秦舜的背上似乎有伤痕。
“!”林砚生立时被吸引去注意力,关心地说:“噫,你这里怎么受伤了?”
指尖才擦到,就被秦舜抓住。
秦舜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抵在额头:“叔叔。”
他垂睫顺目,“您觉得幸福就好。”
.
Castigo corpus meum
——改克己身。
在宗教中,有这样一种行为。
部分对主最为忠诚的苦修士会自引痛楚,用以压制肉/体的欲/望。
夜已深。
秦舜褪掉衣物,拉开帘子,银白的月光凉匝匝地浸遍他的全身。
这具成年男性的躯壳不再稚幼,肌肉犹如合金融铸,就这样,赤/裸地跪在窗下。
而他的背部,纵横交错全是斑驳的血痕,颜色深浅不一,有的已旧,有的新添。
在进行驱除罪孽的仪式之前,他低声地、熟练地念悼词。
他十分熟练。
妈妈卧病在床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林砚生带着他胡乱地求神拜佛,从东方拜到西方。
城寨就有一间教堂。
是圣公会三一堂用原本的三圣庙所改,每周举办两次礼拜,由神父与修女主持。
那里常有瘾君子出入,躬身饮泣,祈求神明的救赎。
林砚生对他说:“阿舜,你要引以为戒。”
他说:“好。”
他是聪明人,当然懂得这世上的是非黑白,道德伦理。
直到现在,秦舜对神的存在也说不上多么笃信。
只是,他已无计可施。
他的灵魂太肮脏了。
那是他的叔叔。
一个男人。
差点正式成为他父亲的男人。
祈祷结束。
秦舜握住自制的绳鞭的一端,折臂在后,反复抽笞背部,一下一下一下,发出闷而钝的响动。
红胀的条形伤口像蚯蚓般浮出,他不用看也知道丑陋至极。
这样的自/残行为其实已经隐秘地进行了三四年。
幸好,叔叔性格腼腆,自己洗澡换衣会避人,对他也一样,而且不够仔细,他完全能敷衍过去,是以至今没有被发现。
不知抽了自己多少次。
燥意终于沉杳。
秦舜早已满头冷汗,他长而缓地呼吸,使声音尽量轻。
好疼。
疼得恍惚。
“……叔叔。”
他听见自己无意识地又说。
.
周日。
大清早,秦舜陪着林砚生去菜市场,购入蔬菜、肉类和海鲜。
林砚生本来想仅凭自己张罗一桌好菜。
毕竟是他的相亲见面,他还是长辈,总不好仰赖小孩帮忙。
然而,这些年来,家中家务一概是阿舜在操持。
其中包括每日的饭菜。
生物学家说,用进废退。
这法则在他身上被验证得淋漓尽致。
穿梭在摊贩之间,林砚生心底雀跃不已。
他是不是终于要焕发第二春?
好期待。
自小起他的女人缘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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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仔那会儿,他又瘦又矮,口齿木讷,不怪班上的女孩子不喜欢他。
当时,他曾偷偷对一个女同学心生好感。
少年心思再藏也藏不住。
有一回,被大家围住起哄,那女同学没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只是苦着脸笑笑,错开视线,仿佛“被他喜欢”就足够丢人。
从此以后,他领悟自己并不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他能得到一份姻缘不容易。
两人满载而归。
在路边等车,林砚生忽地记起,有一味香料忘了买,于是秦舜又返身去买。
很快,买好回来。
林砚生听见旁边两个女学生嬉笑,窃窃私语:“哇,好帅。”
是在看他家阿舜。
阿舜真是长大了呢,走到哪都能惹得少女们对他注目礼。
他微笑地想。
阿舜是附近出了名的美男子。
他带阿舜去老罗家里,遇见过电影公司的人,还想邀请他拍电影。他无所谓,但被阿舜自己拒绝了。
叮铃哐啷忙碌数个小时。
一切就绪,只待东风。
他跟阿舜一同做饭。
阿舜不说话,砰砰砰地剁菜板。
掉漆的老钟刚敲过十一点,门铃声响起。
林砚生手在忙,便说:“阿舜,你去开下门。”
“呀!”
他听见一声女人猝急的惊呼。
“你好,阿姨。”
“你、呃、你你好……”
林砚生探出头去。
他的相亲对象张女士正看着秦舜,眼中写满惊艳,笑着,红透了脸。
看到那笑容,林砚生觉得心中似猛然踩空一级台阶。
他意识到一件事:怎么他以前没发现呢?长成的秦舜无比英俊,不止是吸引同龄的小女孩。
厨房中,高压锅烧开,嗤嗤冒气。
相亲失败对他来说是常事。
和其他男人比起来,他没钱又不英俊,只有老实,这一点谁都能做到吧,所以也不稀奇。
曾经有个他觉得相处的还不错的女人是这样对他说的:“……林先生,你没任何不好,是我的错。你是个好人,只是我对你没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有一位女作家写:
女人真正渴望的爱情,是燃烧灵魂的火焰,而不是温吞的陪伴。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
女人在遇见真正有吸引力的男人时,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心慌。
但是,
为什么这个人偏偏要是阿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