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一道风声撕开林间安宁,足有两丈高的巨兽咆哮着立起,伸臂去打刚从它身侧蹿过的影子。
“柳朔!”
一道喊声突然从头顶降下,柳朔抬眼去看,就见嬴煦趴在舟边,正向他伸出一臂。
身后巨猿硕大的拳头即将落下,不敢磨蹭,他猛跃起拉住那只手臂。拳风擦着腿边重重砸在地上,落叶刷啦啦溅起,大地似乎都摇了几摇。
“嘭”一声响,他眼前一黑,已经被那只臂膀甩上小舟。
巨猿只见面前刚惹恼他的东西已不见了,一时暴怒。拳头对着空气一阵乱挥,吼叫声震得周围落叶如雨。
这一幕气势十分骇人……不过还好,他已经安全了。
柳朔头昏眼花地躺在小舟,抹抹鼻尖的血。
“没事吧?”
嬴煦显然没意识到他鼻子上的血是被自己摔的,还当他受了那巨猿攻击,赶忙来问。
“没事,谢谢师姐。”这话倒也不假,他没受什么大伤,就是既要维持小舟隐匿,又要藏起自己踪迹,有些损耗过度。
不过这都是值得的。
看着嬴煦递来的还灵丹,柳朔感激接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
在那漆黑秘境中行了十日,他们终于走到了通道尽头。就在众人打起精神准备踏上新路,却不想一座巨石挡住了秘境出口。
巨石正是那只两丈高的巨猿。
这只筑基妖兽大约是寻了个地方歇息,不偏不巧刚好在秘境出口的岩壁边上。小舟一时无路可走。众人想来想去,最后柳朔自告奋勇,前去引开巨猿。
能担此任的只有嬴煦和自己。按说嬴煦修为更高更稳妥,但她毕竟只是炼气修士,对上筑基妖兽,别说一个不慎,便是慎之又慎,也容易丧命。
而他有能力隐匿自己身形。本族天赋足以让他化为原形时,在金丹之下的妖兽跟前来去自如。由他去,要安全的多。
何况自己毕竟是外人。想搭顺风车,总得证明自己并无歹心。
吞下丹药,柳朔闭眼炼化起来。
.
有惊无险甩开巨猿,见身后咆哮已听不见,嬴煦松了口气,呼啦一下又倒了一把灵石进阵法中枢,将小舟速度提到了最快。
她们离真正安全还差得远,山中筑基妖兽也远不止一只。见柳朔脸色苍白地在一旁打坐疗伤,嬴煦回想起刚才骷髅架子般的手感,默默又掏了点丹药备好,打算一会儿给他。
柳朔去引开巨猿前,先给小舟用了隐匿术。见他闪身出了通道霎时不见人影,嬴煦本好奇想看看他原形是什么样,但他隐匿天赋果然高明。
只能听见什么东西碾过落叶,然后那巨猿便暴怒起身。待她们小舟冲出,自己俯身去看,柳朔已经又人模人样了。
直接问别人似乎不太礼貌,嬴煦只能按下心中好奇,默默关注着周围的动静,调整小舟方向。
而手中抓着的茸茸不适地扭了扭头。嬴煦心中一不爽就要揪他的毛,才和巨猿对上这一小会儿,旁边已经落了一地灰白的毛毛。
也是它太老实了……小黑就滑不溜啾,从小便没遭过嬴煦的毒手。
“娘?你怎么出来了。”
门帘一晃,见嬴晏走了出来,嬴煦忙去扶她。
原本叫嬴晏和嬴劭都躲在舱房内。毕竟舱房上还多了一重防护阵,也免得凡人之躯被筑基妖兽的威压伤害。
嬴晏摇摇头,似乎并无不适:“我看看你们俩怎么样,受伤没有?”
嬴煦讲了遍刚发生的事,嬴晏听罢看了看柳朔,也叹了口气:“他虽并无伤势,但这么下去,精血损耗过度,也是问题……阿煦,你去再放点灵石吧。”
“刚刚添过的。”嬴煦指了指舟前。
“好。”
两人再没说话,心中都知道前路难行。
对视一眼,也只能默默无言,祈求顺遂。
茸茸终于获得了自由,甩甩头将半掉不掉的浮毛弄掉。
天越来越冷,厚毛已密实地长了起来。小时候灰不溜秋的圆润狗崽子,如今倒是越长越白,已蜕变成一只灰白皮毛的蓬松大狼。
看着朵朵蒲公英似得毛飞下灵舟,很快飘得看不见。
后方母女俩的谈话声也渐渐消停。
“对了娘,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我的令牌不见了,也感应不到。恐怕是跟孙良霁交手时掉了。”
“不见了才好。那上面有魂息印记,若带在身上,容易被孙家人寻到……”
.
夜幕低沉,林间只余些微吹叶声。
“不能继续走了,我们停下,寻个地方过夜。”
这会儿几人都在舟头,听到嬴晏这话,嬴煦和柳朔都是一愣。
“可是……”
“一天走不出去的,人也得休息。”嬴劭看了看周围地势,也开口劝道,“小柳得睡一会儿了。”
这倒也确实……看了眼柳朔惨白的脸色,嬴煦按下心中焦急,没再出声。
安静地寻了一会儿,找到片乱石多的山壁。
小舟静静浮在半空,待许久过去,见这一片确无动静,也丝毫感受不到妖兽气息,这才缓缓降下。
嬴煦先跳下舟,手中攥着灵剑符箓,悄无声息地向乱石丛中去。
她们在舟上就物色到这处——乱石堆与山壁相接处有个洞穴。
嬴煦看不出洞穴有什么特点,但娘和姥姥笃定这是一种炼气熊兽的巢穴,且看周围的样子,已经废弃了。
提着剑小心靠近,没察觉到任何妖兽气息。
嬴煦捏了股柔和的水流丢进洞里,见还是没反应,这才放心了些,探头朝内看。
洞口挺大,里面更是宽敞,枯草碎石乱糟糟堆着,确实废弃已久。进去转了一圈,见无甚危险,嬴煦这才三两步跳回舟上。
“安全的,就这里吧。”
几人点点头,这才小心将灵舟停下,靠在洞中。
只可惜洞不够深,舟头一点露在洞外。嬴煦想了想,把里面的杂草全拾来,胡乱往舟头堆。
这么一来,至少一眼看去,小舟不怎么明显了。
.
夜晚的山林静谧。许是已经秋深,叫人感觉并不柔软。
嬴煦抱着自己那枚中品匿灵阵盘,在小舟四处布置。
她们身处屏山东侧山腹,筑基妖兽不少。拿一个只能遮掩炼气中期及以下气息的阵盘,实在是无甚作用,只能图个心里安稳。
风过寒意浓重,嬴晏和嬴劭都裹上了棉衣。嬴煦不觉冷,但柳朔看着有些瑟缩,于是商量一番,叫姥姥和柳朔进了舱房呆着。
出秘境后接连赶路九个时辰,柳朔的隐匿术也维持了九个时辰不停,已经强弩之末。
他才炼气一层,也没法跟嬴煦一样,不依赖睡眠,纯靠打坐恢复精神,这会儿只能撤去术法,倒头睡去。
而灵舟失去术法遮掩,也就只能这么暴露在山中。
不敢点灯,也不敢燃火。嬴煦劝了半天无果,只能和娘靠在一起,又把茸茸抓来塞到嬴晏另一侧,当个暖炉。
总归它那么厚的毛,是不可能怕这点冷的。
话不敢多说,动作也不敢太大,生怕一点点动静也会招来夜行的妖兽。三道身影就这么靠在舟前,静静坐着,警惕着周围。
“娘,你说还有多久,我们能出山?”
嬴煦凑到嬴晏脸旁耳语,嬴晏闻言比划了一下:“快的话,两天我们能出山腹。”
“只是出山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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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煦有些失落。
“出了山腹,没有筑基妖兽,我们就基本安全了。”
这样啊。嬴煦点点头。
这一路判断抉择全靠嬴晏,如今嬴煦已对娘的话深信不疑。
娘说这条路能走,就一定能走。娘说到时就安全,那肯定也没错。
符箓和剑一直抓在手中,嬴煦一刻也不敢放松,只待稍有不对,便立刻冲上前护着灵舟启动。
只要灵舟启动,她们立刻叫醒柳朔施法,那就没问题。
柳朔的能力足够蒙蔽所有金丹以下妖兽,只要争取到一点时间,她们就能逃。
这样想着,嬴煦一夜都崩得极紧。但或许真的是上天眷顾,眼见几个时辰过去,山中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正当心里松了口气,活动下脖子,只待晨光熹微时。突然一阵响动从远处靠近。
嬴煦心中一震,转头去看,娘也是脸色大变。随即对着她摇摇头:“先别动。”
按下心中惊骇,嬴煦忍着没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这回老天没眷顾她们,那边的动静越来越近,几乎是直直朝着乱石堆来。
“娘,我去叫柳朔。”嬴煦扯了扯嬴晏的袖子,就欲起身。
嬴晏的神情却不太对劲,听闻那处动静似乎停了下来,离此处还有距离,嬴晏猛然起身,拉着嬴煦和茸茸躲回了船舱。
“娘?”嬴煦有些惊讶。但见娘立刻伸手探向睡着的柳朔,便以为这是要逃。
哪知下一秒,那伸出的手掌变成了手刀,重重一劈,柳朔刚疑惑睁开一半的眼皮霎时又闭上。
“娘!这是干什么?”见嬴晏突然把逃命的靠头弄晕了,嬴煦急得火上浇油。
“来的是金丹修士,我们跑不了。”
这一句话落下,叫嬴煦立刻色变。
金丹修士!
“是……是孙家的人来了?”
“不是。”嬴晏停顿片刻,摇了摇头。
“我们先躲着吧,只能期望对方只是路过,不会在意我们……”
嬴晏喃喃道。
嬴煦一听,却如坠冰窟。这种只能指望别人生杀予夺的感觉,她实在讨厌,或者说恐惧。
那停下片刻的动静又响起来了。这一次听得十分清楚,随着其接进,兵刃碰撞声和法术余波清晰传来,叫嬴煦冷汗落下,一动不敢动。
“距离换任还有十年,你修为未尝不能超过我!何必现在对我赶尽杀绝!”
一声怒吼夹杂着颤音响起,听着是个男修。舟内嬴家三人并一猫一狗更是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超过你?哈哈哈哈……我修为早就在你之上了,但几十年来,那老匹夫可有器重我的意思?”
另一道声音是个女修,听起来气息平稳得多,但语气足见其张狂。
“嘭”一声,似是重物落地。那男修声音断断续续:“你,你……还有十年,你何必着急……”
“我可不耐烦等他人掌我命数。”那女修哼笑一声,转手便抹了对方的脖子。
“你一死,城主之位必是我的……我等你个蛋!”
说罢,似乎还踹了那人两脚,这才慢悠悠踱步欲走。
杀气和金丹威压渐渐远去。即便隔着两层屏障阵法,嬴煦依旧感觉喘不过气来。
眼下终于能松了口气,但不待她心落回肚子,一道声音几乎在耳边响起。
“听够了没?”
那女修的声音就在舟边,甚至一手叩了叩舟壁。
带着分邪肆的笑声传入舟中,叫几人立刻僵硬。一向没心没肺的小黑都炸起了毛。
而舟外的人似乎感受到嬴家几人的气息,敲舟的手更重了些——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