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茂文有种被儿女挑衅权威的不悦。
不过更多的是惊讶,似是没想到这个平时怯懦安静、让他觉得丢脸的孩子居然敢直视自己,倒是有几分可取。
他压下心底的不悦,沉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打远辉?”
江惠君怜惜地搂着顾远辉,盯着顾溪,顾远辉扭头狠狠地瞪她。
顾远征站在楼梯口处,看着她面上若有所思。
顾远湘也在厨房门口那边看着。
被众人盯着的顾溪没有像以前那样胆怯地低下头,安静地认错,或者避开他们的目光,甚至有胆开口:“是他先动手打我的。”
“我没有!”顾远辉大声说,“我进门你就用书砸我,你还动手打我,不信你们问二姐!”
顾茂文看向顾远湘,“是吗?”
顾远湘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虽然顾远辉冲过去一副要打人的模样,但先动手的是顾溪。
顾溪道:“他砸了我的房间,撕了我的书,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进我的房间,我让他出去有什么不对?”
这话没人赞成。
这年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家人之间是没什么隐私的,也没有这个概念,可以随意地进出他人的房间。
至于顾远辉砸她的房间、撕她的书的事,顾家人都知道,觉得这不算什么。
顾溪继续说:“后来他撞我,我生气了,只好打他。”她也问顾远湘,“是不是这样?”
顾远湘被她问得头皮发麻,不敢撒谎,只好点头。
江惠君道:“溪溪,你几天前打了远辉,他生气才会砸你的房间,要是你在家里,他哪里会这么做?”
说到底,还是不怎么高兴她跑去沈家,一待就是好几天。
要是她在家,大家把话说清楚,何至于顾远辉生气到跑到她的房间里打砸破坏?
顾溪看她一眼,“是顾远辉先说我坏话,说我是破鞋。”
“什么?”
这下子顾茂文夫妻俩都愣住,看向顾远辉。
很显然,当日顾溪打人时,顾远辉兄弟三人都没提这事,或许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点口头冲突,又在自家里说的,这不算什么,没有提的必要。
顾溪和他们相处了五年,太了解这些人是什么德行,哪里不清楚。
以前是她傻,被乡下愚昧的、重男轻女的养父母Pua十五年,养成自卑怯懦的性子,他们说只要她乖巧懂事、在亲生父母家里多干活,大家就会喜欢她,家里也会和睦,时间长了,能消除十五年的分离,她总会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他们会像对待顾远湘一样爱她。
但她不知道是否真的能等到这一天,让他们像爱护顾远湘一样爱护自己。
因为她死了,等不到了。
人都死过一回,当了几十年的阿飘,什么没看过,早就想开了。
除生死之外无大事,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曾经在意的事十分可笑,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人,打就打了,怕什么?
大不了再死一次呗。
顾远辉没想到她会扯这话,以他的年纪,当然知道“破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难听,要是在外面说,那是要出大事的。但他早就习惯打压顾溪,为了让她难受,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
他辩解道:“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顾溪道:“所以我也随便打你,这不是应该的吗?”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看起来像皮笑肉不笑,“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听一次就打一次。”
顾远辉瑟缩了下。
顾茂文夫妻俩没想到还有这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顾远征开口,“你当时也打我,我可没说什么。”顿了下,继续道,“还有的我房间,是不是你砸的?”
原本以为是她和顾远辉打架弄的,想想这不像打架造成的,更像是故意的。顾远辉和顾远湘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那只有她了,毕竟她现在都敢打人,砸房间估计也敢。
难道是被顾远辉欺负太久,终于爆发了?
“你还砸房间?”顾茂文皱眉。
虽然他不喜她被乡下那对愚昧的夫妻养得自卑怯懦,不像顾家人,一点也不讨喜,但也不能这么胆大妄为,哪像个女孩子?
顾溪道:“你当时要阻止我,我只好打了,不然等着你打我吗?至于你的房间,你们既然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远辉砸了我的房间、撕我的书,那我就砸你们的,这很公平。”
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真的很公平。
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哪里公平?”顾远征压着气,他想说自己不会打人,但现在说这个没用,“你简直无理取闹。”
顾溪没反驳,无所谓地道:“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要不你去砸回来?我开门给你砸。”
砸回来,然后让你继续砸吗?
顾远湘默默暗忖,越发的觉得顾溪疯了,疯得好可怕。
顾远征发现她真的是不可理喻,像个疯婆子似的,根本就说不通。
突然间怀念起以前安静乖巧的顾溪,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那天她向自己讨要生日礼物,他没给她准备,所以她要报复自己,拿他的房间出气?
顾茂文夫妻原本很生气,被顾溪这一辩驳,突然发现实在气不起来,一口气梗在心口。
这都叫什么跟什么啊?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随便动手打人啊!”江惠君有些埋怨,“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一定要动手?”
小儿子被打成这样哪里能不心疼?
哪知道顾溪居然点头,“当然要动手,因为有些人听不懂人话,说了也没用。”
这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知道她说的是顾远辉。
也有可能是指其他人。
江惠君被她怼得心口疼,只能强调:“溪溪,打人是不对的,你是女孩子,怎么能打人?”
“可我不打人,他就要打我。”顾溪坚持,表示她就是要这么干,“你不会以为顾远辉不打我吧?”
江惠君愣了下,转头看顾远辉,“你打溪溪?”
顾远辉想说自己没有打她,但顾溪盯着他,怕自己这一反驳,顾溪估计又要打自己,只能支支语语的。
见状,江惠君哪里不明白。
顾茂文也觉得头疼,说道:“顾溪,远辉是弟弟,你当姐姐的让一让他。”
他没再提打人的事,这事确实是顾远辉不对,但顾远辉是小儿子,平时也是被大家宠着的,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但也不能让他被当姐姐的打成这样。
原本以为他说这话,顾溪会认错,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哪知道顾溪今天仿佛要和他们对着干似的,她不仅没认错,甚至还说:“凭什么要我让他?我让他的结果就是他会打我、作弄我,那不如打到他听话,打到他不敢打我、作弄我,不是吗?”
众人:“……”
这话听着虽然像歪理,但好像挺有道理的。
可惜再有道理的话,在偏心面前都要退让,顾茂文心头不悦,觉得她这是要和自己对着干,原本平息的怒气再次噌的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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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溪!”顾茂文声音大了几个分贝,“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溪一脸疑惑,“我没要做什么啊。”
顾茂文噎住,这是第一次,孩子不仅不服管教,还要顶嘴,说一句她就能顶上几句,让他觉得十分没面子。
顾茂文道:“惠君,你说说她!”
他很少插手女儿们的教育,都是由江惠君这母亲去教导和沟通,这会儿发现顾溪不听话,说又说不通,只能头疼地让江惠君去说。
江惠君看向顾溪,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说她打人不对?说她下手太重?说她不应该砸顾远征的房间?说她……
但刚才的事告诉她,顾溪现在不听话了,说了也没用,这孩子就像是什么都无所谓,让人没辙。
最后还是顾远湘过来说晚饭做好了,打破屋里的沉默。
时间不早,众人只好先去吃饭。
顾溪也坐上桌,一筷子夹了大半碗的炒鸡蛋到碗里,默默地吃着。
其实她没什么胃口,不仅是天气闷热,也是身体沉甸甸的,十分难受,不过仍是逼着自己多吃点,好好养身体,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既然活着,那就先好好地活着。
众人看到这一幕,想说什么又忍住。
以往吃饭,顾溪都是只夹面前的青菜,其他的菜不敢多吃,顾远辉他们可不会让着她,碗里好吃的都会先夹走,不会招呼她吃。
这会儿,见她主动夹菜夹肉,和大伙儿抢菜,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吃过饭,顾溪就回房了。
顾远湘洗好碗筷,过来说:“二哥,我房里的衣柜倒了,扛不起来,你和爸爸帮我扛起来摆正吧。”
顾远辉伤着,没有力气,只能让顾茂文和顾远征来干了。
顾茂文疑惑,“你房里的衣柜怎么会倒?”
“溪溪将它掀翻的。”顾远湘扁嘴,说起这事就十分委屈。
“怎么?”江惠君愕然,“好好的,溪溪掀它做什么?”
顾远湘小声说:“她今天不仅砸了二哥的房间,也砸了我和远辉的房间。”
这下子,顾茂文等人再次惊呆了。
逆来顺受的顾溪突然干这种事,让他们一阵不适应,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
顾茂文原本就没有散的气又上来,当即去敲顾溪的门,质问道:“你怎么砸你二哥和湘湘的房间?他们可没得罪你。”
顾远辉砸她的房间、撕她的书,她打了顾远辉,他们可以不理,但她砸顾远征和顾远湘的房间是不对的。
顾溪道:“顾远辉砸了我的房间,你们什么都不做,没有劝他,也没有罚他,那我砸了他们的房间,也不算什么吧?你要是不高兴,就先罚顾远辉。”
顾茂文:“……”
这女儿几时这么伶牙俐齿了?
顾溪抬头看他,平静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顾茂文咬牙,觉得不能这样,成何体统,语气变得严厉:“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去下面客厅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就什么时候起来!”
“我没错!”顾溪扭过头,“要跪你去跪,我不跪!你要是不想跪,就让顾远辉他们跪!”
说着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爱跪不跪,休想让她跪。
顾茂文气得浑身发抖。
这还是第一次,有孩子敢这么和他顶嘴,如此不听话,他用力地拍着门板,“顾溪,出来!”
然而门始终没有开,顾茂文的手心都拍红了,也没能将人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