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重案组办公室,在地板上投下百叶窗的格子影。
咖啡壶在角落“咕嘟”冒泡,香气混着金麦基啃菠萝油的咔嚓声,漫得满室都是。
王铮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捏着张黄表纸。
他折得极慢,拇指顺着纸缘碾过,黄表纸便像有了灵性,自动蜷成细巧的衣袖。
比起在西湾时的生涩,如今指尖的灵力流转更顺。
折到纸人眉眼时,甚至不用朱砂点染,只凭指腹一抹,纸上便浮起淡淡的赤痕,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这是他新悟的“灵染”手法,能让纸人更通心神。
“王署长,又在练你的小纸人?”金麦基把最后一口菠萝油塞进嘴里,指尖沾着酥皮,“这玩意儿现在能替你端茶不?”
孟超正转着笔,笔杆在指间溜出圈残影:“前天看见你那纸人在桌上走了三步,今天该不会能翻窗了吧?”
王铮没抬头,指尖一勾,刚折好的纸人突然站直,顺着桌面“噔噔”跑到金麦基面前,举起细小的纸手,拍了拍他沾着酥皮的指尖。
“嘿!成精了!”金麦基往后一仰,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响。
白丽儿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指尖夹着支钢笔,笔帽在下巴上轻点,眼底带着点好奇:“这纸人比上次对付三宅一生时精致多了。”
“在西湾琢磨出点新门道。”王铮让纸人跳回掌心,指尖轻点,纸人便蜷成个纸团,“之前总想着硬灌法力,其实该让纸人自己‘吸’气。”
咖啡壶“咔嗒”一声跳了闸,孟超起身去倒咖啡,路过文件柜时踢到个空罐头,发出“哐当”响。
他端着咖啡回来,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桃木剑,突然道:“说起来,王署长,你那桃木剑的纹路好像亮了点?”
王铮指尖划过窗沿的阳光,往墙上瞥了眼。
桃木剑正挂在那里,暗红色的剑鞘在光影里泛着润光。
“嗯,引了点阳气养着。”他抿了口咖啡,热气漫过鼻尖,“对付邪祟,阳气足些总没错。”
白丽儿闻言笑了笑,转着钢笔道:“难怪上次碰着剑鞘,觉得比寻常木头暖些。”
金麦基凑过去瞅了瞅,咂舌道:“要是早知道这剑这么神,当初在三宅一生那破屋里,我高低得摸两把沾沾阳气。”
办公室里的笑谈混着咖啡香漫开,阳光慢慢西斜,格子影爬到墙角,把孟超打盹的侧脸切成明暗两半。
这样的清闲,像杯温吞的奶茶,在九龙警署的喧嚣里,倒成了难得的滋味。
直到次日清晨,这滋味才被骤然打破。
薄雾还没散尽,王铮踩着露水走进警署,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混着早点摊飘来的葱油香,透着股寻常日子的暖意。
他刚放下背包,白丽儿就端着杯热咖啡走过来,眉头拧着,手里捏着的文件边缘都被捏出了褶,杯沿的热气愣是没焐软她语气里的凝重。
“出事了。”她把咖啡往桌上一放,瓷杯底磕出轻响,“三宅一生的事,没捂住。”
王铮捏着背包带的手顿了顿:“怎么暴露的?”
“得仔家录口供时没兜住细节,然后警局有人泄露了出去,”白丽儿指尖敲着桌面,“现在高层都炸了,真有子弹打不死的‘东西’。昨晚半夜发了紧急通知,说要开联合大会,全港岛的警署、督查,连几个藏着掖着的隐秘部门都得派人去,专门商量下次再遇上这种事该怎么应对。”
金麦基啃着叉烧包从外面进来,闻言含糊道:“还能怎么应对?上次那怪物,子弹打上去跟挠痒似的,要不是王署长的符……”
话没说完被孟超肘了一下,他悻悻地闭了嘴,只剩咀嚼声在办公室里响。
“问题就在这。”白丽儿叹了口气,翻开手里的卷宗。
“高层连夜翻了近三年的悬案。
失踪的渔民、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现场找不到指纹却有奇怪抓痕的案子……
以前都归为恶性案件,现在串起来想,怕是都跟这些‘东西’脱不了干系。
他们总算明白,配枪对付人管用,对上那些玩意儿,纯属找死。”
王铮靠在桌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符袋。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格子,像在数着某个即将到来的节点。
“大会什么时候开?”他抬眼问。“听说是下周。”
白丽儿点头,“还说要从各警署抽人组个‘特别行动组’,专门处理这些事,搞不好还要集中训练。”
王铮没接话,心里却慢慢亮堂了。
特别行动组、集中应对、高层紧急介入……这些字眼串起来,像极了《猛鬼学堂》里的开篇。
只是他难免犯嘀咕:原剧情里,猛鬼学堂的吸血鬼,源头正是三宅一生逃窜后留下的祸根。
可如今三宅一生已被彻底消灭,那吸血鬼还会出现吗?
他摩挲着符袋里的五雷符,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
不管怎样,三宅一生虽灭,但这类邪祟恐怕不是孤例。
这场大会,怕是要把港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搅到明面上来了。
“大会我去。”王铮开口道,目光落在墙上的桃木剑上,“总得看看,他们想的应对法子,到底顶不顶用。”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咖啡壶的余温还在角落漫着香气,却再没了昨日午后的松弛。
金麦基咽下最后一口叉烧包,突然道:“要是真搞训练,王署长你可得当教官啊!我还想学那纸人转圈的本事呢!”
孟超踹了他一脚,却没忍住笑。
……
日子一晃,就到了大会开启的前一天。
夜已深,九龙警署重案组的办公室里,只剩一盏台灯亮着。
金麦基、孟超和白丽儿早就下班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王铮一个人的身影。
他指尖捻着符角,把叠得方方正正的符篆往牛皮纸袋里塞。
五雷符、驱邪符在下,镇宅符、破煞符在上,全按威力大小依次排好,码得整整齐齐。
纸袋最底下,压着那把沾过三宅一生黑血的铁锈剑,剑身上的黑血渍早已干涸,却仍透着股阴寒的戾气,像在提醒着那晚的凶险。
这东西对付邪祟有奇效,明天开会带着,总归放心。
刚拉上背包拉链的瞬间,桌上的电话突然“铃铃铃”炸响,尖锐的铃声震得桌面的台灯都晃了晃,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