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不进去了。”金麦基熄了火,指了指牛棚后方的小路。
土路窄得像条裤腰带,两侧长满半人高的野草,车轮碾过碎石子“咯吱”响,再往前怕是要陷进泥里。
王铮推开车门就往牛棚后方走,鞋子踩在草里“沙沙”响。
白丽儿紧随其后,手按在枪套上。
金麦基和孟超举着强光手电,光束在野草里晃来晃去,照得影子歪歪扭扭。
阿信警司骂骂咧咧地跟在最后,嘴里嘟囔着“浪费时间”,脚却诚实地加快了步子。
走了约莫三四百米,野草渐渐稀疏,前方突然冒出片黑影。
“那是……”孟超的手电光猛地扫过去,光束撞在墙上,反射出灰扑扑的木头。
王铮脚步猛地顿住。
眼前是座三层高的回字形建筑,墙皮剥落得露出里头的青砖,几扇窗户黑洞洞的,像瞎了的眼。
最扎眼的是门楣上的牌匾——木头已经发黑,上面“三圣屋”三个大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轮廓,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地方……”白丽儿皱紧眉,手电光扫过墙角,那里堆着些破烂的神龛,像是被人遗弃了很久。
阿信警司终于闭了嘴,盯着那栋楼,眉头拧成个疙瘩。
不知是不是错觉,靠近这楼时,空气突然冷了好几度,连风里都带着股铁锈混着腐烂的味。
王铮没说话,指尖在符袋上捏了捏。
纸人传来的感应就在这楼里,他抬眼看向三楼最东侧的窗户,那里的黑暗似乎比别处更沉,阴邪之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显然三宅一生就藏在里头。
“你们是跟我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着?”王铮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像块石头落进深潭。
夜风卷着楼里的霉味扑过来,墙角的破神龛在手电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看着像蹲了个黑黢黢的东西。
白丽儿当即按了按腰间的枪套,枪身的冷意透过布料传过来:“一起进去吧。”
她话音刚落,金麦基和孟超就跟着点头,俩人手里的强光手电抖得厉害,光束在墙上游走,却不敢往那些黑洞洞的窗户里照。
阿信警司抱着胳膊嗤了声,脚在地上碾了碾碎石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黑灯瞎火的,真让他一个人杵在外头,心里头那点硬气早散了。
“进去后,不管看见什么,全听我的。”王铮的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亮得惊人,“尤其是别乱碰东西,别喊出声。”
金麦基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格外响。
孟超攥紧手电,指节泛白。
连阿信警司都收了脸上的不耐烦,下意识往几人的方向靠了靠。
王铮没再多说,转身率先往楼里走。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混合着尘土和腐味的气浪涌出来,呛得金麦基直咳嗽。
白丽儿紧随其后,鞋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被刻意放轻,却还是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细碎的回声。
楼里比外面更黑,只有几缕月光从墙缝钻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王铮的脚步快而稳,直接往三楼走。
纸人传来的感应越来越清晰,阴邪之气就锁在三楼最东侧的房间,像块冰坨子堵在那儿。
到了三楼走廊,空气突然冷了好几度。
尽头那扇门看着就不对劲,门板上爬满蛛网,边缘的木缝里渗着点黑褐色的印子,像干涸的血。
“就是这儿。”王铮放轻脚步靠近,指尖摸了摸门板,木头凉得刺骨。
几人凑过来一看,才发现门窗全被厚实的木板钉死了,锈迹斑斑的钉子冒出半截,像野兽的獠牙。
只有窗户右下角破了个洞,够一人趴着看进去。
王铮没急着动,先侧耳听了听。
里面静悄悄的,只有蜡烛燃烧时“噼啪”的轻响。
他才慢慢蹲下身,往破洞里探了半张脸。
里面暗得像泼了墨,木板封得密不透风,只有房中央的烛架上插着七八根白蜡烛。
火苗被气流掀得突突跳,把墙壁上的影子晃得张牙舞爪,像有无数只手在暗处抓挠,看得人后颈发麻。
借着这点光,几人总算看清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摆着两条长桌,红漆掉得露出木头的底色,桌上各架着一口棺材。
棺材是黑檀木的,边角磨得发亮,棺身隐约能看见暗红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渗进了木头里。
“就是这儿了。”王铮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符袋上捏了捏。
纸人传来的阴邪感应,就锁在这房间里,浓得化不开。
他闭上眼,周身泛起层淡金色的微光,法力顺着指尖往四周探去。
那股阴气像冰冷的黏液,缠得人骨头缝都发疼,而源头就在左边那口棺材里,丝丝缕缕从棺缝里渗出来,带着股腥甜的腐味。
“左边那口。”王铮猛地睁眼,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三宅一生在里面。”
白丽儿当即握紧了枪,保险栓“咔”地轻响。
金麦基和孟超把强光手电调到最亮,光束死死钉在棺材上,手都在抖。
阿信警司皱着眉往后缩了缩,嘴里嘟囔着“胡闹”,却没敢真的转身走。
“进去。”王铮没再多说,身子一矮就从窗户破洞钻了进去。
破洞边缘的木刺刮到衣料,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落地时脚步很轻,像猫爪踩在地上,鞋子碾过灰尘,留下个浅印。
白丽儿紧随其后,左脚先探进来,在地上磕出个闷响,她赶紧收住脚,踮着脚尖落地。
金麦基和孟超挤在洞口,你推我搡地钻进来,手电光在棺材上晃得更厉害,差点照到自己的影子。
阿信最后一个进来,动作笨手笨脚的,后背撞在木板上“咚”地一声,吓得他赶紧捂住嘴,脸都白了。
等所有人都站稳,王铮已经朝着左边那口棺材走去。
离得越近,空气越冷,像浸在冰水里。
白蜡烛的火苗突然往下一沉,差点熄灭,影子在墙上猛地拉长,又骤然缩回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棺材里坐起来。
金麦基的呼吸声粗得像风箱,孟超的手电光抖得像筛糠,阿信警司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谁都没说话,可心跳声撞在一起,比任何声音都响。
王铮的手按在腰间的桃木剑上,指尖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温热。
他离棺材只剩三步远,棺盖上的暗红色纹路在烛光下看得更清,竟像是用鲜血画的符咒,歪歪扭扭的,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