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金麦基和孟超快把港岛地皮给掀了。
在油麻地的破巷子蹲了三晚,眼瞅着泥鳅王揣着个黑布包从赌档钻出来,孟超刚喊了声“站住”。
那家伙跟抹了油的泥鳅似的,腰一拧就钻进旁边窄巷。
等俩人追进去,巷子里就剩个翻倒的垃圾桶,馊水淌了一地。
人早没影了。
“妈的,这家伙真是属泥鳅的!”金麦基踹了脚墙,鞋尖沾了层灰,墙皮簌簌往下掉,“再抓不着,白督察非把咱俩扒层皮不可!”
孟超蹲在地上喘气,指着墙根那窟窿眼儿:“你瞅这狗洞,指定从这儿钻的!这家伙为了跑,连狗洞都肯钻!”
俩人骂骂咧咧回了警署,刚进门就被白丽儿堵了个正着。
她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眉峰挑得能挂油壶:“抓着了?”
金麦基挠着头嘿嘿笑:“没呢……”
“没抓着还愣着?”白丽儿眼一斜,“今天七月十四,抓完回来捎点纸人纸马,老规矩。”
“得嘞!”金麦基拽着孟超就往外蹿,俩人手忙脚乱跳上警车。
警笛都没来得及开,车子“呜”地窜出去,往城西纸扎铺赶。
偏赶上晚高峰,路上堵得跟停车场似的。
金麦基拍着方向盘骂:“这破路!等开到地方,纸扎铺门都要关上喽!”
孟超扒着窗户瞎瞅,突然指着路边黑影喊:“哎!那不是泥鳅王吗?”
金麦基猛地扭头,就见个跟猴儿似的身影“嗖”地钻进巷口,眨眼没了踪。
“操!又让这孙子溜了!”他猛拍方向盘,“先买纸人,回头再收拾他!”
总算挪到纸扎铺,老板正拎着门板准备打烊。
“来四个纸人,俩男俩女,普通款。”金麦基掏出钱,眼睛瞟着墙上纸糊手枪,“这玩意儿能烧不?”
“烧啥都行,别烧活人就行。”老板手速飞快地挑纸人,“你们警署年年买,今年倒早了点。”
孟超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拎着纸人往警车后备厢塞,纸人软塌塌的,堆了半后备箱,风一吹还晃悠,看着有点发毛。
往回开时,对讲机突然“刺啦”响了:“金麦基、孟超!泥鳅王在码头落网了!巡逻队刚摁住,正往警署带,你们直接回审讯室!”
“嘿,这老小子总算栽了!”金麦基一打方向盘,警车“吱”地拐了个急弯,后备厢的纸人晃得“哗啦”响,跟有人在里头喘气似的。
“正好,省得咱再蹲点!”
警车直接飙到警署后院,孟超跳下车掀后备厢:“先把纸人扔仓库,再去审那家伙,害的老子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
俩人七手八脚把纸人往仓库搬,刚堆到墙角,就听见外面装修工惊叫:“哎!梯子倒了!”
跟着“哐当”一声巨响,仓库门没关严,能看见个红油漆桶“咕噜噜”滚过来,桶底磕在台阶棱上,“咔嚓”裂了道缝。
红油漆“咕嘟咕嘟”往外冒,跟条血蛇似的,“嗖嗖”钻到纸人堆底下。
“我操!”金麦基赶紧去堵门,可油漆已经漫进来,最底下那个女纸人没躲过去,蓝布裙瞬间被染透,连纸糊的手都沾了漆,看着像攥着把血。
“这他妈叫什么事!”孟超踹了脚墙,冲外面喊,“你眼瞎啊?往仓库泼油漆?”
装修工跑进来,手忙脚乱拿抹布擦:“对不住对不住,梯子滑了……这纸人要不我赔?”
“赔个屁!”金麦基没好气,“晚上就烧了,染了就染了,晦气!”
俩人把纸人往墙角挪了挪,看油漆没再漫过来,锁上门就往审讯室跑。
刚到走廊,就听见白督察在里面拍桌子:“说不说?十字架到底藏哪儿了?”
泥鳅王的声音跟着飘了出来:“警官,我真没偷!我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的呢……”
孟超拽了把金麦基,往仓库那边努嘴,声音压得低:“那纸人染成红的了,真没事?”
金麦基摸了摸后颈,后颈突然冒凉气:“能有啥事?烧了不就完了。”
可他没说出口的是,刚才锁仓库门时,明明没风,那染红的纸人裙摆,好像轻轻晃了一下。
审讯室的灯亮得晃眼,白丽儿把笔录本往桌上一拍,指节都泛白了。
泥鳅王蹲在铁椅子上,戴着手铐的手搭在膝盖上,居然还冲金麦基挤眉弄眼,嘴角挂着股子痞笑。
“白督察,您歇着,这家伙交给我们!”金麦基赶紧打圆场,偷偷给孟超使了个眼色。
孟超立马接话:“对!保证半小时内让他竹筒倒豆子!”
白丽儿瞪了他俩一眼,甩门出去了。
她在外面听着,倒要看看这俩活宝能玩出什么花样。
门刚关上,泥鳅王就嗤笑一声:“俩小警官,想审我?我混江湖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
他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差点翘起来。
“少废话!”孟超一拍桌子,“老实交代,不然让你尝尝警署的‘特色服务’!”
“啥服务啊?”泥鳅王嬉皮笑脸地,“管饭不?我还没吃晚饭呢。”
金麦基挠了挠头,凑到孟超耳边嘀咕:“这家伙油盐不进,硬的怕是不行。”
孟超眼珠一转,往他耳边凑了凑:“来阴的?”
金麦基眼睛亮了。
现在本就是晚上,周围漆黑一片,外面又是七月十四,正好装神弄鬼。
俩人交换个眼神,金麦基突然喊:“先休息十分钟!”说着“啪”地关了灯。
审讯室瞬间黑下来,只有铁窗透进点月光,照着泥鳅王那张脸,泛着青白。
“搞啥?停电了?”泥鳅王嘟囔着,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对着他脖子吹了口气。
“谁?!”他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堆着的拖把,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跟个歪脖子人影似的。
金麦基和孟超猫在门后,孟超捏着嗓子,发出“嗬嗬”的怪声。
金麦基用脚轻轻踢着门框,弄出“咚、咚”的闷响,跟有人在外面踱步似的。
“别装神弄鬼!我……我不怕这个!”泥鳅王嘴上硬,声音却发飘,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指节都白了。
突然,一阵冷风从窗户钻了进来,卷着张废纸“唰”地贴在泥鳅王脸上。
他吓得“嗷”一嗓子,猛地把纸扯下来。
纸上不知被谁用红墨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鬼脸,墨点眼珠子正死死盯着他。
“是……是你们搞的鬼!”泥鳅王指着门的方向,声音都抖成了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