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王铮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去摸怀里的备用符,可指尖刚碰到符纸,就知道完了。
丹田空得像被掏了个洞,连半分法力都催不出来。
水鬼的爪子带着腥臭味已经到了眼前,绿幽幽的眼珠子里全是杀意。
王铮猛地往后一仰,躲开这致命一抓,后背“咚”地撞在警署的石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角瞥见脚边那碗黑狗血。
“去你娘的!”王铮想都没想,抓起碗就朝水鬼脸上泼过去!
黑红色的狗血在雨里划出一道弧线,大半泼在水鬼脸上。
畜生像是被天雷劈中,“嗷——!”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整个人往后弹出去三米多远,在地上打着滚,双手胡乱抓着脸。
脸上的皮肤像融化的蜡油似的往下掉,露出森森白骨。
“好机会!”王铮刚想爬起来,就见那水鬼突然停止翻滚,拖着残躯扭头就往海边跑,动作快得惊人。
它知道,只要逃回海里,谁也奈何不了它!
一旦让它逃进大海,凭它数百年的道行,过不了多久就能复原,到时候再想除它,比登天还难
“拦住它!”王铮急得大吼,可浑身发软,根本追不上。
就在水鬼快要冲进浪花里时,斜刺里突然冲出来几道人影。
“孽障!哪里跑!”
是鲁耶!
他不知什么时候带着昆西和白丽儿赶到了。
此刻他手里举着个黄布包着的东西,看形状像是块符篆。
他拼尽最后力气往前一扑,将那东西狠狠拍在水鬼脑门上!
“嗡——!”
那东西贴住水鬼的刹那,后者的身体猛地定在原地。
四肢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绿眼珠子里的凶光瞬间凝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鲁耶喘着粗气,扶着膝盖直哼哼。
后腰的旧伤估计又裂了,可他看着被定住的水鬼,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发黄的牙:“小师弟……师兄替你报仇了……”
昆西赶紧冲上去,从包里掏出一沓符纸,哆嗦着往水鬼身上贴。
白丽儿也捡起地上的钢管,死死盯着水鬼,生怕它再动一下。
王铮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看着被白光包裹的水鬼,终于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后背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刚才那一下,真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等王铮心神平复,抬脚便往海滩走去。
刚到近前,就听见昆西急声发问:“定是定住了,但怎么彻底弄死它?这定身符撑不了太久,万一失效,这水鬼怕是要挣脱跑掉!“
王铮眼神一凝,当即沉声道:“有两个法子。一是我用驱鬼符镇杀,但此刻我法力亏空,怕是力有不逮;
二是按《山海秘闻录》记载,用朱砂封它七窍,再把煤气灌进体内,开枪引爆,让它形神俱灭。“
“那就用第二个办法!“鲁耶在旁果断接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昆西,你去取朱砂和煤气罐!“鲁耶扬声吩咐,目光扫过周围,生怕有什么变故。
“好!“昆西应声,知道此刻分秒必争,转身就往警署方向疾跑。
“我去帮忙!“一直默不作声的白丽儿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咬着牙跟了上去。
与其在这儿对着被定住的水鬼发怵,不如做点实事来得踏实。
不多时,两人便扛着煤气罐、捧着朱砂罐折返回来。
昆西额上渗着冷汗,白丽儿手心也攥得通红,但动作没半分拖沓。
一切准备就绪。
鲁耶捏着朱砂笔,快步上前对着水鬼七窍点去。
朱红色的印记落在青白色皮肤上,像烧红的烙铁烫出的痕迹。
每点一处,水鬼便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呜咽。
王铮则抱着煤气管,对准水鬼被朱砂封住的嘴,猛地拧开阀门。
“嘶嘶“的气流声中,水鬼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青黑皮肤被撑得发亮,像个灌满了邪气的皮囊。
“退!“鲁耶一声低喝,四人迅速后撤到十米外,找掩体蹲下。
鲁耶抬手抬枪,枪口稳稳锁定水鬼膨胀如球的身躯。
砰!
枪声炸响的瞬间,烈焰猛地窜起三丈高,气浪裹挟着朱砂的腥气与焦糊的鬼味扑面而来,火光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
水鬼的躯体在火团中瞬间炸裂,连一丝残魂碎片都没剩下,只余下漫天飘散的黑灰,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
昆西望着海滩上还在燃烧的零星火苗,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白丽儿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却笑了出来。
王铮抹了把脸上的烟灰,看向鲁耶时,发现对方正望着海面,眼里的疲惫终于被释然取代。
鲁耶望着海滩上渐渐熄灭的余烬,海风卷着焦糊气掠过他花白的鬓角。
心中默念:“小师弟,大仇得报了。当年是师兄无能,没能护你周全,如今这水鬼已魂飞魄散,你在天有灵,便原谅师兄这迟来的交代,安息吧。”
思绪猛地拽回数十年前,当年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
“都过去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海面轻声说,像是在告诉师弟,又像在说服自己。
海风突然转了向,卷着些微暖意拂过,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应。
水鬼被彻底消灭的瞬间,王铮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心头像落了块千斤石,终于踏实下来。
这自穿越而来的头等威胁被铲除,生存危机暂时解除,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但事情显然没结束。
回到警署,四人围坐在满是烟灰的桌旁,气氛重新凝重起来,首要难题便是陈大卫的死。
八十年代的香江本就混乱,警察殉职不算稀奇。
可陈大卫是督查衔的署长,这级别死在任上,稍不处理好就可能惊动上面。
王铮倒不在乎这点风波,却不能让鲁耶他们被牵连。
“得给陈署长的死找个合理解释。”鲁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节在积灰的桌面上轻叩,发出沉闷的声响。
“绝不能沾半点‘鬼’字,否则捅到上面,麻烦就不是咱们能兜的了。”
昆西推了推鼻梁上蒙着雾气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我是法医,死因报告由我来拟最稳妥。就说陈署长夜间巡查时遭遇疯狗袭击,惊惶中失足坠崖……”
“不妥。”王铮指尖在桌沿敲了两下,打断道,“他身上的痕迹,疯狗的齿痕根本对不上,这说法糊弄不了专业核查。”
几人陷入沉默,警署里只有挂钟滴答作响。
王铮盯着窗外翻涌的黑海,忽然眼睛猛地一亮,开口道:“不如说他在海边遭遇海怪袭击?这几年尼斯湖海怪的传说闹得沸沸扬扬,海边出点异闻再正常不过,没人会深究。”
鲁耶眉头舒展几分,颔首道:“这说法可行。海边本就多奇闻,加上昆西的法医报告做佐证,细节上圆得过去,足够应付上面的核查了。”
“尸检细节交给我。”昆西立刻接话,语气笃定,“伤口形态、组织残留都能往海生生物袭击上靠,保证挑不出半点破绽。”
白丽儿一直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轻声道:“那子弹消耗呢?总不能凭空消失。”
“就说是为了击毙海怪开的枪。”王铮拍板,指尖在桌面上画出弹道轨迹,“口径、弹道都由昆西处理,做成遭遇海怪袭击时的正当防卫记录,和现场痕迹能对得上。”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将细节打磨得严丝合缝。
有昆西这专业法医坐镇,从死因鉴定到现场痕迹伪造,每一环都安排得滴水不漏,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牵扯“鬼怪”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