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的尖叫声刺破了晨间的寂静。
林晚晚循声望去,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蛇正从灌木丛中游出,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显然是被人声惊扰,进入了攻击状态。
陆昊反应极快,一把将安琪拽到身后,顺手抄起地上的树枝就要去赶。
可那蛇的速度远超想象,几乎是眨眼间,就朝着离它最近的人窜了过去。
目标,正是那个举着衣服烘干,无法快速闪避的裴云霄。
“小心!”陆昊大喊,想冲过去却根本来不及。
那条蛇已张开嘴,毒牙对准了裴云霄的小腿。
千钧一发。
裴云霄甚至没有放下手里的衣服。
他只是在蛇头袭来的瞬间,侧身、抬脚、踩下。
动作一气呵成,精准地踩住了蛇的七寸。
直到那条毒蛇在他脚下痛苦地扭动几下,彻底没了生息,呆立的众人才回过神。
安琪捂着嘴,一脸不敢置信。陆昊手里的树枝还僵在半空。
“卧槽,裴总你也太猛了吧!”他由衷感叹,“这反应速度,比特种兵还快!”
裴云霄没应声,平静地移开脚,继续专心致志地烘烤着手里的衣服,仿佛刚才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直播间瞬间炸了。
【我靠!裴总这身手是什么情况?昨天救晚姐的时候也是,这反应速度绝了!】
【关键是他居然没放下衣服!老婆的命令大于一切,连毒蛇都不能让他违抗!】
【安琪:我精心策划的英雄救美剧本呢?怎么变成了霸总秀肌肉?】
【笑死,人家根本不需要你救,人家是来拯救你们的好吧!】
林晚晚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没来由地烦躁。
昨天他救她,她以为是系统触发的本能。
可现在,他离她那么远,系统根本不可能被触发。
这说明什么?说明保护别人,已经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不管是她,还是任何一个身处危险的人。
这个认知让她极度不安。
万一安琪因此对他产生更深的好感怎么办?
万一他在救人的过程中,习惯性地去保护别的女人怎么办?
“裴云霄。”她再次开口,声音冷了几分。
正在专心烘衣服的男人立刻回头,等待指令。
“过来。”
裴云霄看了看手里半干的衣服,有些迟疑。按照她的要求,衣服没干不能放下。
“我说,过来。”林晚晚的语气里没了任何商量的余地。
裴云霄这才放下衣服,快步走到她面前。
林晚晚站起身,在众人以为她要检查他是否受伤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拖着往小溪另一边的树林走去。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危险。”
她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拖着裴云霄消失在林中。
陆昊和安琪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要去干嘛?”安琪小声问。
陆昊挠挠头:“探路吧?不过晚晚刚才的表情,好像不太高兴啊。”
……
树林深处,林晚晚甩开裴云霄的手腕,转身面对他。
四周只有鸟鸣和风声。
“你很喜欢当英雄?”她问。
裴云霄皱眉:“什么意思?”
“刚才那条蛇,你完全可以躲开,为什么要冒险去踩死它?”
“因为它会伤到你们。”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们?”林晚晚捕捉到这个词,“包括安琪?”
裴云霄沉默了。他隐约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却又想不通错在哪。
“回答我。”林晚晚逼近一步,“如果刚才那条蛇咬的是安琪,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救?”
“我……”
“你会的,对不对?”林晚晚打断他,冷笑一声,“你就是这样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不分轻重缓急,只要看到有人需要帮助,你就会冲上去。”
“这有什么问题?”裴云霄无法理解她的怒火。
“问题大了。”林晚晚的声音里像淬了冰,“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吗?你是我的人形止痛药。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我的。”
“你没有权利拿我的财产去冒险。”
这话极其难听。
裴云霄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去。
财产。
她说他是她的财产。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种被彻底物化的感觉,比任何伤痛都来得更尖锐。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压着一股火,“以后我会记住自己的身份。”
“记住就好。”林晚晚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裴云霄叫住了她。
她回头,对上他一双平静到让人心悸的眼睛。
“既然我是你的财产,”他一字一顿,“那我想确认一下使用规则。”
“什么意思?”
“如果别的女人想碰我,我是不是应该拒绝?”他问得很认真,“毕竟,财产的使用权,应该只属于主人。”
林晚晚的心猛地一跳。
“当然。”她强作镇定,“你是我的专属解药,当然不能让别人碰。万一被污染了怎么办?”
“明白了。”裴云霄点头,“那如果,是我主动想接触别的女人呢?”
“你敢试试!”
林晚晚的回答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她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多激烈。
裴云霄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
“看来,你对这件财产,还挺在意。”
林晚晚感觉自己被他绕了进去,一阵恼怒涌上心头。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投资打水漂。”她冷硬地回应,“毕竟,调教一个合格的止痛药,很花时间。”
“调教?”裴云霄重复着这个词,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讽刺。
“对,调教。”林晚晚故意加重了语气,“让你听话,让你服从,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工具。”
“你觉得你成功了吗?”
这个问题让林晚晚一愣。
成功了吗?表面上看,他言听计从,逆来顺受。可为什么她心里没有半点得意,反而空落落的,更加烦躁?
“当然成功了。”她嘴硬,“你现在不就是个很听话的止痛药吗?”
裴云霄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晚晚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然后,他忽然笑了。
那笑意像冬日的薄冰,没有半点温度,却带着一种能将人割伤的锋利。
“你真的以为,”他缓缓开口,“一个人可以被彻底驯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