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对面山坡传来一声更加嘹亮仿佛带着回声的嚎叫:
“嗷呜呜呜——!!!”
那一声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瞬间打破了两队人马之间略显尴尬的沉默。
对面的声音刚落,仿佛点燃了某种神秘的信号。
右边远处的林子里立刻传来一声更加扭曲的“哟嚯嚯嚯——!!”,听起来像是有人一边嚎叫一边在跳大神。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左边更近一些的山谷里,也炸起一串噼里啪啦的怪叫:“哇啦哇啦!嗷嗷!呱呱!”
中间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模仿鸟类或者未知生物的啼鸣。
一时间,整片山林仿佛变成了某种原始部落的聚会现场,或是返祖现象大型交流会场。
各种怪叫此起彼伏,遥相呼应,热闹得不可思议。
突如其来的百猿大合唱让整个登山社的队伍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阵阵笑声。
陈念莎社长扶额,哭笑不得:“这届爬山的人都怎么回事……行为艺术大赏吗?”
然而,那热闹的,毫无章法的,纯粹发泄快乐般的嚎叫,却像有着奇异的感染力。
队伍里原本因为高朗和立予珩那点龃龉而略显沉闷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山林交响乐冲散了不少。
骚粉色头巾的队伍像是被这漫山遍野的返祖嚎叫点燃了最后的理智,更加兴奋起来。
那个粉头巾男生猛地吸足一口气,双手拢在嘴边,朝着最新响起怪叫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回去:
“嗷呜呜——!!!兄弟——!好嗓子——!!!”
他的队友们也纷纷加入,一时间,“哟嚯!”“哇啊啊!”“呱呱呱!”各种奇声怪调此起彼伏,努力与漫山遍野的同类们一较高下,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的山林交流仪式。
立予珩沉默了几秒,也跟着笑出了声。
真是给他这个地府太子爷开了龙眼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知道爬山还能爬出百鬼夜嚎的阵仗。
这漫山遍野的怪叫,比他家忘川河底下泡了千年的老鬼嚎得还难听,还热闹。
立予珩站在原地,静静地听了两秒这毫无章法却又生机勃勃的交响乐。
随即,他抬起手,不紧不慢地鼓了几下掌,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沉醉的欣赏表情,仿佛刚刚聆听完一场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新年音乐会。
他微微颔首,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清晰而简洁地赞叹道:
“It''s true music.”
疏白:“……”
好好好,这家伙又开始了。
他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
陈念莎社长猛地扭头看向立予珩,眼神里充满了“你是不是也有什么大病”的震撼。
就连前方的高朗,肩膀都几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
对面的粉头巾男生一听,眼睛唰地亮了,像是找到了跨越物种的知音,激动地指向立予珩:“哥们儿!有品位!你也来一段?”
立予珩从善如流,气沉丹田,张口就来了一句模仿美声男高音却又完全不在调上的:“嗷~?~吾~?~”
调子拐得九曲十八弯,难听得别具一格。
粉头巾队伍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喝彩:“好!!!”
“艺术!这就是艺术!”
“哥们儿你是学音乐的吧?!这嗓子开过光!”
粉头巾队伍的热情喝彩在山谷间回荡,仿佛立予珩那一声破锣嗓子般的美声真的是什么天籁之音。
立予珩朝那边拱了拱手,得意道:“承让承让,基操勿六。”
其他山头的返祖现象爱好者们立刻对立予珩的歌唱版嗷呜给予了热烈回应,鬼哭狼嚎此起彼伏。
登山社的成员们受这狂热气氛感染,也纷纷加入,放开嗓子对着山谷大喊大叫,笑声和怪叫声混成一片。
整座山仿佛都活了过来。
“大家好!我是wzxq!你们好吗?!”
“有人偷了我三块水果蛋挞!”
“偷外卖的窜稀一辈子!”
“能不能少一点预制菜!”
群山回荡着毫无意义的呼喊,却在交错的声浪中奇妙地消融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或许释放有时不需要意义,只需一场纯粹且响彻山谷的共鸣。
放开嗓子喊完,心里就痛快了。
也大概就是:喊走烦恼,喊来痛快,一身轻松,继续前进!
这场毫无章法的声浪交锋持续了将近半小时,直到各个队伍都声嘶力竭,山林才渐渐重归寂静,只余下几声意犹未尽的轻笑和喘息。
参与者们似乎都心满意足,带着一种发泄后的疲惫与快乐,继续各自的登山或下山路程。
骚粉色头巾的队伍朝立予珩他们用力挥了挥手,留下一句“山顶见!!朋友们!”,便嗷嗷叫着继续向山上冲去,活力无限。
立予珩看着那队人消失的方向,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用手肘碰了碰疏白,语气里带着点炫耀:“怎么样,我这临场反应,这艺术造诣,是不是绝了?”
“嗯,绝了。今年春节联欢晚会没你我不看。”
“哈哈,哎呀,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
队伍继续向上。
正如陈念莎所言,通往主峰的后半段路径变得异常陡峭艰险,有时甚至需要借助绳索和彼此拉拽才能通过。
体力消耗急剧增加。
夕阳开始将天际染成金红色时,他们终于抵达了位于主峰之下的营地。
这是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山崖,早已扎好了数个公用的大帐篷,中央的空地则用于生火和聚餐。
众人卸下沉重的背包,几乎累瘫在地。
“抓紧时间搭好个人帐篷,然后准备晚餐!晚上气温会降得很快!”陈念莎虽然也疲惫,但仍强打精神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