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点。
太阳还没出来,黑云挡着明月,让原本发暗的天色变得更加阴沉。
方安叠好被子出来,架好炉子跟大嫂热饭。
“小安,瞅这样得下雪,往西去能行吗?”陈燕芳抱柴火回来,担忧地问道。
“走大道又不上山,没事儿。”
方安摆了摆手。
几分钟后,方莹莹醒了。
两人让方莹莹看锅,出去收拾东西准备捞鱼。
“大嫂,把筐啥的拿出来就行,我去取马车,爬犁一趟拉不回来。”
“行。”
方安小跑着去了马棚。
这会儿杨老五已经喂好了骡子,连地上的渣滓都收拾起来了。
“小安,我刚想去找你呢,瞅这天儿雪可不小,要不别去了。”杨老五看到方安劝了句。
“没事儿,我不往山上走,去小虎队卖鱼。”
方安淡然笑道,这本来也不是啥秘密。
“那你可加点小心,这雪要下大了,北大道也不好走。”杨老五没敢多劝,帮方安套上马车就让方安牵走了。
方安赶着马车回家。
刚好赶上严建山和严晓慧吃完饭过来。
四人把工具放马车上,一起去了东大河。
此时。
东大河这边还有不少人在捞鱼。
杨萌萌和杨志平也在,两人又捞了小半桶。
几人打过招呼。
方安和陈燕芳先帮老严把他家的两个渔网拽出来放筐里,至于方安的四个渔网,拽出来后直接扔到了马车上,这样能避免两家混在一起不好算账。
四人回到家摘好鱼。
方安先把老严的鱼盛出来,俩张网总共捞了三十九斤七两,比昨天少了点。
“严叔,你这个我等卖完回来再给。别人往这儿送我给了现金,主要是人太多了,几斤几两的不好记。”
“不着急,你还能不给我咋滴?不给我找你哥要!”严建山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不能。总共——”
方安刚要算钱,但看到门口进来两个卖鱼的,急忙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韩大哥。”
“差点没赶上。”韩兴福小跑着进来,把鱼递给方安。
“七点呢,想捞还能再捞会儿。三斤六两,一块八。”
方安称完把钱递去。
“行,那我再捞会儿,捞点是点。”韩兴福数了下钱,拎着竹筐又跑去了东大河。
“燕芳,小安,我和晓慧就先回去了。”
严建山帮方安把装鱼的筐抬到马车上,背着竹筐和渔网就要回家。
“老严大哥,吃口饭再回去。”
“吃完来的。”严建山没答应,带着严晓慧走了。
陈燕芳送两人出门,见东边又来几个送鱼的,小跑着回了院,“小安,你进屋吃口饭,我称。”
“不用,得会儿才能走呢!你进屋吧,我大哥估计也快醒了,一会儿一起吃。”
方安见有人来了继续幺秤。
陈燕芳拗不过,只好先进屋。
这会儿方德明也醒了。
陈燕芳先给方德明按了下腰,跟俩孩子帮方德明坐到轮椅上,等方安忙完后一起吃早饭。
“小安,今个捞多少斤?”
饭桌上,方德明随口问道。
“四张网加一块儿才八十多斤。”
刚给老严称完鱼,方安自己也称了下,总共是八十六斤三两。
昨晚新下的两张网位置比较偏,毕竟好位置该占的都占完了,这两张网加一起还不到三十斤。
剩下的都是之前那两张网捞上来的。
“收了多少?”方德明追问道。
“昨晚收了不到十多斤,早上,能有二十多斤?”方安思索着说道。
昨晚睡觉前,方安收了十二斤五两,今早到目前位置,收了二十三斤三两,总共是三十五斤八两。
“你问这干啥?”陈燕芳疑惑地问道。
“这么说应该没啥问题,咱能捞八十斤,老严那四十,收还能收四十,这一天下来一百六十,三天……好像也不太够……”方德明顿时皱起了眉头。
方安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大哥是担心那五百斤鱼凑不上!
“大哥,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昨个咱刚开始收,好几家都在观望,等晚点把鱼卖出去,以后往这儿送的人会越来越多。”方安淡然笑道。
一家人吃过早饭。
方安带上五六半出门,免得路上碰到狼啥的。
“大嫂,家里那冻鱼也带上吧,以后想吃捞新的,冻时间长了容易变味儿。”
“能卖那老些吗?卖不完别往大山里走,下大雪出来费劲。”陈燕芳犹豫着没答应。
“卖不出去再拿回来呗,能多卖点就多卖点。”
方安没多说。
本来他是想往大山里走的,但说出来大嫂肯定得担心。
“那行。”陈燕芳和孩子把冻鱼都翻了出来,一共是三十二斤四两,全都放到了马车上。
“小安,路上可慢点的,雪下大了就回来。”陈燕芳不停地嘱咐着。
“放心吧。”
方安七点从家出发,八点多点就到了小白杨沟。
但他到这儿也没急着吆喝,把马车停在张木匠家门口,从筐里挑出三条大红鲤鱼进了院儿。
“小伙子,你真来了。老伴儿,快拿钱买肉。”张木匠从里屋吆喝着。
“张师傅,钱不用了,这几条你拿着吃。”
方安把鲤鱼递过去摆了摆手。
要不是张木匠提起来,他都想不到来这边卖鱼,多给点应该的。
“那哪成?”张木匠没敢接。
“总共没多钱,正好我还有别的事儿,这队里谁是队长,我得去借下大喇叭。”方安不由分说地塞过去。
“行,我带你去。”
张木匠笑呵呵地把鱼递给老伴儿。
“够吃吗?不够再给你拿。”
“够了,这都吃不了。”张木匠上了马车,跟方安去生产队北面的大院子。
方安给队长送了两条大草鱼借喇叭吆喝了一声,不一会儿队里的男女老少就跑了出来。
“小伙子,你这鱼咋卖?”
“鲜鱼一块一一斤,冻鱼一块。”
方安站在十字路口喊了一嗓子。
张木匠顿时干一愣,刚方安给他拿的都是鲜鱼,三条得有五六斤,那就得六七块钱!
“这么贵,县里不卖八毛吗?”
“是啊,这也太贵了!”
“大娘,县里那不得要票吗?我不要票才贵两三毛,你要有空去县里打听打听,黑市冻鱼都卖到一块二了。”方安笑呵呵地说道。
“可不是咋滴,东头那二傻子就花一块二买的。”
“那给我来两条大的,这小的也按斤?”打头的老大爷问道。
“都按斤来,小的一条也就二三两。”
方安拿出一条上称,刚好三两多点。
“给我拿条大鲤子,再来三斤鲫瓜子。”
“我也要大鲤子。”
“那草鱼给我拿着!”
……
第一单卖出去,后面就开始抢着买了。
方安让众人排好队,忙得不可开交,卖的那叫一个火爆。
然而,同样是去卖鱼。
县里的陈大发和常玉山可差远了,两人在各自的摊位前站了半天,到现在连一条鱼都没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