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腰盘咋卖的?”
“腰盘和后丘七毛,血脖和前槽是六毛。”陈燕芳拿着秤喊了句。
“给我来两斤血脖!”
“我要两斤腰盘,一斤后丘。”
……
来人围着桌子喊着。
“等会儿,一个一个说。”
陈燕芳没太听清,见有人上手摸想去拦着也拦不过来,顿时有点手忙脚乱。
上次家里卖猪肉的时候都是来个人就卖点,哪一下子来过这老些?
“让一下!让一下!”
就在此时。
方安从门口挤进来,站在了桌子前面。
“大家往后点,一个一个来,别一会儿弄乱了。”
“张叔,你头一个,你说要啥,我给你幺。”
方安张开双臂拦下众人,边喊着边问。
“我来三斤后丘,要羊的。”前院老张拿着钱说了句。
陈燕芳见方安回来了,有人看着,急忙拿起个差不多大的肉块幺秤,刚好三斤多一两。
“三斤一两,两块一毛七。”方安拿过来递给老张,“张叔,临时卖,没准备绳子。”
“没事没事,没多沉儿,捧着就回去了。”
老张笑呵呵地接过来,把钱递给方安就走了。
“大家伙自觉点啊,排个队,别抢!买不着还有下次呢。”
老刘进院喊了一嗓子。
队里这些人一听也不争了,队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自觉地站成了一排。
“老刘大哥。”
陈燕芳打了个招呼。
“你忙着,我就是来看看。”
老刘摆摆手,帮着方安维持秩序。
他这一来,方安轻松不少,专心地帮着卖肉。
“杨叔,羊腰盘两斤三两,一块六毛一。”
“郭大娘,狍子血脖一斤六两,九毛六。”
……
队里的人没那么富裕,大多都只要一两斤,有的甚至只要几两。
但来的人多,眨眼间也卖出去不老少。
“陈叔,你要哪块儿?”
方安刚送走一个,抬头就看见了陈大发,陈圆圆她爹。
“小安,真有出息,整这么老多肉,我买两斤半,你看能不能给我便宜点?”陈大发呲着大黄牙问道。
“不能。”方安果断拒绝。
陈燕芳看得有些意外。
“诶小安,你看你和圆圆关系也挺好,之前都快定亲了——”
“陈叔,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跟陈圆圆还没到那步。你不想让你女儿嫁人,我以后还得娶媳妇儿呢。”
方安抬手制止,故意说得大声。
院里那些人全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方安不是和陈圆圆好上了吗?”
“看这样是黄了呗,这陈大发真有意思,黄了还想拿这事儿占便宜。”
陈大发顿时黑了脸。
“这肉七毛一斤,跟县里一个价,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去别的地方买,下一个。”方安说着看向陈大发身后,“老王大哥,你买哪块儿?”
“给我来一斤多血脖,啥都行。”王顺发操着粗犷的嗓音喊了句。
“得嘞。一斤七两,多不多?”
“不多不多!”
“一块零二分!”
陈大发见王顺发拿了钱接过肉,看着方安恨得牙痒痒,肉也不买了,转头就回了家。
“小安,你跟圆圆……?”
陈燕芳小声问道。
“都分了,还能让他占便宜?忘了找咱家要三转一响的时候了。”
方安随口回了句,继续忙活着。
陈燕芳抿着嘴笑了起来,这小安是真不和陈圆圆好了,得赶紧找时间和他说说,把老严家的晓慧儿给娶回来。
“燕芳,你家羊肝咋卖的?”
白淑珍出来的晚,这会儿才排上队,一眼就盯上了旁边的那些内脏。
“也七毛,按斤幺。”
方安回头看了眼,这才发现内脏也拿了出来。
“七毛?这东西都没人要,还卖那么贵?我不要了。给我来两斤狍子的腰盘吧!”白淑珍撇了撇嘴,“这腰盘六毛卖我咋样?咱两家都邻居。”
“七毛,一分不能少,不要下一个。”
方安回了句看向后边。
“别别别,我买。给我幺两斤。”白淑珍连忙说道。
“二斤二两,一块五毛四。”
方安等她把钱递来,才把肉递过去。
“真死性,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白淑珍出了门嘀咕着。
方安听见了也没理。
敞开门做生意,给钱就卖,不给钱就不卖,管她是谁干啥?
眨眼间肉卖的差不多了。
血脖都买完了,还剩点狼的腰盘和狍子的后丘,羊肉已经全都卖没了。
“大嫂,让孩子把内脏拿回去吧,这个咱不往出卖。”方安小声劝了句。
“啊,行!”
“小安,你这肉都不带皮啊?皮卖不卖?”
方安刚把羊杂递给方莹莹,抬头就看到了裹着军大衣的常玉山。
“皮不卖。”
“你这肉都卖了,皮子留着也没啥用。这么着,按斤幺,我给你七毛,跟这腰盘一个价,咋样?”
常玉山故作大方地说着。
方安差点笑出了声,当我是二傻子呢?
那狍子皮能有几斤?
单独拿出去能卖十多块!
“不咋样。你要卖肉,我给你幺,买皮子就算了,多少钱都不卖,下一个。”
“诶等等,这你着啥急。皮子不卖,那羊头卖不?我看半天,也没人买。”常玉山笑呵呵地问道。
刚刚老张买肉的时候他就在,确实没看到有人往外拿头。
“卖,七毛一斤,按斤来。”
方安也不墨迹。
“行,上秤。”
常玉山爽朗地笑道。
方安把桌子后面的羊头拿出来。
陈燕芳刚想拿过来幺,却被方安拦下了。
“老常大哥,你先看下,觉得行我再上秤。”
“这有啥不……,你这羊,羊角呢?”常玉山说到一半愣住了。
“角不卖,只卖羊肉。”方安淡然笑道。
“这……不要了。”
常玉山沉着脸出了院。
老刘看得一脸懵,这家伙不买肉,买羊角和皮子干啥玩意儿?
“小安,这咋回事儿?”陈燕芳诧异地问道。
“晚点再说。”
方安也不是卖关子,主要是这里人多。
“燕芳,他不要我要,把羊头给我称一下,再来一斤肉。”
“王婶。”陈燕芳打个招呼,笑呵呵地上秤。
后面的人大多都要了一两斤,眨眼间肉就卖没了。
来得晚排在最后的那些人没买到也没办法,锤头丧气地回了家。
“行了,我也回去了。”
老刘打着招呼出了门。
“老刘大哥,进屋坐会儿。”
“不了,你们收拾吧!”老刘摆了摆手也没停。
方安把剩下的内脏拿回屋,又把桌子抬了回去。
四人刚进屋。
俩孩子就直接倒在了炕上。
刚刚俩孩子也跟着拿肉、秤肉、往外送,没少挨累。
忙了这么久也累得不轻!
“都卖出去了?”方德明激动地看向方安。
“嗯,真搁小安话上来了,咱那些肉都没够卖,后面有几个都没买着。”陈燕芳拎着装内脏的桶笑得合不拢嘴。
“咱队里还是有钱人多啊!”
方德明感慨着。
“都是要一两斤,还有要三两的,最多也就两块钱。快过年了都想吃口肉,一两块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方安随口回了句,放好桌子,就着拿过肉的手,继续卸着留下的那几条腿。
“小安,歇会儿再弄吧!”陈燕芳劝道。
“不累,就手弄完收拾起来,晚上把狼肉炖了,尝尝啥味儿。”
方安笑呵呵地忙活着,看着兜里踹得鼓鼓的钱也没时间数,等弄完肉洗洗手再说。
陈燕芳拿过菜刀想帮着弄,但怕自己弄不好又放下了,站在旁边看着,可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个事儿。
“对了小安,刚刚常玉山来问你皮子和羊角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