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一层黑色的面纱盖住天空的一轮圆月,月黑风高,正是适合魑魅魍魉出来活动的时候。
漆姑靠在阿父身旁,半闭着眼睛,赶了一天的路,身体很疲惫,可是脑袋里想着“成阿姊”,想着司马弘此行的目的,怎么也睡不着。
“唰唰唰”风吹动四周茂密的树丛,漆姑警惕的坐直身子看向四周。
确定只是风吹草动而已,并没有人,她提着的心正要放下,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漆姑回头,是司马弘,只见他款步而来,在这朦胧月色下,令她有一瞬间的晃神,就像回到了她和他成亲后的那段日子。
她总是坐在窗边,看着他穿过游廊,踏着月色回来,那芝兰玉树的人,一张脸瑰丽无双,可惜,这样的人,心难以捉摸。
上一刻,他可以承诺此生和她白头,下一刻可以冷漠的下令放箭,任由漫天箭雨朝着他的妻子而去。
漆姑收回视线,司马弘坐到了她身旁的石头上,黑暗中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还没睡。”不是疑问,是陈述,他刚刚应该看到了她的警惕。
身旁的人姿态好得就像这里不是荒郊野外,而是他的府邸。
漆姑见此,也不再装睡,小声的说道:“出门在外,警惕些总是没错。”
“谨慎的女郎,不过无论如何都要睡觉,睡觉才是乖孩子,否则就会看到不该看的。”
漆姑惊悚的看向司马弘,他微微的侧头,嘴角微微上翘,皮笑肉不笑,穿着白袍,在这夜色下,显得阴森诡异。
他的话让人毛骨悚然,她的警惕是大乱了他的计划吗,他在让她睡觉,不要去看不该看的东西!
漆姑双手抱膝盖,将自己的膝盖往里收了收,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困了,司马大人自便,我要睡了。”
她将脸转向阿父的方向,闭上眼轻轻靠着阿父的胳膊,只有靠着阿父,她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平复了一些。
可是她自认为已经按照那人的要求睡觉,可是那人的目光却一直在她身后,盯着她,让她如芒在背。
她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决心要离司马弘更远一些,要敬重,要畏惧,要像其他人一样,眼里充满对这样一个优秀郎君的青睐,这样才能不让他生疑。
漆姑心中纷乱,闭着眼睛渐渐的睡去。
四周只有红色的火堆,偶尔发出噼里啪啦,树枝爆破的声音,三更天,周围的人都睡着了。
连司马弘也闭目坐在漆姑身旁,似乎也睡了过去。
囚车里的人,张开了眼睛,眼睛上的黑布,轻轻滑落,他抬头,看向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推算着如今的时辰,三更一刻,他扫视着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两个依偎着的背影身上。
真的是漆姑!她怎会在这里,好看的眉眼紧紧的蹙着,被抓后都未忧心,可看到漆姑,却忍不住担忧其她的安危。
陈湛心中太多疑虑,不过随即,他那双薄唇轻松的笑了笑。
也好,他从小失去的太多了,这一次,能够带走一样心仪之物,也许是上天对他的唯一一次怜悯。
晨曦的太阳升起起来,照着漆姑的脸上,她此时在梦中,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住了,她想跑,可是腿就像被冰封住,浑身动弹不得。
身后有什么东西朝她扑过来,她跑不了,只能回头去看是什么东西在盯着她,是司马弘!
他用阴翳的眼睛,手里举着弓箭,正对着她,“不要,不要,不要杀我。”漆姑喊着,可是司马弘眼神嗜血的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冷笑,她觉得她的心被这笑容冻僵。
“砰”他放箭了!
“不要!”漆姑在箭头刺入的心脏前的一瞬间,打了个寒颤,从梦中惊醒。
她拍着砰砰砰跳不停的心脏,感到头顶传来一道目光,抬头,差点大喊一句:别杀我!
好在她忍住了,刚才的那个只是梦,她站了起来,远离司马弘的视线,“司马大人何故这样盯着我瞧,吓我一跳。”
她怕他,从一开始她就怕他,这种惧怕隐藏在她显而易见的对自己的怨恨和厌恶中。
司马弘看着漆姑这张于他而言,过于平庸了些的脸,她皮肤黝黑,圆圆的脸带着些稚气,只是眼神澄澈,眼底的情绪,像清溪里的鹅卵石,阳光的照射下,层层叠叠,晶莹剔透,一眼就望尽。
司马弘回想刚才的梦里,他看着她中箭,看着她身穿一身桃红色曲裾,像一只受伤的蝴蝶,无力挣扎掉到地上。
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却能看到她的眼神那么悲伤,她看着他,那么不敢置信,那只长长的箭矢就插在她的心窝处。
司马弘从梦中惊醒,身旁的人还在熟睡,他盯着她的脸,和梦中的模样,有些像,又有些不一样。
梦中的她,皮肤更为白皙,穿着打扮也更像一个——公主,一个出嫁了的公主。
她嫁人了?嫁给了谁,他为何要杀她?
司马弘就这样盯着还在睡梦中的漆姑,不知看了多久。
他身后,阿祥和阿泰看着自己主子盯着人家一个,还在睡觉的小女郎看,颇为不解,“阿泰,你说郎君这是爱慕上那小娘子了?”
阿泰摸着下巴,“不能吧,郎君那样的人怎会喜欢上一个乡野村姑,她怎么配得上郎君。”
“阿泰,你不懂,这情爱之事,没什么配不配的,只有……嘿嘿……”
阿泰看着阿祥笑得猥琐,“嘿嘿是什么意思?”
“嘿嘿的意思就是,不可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阿泰不以为意,“郎君才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都城多少高门贵女,贤淑的有,貌美的亦有,郎君怎会看上这样一个其貌不扬、不知来历的女子。”
阿祥看和阿泰憨态的脸,“等着瞧,你长大了就懂了啊。”
漆姑从梦中惊醒,然后又看到梦中要射杀自己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还用那种不知意味的目光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吓得一个机灵,就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司马弘幽幽的看着她,“漆姑,你很怕我?”
“没有!”漆姑声音有些大,吵醒了一旁睡得香甜的李士。
他揉揉眼睛,看着自己女儿站得离司马郎君几米远,而女儿脸上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漆姑,司马郎君,你们这是怎么了?”
漆姑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过于大了,她连忙道:“没有什么,我睡懵了,把这当家里了,看见司马大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身对司马弘尴尬的笑了笑,“还请司马大人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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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比哭还难看,司马弘想到那个荒诞的梦,他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那梦更是荒唐。
“既然醒了,那么我们该准备走了。”
司马弘走了,留下漆姑和李士,李士看着司马弘的背影,“漆姑,你和司马郎君真没事?”
“没有啊,能有什么事呢。”
“你每次面对司马郎君都很不对,你喜欢司马郎君?”李士想,若真是这样也挺好,司马弘这样的长相,那个女子不心动哟,“窈窕公子,女子好逑嘛,漆姑不用害羞,阿父理解的,理解的。”
“阿父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他,司马大人这样的人,和我云泥之别,我若真和他在一起,那也不是良配。”
“话不能这么说,若是真只是身份问题,大不了阿父替你去挣上一挣,再说,漆姑你……”
“我什么?”
李士卖关子说道:“没什么,总之呢,如果你真看上人家,大胆去,阿父为你解决后顾之忧。”
漆姑怕自己阿父真有什么误会,她郑重道:“阿父,我绝不会喜欢司马弘。”她怕阿父不信,又道:“我喜欢那种强健的,司马大人那样的不够强健。”
“行吧,总之呢,漆姑,你要可是要当……大胆一些无妨的。”
李士说着去河边洗漱,这一晚上睡在石墩上,实在浑身不适,他得在马车上补觉。
司马弘余光看向慢吞吞上了马车的漆姑,收回视线,看向了囚车里的人,他和昨日一样,安静的坐在囚车里。
阿祥上前,在司马弘身前道:“郎君,昨夜,风吹,但草没动。”
“哦,是吗,这就有趣了,看来他们是有了新的计划。”司马弘不以为意。
“那,接下来咱们还要继续等吗?”
“当然,如果不能一网打尽,这次来梵越山就毫无意义,告诉他们,继续盯着。”
“是。”
一辆马车身后跟着一辆囚车,还有二三十人的士兵的队伍就这样进了彭郡。
这样的一行人,加上还有一个骑着马,丰神俊逸的郎君,刚进了彭郡,便引得街边百姓驻足围观。
漆姑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繁华的街道,和驻足看向他们的人群。
想起上辈子,她从李家村回都城,也曾路过彭郡,不过那时她们的队伍很低调,途径彭郡只是为了借住一晚。
彭郡的郡守对她倒是很恭敬,大概是她的身份还没有获得皇室认可,只是派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送了一些金银珠宝,被她拒绝后,也没再说什么,第二日派人将他们送走了。
彭郡很是繁华,比起李家村所在的淮郡,彭郡的繁华仅次于如今的都城长安了。
彭郡曾是前朝国都,前朝二世穷奢极欲,修建了一座豪奢的章圣宫,后来天下人不堪暴政,各地接连起义。
陈王举兵,攻入章圣宫,烧杀抢掠,之后还一把火烧了这座耗费不知多少金银、汗血堆砌的宫殿。
漆姑也是上辈子听宫里派来接自己的两个宫女说,当年陈王在章圣宫内不知抢走多少宝物,据说这些宝物至今没有下落。
如今,章圣宫已经不复存在,烧毁章圣宫的陈王也已兵败自尽,现在,只有一座叫彭郡的城市,在新朝重新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