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静静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凌文晖妄想让她做棋子,那就看看,究竟谁才是下棋的人!
当家主子发话,很快,凌文晖就被带到了锦鸣院。
一进门,凌文晖就看清了跪地的婆子丫鬟。
事情是他亲自筹谋,对于这些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余光扫过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杨氏,凌文晖的嘴角陡然垂下。
事情...败露了!
“文晖,你弟弟高烧,是不是你做的?”
武安侯沉声质问道。
看着依旧高洁的长子,武安侯的心不由得一抽。
长子聪慧,读书又有天分。
若非庶出的身份拖累,如今早该有大把的权贵上门示好,可惜...
即便已经有了答案,武安侯依旧不死心,希望从长子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早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凌文晖,面对父亲的质问,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说句真话了——
“是。是我让人将这些药材,分别掺杂在了文鸣的饭菜里。”
凌文鸣是嫡子,杨氏又娇惯,所以在锦鸣院有自己的小厨房。
想要达成目的,他只需要买通这些婆子就是。
轰——
杨氏的天,彻底塌了!
她如同疯妇一般,冲向了凌文晖:
“你个贱种,竟然敢对我儿下毒手,我就不该让你出生!”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沈姨娘脸色惨白地冲了出来,竟噗通一声跪倒在武安侯面前,声音凄惶尖锐:
“侯爷!侯爷明鉴!不关晖儿的事!
是我!都是我干的!是我看不惯凌文鸣,恨他阻挡了我儿子的前程,才下了手!”
“姨娘!闭嘴!”
凌文晖面色一变,厉喝声陡然从喉咙溢出。
他挣脱开杨氏的束缚,疾步向前,想要阻止亲娘失言,但——
已经晚了!
“不…不是的!爹,姨娘在胡言乱语!是她瞎说的!”
凌文晖脸色铁青,强自镇定,试图挽回道。
他下的药如何,心中很清楚。
凌文鸣,绝无苟且偷生的机会!
到时候,身为侯爷的父亲,即便不想,也只能保下他这唯一的血脉。
但,姨娘不同!
她,说到底只是侯府的妾室,能让她顶了这天大的祸患,只怕是最好的!
凌文晖死死拉住沈姨娘:
“姨娘,真相如何,有目共睹,你不必为儿子忧虑。”
说着,凌文晖看向了武安侯,眼神清明,带着几分孺慕:
“父亲,姨娘进了侯府,就一直安守本分。因为生下儿子这个庶长子,更是处处谨小慎微,儿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今日一切,都是儿子犯了蠢,只求父亲不要迁怒姨娘。
儿子在此,谢过了!”
话落,凌文晖直接跪地,朝着武安侯重重磕头。
“不!”
沈姨娘眼泪簌簌,死死攥着凌文晖的衣袖,拼命摇头。
“此事真相如何,一查便知!”
凌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县主的威仪,
“棋兰,即刻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署最好的太医过来,为二少爷诊治,并查验病因!
再去京兆尹府,报官!
就说侯府之内有人涉嫌谋害二少爷,请官府介入勘查!”
“不!不能报官!”
凌文晖失声喊道,脸上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平静无波的面具。
侯府内斗是一回事,闹到官府,那就是天大的丑闻,他这辈子就全毁了!
“现在知道怕了?”
凌玥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压低了声音,却让周围几个心腹婆子听得清清楚楚,
“凌文晖,你趁着凌文鸣醉酒娶我院子闹事,下药害他,不就是想嫁祸于我,你好从中渔利!”
凌玥顿了顿,余光扫过脸色阴沉的武安侯,声音压得更低了:
“甚至…还想借此机会,让父亲怜你惜你,允你记在我母亲名下,顶了这嫡子的位置!是也不是?!”
最后一句,狠狠砸在凌文晖心头!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怎么会知道?!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野望!
没错,他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凌文鸣的一条命!
他要的,是整个武安侯府!
杨氏口口声声凌文鸣是侯府唯一嫡子,是整个侯府的继承人。
那...他凌文晖成了武安侯原配名下的孩子呢?
即便是杨氏这个继室,都要矮他三分!
如此周密详细的计划,却被凌玥看穿了。
此刻,凌文晖心下一片冰冷。
他错了,早知道凌玥如此棘手,也许...也许不该对她下手!
可惜,一切都晚了!
凌文晖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死死盯着棋兰消失在院门的身影。
这丫头,他认识,是凌玥的人,不会听父亲的命令。
...
太医和京兆尹的官差很快赶到。
太医扫了眼院中的狼藉,快步进了正房。
然而,只是片刻,就有丫鬟连滚爬爬地从正房跑来,哭喊道:
“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少爷…二少爷他…高热惊厥,抽搐不止,太医…太医说怕是…怕是不行了!”
杨氏“嗷”一嗓子,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武安侯也呆愣地望着正房,嘴里不停呢喃:
“怎么会!怎么...会?!
我的鸣儿!”
凌文鸣有如今的骄纵,除了杨氏的过分溺爱,也有武安侯的纵容!
可现在,这个不争气的嫡子,竟这样死去...
这,对武安侯的打击,不亚于晴天霹雳!
一时间,丫鬟婆子乱成一团。
可凌玥,却异常冷静。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凌文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凌文鸣死了,纵然凌文晖天才之名远播,此刻他也是百口莫辩!
此刻,凌文晖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带走!”京兆尹的捕头一声令下,铁链加身。
曾经惊才绝艳、被武安侯寄予厚望的庶长子凌文晖,在无数或震惊、或鄙夷、或恐惧的目光中,被如狼似虎的官差拖出了武安侯府,押往大牢。
临走前,他看向凌玥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沈姨娘哭晕在地,无人理会。
一夜之间,武安侯府嫡子暴毙,庶长子下狱。
整个侯府如同被暴风雪席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凌玥站在扶摇院的廊下,望着漆黑的天幕,脸上并无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