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我知道,你恨我占了你十几年的富贵人生?
可我,又何尝不恨呢?”
凌瑶凄惨一笑,语气里,是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恨:
“谁会相信,堂堂武安侯府原配所出的“大小姐”,从小就活得像个提线木偶!”
棋兰小心看了眼主子,只见凌玥神色平静,她才收了对凌瑶的杀意。
“为了达到目的,你这个亲生的,他们都能狠心抛弃,那我这个假货呢?”
一字一句,藏着凌瑶的怨恨和恐惧。
她颤抖地抚摸着自己溃烂的脸颊,脓血沾染指尖,
“我战战兢兢,听话懂事,讨好侯爷,讨好杨氏,甚至要讨好凌珑,为的,不过是让他们觉得我有用。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当成累赘,悄无声息死在这深宅大院!”
终于,凌玥的眼眸有了异样。
一个念头陡然冲出脑海——
前世,凌瑶靠着杨氏,顺利嫁入了杨家,是否也是她费尽心思给自己谋划的出路?!
冰冷的指尖微微蜷缩,声音染着寒霜:
“本县主没时间听你诉苦!”
凌瑶心惊胆战在侯府煎熬,她凌玥过去的十几年,又何尝过得舒坦了?!
“棋兰,送客!”
凌玥的面上不带一丝情绪,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凌瑶。
“不!”
凌瑶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慌乱。
她死死扣住书桌的边缘,紧盯着凌玥的脸,压低声音,急切道:
“凌玥,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亲娘是怎么死的吗?!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不,三个条件,我就告诉你一切!”
然而,凌瑶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厉啸,穿透窗棂纸,带着森然杀意,直射凌瑶后心!
快!准!狠!
显然,出手之人,根本不准备留她性命!
“小心!”
棋兰的厉喝与身影同时爆发!
她如鬼魅般闪至凌瑶身侧,千钧一发之际,灌注内力的手掌猛地拍向凌瑶肩头!
“噗嗤!”
毒针入肉的闷响!
“呃啊!”
一声短促的惨嚎并非来自凌瑶,而是来自窗外!
棋兰那一掌拍开凌瑶的同时,另一只手早已扣在腕间的暗器激射而出!
“咚——”
窗外黑暗处,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有刺客!拿下!”
棋兰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守在门外的玄甲卫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扑向毒针射来的方向!
书房内,凌瑶被棋兰那一掌拍得踉跄撞在书架上。
她虽避开了心脏要害,但毒针擦着她手臂而过,划破斗篷和皮肉,留下一道迅速发黑的灼热伤痕!
剧烈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
那张溃烂的脸在烛光下愈发骇人。
“小姐!”
琴梅迅速护在凌玥身前。
凌玥已然起身,眼神冰冷刺骨地扫过昏迷的凌瑶,以及窗棂上的小孔。
“救人!别让她死了!”
她冷声下令,随即快步走向门口。
院外,战斗结束得极快。
等凌玥和棋兰赶到时,只见两名玄甲卫正从假山阴影里拖出一具黑衣蒙面的尸体。
尸体喉间插着一枚小巧的柳叶镖,正是棋兰所发,一击毙命。
“死了?”凌玥蹙眉。
“是,属下赶到时已气绝。身上除了一套夜行衣和这吹筒,别无他物。
毒针剧毒,见血封喉,吹筒内只剩空槽。”
一名玄甲卫禀报,声音低沉。
刺客显然是个死士,任务失败立刻自绝或被棋兰补刀,线索彻底中断。
棋兰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和吹筒:
“手法老练,装备精良,是专业杀手。”
她的脸色逐渐凝重:
“他身上太干净,查不出源头。”
凌玥看着地上的尸体,又望向灯火通明下、却陷入短暂混乱的扶摇院,眼神幽深。
“处理干净。加强戒备,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凌玥声音冰寒,
“把凌瑶安置到厢房,琴梅仔细诊治,务必保住她的命!
棋兰,你亲自守着!”
凌瑶可以死,但,不是现在!
“是!”众人领命。
扶摇院的动静不小,不过片刻功夫,就惊醒了整个沉睡的武安侯府。
各院的灯火次第亮起,人影憧憧,窃窃私语迅速蔓延。
正院内,杨氏根本未曾安寝。
她心神不宁地在暖阁里踱步,眼皮狂跳。
扶摇院那边隐约传来的厉喝和兵器声,像刀子一样剐着她的心。
“夫人!不好了夫人!”
新提上来,替代赵嬷嬷的小丫鬟夏菊,连滚爬爬地冲进来,
“扶…扶摇院出事了!有…有刺客!好像…好像冲着瑶小姐去的!”
“什么?!”杨氏的指甲死死掐着帕子,急声催问:
“刺客呢?县主可有出事?”
细听,那声音里,带着隐秘的激动。
夏菊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被…被玄甲卫杀了!瑶小姐…好像受伤了!”
杨氏如遭雷击,眼前一黑,踉跄几步,直到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
“刺…刺客?死了?瑶儿受伤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第一个念头就是:
完了!刺客竟然失手了!还被当场格杀!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杨氏。
“娘?娘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凌珑被吵醒,披着外衣急匆匆跑进来。
看到杨氏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样子,吓了她一跳。
“刺客?谁敢在侯府行刺?”
凌珑蹙眉,语气染上了不悦。
“是不是凌玥自导自演,想陷害娘你?”
“珑儿,别说了!”
杨氏用力拽了凌珑一把。
眨眼间,凌珑白皙的皮肤上,就出现了红痕。
凌珑一怔,看着母亲从未显露过的失态,心中疑窦丛生:
“娘…到底怎么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母亲的恐惧,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凌玥。
“珑儿…”
杨氏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颤抖。
“你…你帮娘想想办法…凌玥那个孽障…她逼娘…逼娘交出沈氏当年的嫁妆!三日期限…就剩下两日了!”
杨氏抓住凌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女儿的肉里。
“嫁妆?”
凌珑一愣,随即不以为然,
“给她就给她呗!库房里那些陈年旧物,她还当宝贝…”
“不是库房那些!”
杨氏猛地打断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肉痛和恐慌,
“库房里…库房里剩下的,根本不够!
那些…那些最值钱的、最好的…娘…娘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