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
李太医声音凝重,带着难以掩饰的困惑,
“世子的寒气外泄更甚,伤口渗液有异,恐已生变。
倒是县主的脉象…老夫行医数十年,闻所未闻!
这强搏,好似…被某种极强的外力强行刺激心脉所致!尚存一线生机啊!”
陈太医闻言,心下一沉。
生机?!安河县主还能活?!那世子呢?
他立刻上前,急切地想探查百里笙检查伤口。
然而,手刚伸进那圈肉眼可见的寒雾范围,指尖瞬间传来针刺般的剧痛和麻痹感。
他猛地缩回手,脸色发白。
“李…李太医所言极是!只是世子伤势恶化,脉象凶险,怕是…大限将至前的异象!”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与杀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是惋惜。
“吱呀!”
琴梅不顾阻拦,端着一盆热水冲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凌玥放在锦被外的一只手。
就在那一刹那,她似乎看到那青紫的指尖,掠过极其微弱的淡粉色,快得如同错觉,转瞬又被更深的青紫覆盖。
这微小的变化像针一样扎进琴梅心里,让她更加焦灼!
...
柳氏所住正院,明明地龙烧的火热,屋内却比暖阁的寒冰更冷。
听完陈太医语无伦次的汇报,柳氏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夫人,药房的老王头送炭火来了。”
王嬷嬷站在门外低声禀报。
在她身侧,一个佝偻着背、满脸木讷的老仆放下炭篓,遥遥冲着正房内行礼。
就在他要退出院门的时候,手下动作飞快,直接将一个油纸包和一截蜡封的细香塞进王嬷嬷手中。
王嬷嬷眼皮一跳,不敢耽搁,立刻打帘入内,迅速将东西呈上。
柳氏蹙眉,打开油纸包,里面竟放着一张纸条——
“寂灭:三滴入喉,一刻毙命,症同心脉衰竭,无痕。”
“腐肌:撒于创口,一日溃烂,三日入骨,神仙难救。”
“引魂香(蜡封):燃于枕畔,香气引寒毒归心,半炷香内,心脉冰封,状似寒毒爆发。慎用,波及三丈。”
“殿下问:天机阁之物何在?愿再助夫人,永绝后患。”
柳氏拿起纸包里剩下的两样东西——水晶瓶和灰绿药粉,眼中杀意更盛。
她冷笑一声,将纸条扔进火盆:
“三殿下真是...用心良苦!”
她拿起那包灰绿药粉,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陈太医!世子的伤口…需要‘精心’照料。
这药粉,每次换药,掺一点进去。
记住,要让他…从伤口开始,慢慢‘烂’进去!”
陈太医收了装药粉的纸包,垂首退下。
柳氏低声嘱咐王嬷嬷:
“派个机灵的,告诉三殿下,百里笙重伤昏迷,太医看守严密,那东西急切难取。
待…待他‘走’了,东西自然奉上。”
柳氏不知三皇子要何物,但不妨碍她和对方合作。
未来的从龙之功,她这个容华郡主,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她将水晶瓶递给王嬷嬷:
“凌玥那头,让武安侯府的人去动手。
告诉杨氏,这是‘大补元气’的秘药,务必想法子让凌玥喝下去!”
至于那截“引魂香”,柳氏谨慎地收进袖中深处,作为最后的雷霆手段。
随后,一封密信立刻被送去了武安侯府。
杨氏接到信,眸中不解。
她和柳氏已经约好,怎么突然传信过来。
当她拆开信,就看到——
“凌玥脉象‘回春’,恐生变数!嫁妆速清点交割,迟则生变!
一瞬间,杨氏惊怒交加。
她咬牙命令心腹管家,连夜清点存满沈氏嫁妆的库房,将三箱最易变现的珠宝古玩和一匣子地契房契火速封好,次日一早送往承平侯府“暂存”。
同时,她派出了自己最信任、手段最狠辣的陪嫁嬷嬷——赵嬷嬷,以“照料病重县主”为名,即刻动身前往承平侯府。
...
暖阁内,陈太医忍着刺骨的寒意,刚给百里笙换完药。
新敷的纱布下,渗出的血渍边缘隐隐透出灰绿色,
他避开李太医探究的目光,心虚地收拾药箱。
门外,陡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说话声。
“王嬷嬷,赵妈妈到了!”
早已等在暖阁外的王嬷嬷,立刻朝着院门外看去。
只见,一身材敦实、面容刻板的老妇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杨氏的心腹——赵嬷嬷。
赵嬷嬷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悲戚”和“担忧”,目光扫过暖阁的房门,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赵嬷嬷可算来了!”
她引着赵妈妈入了暖阁,走至凌玥床边。
趁着无人注意,她压低声音:“劳烦快些。琴梅那丫头马上就回来了!”
琴梅擅医,若非陛下指派了太医,她家夫人在这暖阁,只怕连根针都插不进来。
“老奴省得,定不负夫人和郡主期望!”
赵嬷嬷转身,从自己带来的食盒里,端出加了料的汤食,朝着凌玥走去。
空气中,陡然弥漫着一股苦涩。
陈太医停下了收拾的动作,眼神闪烁不定。
李太医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赵嬷嬷手中的瓷碗。
“慢着!”
赵嬷嬷陡然一惊,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太医,心乱如麻。
这可是宫里指派的太医,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