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滴血验亲!
只有这死丫头被证实血脉,才有资格为那贱人说话。
但,她要不是侯府血脉呢!
杨氏得了凌鸿远的支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挺直了腰背。
她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狠厉与得意,附和出声:
“侯爷说的是!
来人!准备净水、银针!请族老!”
凌玥的心猛地一沉,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刻来了!
前世,杨氏就在这验亲环节做了手脚!
她看向百里笙。此刻,他是唯一能打破这“规矩”壁垒的变数。
他,会如何选择?是袖手旁观,坐看杨氏的阴谋得逞?还是...
百里笙的目光,终于从厅内那价值不菲的珐琅彩瓶上移开,缓缓落在了凌鸿远和杨氏身上。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杨氏命令仆役的嘈杂:
“验亲?自然要验。”
他顿了顿,在凌鸿远和杨氏刚要松一口气时,话锋陡然一转:
“不过,本世子的人,就在府外。
这验亲所需的一应物件,包括这主持验看的‘族老’...都由我承平侯府来‘请’。”
“本世子亲自盯着验。侯爷,夫人,可有异议?”
语气是漫不经心的随意,却又带着重若千钧的威压。
“世子殿下!”凌鸿远猛地从主位上站起,额角青筋暴跳:
“此乃我凌氏宗族内务!关乎血脉传承,祖宗家法!你承平侯府权势再盛,也莫要欺人太甚!”
杨氏死死捏着帕子,眸底全是慌乱。
真让承平侯府世子的人来,那,她的谋划,岂不是全要落空了?!
凌玥见此,悄悄攥紧了拳头,暗暗期盼着:百里笙,绝不可退让!
面对武安侯的愤怒,百里笙依旧稳坐,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极其随意地,轻轻抬了抬。
“嗒、嗒、嗒……”
沉重、冰冷、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与靴履踏地声,由远及近,瞬间压过了厅内所有的嘈杂。
不过呼吸之间,六名身着玄黑铁甲、腰佩长刀、气息剽悍如虎狼的承平侯府亲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敞开的厅门两侧。
他们目光如电,沉默肃立,森然的杀气弥漫开来。
不过几个呼吸,武安侯府那些只会看主子眼色行事的仆役们,就被吓得双腿发软,噤若寒蝉。
为首一名面容冷峻的侍卫统领跨前一步,对着百里笙单膝点地,声音铿锵有力:
“禀世子!府外已清场!族老已在‘请’来的路上!
验亲所需玉碗、银针、净水,一应俱全,随时可用!”
杨氏的身体猛地一晃,若非身边的丫鬟死死搀扶,几乎要瘫软下去。
她精心准备的“内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凌鸿远的咆哮戛然而止,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扼住了喉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脸色铁青,死死瞪着那些玄甲侍卫,胸膛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此甚好。”百里笙淡淡应了一声,目光终于落在面无人色的杨氏和强撑门面的凌鸿远身上,
“侯爷,夫人,可有异议?”
凌鸿远怒意上涌,喉头腥甜。可面对百里笙的强势,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百里笙这厮,深受陛下看中,他再阻拦,也不过是徒增笑料!
杨氏更是连牙齿都在打颤,哪里还敢说出半个“不”字。
气氛瞬间压抑得让人窒息。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深褐色锦袍的老者,在两名玄甲侍卫的“陪同”下,步履蹒跚却带着明显不虞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凌氏宗族中,向来以耿直古板著称的族老。
他环视厅内剑拔弩张的场面,目光扫过承平侯府的侍卫,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主位上的凌鸿远。
最终,目光落在百里笙身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径直走向主位旁,那特意为他设的椅子上坐下,一言不发。
显然,这种被“请”来的方式,让他极为不快。
“开始吧。”
随着百里笙一声令下,一气质沉稳、穿着细棉长襟的大夫上前,将一个托盘稳稳放在几上。
托盘上,一只光洁莹润的白玉碗,一根用油纸密封、未启封的细长银针,还有一小壶刚刚由侍卫从侯府最深处的井中打上来、并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医官亲自检查过的清水。
凌玥见此,心跳得如同擂鼓,指尖冰凉。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将所有的惊惶压下,只余下冰冷的理智。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前世,杨氏就在这水上做了文章,加了清油使血分离!
如今这水是当场打来的井水,银针是密封未动的,杨氏还能如何下手?
杨氏看着那碗清澈见底的井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死丫头进府!
杨氏的目光,隐晦地落在身边穿着桃红比甲的心腹丫鬟身上。
那丫鬟接收到暗示,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随即死死低下了头。
百里笙看似随意地挪动了一步,恰好站在凌玥的侧前方半步。
他没有回头看她,但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厅内所有的恶意全都挡住了。
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划过凌玥冰封的心湖。
“验血。”
族老苍老而带着怒意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大夫面无表情,动作却精准利落。
他先用干净的布巾擦拭了凌鸿远的手指,然后取过托盘上密封的银针,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封纸。
细长的银针在炭火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他执起凌鸿远的手,快、准、稳地刺入其指尖!
“嘶……”凌鸿远吃痛,眉头紧皱。
一滴殷红刺目的血珠沁出,滴落,坠入盛着清澈井水的白玉碗底,如同红宝石般,缓缓沉下,在水底凝而不散。
医官转向凌玥。
数十道目光聚焦在她那只因常年劳作而显得粗糙的手上。
冰冷的银针贴上指尖皮肤,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凌玥眼睫微颤。
一滴同样殷红、属于她的血珠,被挤出,滴落。
“嘀嗒。”
血珠落入水中,距离凌鸿远那滴血,不过寸许。
霎那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厅内落针可闻,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数十双眼睛,此刻都死死盯着那白玉碗。
两滴血珠,在澄澈的水中,缓缓地、缓缓地向着彼此靠近……靠近……
杨氏的眼睛瞪得溜圆,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快了!就快碰到了!
就在两滴血的边缘即将触碰融合的刹那——
“啊——!”
一声尖锐刺耳、带着刻意惊恐的尖叫声,猛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