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人在紧张的情况下头脑是混乱的,景遥甚至辨别不清楚那脚步声是从他的前面还是后面发出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面前的男人是谁呢?矜贵的气质和非比寻常的打扮,他是这儿的领导吗?还是什么更高级的身份?他总不会是普通人,他比景遥从前见识过的那些大人物还要更具有压迫感。
他没有要揭穿自己,他不是这里的人吗?
一团乱麻的思绪让景遥找不到北,正是这个时候,男人抬步离开了,往另一个方向。
景遥彻底慌了。
他会被人抓住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会被当做私生粉对待吗?还是当做小偷,贼人,要报警处理?他不想蹲局子。
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这个时候,景遥才发现男人的身侧还有别人,那人毕恭毕敬的,看起来是这个陌生男人的助理?秘书?不知道,总之,他们是一起的。
脚步声更近了——
徐牧择从右手边的通道口出去,余光中迈进一个身影,受伤的小鹿崽低着头,抱着手臂,垂头跟在了他的后面,满脸不安。
他没说话,没发出任何请求,因为那可能是会被拒绝的,他只是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垂眸颔首。
徐牧择轻嗤一声,很聪明。
景遥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在脚步声逼近后,他选择跟上男人,被工作人员抓住的后果不会更好了,既然如此,他宁肯选择一个有百分之五十正向结果的决定。
他不知男人会把他带到哪里,会带到工作人员的面前,还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由着他跟在后头,浑水摸鱼。
男人的身份不平常,大概不会有人质问他身边的自己是谁,尽管自己此刻看上去像个小偷。
事实跟景遥想的一样,男人一路畅行,没有遇到任何拦路虎,且碰见的人见到他都停下了脚步,微微低头,景遥越发好奇对方的身份了,他是谁呢?从别人的反应来看,仿佛不是简单的领导。
就这么狐假虎威的,景遥跟着男人走,每一步都提心吊胆,他垂着眸,担心自己被认出来。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景遥全神戒备,过程中遇到的任何人都足以让他战战兢兢。
在默许男孩跟着自己浑水摸鱼走了一段之后,徐牧择声线低沉地说:“知道抓到私生粉会怎么处理吗?”
警戒的小鹿崽大脑如遭雷劈,他抬头看向前方的男人,看到那在网络上被人称之为完美的黄金比例的身材,不同于大众群体的男性,和网络上所谓的神颜也大为不同,那完全贬低了对方的层次。这个男人给人与生俱来的贵气,无论是他的一举一动,还是一言一行,无声的,有声的,在他做起来都有着强大的威慑性,且是不做作的,无意中透露的。
世界上的男性有很多,但面前这个,才更像个男人,那种标准的,成熟女性眼里定义的完美的男人。
景遥张了张唇,目光试探性地从男人雄厚的脊背落到紧实的腰身上,他不识货,不能知道男人身上的西装有多么高档,但看起来极其昂贵,是面料本身的原因,还是男人的权贵气质导致的,景遥无从辨别。
徐牧择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视身后的人,小鹿崽子立马低下了头,像犯了天大的错,徐牧择习惯了任何人在他面前的低眉垂眼,因此也没有太过计较。
帽子上的英文名,成为了一种罪证。
徐牧择收回目光,步伐没有一刻停留,嗓音沉稳:“轻则息事宁人,重则报警处理,你认为自己的行为到第三方干预的程度了吗?”
景遥想要辩解,他不是私生粉,可是他的行为不足以给他辩解的支点,于是张了张唇,又闭上,犯错的孩子口吻心虚:“……对不起。”
他很少道歉,在网络上和黑粉互相攻击习惯了,性子也养的越来越具有攻击性,可面前的男人和网络上的黑粉可不同,景遥这会可不犯浑,他清楚地感知到那强大的身份,可以在一念之间就能决定他的后半生走向。
认怂不该是贬义词,面对明显高于自己社会地位的人物,认怂才是一种聪明。
徐牧择没那么爱管闲事,也不爱吓唬小孩,他没再开口说话,因为他从道歉中听出了男孩的不安恐惧。
他已身在精神处罚中了。
徐牧择推开一扇门,而后不再发出质问。
景遥不知走了多久,场地后台远比想象的大得多,每一步都令他提心吊胆。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光明,终于在男人推开一扇门后抵达到他高度紧张的神经。
他走出来了。
玻璃门之后,是一个停车场,阳光似一种救赎,落在落魄的男孩的身上。
出了玻璃门,身后的助理快步越过两人,来到一辆车子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徐牧择一刻未停,上了车,行动利落毫不拖沓,仿佛身后没有累赘。
助理绕了一圈,来到主驾驶的位置。
隔着玻璃窗,徐牧择的目光落在廊下的瘦弱的身影上。
男孩摘掉了帽子,抬起了头,看向天空,脸上浮现劫后余生,放松的神情。
小鹿崽子很稚嫩,比网络上还要稚嫩。很难联想他会涂脂抹粉扮演成熟,勾引杨番在网络上撩骚犯浑。
明明是那样年轻的一张脸,明明可以靠素颜在网络上博得同情与怜爱,如何对风骚和成熟有着执念?
“Boss?”前方的助理轻唤。
徐牧择的思绪被打断,收回目光,手肘撑在车窗,闭上眼睛说了声:“去公司。”
车子开走了。
景遥还在望天,望阴晴不定的天,待他回过神来,车子从眼前驶离,景遥是不大识货,但认得出车界的吞金兽,那更加验证了男人身份的不凡。
他们离开了。
没有将他交给这里的负责人,没有把他交给警察,允许他狐假虎威,跟着他混出了场地。
景遥回头看了看玻璃门,上面倒映着自己落魄的身影,他摘掉帽子,捏在手里,对他而言惊心动魄的一段路,对对方来说不值一提。
他永远都在认识这个世界的阶级和参差,被迫去接受它,逢迎它,是一辈子的事情,从他出生开始,就要用一生来认识它了。
大赛结束后,现场大门涌出无数的身影。
飞仙没有找到景遥的影子,于是站在门口打电话,现场特别吵,人群在尖叫,飞仙听不清楚电话,抬头一看,是职业选手出来了。
飞仙躲到安静的地方拍视频,拍完了才继续给景遥打电话,得知到景遥的方位,飞仙让他站着别动,他离那儿很近,马上就到。
两人成功碰头后,飞仙诧异地盯着景遥,才短短几分钟而已,景遥就像垃圾堆里钻出来的,浑身肮脏。
飞仙快步上前:“乖乖,你这是怎么了?”
景遥处理掉了身上的蜘蛛网,灰尘却无法清理,衣服脏了,他象征性地拍了拍衣摆,不愿意分享:“摔了一跤。”
“胳膊都流血了。”飞仙抬起他的手臂,转过来,景遥才发觉似的。
“先回酒店吧。”飞仙提议。
“清风他们呢?”
“没找到,不等他们了。”飞仙顾忌景遥的情况,不打算浪费时间,他从胸口拿出墨镜戴上,递给景遥一个新的口罩。
“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飞仙问,东门距离开放的正门很远。
“走错路了,我也不知道。”景遥说,情况太复杂了,说不清楚。
好在飞仙没再追问了。
两人从现场离开,景遥跟着飞仙回了酒店,离开时,他的目光恋恋不舍地望向大门口的地方,无声无言。
回到酒店后,景遥用清水洗了遍伤口,飞仙找到了创可贴,他坐在沙发扶手上,抬下巴示意景遥坐下。
“看着不像摔的,像什么东西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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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仙把创可贴贴在较为严重的地方,“这么长的伤口。”
景遥保持沉默,他钻了好几个堆积的箱子,具体是箱子上的什么物件划伤了他,弄不清楚,太黑了。
“你搞到签名了吗?”景遥压了压创可贴,伤口被清洗后有轻微的刺痛。
飞仙失落地说:“没有,人太多了。”
现场乱糟糟的,被围的水泄不通,别说要签名了,连人都碰不到。
“本来还想在九哥面前混个脸熟,算了,”飞仙不执拗,摆平心态,“有缘网上见吧。”
景遥对这些不感兴趣,抬头看了眼窗外,忽然说:“我们回去吧。”
飞仙愣了一下:“嗯?现在?”
比赛结束了,景遥不知还有什么留下的理由,飞仙的口吻听起来不着急离开。
“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城市,不再走走看看?”飞仙说:“看比赛只是一个方面,玩玩啊,难得的机会。”
“不了,酒店太贵了。”景遥抬头看了眼飞仙,“我下午就回去,你可以和清风他们组队。”
飞仙没有要这么快回去,鞍山离上海这么远,来一趟太不容易了。
“那你一个人回去,可以?”飞仙不做过多的劝说,他了解景遥,酒店钱痛死他了,他不会在这里多浪费时间的。
“为什么不可以?”景遥说:“我又不是小孩。”他不依赖谁,早就独立了。
飞仙坐在沙发里:“那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
景遥没耐心了起来:“啰嗦。”
飞仙揉了下他的脑袋,景遥拨开他的手,很是抗拒的模样,飞仙白他一眼:“看把你给能的。”
景遥下午就离开了。
他没带什么来,衣服都没带超过两身,来之前就没打算在这里多有逗留,于是行李很好收拾,真就是来观看比赛的,比赛一完,马不停蹄地就走了。
飞仙把景遥送上车,景遥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大城市的繁华,背影果决又倔强,飞仙站在酒店门口,无奈地笑了笑。
“小没良心的。”
景遥上了车,出租车师傅讲一口本地话,他听不太懂,对上了号码就不再说话了。
出租车的行驶路线和来时不同,景遥坐在出租车上,从窗口看到了一个大楼,是星协总部。
那个电竞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地方,也是电竞人最大的保障。
景遥回过头来,看向前方的道路,他低头看见手上的帽子,手指抚向帽子上的字母,他想到了中午的事。
那个人说,Eidis已经离开了。
他那会太害怕了,没有好好分辨这句话的信息量,现在想起来,他才醒悟。
Eidis来了。
他来了现场。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露脸呢?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还是KRO内部有其他的安排,准备让他在更加隆重的场合出现呢?不知道,但起码景遥知道,Eidis已经回到中国来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好了呢?
不日他就可以重新回到赛场上去了呢?
那个人是谁呢?他和Eidis是什么关系?听起来,他们是相识的?
他为什么帮助自己?虽然不是主动性的,可也默许自己借着他的身份走出那里,他放过了自己。
扑朔迷离的身份,无数的疑问,景遥琢磨不透。这一趟对于别人来说是放松快乐的,而对于景遥来说是惊险刺激的,对,就那么几分钟,就那么三言两语,足够他回味,琢磨很久很久。
有点儿困了。
上飞机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景遥揉了揉眼睛,抱着背包,赶着回去。上海是不属于他的城市,无所谓它有多繁华热闹。
小老鼠只能躲在小洞口里,全神戒备,竭尽全力,过那对多数人来说——
毫不费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