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黑,但有满级daddy》
1. 第 1 章
“叮铃——”
清脆的声响送进耳朵,一路钻进昏沉的大脑,景遥睁开眼睛,手机躺在床沿,差之毫厘就会掉下去,在他去捞手机时,诡异的声响再次回荡,那来自于他脖颈里的铃铛。
很响,很色。
景遥抬手抚向脖颈,摘下那聒噪的宠物项圈,丢在一边,不知不觉地将这铃铛戴了一个晚上,都怪昨晚的直播闹得久了点,下播之后他精疲力尽,沾床就睡着了。
【在吗在吗】
【在的话回我一下】
【干什么呢?还没下播?】
【急急急急急急急急——十万火急!】
手机里传来数条消息,皆来自于早上七点,景遥坐在床沿,打开腿环,褪下丝袜,一边认真看好友飞仙发来的消息。
【要钱没有,要命自取。】
景遥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戳下几个字,给对方回了过去。
飞仙:【幺妹幺妹,你摊上事了!】
景遥不紧不慢地将白色的珠光袜从膝盖上完好地褪了下来,动作熟练得惊人,他的手腕上还佩戴着一副蕾丝的袖套,延伸到手肘的地方。
透出的肌肤上一根汗毛也没有,身子干净得可以用亮丽来形容,用网友的话来说,手感必然是上佳的。
飞仙的口吻大惊小怪,景遥靠谱的朋友没几个,飞仙勉强算得上稳重,被他这么一吓唬,景遥冷静地反思,怎么,他一夜之间破产了?!
虽然他并没有几个钱。
飞仙很快给他打来了微信电话,质疑的口吻:“小妖精,你完犊子了!”
景遥提着手机,从床上坐起来,窗帘昨晚都没来得及关,机器还亮着,直播区域狼藉一片,还有些不明液体打湿了脚下的地板垫,杂乱无章的直播台令景遥心烦意乱。
“我被封号了?那是常有的事。”景遥扶起手边的饮料瓶,只剩一点儿了,瓶子里装的是橙汁,他不喜欢喝这些颜色饮料,至于这瓶饮料为什么出现在这儿,那要问昨晚的榜一大哥了。
飞仙听他不急不忙的语气,拔高了音量,以便于对方能够知道这件事的危急程度:“无良主播,你封号算什么十万火急?爹的,你被KRO点名了!”
景遥神经一颤,脸色顿时严肃了不少,“真的?”
飞仙急切道:“你自己去看吧!近期直播你说了什么,KRO官号点了你,你的账号都要被冲烂了!”
那倒没什么大惊小怪,账号被冲这件事,景遥习以为常,他在乎的是别的事。
拿到这个消息,景遥迅速来到电脑前,搜索KRO的官号。
KRO是时下《决战云巅》最强职业战队,没有之一,常年霸榜职业舞台,诞生过全服第一打野,世界级的冠军选手。其战队在国内更是无敌手,统治国服赛道数年,选手们皆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么一个顶尖的职业战队,跟景遥却有藕断丝连的缘分,当然,这个缘分是景遥主动攀附上去的。世界冠军选手Eidis便来自于这个顶尖战队,是景遥的终极偶像,直播时总被景遥反复提起,导致全网人尽皆知,景遥是Eidis的脑残粉。
脑残到什么地步呢,网友们一致认为,Eidis只要勾勾手,景遥就能无下限满足他的要求,包括钱色交易,说不定还不用钱呢,Eidis实力和颜值并存,钱色交易的传闻主要因为景遥是众所周知的财迷。
这倒不能责怪网友心思肮脏,这可全是景遥营造出来的无良形象,简介头像网名全跟Eidis有关,景遥自己也公开表示过,愿意给Eidis当狗,愿意岔开腿,迎接他偶像的所有要求。
遗憾的是,Eidis本人并未回应过景遥任何的热情,高不可攀的世界冠军,是没工夫理会这场网络闹剧的。
景遥搜出了相关消息,KRO官方号最新一条消息,是带有警告意味的提醒,结尾点明了他的账号,总结起来很简单,KRO并不是斤斤计较的战队,但维护选手权益是必要的,望他有自知之明,否则将采取必要措施。
景遥大致看了一眼,语气失落地说:“就这?”
飞仙皱着眉头:“这还不十万火急吗?这可是KRO!KRO!你知道这个战队的含金量吧?惹到它什么后果,你掂量掂量!”
景遥的反应显然没有达到飞仙的预期,重磅炸弹没有炸醒景遥昏沉的脑袋,他语气平平。
“我还以为是E神@我了,”景遥难掩落寞,“原来只是官方威胁,没劲。”
飞仙好奇道:“你最近直播又说什么了?KRO很少下场的。”
这么厉害的一支战队,才没工夫理会网络上那些纷争,景遥这种档次的主播更不会被放在眼里。
圈内顶流主播和KRO搭腔都难,这支战队的含金量并非冠军那样简单,在欧洲统治世界赛的时候,KRO是那个唯一打进欧服的亚洲战队,其影响力是亚洲,乃至于世界级的。
景遥对着KRO的最新消息又仔仔细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说什么啊,就说愿意给E神操嘛,免费的。”
景遥的网络形象对金钱的占有欲和吝啬程度早就被人拿来调侃多次了,甚至成为了一个热梗,形容一个人抠门财迷会说:“你他妈花药啊。”
景遥对此不曾争辩,维护什么所谓形象,他就是靠不良形象破圈的,何况财迷这个形容一点儿也没说错。
飞仙疑问:“这句话出来你竟然没被封?”
“封了啊,封了半小时呢,”景遥说:“播一半被强制下线了。”
“我说的是封杀,不是封号,”飞仙道:“不过像你这么整,被封杀也是迟早的事,KRO不是一般人,它说话了,你完犊艹了。”
KRO的影响力不容置疑,这支战队的成分复杂,背后的大BOSS更是来历非凡。电竞行业有无数的天才和老板,但圈内有句话,叫做职业选手的尽头是Eidis,电竞行业的尽头是徐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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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
当年横空出世的黑马战队被徐牧择收编了,天价野王法王神射,都成为了徐牧择的座上宾,徐牧择创建出了KRO,并成功将KRO送上了世界舞台,以此和选手们互利共赢,开启了他的商业巅峰道路。
他开始踏入干预更多的电竞项目,整顿至今,无数的知名电竞战队全是来自于他的旗下。
他在电竞行业竖起了一杆不倒的大旗,以高价吸引无数天才竞相奔走。
不过徐牧择再牛逼毕竟是背后Boss,关于他的信息有限,只知他成就斐然。如果网络消息可信,徐牧择这个人今天大概不能用Boss来形容,而该用权势了。
媒体很少窥探到徐牧择的消息,流传皆来自于职业圈内选手们的透露,议论最多的,是这位神秘的大老板有一个很疼爱的儿子,以及当年如何说服黑马战队打野Eidis投身于KRO,并使其贡献自己的心血至今。
除此别无其他了。
景遥对这些名堂不感兴趣,他失落地坐在电脑前,屏幕暗淡下来,照射出一张涂脂抹粉的妖调容颜,他昨晚太累了,只做了简单的清洗,脸上的脂粉没卸干净,但因着面庞年轻,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稚嫩,再廉价的粉底也盖不住男生的清透朝气。
“咋办?”
沉默了太久,景遥忘记了自己还在跟人通话,飞仙的声音传进来时,他才回过神。
“嗯?”
飞仙:“你咋办啊,惹了KRO你算是踢到铁板了,KRO如果出手,你可真的没出路了。”
KRO在圈内的地位,足以让一个大UP网红闭嘴,全在于对方会不会跟你来真的。KRO背后是个极大的资本团体,神仙不轻易走下神坛,但踩死一个蚂蚁对他们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景遥就是那个板上钉钉的蚂蚁,他的所作所为,KRO全看见了。
深思熟虑后,景遥听不出丧气的意思:“还能怎么办?我低调点呗,大不了今晚直播不提Eidis了。”
每一场直播都必须提及的名字,景遥对这个冠军打野的狂热,一度遭遇网友们的质疑,说他是蹭热度,他的直播间一向乌烟瘴气,选择一个粉丝量破亿的选手成为话题中心,就注定难逃这粉丝量的反噬和冲击。
最先恼火的不是吃瓜网友,而是冠军的粉丝。
冠军不下场,冠军的粉丝足以冲得景遥一周乃至一个月零收益。
“为了保命,最近老实点儿,就别提E神了,”飞仙友善建议,他知晓景遥的直播风格,什么都敢提,什么都敢论,口无遮拦,让一个财迷扔掉他的招财猫难如登天,于是飞仙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以蹭另一个人,他最近的热度不比E神低。”
景遥抬起手指,抹了抹嘴巴上没卸干净的劣质口红,妖艳的红线在唇角晕染开来,“谁?”
飞仙轻飘飘丢下几个字:“最近跟自己的队长卖腐卖得昏天黑地的那位,SK当家花旦——七洛。”
2. 第 2 章
职业圈内高热度选手往往出身于上单打野与C位,辅助是分路中存在感最低弱的,圈内想要找出烫门的辅助选手并不多,除了顶尖战队KRO的辅助,目前最烫门的选手就是这位来自SK的七洛。
和其他辅助出名的方式不同,SK这位辅助靠的是无限争议和炒作,先是技术被多方面质疑,而后就是队内营销卖腐,别说,粉丝们还挺吃这一套。SK选人卡颜被诟病无数,电竞行业菜是原罪,一个卡颜的队伍不会长远,但这波质疑也给SK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流量,总有人愿意为颜值买单。
磕CP磕得丧失理智,极其疯狂。
景遥和飞仙嘴里的正主七洛少有牵扯,但和他正在营销的另一半却有缘分。曾在一起组过队,打过游戏,线下没有见过面,彼此的印象只停留在网络上,和职业打游戏是一种殊荣,景遥也有幸获得了这份眷顾与荣誉。
“你不是跟青墨挺熟的?”飞仙建议他道,“正好,问候问候他们的‘墨洛’CP,他们的粉丝最爱听这个,反正你胆子大,什么都敢问。”
景遥的直播间经常被封,原因不是被举报就是触碰敏感话题,自寻死路,他那张嘴不说是淬了毒,他只是什么都敢说敢问,由此收获一批真爱粉,也收货了无数的激狂黑粉。
“没那么熟,”景遥说完又问,“他俩是真的?”
飞仙:“有说是营销,有说是真的,镜头面前难辨真假,但有人跟我透露过,估摸着有点事,你正好替大众问问,这阵风现在吹得正猛,把握住机会。”
景遥无聊地拨弄着手机,思考着可行性,以及如何发起这个话题。
飞仙临了又敲了他一记警钟:“SK背后没那么大人物,你可以放心问,但E神你是半点别碰了,狗命要紧。”
徐牧择跟他们这些人压根不是一个阶层,他当然不会亲自下场管这些破事,可这些资本一个不高兴,动动手指头,景遥这辈子的人生终点站就到了。
目标还没达成,梦想还没实现,景遥被迫卖乖:“……嗯。”
飞仙强调:“听话!小屁孩,你别不知道怕,什么人都敢招惹。”
“知道了。”景遥不情不愿地答,他确实还处在一个让人不放心的年纪,如果他的人生路十分顺利,他现在该读大学,大学生可不算是精通社会法则的庸人。
他们还抱着点符合认知的热情与冲动。
飞仙挂了电话后,又发了消息来叮嘱,他太明白景遥的性子了,嘴巴飞在脑子前面。
老父亲似的操碎了心。
老破小的出租屋里一片狼藉,景遥扫视周身,缄默不语。银行卡余额很久没有大幅度地增长了,如果流量密码不能提,那么今晚的榜单大哥就必须得发发力了。
又要伺候那群老色胚。
景遥拽掉手腕上的袖套,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不伦不类。除了线下见面他能做的最大尺度都做了,他是时下热门的技术主播,但渐渐地,冲他技术来的越来越少,反而来看笑话的为多,导致很多人都忘记了他曾是靠技术起家的。
技术不赚钱,打得头痛欲裂,筋疲力尽,收入远远不抵一个另类的装扮来得惊人,逐渐了解网络营销模式,景遥选择渗透它,服从它,甚至驾驭它。
没空想七想八,景遥迅速收拾好自己,进行提前补觉,他预感到今晚大概要播很久,他想薅榜一大哥的羊毛,人家也想要他的命,没那么好打发。
这个榜一大哥关注他很久了,霸榜也很久了,总会在深夜提点强人所难的要求,景遥欣然应允,直播平台有限制,变相地保护了他的部分隐私。
大哥不满意这种限制很久了。
景遥一觉补到下午四点,他通宵开直播,一是深夜能避开各位大神的直播,以免被分流量,二是深夜容易让人头脑冲动,欲望泛滥,有钱人需要这份刺激。
景遥的直播分为上下两场,前一场就是非常正经的绿色直播,全是游戏相关,陪玩,解说,无聊的时候聊聊圈内热门事件和人物,后一场就是专门为有钱人开的特殊通道。
八点钟直播,还没到时间,他可以先收拾机器,今晚要聊的主角换了人,景遥提前做了功课,查了七洛的相关资料,的确很火,轻而易举全是相关。
电竞选手多半是成绩不佳的网游少年,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可圈内能用学历说话的少之又少,SK这位烫门辅助曾爆出七百分的高分成绩,但又被人打上营销人设的标签,难辨。
景遥大致看了眼七洛的基础资料,就没什么兴趣研究下去了。
飞仙说今晚会盯他的直播,八点钟时间一到,景遥准时开播,没在列表查到飞仙,大概还没来,景遥照常直播,一大堆乌烟瘴气的弹幕率先映入眼帘。
[小东西,你总算开了]
[今天要整什么幺蛾子,好难猜呀]
[幺妹,爱你,线下砍死你]
[傻逼女装大佬上线了]
[不许骂我们幺妹!守护!]
[慕名而来,来看看全网第一“阳刚”主播]
[又开播啦?昨晚金主爸爸没榨干你呀]
[小妖精还是那么面色红润,看着就欠揍]
景遥扫了眼弹幕,声线平平:“又是这一套,你们能不能整点新花样,隔壁泰迪都比你们有攻击力。”
[nmpd]
[幺妹幺妹,今天播阿媂娅教学不?]
景遥无差别攻击:“阿媂娅都需要教学,听我的,学习去吧,网游不适合你。”
他的直播风格老粉已经习惯,没有为此引来什么纷争。
[话说主播多大啊,看着跟没成年一样]
[最多十八]
[有一说一,妖精确实嫩啊]
[长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能不嫩吗?]
被问候是常态,大量的黑粉中少量的真爱,起初景遥还会顾影自怜,为自己辩解一二,时间久了,麻木不仁,于他而言,质疑声都变得亲切可爱了。
开播要是没人问候他,他反而不习惯了。
正在他跟黑粉互相问候的环节,有人向他发起连线,景遥当即同意。
大笑:“幺妹,来一盘?”
景遥:“几排,和谁?”
大笑:“五排,小月清风咱们几个,缺个中单。”
[啊,是清风啊!梦幻联动!]
[大笑怎么还跟妖精玩啊,我服了,一点不注重朋友质量的吗?交友不慎]
[这俩认识好久了吧]
[求花药不祸害大笑教程]
[为什么今晚没有飞仙?飞仙今晚没播吗?]
景遥看了眼在线人数,纳闷道:“今晚人怎么这么少?”
大笑说:“很正常,最近总决赛,场子都在职业选手那儿,被分流了,你没看吗?全网都在推SK。”
SK卡颜被诟病无数,今年却成为了冠军黑马,一路挺进总决赛,给粉丝们狠狠挣了面子,可内部也是乌烟瘴气,队内不和,人设营销等等常被爆出新看点。
“看了,但没想到被分的这么严重,”景遥问:“SK有人在直播吗?”
“沉夏在播,其他人没声。”
“青墨没播啊?他们队内恋爱不是蛮火吗?还以为他们会多营业。”景遥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将话题成功带到了目的上。
大笑可没这么敢说,而且这是直播现场,他忙扫视了眼弹幕,对话筒咳嗽了两声,以做提醒。
[我操,他又要蹭]
[大笑好怂,笑死]
[这是能说的吗?]
[妖精又在作死,打过来我先跑]
[记住花药,你的背后空无一人]
[我服了,不要蹭我家洛洛好不好?]
[敢营销还怕人家提?]
大笑官方地说:“不知道,没听说。”
景遥没有拆穿他,顺利进入了大笑的队伍,为了防止景遥乱说,大笑迅速开了对局,希望景遥把心思放在游戏上,可显然低估了景遥的精力。
景遥一边与人对线,一边好奇地问:“七洛跟青墨是认真的啊?口味这么重。”
大笑年长些,深谙社会法则,并不想惹祸上身,因此保持沉默。可是队内其他人就不那么本分了,清风和景遥一个路子,两个人很快聊热了。
清风:“那还有假?你没看两个人直播呢,青墨那眼神都拉丝了,说他俩没事我一点儿不信。”
景遥对这些情情爱爱可真没那么上道,像别人说的什么眼神拉丝,氛围惹火,他丝毫感受不出。他看职业选手们的直播只会羡慕他们的粉丝量,会好奇他们的薪资,盘算他们的粉丝量能变现多少。
景遥追问:“实锤了?”
清风笃定的语气:“正主都出来营业了……兄弟,来帮我抓一波,弄不过他。”
景遥选了带有位移的英雄,三两步赶过去,帮清风补了对面的上单。
两人对SK队内卖腐的事大谈,正直国内电子竞技总决赛时期,甭管什么游戏主播,都多少分到了一点儿流量,景遥的黑粉本来就多,打从话题接上SK时下最热门的CP组合,他的直播间流量肉眼可见地疯涨。
黑粉也是粉,黑红也是红。
弹幕瞬间吵得不可开交。
[喜欢纯粹的电子竞技,最讨厌竞技游戏带有什么CP粉了]
[便宜七洛了,玩这么烂还能在一队,现在严重怀疑他是榜上了青墨才能赖在一队的,恶熏]
[我记得七洛不是辅助出身吧?梦桥他们好像透露过他以前是战边?]
[辅助玩这么烂还碰瓷战边呢笑死了]
[有一说一,他雪人玩的还是不错的]
[妖精你是用手伺候金主的?这波打这么烂]
景遥正好瞟到这个弹幕,顿时搓了搓手,“总比你用嘴好。”
[敢做不敢当]
[别以为你男扮女装就认不出来你了,你下半场直播我看过]
[待会我就去下半场点你]
[那你得越过榜一才有发言权,这货认钱不认人的]
打了好几局,打赏少得可怜,倒是清风和大笑赚得体面,景遥眼馋又委屈,这引战还有风险的话题不是他挑起来的吗?怎么钱全去了别人的口袋?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妖精今天确实不对劲,但我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他今天没提E神]
[操,真的,这货今天没蹭E的热度]
[你以为是他良心发现?他被KRO点了]
[幺妹幺妹,今天怎么不对E神发骚啦?直播求爱的戏码不演了吗?]
[幺妹是谁啊?]
[就是这营养不良的主播啊]
[看他下半场的,懂得都懂]
[弱弱地说一句,其实我觉得这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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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女装挺好看的……]
[楼上你是真没品啊]
[没品]
[没品]
“清风你是真烂啊,”景遥操作的神女刚从团战中退出来,学着弹幕的语式,“V我50,教你意识。”
清风耀武扬威地反驳:“狗屁,老子可是跟九哥学的。”
“酒客那是进阶版教学,好孩子,脚踏实地,我教你入门级。”
“你个打中单的教我边路?”
“人家又不是只会打中单嘛,话说我早期也是技术主播出身嘛。”景遥面不改色:“学不学?我当年可是差点就被选进职业赛了。”
“吹牛逼你是真行。”清风毫不示弱:“国服第一战边的教学摆在我面前我不学,我跟你练?小东西,你毛还没长齐。”
“嘤。”景遥失落:“不学就不学嘛,说人家毛还没长齐,人家今年刚满十八岁~”
实力主播随便打打,也血虐路人局,景遥抬头看了眼打赏,伸手党做得理直气壮:“别那么抠搜,我都被KRO威胁了,家人们再不赏点饭钱,下个月真要啃泥了。”
[叫爹]
[叫父亲]
[学狗叫]
[不要脸]
景遥合起手掌,对镜乞讨:“爹爹,好爹爹!亲爹!父亲大人!汪汪,等投喂!”
一个冲天火箭刷屏,景遥欲求不满:“再来一个嘛,父亲们!”
[最没有下限的主播]
[你亲爹知道吗?]
[现在的主播真……]
[之前有人盘点私下里可能是嘎嘎嘎的主播,我现在真信了,花药不像演的]
[狗儿子,再叫一声]
“爹!”震耳欲聋。
清风:……
大笑:……
上半场临近尾声的时候,景遥从椅子前站了起来。
清风讶异:“不是,你是真叫得出来啊?”
景遥摊开手,一种诡异的落落大方:“各位都是我的再生之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大笑无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景遥没有理会二人的调侃,转头发现时间到了,他们结束了连线。
因他的话题吸引进来的粉丝也由于深夜的到来一个个退出了房间,黑粉倒是乐意彻夜守在他的直播间,为了做明天的直播切片,然后死命黑他。
景遥趁着再生之父们的三瓜两枣,点了一份夜宵,在等待的期间,他和直播间的网友们聊起了天。
“哎,你们之中有没有了解KRO的呀?”景遥抱着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酸奶,在椅子上恣意地吸着。
[你要干啥?]
[刚夸你今晚没蹭E神热度呢,坚持不住了?]
[你被KRO点名了,还敢提他们]
“我没别的意思。”景遥下身极不得体,天气炎热,他穿着一条短裤,大喇喇坐在椅子上,两只脚踩在凳子边缘,他体格不大,的确有些发育不良的样子,电竞椅全方位地将其包裹其中,趁得人格外娇小。
“我听说KRO的薪资特别高,真的假的?说是连青训生都可以达到这个数。”景遥对着镜头比出一个手势,“有这么大方?”
[真的假的不知道,但你是别想,你现在在KRO的黑名单,不封杀你都不错了]
[一队那几个肯定不用说,但青训生不知道,应该没那么多]
[KRO的Boss来头很大吧,这个数我感觉都少了]
[你是为了E神要追到KRO?估计还没碰到门槛就被弄了]
[你小子是真爱E啊,南通真可怕]
[这不比私生粉吓人多了?]
一群人没有正经的回复,景遥心想算了,他跟这些人盘问什么消息,质疑的声音很快淹没了他对KRO成员所得薪资的好奇心。
“你们有人见过KRO的老板吗?”景遥忽然提问。
[干你屁事]
[又想什么馊主意呢?E神你都够不到,还够人家老板呀]
[幺妹,求你了,快住嘴]
“我就是好奇而已,你们说他是靠什么发家的呀,怎么会这么有钱,”景遥浮想联翩,“听说他还有一个我这么大的儿子?有钱人的儿子真好,我下辈子也学着人家这样投胎。”
[虽然我讨厌你,但这句点了]
[不知道,子务好像说过他们老板很帅]
[子务的话你也敢信,电竞圈有人能帅过子务啊]
[不止子务说过,融融好像也说过,E神很少直播,没听过,都讲KRO老板帅]
[没人会在直播的时候说自己的老板很丑吧?拜托,那可是直播,那可是老板!]
[也是]
子务和融融都是KRO的一队成员,他们肯定见过自己的老板,至于话里的真实性就不得而知了。
景遥不在乎这个人长相如何,背景如何,成就如何,他只是好奇,有钱人发家致富的过程,他想学这个。
他崇拜所有资本阶级,甭管他们用什么手段走了上去。
冷酸奶喝了一半,景遥站起了身,抬起屏幕,低声道:“好了,绿色直播到此结束,散了吧。”
景遥盯着时间,距离下半场的成人直播还有十分钟。
于是友善提醒:“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下半场点播式,给钱,您狗儿子我什么都干。”
3. 第 3 章
[不给钱你也很没下限了]
[点你还要用钱?你值多少?]
[花药求你了,找个河投了吧]
[辣眼睛的下半场来了]
[我最喜欢下半场了(色)]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作什么怪]
景遥看了眼列表,说道:“我好哥哥还没来,先收拾一下。”
他没关直播,就那样挂着。
出租屋的空间有限,屏幕角度已经用心调整,但还是能把床柜子等一些杂物拍进去,景遥就穿着那么随意的一身在有限的空间里走来走去。
[好瘦]
[不是妖精你是不是真有点营养不良?太瘦了吧,这腿,这小腰]
[你以为妖精两个字怎么来的?跟白骨精一样,瘦得吓人]
[房间好小,我早就想吐槽了,你也勉强算是个小粉红吧,一毛没挣?没本事给自己换个大点的地方?真正的蜗居]
[他都是黑粉,粉丝不买账吧,他带货估计都没人下单]
[想起了之前尝试带货,一大堆人买了又退,就是整他,搞得都没人敢找他带货了,黑粉太多,怪他自己,人品太烂]
[E神一个人的粉都能冲爆他了]
[除了讨好榜一大哥没别的路走了呗]
[幺妹多吃点,你太瘦了]
前两天下单的发箍到了,景遥还没拆开,他没这么讲究,还要把东西洗干净,拆开后直接戴在耳朵上,对着镜子摇了摇头,挺稳固。
新的女仆装也短得要命,景遥稍微起身就能露出屁股,他压了压裙摆,抱着一堆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快递盒来到镜头前。
“好看吗?”他对着镜头,摸了摸自己发箍上的毛绒小耳朵。
[丑]
[丑爆了]
[好可爱!!!!]
[你是真不要脸啊]
[好看]
[好辣眼睛]
[不是,你是不是投错性别了?]
[乖乖,有点东西]
[妖精你下边走光了]
[这下半场这么成人的?不会被封吗]
景遥按着裙摆坐下来,无奈道:“好哥哥还没上线,乖乖等哥哥。”
他撑起脸蛋,扮相乖巧地等着宠幸。
[有种熟人装乖的不适感]
[我不行了,我先下了]
[幺妹你好瘦我好羡慕,能分你二十斤吗]
[我终于知道你外号怎么来的了]
[受不了,大哥面前整个一夹子]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精神分裂]
[话说大哥都不看上半场的吗?不知道他本来啥样?]
[看吧,可能就喜欢这一款吧]
在等待的期间,景遥的外卖到了,他点了水饺,弹幕开始猜测他的用意。
[水饺?睡觉?]
[暗示了]
[原来你会吃饭啊,看你这么瘦,还以为你喝露水长大的呢]
[你点的谁家的?我避个雷]
水饺的味道差不多,景遥尝不出好坏,深夜时段,在线人数少了许多,弹幕有人问景遥,预测SK能否夺冠。
时下最热门的职业赛如火如荼地进行,SK是今年最有可能夺冠的队伍,一路冲杀进总决赛,状态好得出奇,他们那个打野和法师非常顶,容易出节奏,是今年势如破竹的黑马战队。
景遥发表自己的见解:“预测不了,但势头这么大,百分之六十吧,主要他们运气比较好,没有提前遇到KRO,否则早止步了。”
[KRO有那么强吗?]
[很强,无法比喻的强]
[主播说的很中肯了,KRO只打高端局,预赛上的好像都是替补?]
[久霜是真强,但是国一一直是子务?前几天有人统计巅峰数据,子务一直霸榜没下过]
[子务吊打久霜]
正在这时,一个闪亮的网名进入了直播间——
景遥迅速抓到那人:“正主来了。”
夺冠热门SK的毒舌中单久霜丝滑进入直播间,大概是忘记切号了,一来就被人抓住了。
景遥跟他打招呼:“法王哥,正聊你呢,好久不见,不是比赛吗?有空看直播?”
久霜:[陪一局?]
景遥捧起自己的饭碗:“没空,在吃饭呢。”
久霜:[吃完了陪一局?]
景遥:“吃完要伺候大哥,估计要很久了,你能等吗?”
久霜:[大概几点?]
景遥:“天亮。”
久霜:[那算了。]
景遥对他比了个飞吻:“比赛加油。”
久霜:[加不了一点儿。]
景遥:“那就等着被全网讨伐吧,别有压力,你们SK跟KRO的比赛本来就没有任何悬念。”
久霜:[……艹了]
满满的丧气与无奈,大概SK自己也知道,即将面对的对手是不可战胜的。
[为什么久霜要找妖精练啊?]
[久霜是要找妖精发泄吗]
[花药还是有两下人脉的]
[笑死了,谁没事都想捶幺妹两下]
[碰上KRO就软了,久霜也不例外]
久霜退出了直播间,他一走,大哥来了,景遥立刻推开饭碗,抬高手臂以做欢迎:“哥哥来啦!”
[你是真能夹]
[超绝变脸]
[大哥大哥,我也会夹,康康我]
景遥不管网友的质疑,两手握拳,捧住脸颊,喜笑颜开地对那个熟悉的网名撒娇卖乖:“哥哥,等你好久啦。”
他的榜一大哥网名叫孤独,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他的心境,又孤独又有钱,一个人刷的钱顶景遥上半场的总收益,得到景遥的特殊待遇是应该的。
大哥开口就是霸总姿态:【昨天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
景遥翻过手边的快递盒,兴奋地什么似的:“买了,买了好几种颜色呢,哥哥要看什么颜色呢?”
孤独:【你先拆开我看看。】
[大哥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总是下半场才出现]
[又指定了啥啊,能播的吗?]
[掐点举报]
[该不会是那个吧……做好黑屏的准备]
拆开的快递盒里是几种不同颜色的指甲油,景遥将塑料取下来,把指甲油整齐划一地摆在镜头前,问道:“哥哥喜欢哪个颜色?”
孤独:【紫色的吧。】
“好噢,”景遥拿起紫色瓶的指甲油,“我是先从哪只手涂起?”
孤独向你送出了巨轮——
孤独向你送出了私人飞机——
孤独向你送出了真爱永恒——
孤独:【从脚。】
景遥愣了一秒钟,迅速拉过一边的外衣罩在腿上:“哥哥,我今天裙子有点短,而且这个尺度可能会危险,可能啊,如果被封的话我就见不到哥哥了……”
他想说的是,还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他做这么危险的事。
孤独了然于心:【涂吧,我会刷到你满意为止。】
看不清的礼物在直播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刷了起来,景遥不再扭捏,叫了一声好哥哥,“那您是要我先涂大的,还是小的?左脚还是右脚?哥哥要指引我,不然我会手足无措的。”
[敢情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就不明白了,这大哥到底喜欢花药什么啊,这么骚,这么没品]
[大哥不要刷了,他不是你认识的这样,他只是在对你卖乖而已]
[妖精能别骚了吗?我要得针眼了]
[这是……技术主播?]
[花药你就差把嘎嘎嘎写在脸上了]
[幺妹的脚型还挺漂亮的]
紫色的指甲油从小脚趾涂起,景遥时不时看向镜头,担心下一秒就会被封,更不忘记跟大哥互动:“哥哥,我的腿好看吗?”
孤独:【你皮肤真白】
景遥握住自己的脚踝:“我姥姥特别白,所以我可能是遗传。”
[花药的腿为什么没毛?我不服]
[他身体是真干净,一点毛毛没有,皮肤还白,俺张飞是真羡慕了]
[你信他是天生不长毛,天生的白吗?我反正不信,这小子嘴里从来没有过实话]
[好娘的身体,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白,还没毛,不能接受!!!]
[不行了兄弟们,我感觉我有点……]
孤独:你的脚长得也很好看。
景遥抬高足弓,对着镜头大方展示:“可以仔细看看。”
孤独:【想摸摸你。】
景遥抬手抚了抚自己发箍上的耳朵:“我替哥哥rua。”
孤独:【我想加你。】
这并不是对方第一次提出的要求,也唯有这个要求,是景遥无法完成的。
“不行啦,违反平台规定啦,哥哥,我还是想吃这口饭的。”
孤独:【我可以养你。】
[花药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是大哥,你是真爱啊?]
[妖精把大哥调成啥了]
[感觉大哥都流哈喇子了]
[到底喜欢这排骨精啥啊]
指甲油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景遥认真地给每一个脚趾涂上鲜艳的色彩,时不时看向镜头,始终保持着友善的笑容:“现在也能养我啊,哥哥,不要让我丢了这口饭碗好吗?您要是真爱我,就应该支持我,保护我。”
孤独:【我了解过了,平台不管这个的。】
景遥为难道:“嗯……其实是我老板不同意啦,哥哥,我背后有公司的,规定不允许的。”
孤独不再发表什么。
景遥担心大哥的积极性退散,立马用上了他新学的讨好话术,安抚道:“哥哥,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早就想认识您了,我还跟公司商量过呢,但规定就是规定,不可以这样的,我真的特别想认识您。”
孤独依然没有发表看法。
没有傻子,这套话术管用,只因为语气而已,并非话本身有用,大哥喜欢他,又愿意给他花钱,景遥只需要口气讨喜点,大哥就无所谓话里的真假了。
这些在网络上刷钱的,刷的其实是自己的情绪,景遥是取过经的,他能够把握这种人的心理,“好哥哥,你相信缘分吗?我相信,我相信我们迟早会见面的。”
孤独:【或许吧】
文字透露出勉强。
景遥推远座椅,将涂好的脚趾完整地展示在镜头前,“哥哥你眼光真好,紫色确实很漂亮。”
[主播男的女的?]
[是只要刷成榜一,就能钦点主播做任何事吗?]
[是的,只要舍得给他砸钱,他什么都干]
[我也想支配幺妹,可惜我没钱]
[给这种人送钱我是不舍得,刷钱的都是猎奇心理吧,搞不懂]
景遥和对方会互相分享日常,多数时候是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对方是个开公司的老板,三次元马甲当然不能暴露,景遥只知道他姓方。
在网络上和一个这样的无良主播牵扯,连声音都要保护好,孤独自己也知道,于是从不与景遥连线,就连分享心事和烦恼都是通过打字的方式,不过景遥会认真地看,绝不错过任何字眼。
孤独:我明天不能来了,或许后天也不能了,最近公司遇到了点事。
景遥:“没关系呀,哥哥您自己的事最重要,我会一直在这里等您的。”
艹,什么破事绊住了摇钱树的脚步?
孤独:【一点家庭私事,你还小,跟你说你也不懂】
景遥不认可:“哥哥,我没那么小,不过哥哥觉得我不懂,那我肯定是不懂的,但我会长大的,会明白哥哥所有的烦恼和心事。”
孤独:【你会一直在吗?】
景遥:“哥哥在我就在。”
你跑了还有下一个,下一个没了再发展新的,只要有收益,他就会一直在。
孤独:【只有你是真的需要我。】
景遥渴求的目光:“是呀,跟哥哥说,哥哥不要笑话我,其实我可缺爱了,我的三次元家庭也不太好,在网上好多人都不喜欢我,只有哥哥是真的关心我。”
今晚的收益税后能有十万吗?景遥还没来得及看。
孤独:【你很好。】
景遥不知用意,但什么都能接,他不会让摇钱树的话落在风里:“哥哥也很好,我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特希望自己能有个哥哥,哥哥你就来啦。”
孤独:【那些人都不懂事,长大了就懂事了,不要放在心里。】
孤独向你送出一支穿云箭——
孤独向你送出十个飞机——
[俺不中嘞,大哥你别被他骗]
[卖惨就能领这种大哥吗?那我也能卖]
[你不欺负别人就行了]
[花药看着就像那种绿茶男]
[你这种嘤嘤怪,我一拳打十个]
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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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攻击景遥的人越多,大哥就对景遥越发怜爱,这么多质疑没有唤醒大哥的理智,反被他说了一句:
【你们不要说他。】
景遥挡住弹幕,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和大哥两个人:“哥哥,不要看,都是小黑粉,别惹你生气。”
[太能装了,我不行了]
[对面真看不出花药的假吗?还给他刷钱,我是真不理解了]
[别对人家的钱有这么大占有欲好吗?人家爱给谁刷给谁刷,守护我方幺妹]
[人傻钱多,哎,难评]
景遥继续无视,大哥向他倒了许多三次元的苦水,公司的事他也不明白,景遥唯一能做的就是卖力地向对方提供情绪价值,把孤独哥哄得心花怒放。
他今晚有直播目标的,大哥心情也没那么沉郁了,又给他刷了些小礼物,馋得黑粉嗷嗷叫。
景遥看了眼时间,问道:“哥哥,明天真的不能来了吗?”
孤独:公司有事,真不能了。
景遥没了法子,伸头吹了吹踩着桌沿的脚趾,通情达理地应:“好哦,哥哥忙自己的,我会乖乖等哥哥回来的。”
孤独:【嗯,时间不早了,我退了,你也早点休息。】
“先别,”景遥站起身,“今晚的福利还没给哥哥呢。”
网友们想看他要出什么幺蛾子。
景遥扶着鼠标,用人畜无害的脸说:“稍等一下哦,我来处理几个小黑粉,马上就给哥哥放福利……好啦。”
景遥站起身,女仆装的下摆太短,他不能有太大的幅度,动作小心地反坐在桌子前,景遥扶着后腰,扯住了蝴蝶结,回眸笑看着镜头:“哥哥,福利来啦。”
当蝴蝶结刚被扯下来的那一刻,后腰的布料炸开了似的,皙白的肌肤从布料中探出来,然而还没等众人过上眼福,哗地一下,直播画面瞬间丢失。
很快他就收到相关消息,您的直播因涉嫌尺度问题被暂时封停——
景遥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旁边的冷酸奶他轻轻地吸了一口,眼角的笑容几乎瞬间消失,全然不意外这个结果。
彼时眼里没了讨好,充满可怕的理智,他跑到后台查看今晚的直播收益,超额完成了目标。
账号因被封停多次,等级评估较低,审核也更加严格,景遥换了无数的号来摸索审核红线,至今为止,他已能够掌握直播平台的审核要求。
没有明确的规定,只要疑似色情就会被立刻封停,好好地涂个指甲油没事,露腿露脚都没事,平台会从整体动作来评判,是否过度。
他拿小号试过了,这个程度一定会被封停。
景遥在后台找到了人,用委屈巴巴的口吻发了一条私信。
[平台好坏,要放给哥哥的福利都放不出去了]
孤独:如果你真有心的话,给我你私下的联系方式。
景遥立马卖无辜:[呜,哥哥,这个违规了,真的不行哒]
附带一个卖萌的委屈表情包。
对方没有回复他,景遥也不再苦等,他把手延着后腰镂空的地方钻进去,贴在腰腹两侧,撑破了身上不伦不类的女仆装。
·
《决战云巅》总决赛在即。
工作人员彻夜未眠,在整改总决赛现场,每一年的电子竞技都会掀起新的浪潮,今年会比往年更甚,因为有大人物归来。
二十层的高楼大厦,在深夜里灯火通明,落地镜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手夹雪茄,在跟异国他乡的人跨服通话。
“我排了专机,应该能让你赶上总决赛的舞台,身体没事了吧?”男人低声问,银色的表盘发出刺目的光。
“两年的时间都给你了,还在乎这几天?随你自己来吧,KRO我既然全权交付给你,是否洗牌你自己拿主意,不用通过我,”男人从窗口绕回来,喝了一口热咖啡,“我最近的心思在《劫暴》,你们这边的事没空管,用人不疑,答应过决策权给你,这点格局我还是有的。”
此时有人敲响办公室的房门,送进一批新的文件:“徐总。”
徐牧择暗示对方放下文件,那人知趣地离开,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喝的微醺,抱着电脑,神色复杂。
徐牧择这通电话很短,待他讲完电话,沙发上的人才开口:“余烬?”
徐牧择意外:“听出来了?”
杨番:“除了余烬,能被徐总这么体贴的人不多了。”
徐牧择没有理会对方的打趣,过了一遍送进来的文件,“看什么呢?”
杨番捧着电脑:“看傻子,你别说,这年头网络上的傻子还真不少,而且又傻又有钱。”
徐牧择看过去。
“呐,这个主播,纯伸手党,就差把手掏进人家口袋了,关键还真有人给他刷钱,这种伎俩只能骗骗傻子。”杨番满脸鄙夷。
笔记本的屏幕上映出一张涂脂抹粉的脸,毛绒绒的耳朵在直播镜头下抖动,每一下都显得那张脸精巧可爱。
“男的女的?”
“男的,我关注他好久了,”杨番说:“特财迷的一个主播,黑料满天飞,您跟他也有不解之缘呢,他就是被老梁点名的那个主播,余烬的脑残粉,骚得没下限,蹭余烬蹭个没完。”
徐牧择有所耳闻:“他。”
杨番诧异:“听过啊?就那个让老梁头疼的,你说搞他吧,显得KRO小气,不搞他吧,由着他蹭?这种人都能火的话就太没天理了。”
徐牧择不以为意,甚至没有多施舍一个眼神,他很快忙起了眼前的文件:“那你还看?给他提供流量?”
“我看是因为想找找他的弱点,另外,”杨番吸了一口气,“有一说一,这货女装挺有味道的,怎么讲呢,挺骚的,比一些女主播都放得开……”
徐牧择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探究在杨番的身上。
杨番立马表示:“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尺度在哪里,可惜,又被封了。”
徐牧择不再理会对方的意图。
他站起身,向房门走去。
杨番不解地问:“徐总,怎么说啊?”
徐牧择不明所以:“什么?”
杨番举起电脑:“给老梁拿个主意吧,这小东西管不管?”
徐牧择满不在意,这种事轮不到他下场,但既有人问起他的意见,他便略作表示。
“依我的意思,由着他去。”
站在电竞行业顶尖的男人杀伐决断惯了,张口皆是轻描淡写,浑然天成的利落:“但要是真的看不过去,随便找个人收拾了就是。”
4. 第 4 章
孤独连续两天没有上号。
看来真的被现实中的麻烦绊住了脚。
后台私信也联系不到了。
景遥并不在乎自己的榜一大哥姓甚名谁,私下里的做派,人品如何,因为他从未想过结交他们,认识他们。
网络一线牵,他和对方的缘分只会起始于网络,停留于网络,每个愿意给他刷钱的人他一视同仁,你要问他是否担心那些大哥的三次元状态,答案是不。
关心也只是作秀而已。
他不需要扩张自己的人脉,哪怕对方在现实生活中的本领强大,网络就是网络,它永远不能涉及真实的生活,否则秩序将会被打破,那很麻烦。
夜间直播使景遥与大众的作息时间不同,他从不定闹钟,只要隔壁的泰迪犬叫了,差不多就是十一点了。
有时候泰迪不叫,景遥就会一觉睡到下午,至于早餐之类的,正好省了,睡觉是对抗饥饿的最好方式,习惯是可怕的惰性,它延续至今。
“快递!”
咣当一声,房门被轻轻地砸响,随后就有东西落在门口的声音,快递员的嗓门很大,他每次过来送快递,整个走廊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前两天由于榜一的钦点,他购置了些小东西,陆陆续续已经全拿到手了,他不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新的快递。以防自己遗忘什么,景遥登上购物软件,确定了没有新件。
穿上拖鞋,他来到门口,送快递的人员去到了下一家,景遥没有跟他搭话,而是先检查了快递盒上的信息,寄件方是匿名的,物品也是保密处理的,从盒子的形状上,他判断不出那大概是什么物件。
于是景遥把盒子带了进来,随手扣上房门,开始拆快递盒。
快递盒是长方形,很大,打开后物品被塑料膜包裹起来,模糊看见里头像是一种木头,景遥将塑料膜撕开,把整个东西从快递盒中拿出来。
木头还带了底座,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写着“花药全家永世不得超生。”
是一块灵牌。
景遥翻了翻盒子里的底,还找到了一张很小的卡片,卡片上没有长篇大论的诅咒,只有两个字“嘻嘻。”
手上的灵牌颇有分量,像是定制款,景遥的手指抚过雕刻的字眼,工艺不简单,恐怕还有点贵重呢。
正这时,飞仙给景遥来了电话。
景遥不急不缓地接听了电话,手里还抱着送给自己的灵牌,飞仙问他在干嘛,景遥说拆礼物,粉丝送的。
口吻颇有点儿炫耀的意思。
飞仙质疑:“你还有粉丝?”
景遥翻转着牌位看,研究着什么似的:“怎么啦?黑粉不是粉啊?”
飞仙没追问他的礼物是什么,直入主题,问道:“后天总决赛,我约了清风他们一块去现场,同去吗?”
一年一度的电子音乐节后面就接着总决赛的舞台,许多人远赴千里,跨越省份去到上海,参加热闹的音乐节,同时观赏盛大的电竞舞台,两全其美。追竞人和圈外人都愿意凑凑热闹,一是因为热爱电竞,二是电竞舞台上有几张格外吸引人的面孔,大伙都想线下见见。
景遥很少去追谁的舞台,票很难买,有些场次不是有钱就能拿下的,总决赛的票更难弄,他好奇飞仙的渠道。
“黄牛票?”景遥问,黄牛票是最常见的渠道了,除了一些大主播,其他人不会得到特殊的待遇,只能自己想办法。
飞仙说:“不是,走了点后门,大笑从熟人那儿弄来的。”
景遥问:“几张?”
飞仙说:“三张。”
景遥算了算人数:“加我就四个人了,我吃谁的份?”
“清风那儿还有两张,够的,他会多带个朋友。”
带谁无所谓,至于这总决赛的舞台,景遥并没有很强烈的欲望。
“你们去吧,我怕我过去了,你们到不了现场。”运气不好,半路上就被人打死了。
飞仙啧了一声:“你确定?”
好多主播都借着总决赛的舞台蹭流量呢,谁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不做什么去现场露露脸,叫职业们眼熟下自己,扩展下人脉也是好的。
景遥却不以为意:“当天的直播不会少的,我在网上看就够了。”
飞仙吊人胃口地说:“行,你爱在哪看在哪看,不过我可是拿到了内部消息,有人说Eidis会去决赛现场。”
景遥那头沉默了。
飞仙说:“作为E神的脑残粉,不去现场说得过去吗?这泼天的富贵不想接了?”
景遥半信半疑:“你确定吗?”
飞仙说:“八十的可信度吧,消息是KRO青训生泄露的。”
Eidis的电竞成就非凡,三年前在欧洲赛取得全服冠军后就留在了德国,从此销声匿迹,KRO官方甩出的解释是养病,这个迄今为止唯一的全服第一打野,含金量无需质疑。在欧洲统治竞技舞台的期间,他是唯一使亚洲战队在世界闻名的断层级现象选手,其话题热度和粉丝量已经成为了许多竞技人的流量密码。
不会有人再取得他那样的高度,即使现在有人破天荒地打出他同样的成绩。时代变了,如今电竞行业成熟饱和,不可能与当年Eidis所处的那个竞技时代竞争含金量,那是划时代的意义,承载着一代信仰,是电竞领域的先行标杆。
他要回来是一件大事,那会掀起另一番狂潮,谁能先拍到Eidis,谁就能最先抓住看点和流量。
“他真的会来?”景遥持有怀疑态度,“你没骗我?”
飞仙道:“我骗你有什么意思?KRO之前不是透露过Eidis今年会回来吗,没直说,但听意思应该就是这样。”
景遥沉默了片刻,脑海里盘了几个想法,最终丢出一句果决的结果:“那我去。”
飞仙知晓他会识趣:“这就对了嘛,后天等消息,穿隐蔽点,别被人认出来,我怕你中途被丢下飞机。”
景遥十分明白自己的境况,不用飞仙提醒,他也会做足准备的。
找了个空荡的位置,把手上的牌位放下,景遥坐在床上,问飞仙:“你知道哪儿有收破烂的吗?”
“你要卖破烂?”
“得了点好东西,应该能换点钱。”
飞仙很快反应过来:“卖粉丝送的礼物,被抓到会被喷的。”
“我怕被喷吗?”一句话堵得飞仙哑口无言。
“也是,反正你也没什么下限。”飞仙说:“行了,我马上直播,晚上一起排。”
“到时候叫我吧。”
飞仙的直播时间和他不同,飞仙跟他的状况也不同,人家是有公会的,背后有上司和老板,直播条件有限制,大笑和清风也是一样,有的隶属于某个知名公会,有的属于某签约公司。
景遥则是风中浮萍,没有任何限制和资本运作的自由玩家,直播风格和做派早就招惹了不少人,黑红这条路上的阻碍远比想象的更多,如果不是被收拾了几回,他现在也算是大主播了。
换号重来,积累的资源有些能顺利到新号上来,有的只能白白浪费,每次损失这些资源,景遥的心都在滴血,可他的直播风格也很快将这些资源重组,黑红这条路是难,但也确实容易起家。
心理素质不过关早就夭折了,好在景遥脸皮够厚,目标够清晰,在没有达到目标以前,他会一直是那只打不死的小强。
灵牌的事情没有画上句号,景遥陆陆续续又收到了新的花圈,寿衣,还有一些祭祀用品,他的地址暴露了,不过他知道,对方也不敢真的做什么,否则不会只给他寄一些花圈什么的。
当晚直播,景遥就穿上了那身寿衣,敏感的飞仙当时就质疑他穿的什么玩意。
“粉丝送的,谢谢啦。”景遥对着镜头招了招手,并不把心思全用在这方面,他权当无事发生,拉着飞仙就问,“我玩什么路?”
飞仙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衣服上,活人多少对这些有点忌讳,“换衣服去。”
景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多好看啊,有没有品味?上面还有纸钱的图案呢,众所周知,我拒绝不了任何跟钱有关的东西,这是纸钱吧?你们帮我看看。”
飞仙:“……”
[要想俏一身孝!]
[你可真不忌讳啊]
[什么东西?主播穿的什么东西?!]
[合理怀疑是妖精的新路子,又为了博眼球呗]
[不是,你没下限到这种地步啊?啊?]
[无意撞见,退!退!退!]
[主播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穿的是什么?]
五排组齐了之后,众主播都在调侃景遥,有人忌讳闭口不提,保持严肃,有人笑个没完,问景遥:“幺妹,你知道自己穿的是什么不?”
景遥:“我长眼睛了。”
队伍里有个主播叫椰奶,是个女生,被爆出过绿茶经历,还有搞小团体霸凌别人的黑料,争议相当大,流量也大。直播风格大大咧咧,跟景遥有异曲同工之处,嘴巴也没个把门,满场都是她的笑声,“爹的,花药,女仆装接寿衣,真有你的!”
[厂妹椰奶]
[我最烦椰奶了,为什么要有椰奶啊我服了!80女!!!]
[说椰子80的,有实锤吗请问?]
[椰奶和花药在一起,我都不知道先喷谁了]
[飞仙这择友眼光也是没谁了]
[666,还有给椰奶洗的]
[得了吧,飞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去了解就知道了]
[半斤八两,这一屋没几个正常人]
在众人之中,椰奶的粉丝量是最高的,收入也是最可观的,曾经爆出的多项黑料也不了了之,网友们猜测是因为椰奶背后有金主。椰奶在成名之后签了一家知名公会,此后有关于她的黑料就越来越少了,后来被压的看不见,需要网友主动去搜索。
“漂亮!有两把刷子!”椰奶也是主玩中路的,最擅长的英雄是佩兰,一个突进刺客型法师,和景遥主玩的炮台型法师阿媂娅不同,佩兰需要更高的意识和手法。
景遥这把补了射手,是狙击远射。前期伤害跟不上,椰奶的佩兰把敌方中单打得还剩一格血,眼看着要溜走了,被景遥一记远射,狙击收割掉了。
“可以啊花药,让你补射手还以为会委屈你了。”椰奶赞赏地说。
景遥道:“不用谢,弟弟什么都能打,姐姐,帮我抓一波呗。”
椰奶来到下路蹲草,寻找合适的时机,加上辅助,三人完美配合,越塔强杀了对方的呆射。
“花药,你来我们公会呗,待遇挺好的,”椰奶发出邀请,“仙儿知道。”
飞仙在上路默默拆塔:“仙儿不知道,仙儿什么也不知道。”
椰奶说:“咱们公会就是管的有点严,别的没啥不好,来不?”
“不来,”景遥想也没想,“前两天刚问候过玄狐,你们公会的人会把我拆了。”
椰奶不以为意:“跟他道个歉呗,有啥难的,我待会看看他在线不。”
景遥问:“你能说服他向我低头?”
椰奶的佩兰还剩一点血,被敌方打野追着杀,“那不可能,玄狐那吊脾气,哎哎哎!我艹#%$#……”
佩兰被敌方打野击杀。
椰奶撂了键盘,静等复活。
她左看右看,发现了端倪:“花药,你背后墙上那个……不会是花圈吧?”
[我操,真的很像花圈]
[就是花圈吧,花药是在做法吧]
[花圈挂墙上??寿衣穿身上?花药是得到高人指点了??]
[不是幺妹,你这整得我有点害怕了]
[深夜刷到,无意冒犯]
飞仙也注意了下,眨了眨眼睛:“不是,你搞什么玩意?”
景遥回头瞟了一眼,无动于衷:“不好看吗?”
“你整得神经兮兮的。”
“粉丝送的礼物,不用起来怕他们看不见我的诚意,”景遥对镜头招了招手,“谢谢了,送礼的哥们,姐妹。”
管他是谁。
景遥不属于任何公会,身后没有靠山,是个大主播都不会太把他放在眼里,椰奶跟景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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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熟,圈子里组队玩玩游戏,仅此而已,但今晚景遥的做派吸引了她,她觉得这男生挺有意思的,愿意提一嘴招他来公会的事。
实际上椰奶也并不真心。
觉得景遥有意思是一回事,心眼里瞧不瞧得起这么一个小主播是另一回事,椰奶没有坚持邀请景遥进入他们的公会,甚至很快就抛诸脑后去了,五人对局后聊起了总决赛的事。
“椰奶也去?”队里有人问她。
“去啊,我怎么可能不去,见男神的机会不多。”椰奶那头传出罐头开盖的声音,她正在开一瓶罐装啤酒。
别人又问:“你男神?谁啊?”
椰奶往凳子上一盘,很是自豪地说:“子务啊,我爱死他了。”
一听这个名,也没人好奇原因了。
电竞圈里的神颜屈指可数,要论那最没争议的,KRO的法师子务一骑绝尘,是连黑粉都不会从颜值攻击的权威存在。
“我就知道,”飞仙说:“十个女生九个爱子务。”
[我也爱务务!]
[我男的我也爱]
[这哥们长得确实牛逼]
[真型男,没得喷]
[椰奶有品]
颜值这个领域独一档的统治力,职业圈大红人,代言接到手软,人品风评略有争议,但颜值从未被攻击。
“子务是真帅啊,”谈到自己的男神,椰奶的口气也变得花痴了起来,“我线下见过他一回,操,更爱了。”
“这哥们不谈恋爱的吗?从来没听过他的恋情。”飞仙问。
“谈了也不会爆出来吧,他都不是简单的职业选手了,好多影视资源都找过去了。”有人回答。
“我男神就是职业圈最叼的,没有之一。”椰奶举起啤酒罐,满眼小女生情窦初开的崇拜。
这时,景遥冷不丁地补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椰奶眉头一皱:“干嘛?有意见?”
景遥捧起脸颊,淡淡地说:“最叼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
椰奶:“你说。”
没等景遥张口,椰奶反应了下,迅速接话:“哦,你男人是吧?”
景遥曾在无数的直播中表白过Eidis,还大言不惭说过对方是他的男人,被人家做成切片在互联网广为流传。
椰奶道:“E神啊,我把他忘了,成就方面不多说,颜值这一块那还得看子务。”
“要开战吗?”景遥拨弄着鼠标,看所得礼物清单,明显的一个维护自家偶像的粉丝状态。
椰奶的口吻明显不大高兴了:“我说的不对吗?E神那是众所周知的强度,子务那是众所周知的美貌,在这方面你用不着跟我争了吧?我说句不好听的,E神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没说E神不好的意思,我只说当下子务更具有权威性。”
景遥对子务没有任何意见,毕竟是职业圈现任的顶级法王,但作为网友们众所周知的Eidis脑残粉,他的立场决定了他不会无视椰奶的质疑,“你的数据是根据什么方面得来的?国一中单和全服第一孰轻孰重?你要比颜值,那E神也是不惧你的呀,姐妹,你想确定E神的颜值含金量?一句话,我可以永远为他免费,这就是含金量。”
[我靠你俩真敢说]
[已经打来了]
[这波属实被你俩玩明白了]
[椰奶有种再重复一下试试呢]
很快,双方的直播间涌入大量网友,这个引战的话题瞬间让两人的在线观看人数峰值达到首推界面,被人怀疑是作秀。
叮咚,景遥的手机传来私信。
飞仙:【过了】
飞仙:【而且你疯了吗?你已经被KRO点名了,别提了,快住嘴!!】
景遥:【sorry,一时激动,忘了】
椰奶的脸色严肃了许多,不过却没有再发出争议性的看法,大概房管和公会也出手提醒了。
作为一个远比景遥地位高贵的大主播,悻悻离场可不是椰奶的作风:“你算什么啊,能证明含金量?笑了。”
景遥在电竞圈没有任何地位,反而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和椰奶没有可比性。后者可是知名大主播,尽管争议颇多,也不可改变她在电竞圈主播中的地位。
很快,景遥的直播间就被冲的没法看了。
飞仙出来救场:“你们俩真有意思,人家E神和子务是一个战队的,相亲相爱,你俩在这儿争起来了。”
景遥领了一张KRO发给他的黄牌,这场意外话题无疑将他推到封杀的顶端。
飞仙的直播暂停了。
景遥收到了他的电话邀请,他起身离席。
“你明天还想播吗?!”飞仙怒喝:“椰奶有人保,你有人保吗?她说她的,关你屁事?她说错话自然有Eidis的粉冲她,你愤愤不平个什么劲?她背后有公会,你背后有什么?!”
景遥道:“话题是她发起的,又不是我,而且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飞仙急切道:“谁让你说事实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招惹KRO,不要提跟他们相关的话题,这才是重中之重。你最好祈祷明天无事发生,要是有,真没人能保住你,椰奶背后的公会就能整死你,KRO更不必提!”
覆水难收,景遥从不去后悔,他静静地听着,如果飞仙能看见他的表情,大概会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着急。
“不至于的,”景遥低声说:“我今天又没说什么敏感话题,维护他也会被整吗?KRO这么大的背景,没那么小气。”
他会后悔自己一时口快,只是后悔半点用也没有,所以他不多花时间在后悔上,景遥很快挣脱了那份情绪。
“你最好祈祷是这样。”飞仙忧心忡忡,“蹭热度也要蹭个明白,别真的跟个脑残粉一样,做出封杀自己的事。”
景遥的腰窝抵着身后的书桌,低头抚着自己的寿衣衣摆,没再争辩。
飞仙那头传来点烟的声音,打火机响起,他口吻逼人:“否则老子真的会怀疑,你不是在作秀——”
“你他妈是真的爱上了余烬。”
5. 第 5 章
景遥没有反驳,顺其自然认了:“他的成就这么高,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说想让他当我男人也是真的,我爱死他了。”
“你放屁。”飞仙冷喝一声,丝毫不相信景遥的说辞,无情地否定了他。
“待会给椰奶道个歉,要不要这个前途了你自己看着办,我不逼你,”飞仙说:“少给自己树敌吧,你摇摇欲坠了。”
不用飞仙提醒,景遥心知肚明,原本相安无事的,直到KRO下场点了他的名,这个战队的权威性不容置疑,他不会死在小黑粉们的诅咒里,但会逃不脱KRO的制裁。
景遥能屈能伸,头脑冷静下来:“她愿意给我机会吗?”
“应该吧,我试试。”飞仙挂了电话。
景遥回到电脑前,黑粉和路人围攻了他的直播间,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对他破口大骂,直到被系统判定异常强制禁言,什么“死全家”之类的字眼都出来了,但也有部分Eidis的粉丝为他说话。
景遥权当无事发生,回来后再没提KRO任何一句话,整个上半场在讨伐中度过,文字飞快在眼前跳跃,有人喊话,让他今晚别睡得太死。
不管他是不是在替Eidis说话,当一个人选择站队时,就势必会给自己树敌,子务的粉丝群体也不是盖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无论是Eidis还是子务,小主播都没有议论的资格。
更何况他本来在网络上的形象就是一只过街老鼠,谁都敢提,谁都敢论,哪怕是刚刚取得比赛的冠军战队,打得有问题他也会明确输出。
和椰奶的这场争议话题是彻底传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有顶着和椰奶同公会头衔的主播进入他的直播间。
Daisy永昼:【1v1父子局,敢吗?】
Daisy瓦上:【给你脸了?】
Daisy玄狐:【线下敢碰吗?】
混公会的多少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那是因为很多人在加入公会时年龄还小,认知体系和初中时代没太大的差别,他们多会狐假虎威,公会就是他们的信心来源和靠山,景遥深谙公会那一套,他在年少无知时也误入过所谓的公会。
公会的人很团结,会一致向外输出,谁在游戏里受了欺负,把名字甩到公会群里,多的是所谓的家人们替你撑腰讨伐。
椰奶在主播中的地位,愿意为她冲锋陷阵的人太多太多,景遥一句话就可以给自己招惹来是非,彼时他被Daisy公会的人围追堵截,导致他整个下半场都没有办法继续,全被Daisy公会的人和粉丝刷屏,一时半会好像还停不下来,景遥被迫提前下播。
他不愿意跟公会的人纠缠,原因不是害怕,而是讨厌。他讨厌公会的人,纠缠起来没完,赶走这个还有下一个。他们不像职业选手,大多数时候是不大会理你的,无论你怎么蹭,粉丝们骂过之后也就各自散了。但公会的人不同,那是一个小团体,多的是闲人,有时间跟你纠缠。
飞仙联系到了椰奶,但椰奶还在气头上,暂时不同意给景遥道歉的机会。
景遥不强求,坐在电脑前说:“那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跟她致歉,我没觉得我有错。”
飞仙无奈:“等她气消了再说吧,吃一堑长一智,说话过过脑子,现在跟之前不同了,Daisy要收拾你或许你还有活路,但KRO那边动手了你是真没有,椰奶这边我来联系,KRO那边的话……只有听天由命了。”
景遥不是很在乎Daisy的处理,他直播这么久了,惹毛的公会不止Daisy一个,公会会让他在这个圈子里难混点,可KRO的资本团体足以让他在这个行业里消失。
三流公会和正经的职业俱乐部是有极大的权利差别的。
景遥不说话,飞仙便以为他在忧心,“怎么不讲话?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景遥回过神:“没有,我只是在想,待会几点开播比较好。”
飞仙:“你还敢播?”
景遥说:“为什么不播?下半场可是我的收益高峰期。”
“你……”飞仙一时想不到话来反驳了,“艹,真是没谁了。”
那些弹幕上的诅咒和攻击,飞仙一个局外人看着都没信心开播了,当一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在骂你,人是很难找到自信的支点的,他想不明白景遥年纪这么小,怎么能有这么强的心理素质。
“你到底为什么还敢去开播?”飞仙不解,他知道景遥的心理素质强,但每次都会为他的心理强度震撼。
“为了赚钱啊,”景遥像回答脑残问题似的,“谁会跟钱过不去?”
飞仙依然不解:“然后呢?”
景遥说:“买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养很多很多的小狗,那需要很多很多的money。”
飞仙那头沉默了。
没有任何值得反驳的点,谁都可以爱钱,爱钱不需要惊天动地的理由。
景遥回神看了眼时间,估算着说:“再让他们骂几个小时吧,我晚点再播。”
总会累的,总要休息的,他不用,他在赚钱这条路上永远有时间。
景遥重新开播已是深夜三点半了,上学的上班的该散的都散了,总算有他的粉丝跳出来发言。
[还敢播?]
[666,转头又播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不播下半场了]
[幺妹幺妹支持你,挺住!]
[子务的粉太恐怖了,那会都不敢讲话]
[只有凌晨场才有喘气的机会,我上辈子干什么了,让我这辈子喜欢你这妖精]
[诅咒你的言语伤害到我了,主播赔我点钱吧]
[看一眼少一眼,祈祷明天还能在互联网上看见你]
景遥现烧了一壶水,等到水开,他往杯子里加了些药片,沸水将药片融化,无声无息。
[喝的什么?]
[你是要紫砂吗,别啊]
[幺妹你咋了,别被他们打倒啊,支持你的人还是挺多的!!!]
[天啊快报警]
“神经啊你们,”景遥晃了晃杯子,“泡腾片,提精神的,我才不会寻短见,我爱死这个世界了。”
[主播精神状态值得学习]
[幺妹快点换装啊,我等大半天了]
[这寿衣也挺带劲的]
[你到底是买错了还是纯粹的无知?]
景遥喝了口水,烫的他咂舌:“我喜欢啊,怎么啦?想穿自己买,没链接。”
弹幕多了几条问候。
景遥刷新礼物榜单,孤独没有上线,除了孤独以外,榜上并非没有别人了,景遥对目前的榜一说:“福免哥哥,现在你是榜一哦,您想看些什么?”
福免:【我不会玩游戏】
景遥:“没关系的,除了游戏之外我能做到的也是可以点播的。”
福免:【我给你刷钱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景遥:“刷了,您现在是榜一哦。”
福免:【什么?送礼物还要钱的吗?要的是我的钱吗?那我点错了,你能退给我不?】
你大爷。
景遥面上依然保持着他的招牌笑容,委屈巴巴地说:“应该不行,但我会试试,平台会吃分成的,就算能退也不会全退哒。”
景遥不会给他退,场面话而已,他有的是理由退款失败,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和买单。
他可没那么无私,还能把吃进去的钱吐出去。
[凭啥给你退]
[进幺妹肚子里的钱你想拿出来?痴人说梦]
[怎么会有人刷钱都不知道的???]
[他们以为送礼物是免费的,想白嫖]
[这大哥怕是真的……花药不把你哄得苦茶子都没就算好的了,还想从他那儿爆金币]
刷错钱的榜一大哥很快就被抛诸脑后,只因另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从新粉变成铁丝,霸榜礼物清单第一名。
不熟悉的陌生网名在屏幕上闪动。
景遥非常确定以及肯定没有在礼物榜单上看见过这个名字,他每天下播都会看收益后台,记住那些刷了钱的网名,这个名字第一次见,大概不是老粉。
新粉一下刷成第一的情况是非常少见的,景遥一瞬间怀疑过对方的目的,莫非是Eidis或者子务,再或者是椰奶公会的人,特地刷成榜一来为难他?不至于吧,他们不会傻到给自己送钱,榜一没个几万块是上不去的,过街老鼠也有支持他的猫。
景遥头脑风暴了一下,不太能确定这个突然刷上榜一,并且此前从未出现的账号是谁,又是什么目的,他试探性地问:“我英文不好,那个……哥哥,您也是刷错钱了吗?”
Allure:【就是给你刷的】
景遥确定了后,追问道:“好,谢谢哥哥,那哥哥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Allure:【真的什么都能做吗?】
景遥:“看尺度,可能会被封的。”
Allure:【那……看看?】
[看啥?看哪儿?]
[不知道看哪儿,但我就想看]
[这个哥们会提要求,我喜欢]
[有预感,又要被封了]
[太直白了吧?]
景遥看了眼镜头,解开了寿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天气太热了,他拿旁边的碎纸盒扇了扇:“可以看,看哪里?”
Allure没有回复。
景遥等了会儿,一边回答弹幕上网友们的问题,一边等待,结果那头还是很久没有回复,“哥哥?您还在吗?”
Allure:【能看哪里呀?】
景遥耐心解释:“哥哥您可能是第一次看我的直播,您可以指定我穿什么款式的衣服,是做游戏还是跟你聊天互动,如果您会打游戏的话我也可以当您的陪玩,任何能做到的条件都是可以的。”
他搞的是绿色直播,挨不住有些人的要求变态,他并不是每天都要穿女装来直播,全看榜一的意思。
他是靠女装直播破圈的,一开始还有许多人点他当陪玩,跟他聊很正经的话题,随着后面一个粉丝点他女装之后,他在反串性别的领域中突然就火了。
原因是,他是众多游戏男主播中,穿女装最不让人恶心,还有点好看的。
景遥可以放低下限,只要能赚钱,穿女装直播没什么所谓,但他还是更期待别人点他打游戏,做陪玩,不过事与愿违。
他被迫转型为娱乐主播。
Allure:【那我想看你坐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行不?】
景遥迟疑了下,不是被他的提问吓到了,而是没能力达到,“我身边没有其他男人……”
为了能让对方确信他的情况,景遥带着镜头在房间里过了一遍,他的房间小,一览无遗。
对方沉默了片刻。
Allure:【那我想看你穿丝袜,能穿吗?】
景遥说:“可以的呀。”
Allure:【你穿上丝袜,然后用手把它勾烂,从脚开始,往上撕】
你永远不知道屏幕对面的人有什么样的癖好,而那些癖好往往在夜深人静时暴露,且更加邪恶。
[我丢,好会玩]
[这是啥意思?谁给我解释一下?]
[叔的性癖一览无遗]
[我猜对面是个男的,还是个死宅]
[播啊主播!播啊!!!]
景遥的双手盖在杯子上,封住了口,下巴轻轻垫上去,神色像一只温驯的小羊:“丝袜我有,勾烂也没有关系,但哥哥需要告诉我,您喜欢什么颜色的,什么款式的?是白丝黑丝?珠光还是胶皮的?撕到什么程度呢?我需要明确的指令,以免我做的不好,哥哥没尽兴,我也损坏了自己的珍藏。”
Allure又没了回复。
[啊啊啊啊!!快给他指令!!!]
[幺妹你真的好骚]
[这就是钞能力吗]
[果然,我还是最喜欢下半场的幺妹,好诱啊,幺妹你把我钓死了知道吗]
[主播你在三次元是没有在乎的人了吗]
Allure还是没有回复。
大概手边有事,回复慢吞吞的,景遥耐心地等,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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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榜一,他可能就是下一棵摇钱树。
有钞能力的变态,会为了他的性癖提出更多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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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四点的别墅,客厅里荡着凉爽的风,屋内屋外是极端化的天气,外头的燥热与里头的舒适毫不相干,彻夜燃灯的客厅里,杨番还没有离去,他抬头看向打开的卧室房门。
男人生得英气的眉宇间藏着一丝深夜到来的烦恼,多年纵横职场使得其看上去总有几分老谋深算的城府和强势,黑色的深V绸缎睡衣加深了这股印象,徐牧择的年龄不属于年轻人的行列,但他的相貌总会让人误会他的年纪。
按照辈分,杨番本该称呼徐牧择为一声小叔叔的。
深夜杨番抱着电脑,上下打量着对方,口吻有几分痞气:“徐总,还没睡呀?”
徐牧择还在调时差,而杨番是个夜猫子,鸡不鸣,他不合眼。
“睡不着。”徐牧择来到客厅里抽雪茄,深夜的烟草总是比白昼里好吸。
杨番最近在跟着徐牧择学做生意,他想回到深圳以后能够自己独立经营直播公司。
徐牧择抽雪茄的力道很凶,仿佛把无法入睡的原因都怪罪在了指间的烟草上,杨番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他早到了年纪,立业却不成家,无论在电竞行业取得了怎样的成功,也难逃婚配的世俗问题。
“睡不着就来看看热闹,”杨番说:“还记得前天跟您提的那个小主播吗?”
徐牧择认出人,他不确定屏幕里的主播身上套的是什么,于是多看了两眼,等确定那就是一身寿衣,他微微蹙眉。
“你发什么神经?”
杨番注册了一个新账号,而且正在用新账号跟这个主播互动,还刷了钱,登顶为榜一,徐牧择还记得那天杨番用傻子形容别人的口吻。
“我今天一直在看他的直播,他不是风评不太好吗,我就好奇,到底那些傻逼为什么给他刷钱,我看了半天,其实我理解那些人了。”杨番一边打字一边说:“他嘴巴挺甜的,会哄人,技术似乎也不错,关键是真玩得起,提什么要求都能做到,我倒想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徐牧择弹了弹烟灰,无法顺利入睡,时差调整失败,他略有些烦躁,锐评了一句:“闲得蛋疼。”
杨番诚实地说:“可不是嘛,不过一码归一码,我半天看下来,对他略有点改观,我发现他长得还挺带劲儿的,而且……”
嗡嗡。
杨番正要分享新发现,手机忽然响起,深圳那边来的电话,深夜来电必然紧急,他将电脑往徐牧择那儿一摆,抬了抬下巴,说道:“您专业,看看。”
杨番指了指电脑,随后走到一边接听电话,客厅回响着直播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徐牧择不喜欢看直播,他只觉得吵。
他把电脑拿过来,准备关掉,此时此刻,小主播正在隔空呼喊他,准确来说是呼喊杨番,声音很夹,但并不叫人讨厌。
“哥哥,我把丝袜拿过来了,您还在吗?”
徐牧择指尖拨弄笔记本,屏幕上男生的脸青春稚嫩,由于是站着的,能看清男生非常纤瘦的体格,他穿着寿衣,手里拽着一双薄荷色的丝袜,那画面有形容不出的诡异。
“不过要跟哥哥先说好,我没有尺度,但平台是有尺度的,不能太过了,总体还是以平台标准来,所以哥哥刚才的提议,我尽量做到,但不能太过火,会被封掉的。”
男生的声音很甜,是明显地夹出来的声音,不是正常的声线,他那张青春,或者可以说是清纯,像高中男生特有的干净气质,会让人忽视身上那套不贴切的服饰。
徐牧择拉消息栏看了一眼,翻到了杨番发出去的几条,露骨的字眼暴露出某种信息,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杨番的目的。小主播长得挺秀气,白白净净的,夹着嗓音叫哥哥的时候,直接让徐牧择幻听gay片中那些小受的嗓音条件。
原本想要关掉直播的,徐牧择赫然想起些什么,战队遇见某些棘手事件,不会直接向他报告,每个战队都有自己的公关部,KRO最近不用提,必定在准备大赛的事,于是这个小主播还能活跃在互联网上,想必是梁巡暂时没有腾出手来管他。
徐牧择提着雪茄,百无聊赖时,拖着电脑,替梁巡发出了一句质疑。
Allure:【为什么蹭KRO热度?】
小主播看了眼镜头,没有迅速回话,而是选择在电脑前坐了下来,片刻后才微笑着说:“哥哥,我们现在不聊这个哦。”
徐牧择冷静地继续拷问。
Allure:【喜欢Eidis?】
小主播面色不露猫腻。
但徐牧择依然能从年轻的眼底看到些微的顾忌,至于顾忌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小主播迟疑了会儿,笑的甜丝丝,同时说:“追竞人的信仰,喜欢呀,E神可是世界第一呀。”
Allure:【不怕KRO收拾你?】
这是提醒,也是通牒。
小主播似乎以为自己在跟他开玩笑,依然面色无忧地说:“不会的,KRO没那么小气……”
徐牧择支起一条腿,撑在沙发上,他换了只手提雪茄,单手飞快地操作键盘。
Allure:【要赌吗?】
徐牧择本想发出一句肯定,告诉他会的,但不想创造多余的麻烦,于是措辞做了修改,他的文字使对面的人摸不清身份和头脑。
小主播的眼底露了怯意,只有一瞬间,迟疑后,转而变成圆滑世故的试探:“哥哥为什么这样自信?难不成哥哥是内部成员吗?”
徐牧择从来没有在网络上欺负过谁。
他不需要通过贬低别人来确定自己的价值,更何况对方看起来稚嫩无比,一个能做他儿子似的年纪,他才没空陪小孩玩文字游戏。
雪茄的烟灰掉落的瞬间,徐牧择的指尖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
他没有回应对方的问题。
大人对小孩总是没太多的耐心,烟草吞噬一身躁意,徐牧择敷衍地留下只言片语。
Allure:【小朋友,我们拭目以待。】
6. 第 6 章
景遥觉得对面换人了。
文字忽然变得强势,仿佛能听见冷冰冰的口吻。
刚才还向他提要求呢,转而就用质疑的文字在说另一回事,前言不搭后语,中间一点过渡也没有,景遥无名升出一种不安来。
[哪来的自信啊,KRO有空搭理他这种小主播啊,给个口头警告算是给他脸了]
[吓唬人的吗?]
[为啥这么自信?现在普信男这么多?随便一个网友都能替KRO做决定了?]
[也不是不可能,都点名了,制裁还远吗?]
[补药啊!]
[多行不义必自毙,自求多福吧]
[瞎几把扯,不可能的]
先前来吓唬景遥的人也有,他们的用词都非常夸大,景遥反而不害怕,这个人没说多少,三言两语,景遥却产生了不安,跟以往吓唬他的那些人不同。
他很想跟对方再多探讨些,从对方嘴里套出他的身份,待反应过来,对方已经退出了他的直播间。
景遥无计可施,榜一走了,他也进行不下去了,丝袜捏在手里,表情有了些微的认真。
[播啊!咋不继续啦!]
[想看,舔屏]
[被吓软了吗?]
[那哥们也是挺奇怪的,说不定真是内部成员]
景遥不想太当真,网络上的陌生人怎能相信?他调整状态,尽量把对方带来的影响丢到一边去。
新的榜一顶替上来,与他连了麦,没有提出其他的要求,而是连麦骂了景遥十分钟,就匆匆下线了。
景遥不动如山地坐在那儿听对方朝他发泄,跟他维护自己的偶像心态是一样的,景遥边听边鼓励:“嗯,你慢点骂,别上不来气了。”
下半场播的不是很顺利,景遥提前下了播,后台收到了系统消息,显示账号异常,查看后发现是被太多人举报了。
部分网名能够透露出举报人的信息,是KRO的粉丝,也有Daisy公会的人。
景遥将账号进行了下系统自查和维护,就从椅子上起来,收拾衣服去了浴室。
他把身上的寿衣脱下,扔在一边,纤瘦薄弱的身体倒映在浴室的房门上。
椰奶,Daisy公会,连麦骂他的声音,都丝毫不会打消他的积极性。
灵牌,花圈,寿衣,就算寄给他一整套的祭祀用品也没关系,太平间像家一样,他不怕鬼,也从不忌讳死亡。
·
总决赛那天,飞仙从鞍山来找他。
景遥昨晚就把地址给了飞仙,但没想到飞仙会来得这么早,他还没起床呢,听到飞仙的电话,匆匆下床。
飞仙每次来找他,必然的一件事就是吐槽景遥的房子。
“我说你每晚挣这么多钱,怎么还住在这破烂地方?干什么?没苦硬吃?”
景遥睡眼惺忪,头发贴着脑袋,小直毛衬得那张脸很乖,和网络上尖锐的形象不同,此时迷糊的双眼更显得他人畜无害。
“习惯了,不想换。”景遥抬抬手,“你随便坐,我马上就好。”
说着钻进浴室里洗漱,水流哗哗,简陋狭小的房间里别说隔音了,什么隐私也没有。
飞仙四下里看了看,景遥的房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电脑桌,直播设备就在床尾,旁边就是个更小的浴室,要是在大城市里这么个面积他还能理解,三线城市有什么必要住这么拥挤?
他们不说是大主播,每晚也是有固定收益的,何况景遥的直播还有大哥打榜,少说也得有个几万块进账吧,这地方有些寒酸过头了。
景遥在这里窝了有几年了,飞仙明白他为什么不挪地方,但每次来都忍不住啰嗦:“你要实在不行,跟我去鞍山吧,这地方太小了。”
浴室里传来景遥的声音:“我一个人住,无所谓的。”
说是要存钱买大房子,可在买大房子之前,也没必要过于委屈自己。
飞仙问:“不谈恋爱了?”
景遥像是没听过似的:“什么恋爱?”
飞仙又道:“也是,你还小,不急,不过你这地方给我姥爷他都不住,真抠门啊你是,只赚钱不花钱?”
“没呀,”景遥洗漱后出来,几分钟的时间,他顺便洗了个头,拿毛巾擦了擦水,“有些是没必要的支出。”
擦干水渍,吹个半干,景遥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开始换装。
飞仙皱起眉头:“不是,你去总决赛穿这身?”
“怎么了?”很常规的衣服,没有记忆点,景遥不懂时尚,柜子里清一色的短袖和长裤。
“好歹打扮打扮吧,”飞仙站起身,来到他的柜子前,伸手拨了拨衣架,“现场会有机器的,不说刻意露脸,但万一被拍进去认出来了呢?那么多职业选手和主播,讲究点。”
翻了翻,飞仙没挑中一款算是隆重的套装:“你怎么都是这种衣服?”
景遥站在一边把衣服换上了,正在提裤腰:“别看了,我是土鳖。”
他拉过飞仙,从柜子里取出一顶鸭舌帽,扣在脑袋上,原本还能看出稚嫩的脸被鸭舌帽盖住后,有几分疏离。
他的脸长得有些幼态,不说话时挺乖的,鸭舌帽一戴,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得清冷,加上高高瘦瘦的,就不大亲切了。
飞仙坐在景遥的房间里,打量他这个简陋的出租屋,没多做停留,待景遥收拾得差不多,飞仙就带着人出门了,他实在受不了景遥住的这个地方,拥挤得让他上不来气。
景遥装扮的严丝合缝,还戴了口罩,基本是认不出他来的。等转来转去摸索到机场,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很顺利地搭上去往上海的飞机,中途也没遇到要把他们丢下去的人。
“准备签名的东西了吗?”飞仙问他,扯下口罩,他想呼吸新鲜的空气。
“没有,”景遥问,“要准备什么?”
“自己的照片也行啊,”飞仙说:“一堆职业,还有可能碰见Eidis,他的签名少说能给你挣上一笔。”
这时前方有人站了起来,男生扶着椅子,从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了什么,回头刚要问话,就惊诧地瞪大眼睛:“哎,飞仙?飞仙是不是?那个游戏主播?”
男生的声音引来了骚动。
旁边有人看过来,但多数人不混网游圈,只好奇地看了一眼。
飞仙看了眼景遥,抬头跟人打招呼:“你好。”
“你也是去决赛现场的吗?”男生略有点激动,“去看KRO?SK?还是……”
“看比赛,”飞仙老练地说,“看结果。”
“对对对,看他们谁能赢,SK今年可厉害了,我要看他们创造奇迹,飞仙哥,你买谁赢啊,今年SK可是最大的黑马!”
飞仙老油条,两边都不得罪:“就是说,搞得很有看头,我都不知道买谁赢了。”
瞎扯。
景遥听着飞仙应付人,不搭腔,飞仙私下里跟他说过,SK是昙花一现,夺冠渺茫,冠军毫无悬念。
SK今年的确势如破竹,但这些战队在KRO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一个在欧洲赛区竞争世界冠军杯的队伍,打SK毫不费力。
“我超级爱青墨的,他狮子玩的好六,SK是强的,就是辅助有点下饭……”
“那也不是KRO的对手,九哥狮子拿第一的时候,还没青墨什么事呢。”
男生和身侧的朋友持有不同看法,飞仙没有插嘴,两个男生自顾自分享起来了,飞仙扭头看了一侧的景遥,对方闭着眼睛,好像没在听。
“怎么了?”飞仙问他。
“好像有点晕机。”景遥拽了拽口罩,“还有多久?”
飞仙宽慰道:“快了,坚持一会儿,KRO没找你事吧?”
“还没。”景遥没怎么坐过飞机,这种昂贵的项目他很少参加,他也没有要跨越千里非见不可的人。
“看你这个样子,跟网上那个形象有多出入,我说你要不然就别走极端了,好好地播,这样长久。”飞仙忽然说教起来了。
“我没走极端,”景遥否认,“很多话都是我的真实想法。”
“女装也是你的真实想法?”飞仙一语中的,穿女装,反串直播,一个男生形象都不顾忌了,尤其还是这么好面儿的年纪,说是真实想法,飞仙可不信了。
景遥没有女装癖好。
“怎么播不是播,”景遥半拉口罩,往窗外看了一眼,“我不跟钱过不去。”
飞仙摇摇头,他不认同,但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他只担心景遥这样不能长久,他树敌太多了。
“对了,”前头的男生又回头问:“仙儿哥,你跟花药很熟吧?”
“嗯?”飞仙匆匆应,“嗯,还行。”
男生一脸不痛快:“你离他远点,少跟他玩,这煞笔人品不行,而且还有点变态……”
景遥看着他。
男生蹙起眉头:“看我干啥?”
飞仙忍住笑意,握住景遥的手腕,对男生道:“知道了,谢谢提醒。”
男生和景遥对视,没有认出人来。
说完,飞仙低声道:“快到了,收拾收拾,就当没听见。”
听见了也无所谓,对景遥来说,这种言语的杀伤力为零。
抵达上海后,飞仙联系清风和大笑,约着碰头。
常年蜗居在一个小地方不出门的景遥,上海对他来说过于繁华,总决赛在即,电子音乐节也正在举办,街道上喧嚣吵闹,一片勃勃生机。
景遥这辈子去过的城市很少,一线城市屈指可数,就是来也没机会观赏风景。像这样来一个地方观看比赛,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不舍得花高价购买赛场票,哪怕他真的很爱一个明星,也只会在网上看看物料。
对他来说,那样的满足就够了。
大笑和清风比他们先到上海,两个人都是粉红主播,收益可观,还有俱乐部的固定工资,二人在上海风风火火地玩了两天,飞仙联系他们的时候,人还在迪士尼没出来。
“清风带了个妹子,一时半会出不来,”飞仙说:“咱们先去酒店吧。”
“要住酒店吗?”
“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城市,还省啊?”
景遥说:“旅馆就行吧,或者民宿。”他不做无意义地消费,很多事对他来说都是无意义的。
飞仙坚持己见:“就住酒店,干啥,票都免了,这点酒店钱还不舍得出?”
景遥要跟他分开住,飞仙不乐意,搭着人的肩膀,强行把人拐到酒店去了。
刷完酒店的消费后,景遥心如滴血,他蹲在电梯旁边看银行卡余额,重新规划这个月的生活,前台送来免费的小蛋糕,他抬头问:“要钱吗?”
飞仙拽着景遥迅速上电梯了。
在酒店安定下来,飞仙推开窗户,立马掏出一根烟来,“爽,不愧是大城市。”
景遥闷闷不乐地站在客厅里,还在盯着手机,确认刚才的消费。
“别看了,”飞仙走过来,扔了他的手机,“过来看看风景。”
景遥走过去,不情不愿。
飞仙探出头去,边抽烟边观赏楼下的璀璨,“好看吧?”
景遥心如死灰:“还行吧。”
飞仙瞅他那样,反身靠坐在窗台:“瞧你那样,几千块钱舍不得啊?”
“干嘛订这么好的?普通酒店的窗口看到的也是一样的。”景遥摘下帽子,捏在手里,眼里没有对繁华风景的欣赏,只有对自己超前消费的悔恨。
来不及悼念了。
“那肯定不一样,我说你,注重点生活质量吧,”飞仙劝告道:“年轻的时候不好好看世界,老了心绪都没了,还看个屁。”
景遥不听劝,自有一套法则:“那是你。”
他宁可把钱用来多办实事,旅馆的窗口和星级酒店的窗口,于他而言,风景别无二致。
飞仙上下打量他,景遥很瘦,身上的衣服也没什么质感,一个人爱财他能理解,但是像景遥这样的,在最年轻最想看世界,心气最浮躁的时候,能对世俗全无欲望,却是很少见的。
“幺妹,”飞仙举着香烟,站在窗口打量这个认识了很久,却谈不上了解的男生,“认真的,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景遥闻声朝窗口看过去,飞仙比他年长几岁,直播风格就是他的个人风格,老成稳重,圆滑世故,他们做直播常去对方的直播间做客,连麦也会聊些游戏相关,或者打哈哈吸引眼球的话题,不太涉及对方的私生活。
说不上特别了解。
飞仙这句话没有来由,景遥迟疑地问:“什么意思?”
飞仙说:“黑红,一直走这个路线?如果哪一天真的被封了呢?完全不能再做主播的话呢?”
飞仙有预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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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的事,黑红不是每个人都能走的路线,更不是身后没有背景和靠山的普通人能走的路线,椰奶就是典型的例子。她早年的直播风格也是黑粉无数,敢讲敢说,对谁都敢开麦,如果不是遇到Daisy公会,毫不夸张,她早就被封杀了。
景遥手指抚着帽檐上的字母,语气平平:“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洗盘子,擦桌子,进工厂,什么都能干,他没有学历,只有游戏技术还能傍身,丧失这条路的话,留给他的选择并不多。
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想挣大钱,又没什么技能,走投无路去做了主播。当今社会哪条路的竞争都不简单,做死的主播不少,冒出尖的就那么几个,更别说网游这个饱和的领域,有时,顶尖的技术也不代表成功。
直播行业相当考验一个人的能力,景遥正是因为没有其他的能力,才走上黑红路线的,那是提供给他这种素人主播为数不多,快速变现的路径了。
“星协在招人了,你知道吗?”飞仙忽然说,整个电竞圈最权威的俱乐部,在许多不同的游戏中出过冠军战队和选手,包括现下最顶尖的战队KRO也出身于这个俱乐部。不过后来KRO因为内部原因独立出去了,不再挂有星协的名号,但对于网友来说没有区别,他们都是一家人,食一家粮,拥有同样的资本团体,被同一个人领导。
“跟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景遥深知自己的定位搭不上这样的权威俱乐部,没做过幻想。
飞仙继续说:“确实不好进,职业选手的选拔条件苛刻,不过主播的通道还是能沾上边的,我已经有公会了,不能投了,你可以试试,不为别的,给自己找个靠山。”
星协里全是大主播,当下最炽手可热的游戏主播多数出身于星协。无论是挑选职业选手,还是游戏主播,星协的条件都极为苛刻,曾有投过星协的人透露,进入星协当主播的难度不亚于考公。
“我?”景遥拇指贴着帽檐,语气平和,“我马上都要被他们封杀了。”
KRO和星协属于同一个公司,KRO都放话警告他了,星协和KRO吃一家的粮食,出同一口气。
“试试咯,万一星协网速慢,不知道KRO那头的意思呢,”飞仙抱有侥幸心理,“我是认真的,你需要一个靠山,我想了一个晚上,电竞圈里没有俱乐部能对抗KRO的资本,干脆你就直接进了星协,跟他吃同一家饭,那他们总不能制裁自己的员工吧?”
“你听过进星协的难度吗?”
“是有点难了,不过总要试试,对不对?说不定呢。”飞仙说。哪怕你有千万的粉,星协也不一定要你,哪怕你没有粉,是个纯素人,星协也不一定就不要你,他们的规则复杂,很多人还没弄明白。
“上一个进入星协的素人主播是谁来着?千汀?”景遥记不大清了,“他是有很强烈的个人特色,好像还是KRO退下来的青训生……”
“管他是谁呢,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自己找个靠山,其实我不是特别担心KRO,我担心的是Daisy,他们是说搞人就搞人的,你得罪不少了,长远来看,你最好找个公会庇护。”飞仙吐出一阵烟雾,惆怅地说:“至于KRO……”
“他们发过一次警告,就没下文了,我想应该是没事了。”飞仙还是往好的方面想了,自己前些天的表现或许真有点反应过度,KRO这么大的资本团体,不大会搭理他们这些小主播吧。
“我不怕Daisy,只要不被封杀,我就没关系,”景遥数不清重来多少次了,他总有本事东山再起,迅速博得网络眼球,可他是什么样的手段成功的,他很有自知之明,不会过度放大自己的本领,“星协不是我们这些人的赛道,我没有那么异想天开。”
摘掉帽子的小男生相貌非凡,侧脸幼态,飞仙辍学很早,没太多文化,不能准确地形容景遥的形象,简单来说,就是有点奶,他像那种看一眼就能联想到小时候有多乖的小孩。
景遥穿一件版型常规的白T,肥大的阔腿牛仔裤明显不合身,脚上是一双中规中矩的运动鞋,短袖的露肤度能看清冷白的肌肤,肤色大概因为常年不出门的原因,白得有点反常。
眼前这个人,直播时火力全开,要么极限输出,要么夹着嗓音装甜弟,哪个都不是他,现在蹲在那里玩自己的帽子,有点儿稚气,像只瘦弱的萨摩耶的,才勉强算是真正的他。
飞仙还记得第一次见景遥的场面。
他只记得那时候周围很吵,到处是碗勺碰撞的声音,似乎有一个餐弄错了,顾客对送餐的男孩破口大骂。
小男孩低着头,很局促,或者不能说是小男孩,那时候飞仙的角度正好是景遥的侧脸,他误会了他的年纪,但当时小家伙确实也没成年。
景遥出门喜欢戴帽子,有点装成熟的意思,原因是他经常因面相被问是否成年,这让他很烦恼。他在未成年时就出来工作了,幼态的脸让人不敢征用,哪怕成年之后也总被质疑年龄,戴帽子有益于他掩饰这样的缺点。
景遥虽然反串直播,把女装焊在了身上,但其实小孩长得是很周正的,干干净净,清瘦阳光,唯有侧脸有点稚气,看着不大成熟,除此之外,别无缺点,他算是长得让人很舒服的类型。
飞仙一开始建议他的网络人设是走乖巧可爱卖萌的路子,但这条路走得不太顺畅,还有点糟糕。美好的形象太多了,不缺他一个。景遥便自己摸索,塑造了一个争议颇多,人人喊打的风格,但他算是成功了。
和景遥的缘分,是无论景遥如何更改直播风格,飞仙都永远记得他们初见时,小男生给予他的印象。仿佛过去了很多年,仔细想想,那也只是两年前的事。
于是网络如何抨击景遥,飞仙都置之不理,在飞仙的眼里,小男生并不讨厌,还有点讨喜,而且他相信,任何真正见过景遥的人,第一眼生的不会是厌恶,而该是怜爱。
因他自己便是那样。
“幺妹,”飞仙一根烟抽完,脑海里过了无数的往时,碎片化的记忆与面前的画面重叠,他在吞云吐雾中,饱含无奈和溺爱地说了句:“随你吧。”
无论他选择哪样的路,哪样的形象,是被封杀还是走得更远,在飞仙眼里,他的形象都不会更改。
“走,”飞仙将香烟按在了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揉了揉桌子边闷闷不乐,还在为支出痛心疾首的小男生的脑袋,“逛上海去,仙儿哥请你。”
7. 第 7 章
说是飞仙请客,但景遥什么也没买。
他们在上海的街头走来走去,逛了几家衣帽店,手办店,仍然是两手空空。
飞仙大意了,没想到物价这么恐怖,明明和网上一样的东西,直接就敢往四位数喊,他缩了缩脖子,把模型手办放了回去。
景遥不看动漫,也不看电视,所以没有很想要的手办,不过他挺惊讶,飞仙会是个动漫迷,还是发展到对手办情有独钟的地步。
“这个是什么?”来到景遥未知的领域,他指了指面前被玻璃罩罩住的人物模型。
飞仙倒回来,说道:“这个你不认识啊?提醒一下,日本的,特火的一个动漫人物,还是主角团。”
景遥摇了摇头。
“你真不认识?”飞仙皱眉:“刷也刷到过吧?”
“没印象。”景遥大脑里找不出这么个人来,“是什么?”
“索隆你都不认识啊,我的小老弟,”飞仙推他出去,“我带你来错地方了,走走走,下一家下一家。”
像这样的手办店似乎还不少,飞仙路过橱窗的时候,嘴里喋喋不休地讲些什么,景遥看过去,就像是一种普通的玩具,不知道为什么卖这么贵,标价比机票还吓人。
两人出了手办店,漫步在上海的街头,摇滚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街道上年轻人的影子陆陆续续向着一个方向,那是大赛场地的方向。
行李箱的滑轮摩擦声刺耳,五湖四海赶到这里观看明天比赛的追竞人脸上洋溢着期待与紧张。
飞仙此刻拿着手机,找了个合适的点拍视频,说是要发到视频号的,他拉着景遥一起拍,景遥没摘帽子和口罩,两人合录了一个短视频,就往一家饮品店去了。
吃的喝的也贵得离谱,飞仙叠着腿,翻着菜单,心痛地说:“还想着来上海发展呢,物价这么贵,啥也买不起。”
他夸大了,按照他的收益在上海生活是没问题的,是在上海定居有点困难,涉及到婚姻和下一代的事,小粉红的收入就不够看了。
“没听你说过要来上海啊,”景遥翻着菜单,最后对服务员说:“我要一杯柠檬茶,谢谢。”
“比较发达嘛,早想来了,现在不想了,”飞仙把菜单交还回去,他点了杯香草拿铁,“他那杯也换拿铁,谢谢您。”
服务员点头离开了。
景遥环顾着店里的顾客,装修奢华,人也跟着上了一个档次,品牌连锁店的物价根据城市不同而有所浮动,柠檬茶是最平民的了。
“说了我请你,别的请不起,一杯饮料还请不起?”飞仙靠坐着椅子,修了修视频,把刚才的合录传了上去。
一分钟没到,评论就多得回复不过来了。
[仙儿在上海吗?]
[仙儿来上海了?旁边是谁,好帅呀]
[没看见脸就敢说帅]
[我也在,求偶遇教程]
[仙儿又鬼混了,哪个小哥哥?怎么不露脸?@一下,感觉眼睛好好看,嘿嘿]
景遥盯着天花板,忽然听见“咔嚓”一声,对面的飞仙拿着手机拍他正面照,景遥问:“干嘛?”
“不干嘛,不发。”飞仙说。
在他们的拿铁上来后,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啊啊啊啊——”
店里众人顿时往外头看过去,没出几秒钟,似乎有人说是看见了某位职业选手,顾客们轰动着往外跑去,有的连自己的饮品也不顾了。
明天就是大赛了,职业选手出现在附近并不奇怪,说不定参赛的全都到了,各自在酒店活动呢,是哪个选手呢?景遥和飞仙追出来的时候,人群已经远了,从人群骚动中偶尔听出一点信息,好像是KRO的某个成员。
“急什么,明天不全见到了吗?”飞仙淡定地说,说着拍了下乌泱泱的人群。
景遥跟着他,顺着街道逛了半天,甚至去了明天的大赛活动现场看了看,提前踩点,当然,不可以进去的,他们只是在外头转了转。
第一次来上海,随便逛吧。
晚上回到酒店,清风和大笑也主动联系了飞仙,几人顺利碰头,说来可笑,景遥和清风大笑在网络上熟悉得不行,还经常连麦组队,什么玩笑都能开,实际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不是哥们,你长这样啊?”大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形容不出的震惊,“我天,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不像啊。”
连麦无数次,网络上打过无数次照面,大笑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差别这么大,面相还是那个面相,可网络形象和私下里真实的样子未免太割裂了。
总结半天,应该是气质的问题?网络上那个景遥在大笑的眼里是骚骚的,劲劲儿的,眼前这个,未免有点太乖了。
清风不语,只一味拍照。
景遥皱着眉头,倒也没阻止他。
清风说:“好了好了,不拍了。”
站起来,清风摸了摸景遥的后脑勺,嘿嘿笑道:“哥不拍了。”
景遥拨开他的手:“死远点。”
清风调侃道:“对味了,真没想到啊幺妹,你长这么乖。”
景遥特讨厌别人议论他的相貌,好像自己比他们小一轮似的,那可没有,他和清风没有年龄差,清风的口吻像对三岁小孩。
清风贱得没边,弯腰下来,扶着膝盖对坐在扶手上的景遥说:“哎呦呦,生气啦?”
景遥抬脚踹上清风的膝盖,清风犯贱的毛病瞬间被治好了,捂着膝盖说弟弟年纪不大,劲儿倒挺大。
景遥是真有点烦了。
飞仙看出他的不痛快,知道再纵容下去景遥是真要恼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话题给牵走,问清风带的人是谁,去哪儿了。
“暗恋对象,上学时那会暧昧的,”清风在酒店房间里坐下来,“马上就成了,幺妹,你马上就有嫂子了。”
景遥讥讽道:“谁嫂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飞仙散烟给二人,“那人呢?”
清风说:“我给她安排了酒店,也在这附近,不先找你俩来了吗?”
“你明天带她一起?”
“那肯定的。”清风点了烟,把火机扔给大笑,“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黄牛票痛死我了,不过没事,追妹子花点钱应该的。”
说着把火机递给景遥,飞仙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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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咕了声他不会。
飞仙转着香烟,犀利地问:“你换几个了?”
清风澄清道:“胡说八道,我始终如一。”
“你跟椰奶不是有过一段?”
清风弹了弹烟灰:“别几把瞎扯,那是纯哥们,我跟椰奶这辈子不可能的。”
“我看是唇友谊吧。”大笑拆台。
三人一起点烟,不一会房间里就乌烟瘴气的了,景遥抬腿道:“我出去转转。”
飞仙也没拦着,景遥开门出去了。
清风和大笑盯着景遥的身影看,心里暗自感慨,还没回过劲儿来。
大笑说:“真没想到他长这个样子。”
飞仙看着大笑:“直播又不是没见过。”
大笑拉过烟灰缸:“见过是见过,但还是……说不上来,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清风问:“他成年了吗?”
飞仙:“废话,不成年能开直播吗?”
“看着不像啊,”清风说:“脸长得这么嫩,他直播开美颜了吧?网上感觉还是成熟点的。”
无美颜无滤镜,肉眼直击,小脸白白嫩嫩的,棱角也没网上那样犀利,满脸胶原蛋白,实在有点对不上号。
不说话时更是乖得没边了。
飞仙看了眼房门,淡定地抽着烟,敷衍地说:“可能吧,别Cue他的长相,他真能跟你恼。”
清风说,那不能吧。
酒店楼下。
比赛明天就开始了,职业选手此时应该都在酒店里住下了吧,大概不会住离活动点很远的地方,说不定这个酒店就有职业选手。
景遥从酒店房里出来,这个星级酒店的装修和设施完善精奢,他应该不会有机会再来住一回了,于是他站在酒店的门前,拿出手机,将酒店全景拍了进去。
相册里关于生活的直拍很少,因为生活中值得记录的人事物不多,他的生活单一而重复,是此刻意外逝去也没什么值得留恋和遗憾的。
景遥把酒店照片移进一个名叫“也许”的分类相册里,没有固定的风格,一张毫不相关的风景照,一张非纯种的金毛犬,一张人物照片,一张最新的酒店风景图。
大理石被晒得滚烫。
景遥坐在圆滚滚的大理石上,将自己折起来一些,头上的鸭舌帽挡去了部分的阳光,也无需他和人对视,身侧是进进出出酒店的背包客,景遥无心观赏,他看着手机里放大的一张人物图。
很久远的一张图,糊到几乎分辨不出队服的颜色。
他在想,明天他真的能见到他吗?
他从德国回来了吗?
他的伤病好了吗?
他还会重新登上竞技的舞台吗?
去谱写属于他的新的篇章,创造新的辉煌,去继续他的传奇,延续他的时代。
电子竞技的舞台更新换代,速度快到来不及悼念旧人的风采,这世界喧嚣浮躁,但总有些东西不会被时间打败。
景遥呼出一口气,他将手机关掉,托起腮,眺望总决赛场地的方向。
会吗?会吗?会见到吗?
青训生泄露的消息……真的准确吗?
8. 第 8 章
在上海的这一夜,景遥没有睡着。
他彻夜直播,通宵是常态,作息是乱的,何况现在才晚上十点。
陌生的环境和有些振奋的神经让他难以入睡,又一会儿后,景遥放弃了强制睡眠,他从床上坐起来。
高端酒店设施完善,配有电脑,景遥大致看了眼配置,比他的那台不知好了多少倍,他在电脑桌前坐下,丝滑流畅的系统极具手感。
主页上安装了不同的游戏,都是时下最爆火的现象级,界面干净清爽,景遥打开直播软件,登录自己的账号,在酒店环境下开通了直播。
一开播就有大量网友涌进他的直播间,弹幕刷个不停,营造出一种他很火的假象。
[小煞笔,原来你还活着啊]
[还以为诅咒灵验了,天杀的,为何戏弄俺?]
[你怎么还没噶]
[今天没准时播,还以为上天开眼把你给收了]
景遥的神经顿时平复了下来,在酒店的不适感和来到大城市的陌生感,被这么几句话给冲散了。
直播设备不太完善,景遥勉强使用,好在背景还算安静,他瞟了眼问候,应道:“别为难上帝,他不通畜生的语言。”
[哎呀呀,真跟人睡了呀,都去酒店了]
[还能站起来直播,你金主也不行啊]
[这背景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是哪个酒店来着?]
[这装修,有钱人,你是去人家家里了吗?约起来了吗?]
弹幕跳动的飞快,在线人数越来越多,有人刷钱,也有人举报,景遥皆习以为常:“我金主行不行我不知道,但你们挺行的,背后这么多人发力,还站得稳脚。”
[幺妹幺妹,你是在上海吗?!]
[全家死光]
[这是酒店吧]
[妖精今天为什么迟到?害我等了大半天,哼,线下击毙你]
潇潇向你送出一辆玛莎拉蒂——
“多等会儿怎么了?让你多活十年也创造不了任何价值。”景遥比了个心:“谢谢潇潇姐姐,爱您,祝您全家身康体健,长命百岁。”
[来了,拿手的超绝变脸]
[我服了,谁来弄死他啊!!]
[互联网有你是他的霉气]
[花药花药,你妈是不是咯咯哒,你爸是不是嘎嘎嘎,然后生出来你这个小杂种?]
键盘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被清理得干净,连上一个人的指纹也没有,景遥感慨星级酒店的服务,同时轻声回怼:“孵化不了你,不是你爹妈的错。”
他没有把对方踢出去,亦没有再跟弹幕对抗,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下几个字,查出一系列和Eidis有关的资料。
没有准确的声音说他一定会出现在明天的决赛现场。
景遥继续往下翻,看是否还有别的透露。
大笑在刷视频,正好刷到了景遥的直播,他点进来,问景遥怎么还没休息。
景遥没有看到,他专注地观看着媒体消息,想从官方号上找到蛛丝马迹,奈何无功而返。
他略有些丧气。
[看到家里来的死亡通知书了吗?]
[有一说一,花药是有点姿色的]
[不知道为啥,看久了有点顺眼了,小东西怪可爱的]
[嘬嘬嘬,看镜头]
景遥什么消息也没搜到,就连那个账号都毫无动静,KRO也没有放出准话,一切都需要他明天现场验证吗?
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景遥靠着椅子,直播开着,他没说话,十二点左右才回到床上。
他失眠了。
·
次日清晨,飞仙等人起了个大早,景遥没有精神,凌晨他才睡着。今天不能赖床,他和飞仙一同去用早餐,精神萎靡。
“熬夜了?”飞仙问。
“没熬,正常作息。”景遥全副武装,跟着飞仙下去,在路边吃了早餐,清风和大笑等人才姗姗来迟。
众人提前去了现场,以为这时候不会太堵,谁知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四个小时,场地遍布人影。
真是应了那句话,永远有人比你更早。
加上清风带着的妹子,一共五个人,是打算一块儿进去的,不过人群太过拥挤,他们被迫分开排队,有序进场。
景遥的个头不算矮,在他这个年纪是合格的,但人群里个头高挑的太多了,他被人群淹没,人挤人,又缝夏季,汗味混在一起,他戴着口罩都挡不了。
飞仙嘀咕了一句:“难闻死了。”
等到进了场,一切才有序起来,飞仙这种现场来得比较多,轻车熟路地带着景遥去找自己对应的座位。
现场一直在进人,哪怕距离比赛开始还早。活动现场放出了消息,开场的是一位从外国请来的当红歌手,观众们不想错过。
“来,拍个合照。”
飞仙拿手机自拍,景遥半摘口罩,配合他,现场太过喧嚣,没人注意他们的方位。
“要不把口罩摘了吧,这么热。”飞仙四下环顾,“应该没人往这儿看,这空调风还没起来,别闷坏了。”
“不用,我没这么矫情。”景遥看着舞台,这是他第一次来参加比赛活动,他盯着幕后,那个随时会有人登台的通道。
总决赛的场地非常宽阔,二楼还有坐席,整个赛场大概能容纳上万人,且座无虚席,可见这项赛事的重要程度。粉丝们举着灯牌支持自己喜欢的电竞选手,有人现场补妆,有人调整自己的设备对着舞台中央,即使看不到彼此的内心,也能感知到那份激动与热情。
在等待的期间,摄像机开始了运行,众主播抓住机会露脸,工作人员很会来事,借着各位主播来消解众人等待的焦急情绪,无人主持现场,可以说是自燃了。
“椰奶!”
“千汀!千汀!!”
“清风吗那是?清风!”
“爱你仙儿哥!”
飞仙站起来跟人打招呼。
主播的坐席都更为靠前,无论男主播女主播,今天都穿得花枝招展,飞仙也是一套前卫时尚的装束,摄影机公平地给每个较为有知名度的主播露脸的机会。
圈外主播也来了不少,西装晚礼服,盛装出席得比比皆是。
景遥仿佛听不见那些喧嚣。
他始终盯着通道的方向,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不期待比赛的开始,也不期待比赛的结果,因为那没有任何悬念。
他只期待一个身影。
Eidis,到底会不会来。
·
场地后台。
小男孩东奔西跑,手里提着变形金刚,忽地闯进一扇房门,室内众人西装革履,弥漫着难以掩饰的权贵气息。那都是现场具有决定权的领导人,烟丝蔓延,彼此的脸上挂着从容和微笑。
这时,有人敲了敲房门,垂眸颔首,毕恭毕敬地对里头道了句:“张总,徐总到了。”
一屋子男人顿时掐烟起身,在小男孩之后,接着一道身影,门口传话的女秘书微微弓腰,向后撤了两步,压倒性的气势直逼室内,让方才还轻松欢笑的气氛顿时转变为紧张。
徐牧择低声对闯进室内的小孩说:“维维,别没规矩。”
小男孩不再乱跑了,那是个被宠坏的小孩,一脸的恣意,他对众人来说并不陌生,徐牧择身边出现的任何人,哪怕只是个炮灰,也会被众人牢记于心。
徐牧择是电竞圈的巅峰权势,谁都知道,如今他的地盘还在向外扩张,他几乎快要垄断这个行业所有的发展,身家过亿的男人具有压倒性的财力,这是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紧张的原因之一。
氛围的急剧转变,让不了解徐牧择的人也深知来人的身份并不简单,那是个和预想中完全不同的男人,在一群庸俗的面孔中,未免过分出彩。
众人意外他的到来,严阵以待地迎接徐牧择,脸上不约而同地有着同一种谄媚。
“徐总,好久不见,没想到您会到现场来。”张总起身给徐牧择递雪茄,官大一级压死人,徐牧择的身家可以压死现场所有人,而且是碾压,这一点儿也不夸张。
“抱歉,小孩没规矩。”徐牧择替小男孩辩解,仅仅几岁的小孩儿恣意惯了,没人跟他计较。
“小男孩活泼嘛,多好。”张总连带几人开始恭维那个出现在徐牧择身边的小男孩,变着法儿地夸,且完全不重复。
徐牧择对这些谄媚和恭维免疫,他会给人表演的机会,不会借着自己的地位而为虎作伥,毕竟不是心浮气躁的年轻人了,圆滑世故地应对,也就过了。
恭维之后,张总请他去观赏现场,徐牧择没有同意:“年轻人的舞台,我上去凑什么热闹?”
徐牧择不去,也不会有人敢硬请,张总请徐牧择入座,一群老狐狸笑呵呵地聊着今天的赛场,徐牧择并不喜欢这种逢场作戏的环境,但有些场面是需要过的,尽管他大可以随心所欲。
打从徐牧择进来,房间里就充斥极强的荷尔蒙气息,女性企业家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在男人的身上,用帅来形容这个男人太过俗气,摸不透的城府在徐牧择身上形成一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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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男孩所不具备的成熟风采,那种风采令人难以抵抗,再加上那么一点儿随性和恣意,轻而易举勾人心神。
他和那些年龄相仿的资本家根本不在同一个图层里。
老狐狸慰问了几句徐牧择的近况,恭维本人不如恭维小孩,不会显得过分刻意,众人围着四岁的小男孩展开话题。
“维维这孩子,跟徐总还真有点像,一样的俊俏,老小就能看出长大后不得了,”恭维的大差不差,张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大了得祸害多少个小姑娘呦。”
小男孩跟徐牧择没有血缘关系,恭维不在点上,徐牧择笑而不语,成年人之间,拆台是没有必要的。
彼时小男孩说话了:“叔叔,是叔叔,不是爸爸。”
“对对对,是叔叔,维维这么聪明呀,张叔夸你和徐叔叔长得像还不好呀?徐叔叔这么帅,知道外头有多少人喜欢你叔叔不?”
小男孩低头摆弄他的变形金刚:“叔叔不结婚。”
徐牧择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纪,但从来没有跟任何人传出过绯闻,媒体猜测他是不婚主义,徐牧择也并未对此做出过澄清和解释。
老油条们继续逗小孩:“叔叔为什么不结婚呀?”
维维说:“叔叔不需要结婚。”
一句话,众人都笑了。不过这话却也实在,徐牧择不需要结婚,就会有女人有孩子,婚姻只是形式,尤其对于他们这种成就和地位的人而言。况且,媒体早就传出他已经有个成年的儿子了,但那丝毫不影响他成为焦点。
“别给叔叔立旗子,”徐牧择轻轻踢了踢小男孩的屁股,“严谨点,要说暂时。”
一伙人又笑,气氛极其和谐,但仔细点,会发现有那么一丁点儿难以消除的严肃。
徐牧择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反复观察推测,生怕惹了他的不高兴。他们互不了解,唯有小心翼翼,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恭维和谄媚了大半天,紧张感才消退。众人确定徐老板没有别的指示,只是作为参赛选手的上司来走一趟形式而已,这才放松下来交谈。
一群老狐狸互相假惺惺地捧了对方一会儿,归于消停。
又一会儿,外头有人来传话。
说KRO的成员到了。
室内的人听了都不约而同地朝一个方向看过去,徐牧择依然没有任何动作,这令人万众瞩目的冠军战队,走到哪里都能博得三分颜面,但在徐牧择这里,那太普遍了。
冠军战队在他手下有无数支,冠军选手也有无数个,不值得他热血沸腾。
他看了眼手机,似在等待什么消息。
又两分钟后,徐牧择才拍了拍手,叫了声:“维维。”
小男孩朝他过去。
徐牧择碰了碰男孩稚嫩的脸蛋:“想哥哥吗?”
四岁的小孩点着头。
室内一群人茫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徐牧择拍了拍小男孩的男孩:“去接哥哥吧,他到门口了。”
小男孩听话地朝外头跑去。
徐牧择叠起腿,拿起旁边的一根烟,正要点,一个年轻男人忽然窜了出来,那是站在张总身侧的助理。
徐牧择不在,这个房间里他家领导最大,徐牧择在了,势力就需要重新洗牌。
在这群人中混的,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助理提着火机,来到徐牧择面前,眼睛不知放在哪里:“徐总,我来。”
徐牧择连看也没有看对方,其实完全没必要机灵到这个地步,他也没那么矜贵,但在场的人互相之间算不上熟络和了解,徐牧择便没有阻止对方的献媚。
张总试探地说:“维维的哥哥是?”
徐牧择提着香烟,敲了敲烟灰缸的边缘:“KRO的主教练。”
几人实没反应过来,KRO和其他战队的情况不同,它是没有公开的主教练的,内部原因暂不明朗。
“现场应该有不少他的粉丝吧,”徐牧择捋了捋烟杆,风轻云淡的语气透露出振奋人心的消息,“毕竟是一代人的信仰。”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房间里有点躁动了。
“要去迎接一下旧时代的神吗?”徐牧择学着年轻人那套说辞,电竞圈诞生过太多的神,数也数不过来,徐牧择见过数不清的“封神”名场面,也掌管着这许多的“神。”
屋子里年轻点的,略有点迫不及待了。
都在等他的示意。
徐牧择提着香烟,很是给面儿地说:“虽然电竞圈已经改朝换代,但全服冠军,我养了这么多战队,可就出了这么一个。”
9. 第 9 章
长久的等待后,时间到了。
负责开场的是国外来的当红歌手,还没开嗓就引发了现场的轰动,知名主播也不吃香了,观众席的目光一致往台上盯。
那歌手笑着跟大家打招呼,音乐出来的一刻,聒噪的现场礼貌地寂静下来,台上的歌手闪闪发光,提起话筒,为总决赛做热场。
景遥的音乐细胞为零。
歌手悦耳的嗓音夸张到有人闻之落泪,闪光灯齐聚在舞台上,那明显不属于亚洲的面孔,使台下众人为其疯狂,就连一旁的飞仙也站起来跟着节拍晃动,不一会儿,四面八方的观众也都站起了身。
景遥感到无措。
他品鉴不出好坏,他不听歌曲,也不看动漫,不知台上的歌手在他的领域里多有分量,景遥依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儿出神。
飞仙拍着他的胳膊喊他起来,要他跟着音乐摇摆,景遥站起来后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四肢不协调的他敷衍地扭动两下,就又坐了回去,他只希望这冗长无趣的开场赶紧结束。
“跟着我一起来!”那歌手用不专业的中文嘶吼,把总决赛做成了演唱会,台下一片疯狂。
此时此刻是真不会有人注意他了。
景遥坐下来,摘掉了帽子,在嘈杂声中,不知谁的钥匙串掉了下来,景遥扭头看过去,身侧群魔乱舞,找不到主人。
于是他没捡。
好烦,快点结束。
景遥祈祷着,他始终盯着那个登台的通道,望眼欲穿。
终于等到热场结束,一群人陆续从通道里上台,景遥登时从座椅上弹跳起来,吓了飞仙一跳。
飞仙扭头不知所以地看他,景遥的目光在那群职业人身上一一掠过,逐渐失落下来。
没有。
没有来。
飞仙盯着一个人影问:“哎,那个狼尾就是子务,看见没,帅吧?”
景遥再次把目光从台上的选手们身上过了一遍,一眼就看到了人堆里建模级的面容。
“哥们真就硬帅啊,”飞仙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幺妹,你说我留他那样的发型好看吗?”
景遥行动迟缓地坐了下去。
飞仙没有等到回答,瞧着景遥的神色不大对劲,他坐下,看着景遥问:“怎么了?”
景遥的目光归于死寂:“没。”
飞仙说:“我问你话呢,哦,你是等E神吧?只是说可能,没说百分之百会来,看比赛吧。”
不会来了吗?
台上的选手们已经入座,在那些面孔中,最为出色的就是来自KRO的法王,国一中单子务,那个使现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面孔。
SK和KRO的实力不处在一个水平,从选手的神情上就有表露,一方神情凝重,一方自在随意。
子务还没落座,抬头喝水,大屏幕很懂事,帅的标准的脸庞映在大屏幕上,现场一片躁动,分贝刺激耳膜。
景遥也是主玩法师职业的,虽跟椰奶争执过几句,但从未质疑过子务在法师这个分路的实力,包括子务出过的许多实战教学,景遥也都看过,那绝不是一个只靠颜值出圈的职业选手,他目前就是国内最强的中单,毋庸置疑。
这场比赛对于圈外人来说有得可看,对于景遥飞仙这一类职业主播来说毫无悬念,于是他们也不会好奇谁胜谁负。
SK强,但天外有天,KRO在国际服都拥有不俗的实力,而SK还从未走上过国际服,不是一个量级。
短短几分钟,SK就迎来了劣势,三局两胜的赛制,开局不利,第一局对选手们往往非常重要,那决定着选手的士气。
第一局意料之中地被KRO拿下,非常轻松,KRO连本命英雄都没出,选手们每个人都没有太艰难的样子。
“太惨了,”飞仙翘起腿,摇摇头,怜悯的口吻,“实力悬殊太大,沉夏被流萤制霸野区,完全没有机会探出头,KRO的配合太默契了,这一点就不是SK能比的。”
SK还爆出过队内不和的消息,不是头一回了,尤其他们那个饱受争议的辅助和中单久霜,景遥每次和久霜连麦,都会听到久霜内涵自家辅助,把人说的一无是处。
说他是靠脸蛋混上来的,压根就没有能站在一队的资格,是他们队长硬保下来的。
SK的卖腐传闻,景遥一开始以为是营销,久霜多次向他透露过他们队长和辅助的爱恨情仇,景遥逐渐有点相信了。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卡什么颜啊,SK领导绝逼有毛病,”飞仙在一边吐槽,“这下要全网丢人咯。”
打不过KRO不算丢人。
SK能走到今天都算他命里有运了。
“怎么不说话?”飞仙扭头望着沉默的景遥。
“在看比赛。”景遥盯着大屏幕,眼里却没有看比赛的热血沸腾。
“我天,子务好强。”
“SK没有还手余地啊,明明能打进总决赛不至于这么菜吧,整个野区都被KRO反烂了。”
“流萤是谁的徒弟?那可是E神手把手带出来的,强是应该的。”
“长漱太准了,他和子务在后面输出全打满了,九哥也是,直接深入换沉夏了,打野换了,他们节奏出不来。”观众席窃窃私语。
解说台的声音更为高昂,飞仙佩服他们能把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解说得如此具有看头,真不愧是专业的。
五分钟,第二局的SK又再次陷入了劣势,景遥朝选手席看过去,坐在最外面的是SK的队长青墨,他的脸色难看,全神戒备替自家打野守野区,明明在阵容上是克制对方的存在,可选手不能克制对面的选手,那么英雄克制的优势也就打不出来了。
“KRO!冠军!”
“KRO!冠军!”
“KRO!冠军!”
忽然有人带起节奏,飞仙也加入了大军群体,他本来就是KRO的上单酒客的忠实粉丝。
现场的解说员是有水平的,三两句话把观众席压住了,引导大家给予选手们最基本的尊重,话说的好听没人不给面子,场子渐渐安静下来了。
“其实用不着KRO亲自上场,我觉得弋阳那个队伍就能按着SK打。”飞仙的气势燃起来了,二队就能完爆的局面,启用KRO实在大材小用了,但二队今年没有参加夏季赛,不知道原因,都是公会内部抉择。
景遥不说话,网络形象和线下非常割裂,他不算是一个话痨的人,或许还有点内向。
飞仙叹了口气:“啧,好惨,我都要同情SK了,没有E神的KRO都强成这样,不敢想有E神的实力了。”
Eidis能成为一代人的信仰,必有其过人的能力,能站到这个舞台上的,谁又真的是花瓶?
团队合作的游戏,迄今为止也以团队默契为主要培养目标,电竞舞台不是一个人的秀场,可Eidis真的创造过一打五的神话。当年的国际赛KRO队内有人打假赛,Eidis硬是凭借个人实力拖住敌方五人,还反杀了三个,给队友争取复活的机会,最终带领团队成功拿下比赛。
景遥是在街道的大屏幕上看到那一场的,当时已经传出Eidis身体出问题的事了,也是从那一刻,他成为了追竞人的信仰。
“SK要被剃光头了。”景遥低声说。
飞仙看向屏幕上的危机时刻。
“沉夏在拖酒客,但兵线已经进来了!长漱的位置危险,久霜没有去管长漱,他要收线!能清掉兵线吗?!CD还在冷却!长漱点掉了——”
随着解说声嘶力竭的声音,第二局的水晶被爆了,场下顿时尖叫连连。
“KRO!”
“冠军!”
“KRO!”
“冠军!”
此时此刻,这助威的口号便不会受到阻止,来得合情合理,拿下比赛的队伍没有那么的欣喜,每个人都像打日常赛那样平静,而被血虐的对方就难堪了。
SK今年的比赛止步于此,黑马没能拿下他的荣誉与证明,KRO又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了他在国内队伍中不可撼动的实力地位。
“就这么……结束了?”飞仙捧起手,“果然还得看国际服啊,碾压的局没什么意思。”
景遥不关注已知的结果,他依然盯着通道的方向,等着那已经不可能的惊喜。
可是等到最后,主持人也没有告诉他会有新的人物登台,没有出现,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飞仙说:“被溜了,E神真没来啊?”
景遥十指紧握,目光贪婪。
飞仙收拾自己:“算了,没来就没来,反正你又不是真喜欢他。”
他们没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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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波流量,其他人也蹭不到,飞仙很快将这事抛诸脑后了。
主持人体贴,懂得观众的想法,组织选手们和观众们来个亲密互动,现场顿时大乱,人群朝舞台移动。
飞仙说:“走,要个签名去。”
景遥无动于衷:“我不想要,我出去等你。”
“哎哎哎,”飞仙拽住他,“台上那么多没一个你喜欢的?”
景遥看了眼台上,有很多他敬佩的,但没有他特别喜欢的。
飞仙撒开手:“那行吧,你先去外面等我,我去要个九哥的签名。”
景遥转身出去了。
他回头看着乱糟糟的人群,艰难地挤到一边去。
就这样结束了吗?
就这样结束了?!!
他的上海之行怎么能就这样结束呢?
他好不容易来一次上海,或许此后再也没有来上海的机会了,他没有见到他,不能就这样结束!
景遥四下里环顾,此时人群都聚集在舞台那边,没人太注意角落的方向,景遥沿着角落往前走,哪里有路他就往哪儿探,他必须要到后台去。
他像一只夜里灵活的猫儿,寻到一点缝隙就往里钻,有些路明明不是路,因为那窄小的根本无法通过一个人。左转右转,景遥有点儿晕了。
热得汗如雨下,后台无人,他摘掉了口罩和帽子,拎在手里,全神戒备。
终于,他来到一个明亮的通道,那似乎是正常通行的地方,景遥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他拎着帽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身上的蜘蛛网摘也摘不完,景遥烦恼,便不再去管了,他继续向前走,来到一个转角处,忽地迎面撞上一堵墙。
结实的身躯将他撞得闷哼一声,手上的帽子也因惊惧掉在了地上,景遥迅速抬起头,看见一张令他如临大敌的脸。
他从小就在人堆里辗转,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辨别人群中最具有身份的那个成为了本能。眼前的男人气场强大,那种令景遥难受的熟悉的威压性,让他知道这并非现场的工作人员,他傻眼了。
在这种隆重的大赛现场被抓到擅闯后台的结果是什么,他早年体会过一次,他还记得那沉重的代价,可是前方有他想见的人,他不想停下。
然而却不得不停下。
景遥不可能再往前走,他的打扮和装束足以证明他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景遥迅速转身,连帽子也没有拿,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很快他就来到一个死胡同,惊惧与想要逃离的心情使他的大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走错了。
身后传来逼近的脚步声。
他的帽子被人捡起。
景遥回过身,看见男人逼近,他想要解释什么,可刚才逃窜的行为一时间很难找到借口,于是哑口无言。
“Eidis。”男人的手指擦过帽檐上的字母,抬起的眼睛有着叫人脚软的锐利,“私生粉?”
景遥哽咽,盯着他手里自己的帽子,汗如雨下:“……我不是。”
惊慌失措的眼眸,从发丝里渗透出来的冷汗,沿着稚气的脸向下滴,落在眼角,像眼泪。而男孩,像一只失去母鹿庇佑,在大自然里横冲直撞,惊惧不安的鹿崽。
锐利的目光没有消减半分,男人没有相信他的话,景遥抿了抿唇,不再做任何的辩解。
几秒钟后,徐牧择抬起手,小鹿崽子做出防御的姿势,手臂高高抬起,似乎以为自己要迎来暴力,徐牧择的手在上空僵了一秒钟,他盯着男孩胳膊上的一道血迹和满身的蜘蛛网,停顿三秒后,他把帽子压在了男孩的头顶。
景遥顿了顿,望着对方,缓缓放下手臂,紧张而难堪。
“他已经离开了。”
热汗从男孩的面庞滚落,眼里的呆滞难以掩藏,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男孩僵在原地。
眼底有些红。
好像丧失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多数上位者不具备共情的能力。
徐牧择就是其中之一。
他无视男孩的情绪,甚至不愿意给对方缓解冲击的时间。
“你可以回到家再失望悲伤,”徐牧择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面上完全辨别不出喜怒、好心、还是恶意,他用平静的口吻,告知对方此时的困境,“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怎么合理地离开这里。”
10. 第 10 章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人在紧张的情况下头脑是混乱的,景遥甚至辨别不清楚那脚步声是从他的前面还是后面发出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面前的男人是谁呢?矜贵的气质和非比寻常的打扮,他是这儿的领导吗?还是什么更高级的身份?他总不会是普通人,他比景遥从前见识过的那些大人物还要更具有压迫感。
他没有要揭穿自己,他不是这里的人吗?
一团乱麻的思绪让景遥找不到北,正是这个时候,男人抬步离开了,往另一个方向。
景遥彻底慌了。
他会被人抓住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会被当做私生粉对待吗?还是当做小偷,贼人,要报警处理?他不想蹲局子。
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这个时候,景遥才发现男人的身侧还有别人,那人毕恭毕敬的,看起来是这个陌生男人的助理?秘书?不知道,总之,他们是一起的。
脚步声更近了——
徐牧择从右手边的通道口出去,余光中迈进一个身影,受伤的小鹿崽低着头,抱着手臂,垂头跟在了他的后面,满脸不安。
他没说话,没发出任何请求,因为那可能是会被拒绝的,他只是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垂眸颔首。
徐牧择轻嗤一声,很聪明。
景遥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在脚步声逼近后,他选择跟上男人,被工作人员抓住的后果不会更好了,既然如此,他宁肯选择一个有百分之五十正向结果的决定。
他不知男人会把他带到哪里,会带到工作人员的面前,还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由着他跟在后头,浑水摸鱼。
男人的身份不平常,大概不会有人质问他身边的自己是谁,尽管自己此刻看上去像个小偷。
事实跟景遥想的一样,男人一路畅行,没有遇到任何拦路虎,且碰见的人见到他都停下了脚步,微微低头,景遥越发好奇对方的身份了,他是谁呢?从别人的反应来看,仿佛不是简单的领导。
就这么狐假虎威的,景遥跟着男人走,每一步都提心吊胆,他垂着眸,担心自己被认出来。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景遥全神戒备,过程中遇到的任何人都足以让他战战兢兢。
在默许男孩跟着自己浑水摸鱼走了一段之后,徐牧择声线低沉地说:“知道抓到私生粉会怎么处理吗?”
警戒的小鹿崽大脑如遭雷劈,他抬头看向前方的男人,看到那在网络上被人称之为完美的黄金比例的身材,不同于大众群体的男性,和网络上所谓的神颜也大为不同,那完全贬低了对方的层次。这个男人给人与生俱来的贵气,无论是他的一举一动,还是一言一行,无声的,有声的,在他做起来都有着强大的威慑性,且是不做作的,无意中透露的。
世界上的男性有很多,但面前这个,才更像个男人,那种标准的,成熟女性眼里定义的完美的男人。
景遥张了张唇,目光试探性地从男人雄厚的脊背落到紧实的腰身上,他不识货,不能知道男人身上的西装有多么高档,但看起来极其昂贵,是面料本身的原因,还是男人的权贵气质导致的,景遥无从辨别。
徐牧择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视身后的人,小鹿崽子立马低下了头,像犯了天大的错,徐牧择习惯了任何人在他面前的低眉垂眼,因此也没有太过计较。
帽子上的英文名,成为了一种罪证。
徐牧择收回目光,步伐没有一刻停留,嗓音沉稳:“轻则息事宁人,重则报警处理,你认为自己的行为到第三方干预的程度了吗?”
景遥想要辩解,他不是私生粉,可是他的行为不足以给他辩解的支点,于是张了张唇,又闭上,犯错的孩子口吻心虚:“……对不起。”
他很少道歉,在网络上和黑粉互相攻击习惯了,性子也养的越来越具有攻击性,可面前的男人和网络上的黑粉可不同,景遥这会可不犯浑,他清楚地感知到那强大的身份,可以在一念之间就能决定他的后半生走向。
认怂不该是贬义词,面对明显高于自己社会地位的人物,认怂才是一种聪明。
徐牧择没那么爱管闲事,也不爱吓唬小孩,他没再开口说话,因为他从道歉中听出了男孩的不安恐惧。
他已身在精神处罚中了。
徐牧择推开一扇门,而后不再发出质问。
景遥不知走了多久,场地后台远比想象的大得多,每一步都令他提心吊胆。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光明,终于在男人推开一扇门后抵达到他高度紧张的神经。
他走出来了。
玻璃门之后,是一个停车场,阳光似一种救赎,落在落魄的男孩的身上。
出了玻璃门,身后的助理快步越过两人,来到一辆车子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徐牧择一刻未停,上了车,行动利落毫不拖沓,仿佛身后没有累赘。
助理绕了一圈,来到主驾驶的位置。
隔着玻璃窗,徐牧择的目光落在廊下的瘦弱的身影上。
男孩摘掉了帽子,抬起了头,看向天空,脸上浮现劫后余生,放松的神情。
小鹿崽子很稚嫩,比网络上还要稚嫩。很难联想他会涂脂抹粉扮演成熟,勾引杨番在网络上撩骚犯浑。
明明是那样年轻的一张脸,明明可以靠素颜在网络上博得同情与怜爱,如何对风骚和成熟有着执念?
“Boss?”前方的助理轻唤。
徐牧择的思绪被打断,收回目光,手肘撑在车窗,闭上眼睛说了声:“去公司。”
车子开走了。
景遥还在望天,望阴晴不定的天,待他回过神来,车子从眼前驶离,景遥是不大识货,但认得出车界的吞金兽,那更加验证了男人身份的不凡。
他们离开了。
没有将他交给这里的负责人,没有把他交给警察,允许他狐假虎威,跟着他混出了场地。
景遥回头看了看玻璃门,上面倒映着自己落魄的身影,他摘掉帽子,捏在手里,对他而言惊心动魄的一段路,对对方来说不值一提。
他永远都在认识这个世界的阶级和参差,被迫去接受它,逢迎它,是一辈子的事情,从他出生开始,就要用一生来认识它了。
大赛结束后,现场大门涌出无数的身影。
飞仙没有找到景遥的影子,于是站在门口打电话,现场特别吵,人群在尖叫,飞仙听不清楚电话,抬头一看,是职业选手出来了。
飞仙躲到安静的地方拍视频,拍完了才继续给景遥打电话,得知到景遥的方位,飞仙让他站着别动,他离那儿很近,马上就到。
两人成功碰头后,飞仙诧异地盯着景遥,才短短几分钟而已,景遥就像垃圾堆里钻出来的,浑身肮脏。
飞仙快步上前:“乖乖,你这是怎么了?”
景遥处理掉了身上的蜘蛛网,灰尘却无法清理,衣服脏了,他象征性地拍了拍衣摆,不愿意分享:“摔了一跤。”
“胳膊都流血了。”飞仙抬起他的手臂,转过来,景遥才发觉似的。
“先回酒店吧。”飞仙提议。
“清风他们呢?”
“没找到,不等他们了。”飞仙顾忌景遥的情况,不打算浪费时间,他从胸口拿出墨镜戴上,递给景遥一个新的口罩。
“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飞仙问,东门距离开放的正门很远。
“走错路了,我也不知道。”景遥说,情况太复杂了,说不清楚。
好在飞仙没再追问了。
两人从现场离开,景遥跟着飞仙回了酒店,离开时,他的目光恋恋不舍地望向大门口的地方,无声无言。
回到酒店后,景遥用清水洗了遍伤口,飞仙找到了创可贴,他坐在沙发扶手上,抬下巴示意景遥坐下。
“看着不像摔的,像什么东西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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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仙把创可贴贴在较为严重的地方,“这么长的伤口。”
景遥保持沉默,他钻了好几个堆积的箱子,具体是箱子上的什么物件划伤了他,弄不清楚,太黑了。
“你搞到签名了吗?”景遥压了压创可贴,伤口被清洗后有轻微的刺痛。
飞仙失落地说:“没有,人太多了。”
现场乱糟糟的,被围的水泄不通,别说要签名了,连人都碰不到。
“本来还想在九哥面前混个脸熟,算了,”飞仙不执拗,摆平心态,“有缘网上见吧。”
景遥对这些不感兴趣,抬头看了眼窗外,忽然说:“我们回去吧。”
飞仙愣了一下:“嗯?现在?”
比赛结束了,景遥不知还有什么留下的理由,飞仙的口吻听起来不着急离开。
“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城市,不再走走看看?”飞仙说:“看比赛只是一个方面,玩玩啊,难得的机会。”
“不了,酒店太贵了。”景遥抬头看了眼飞仙,“我下午就回去,你可以和清风他们组队。”
飞仙没有要这么快回去,鞍山离上海这么远,来一趟太不容易了。
“那你一个人回去,可以?”飞仙不做过多的劝说,他了解景遥,酒店钱痛死他了,他不会在这里多浪费时间的。
“为什么不可以?”景遥说:“我又不是小孩。”他不依赖谁,早就独立了。
飞仙坐在沙发里:“那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
景遥没耐心了起来:“啰嗦。”
飞仙揉了下他的脑袋,景遥拨开他的手,很是抗拒的模样,飞仙白他一眼:“看把你给能的。”
景遥下午就离开了。
他没带什么来,衣服都没带超过两身,来之前就没打算在这里多有逗留,于是行李很好收拾,真就是来观看比赛的,比赛一完,马不停蹄地就走了。
飞仙把景遥送上车,景遥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大城市的繁华,背影果决又倔强,飞仙站在酒店门口,无奈地笑了笑。
“小没良心的。”
景遥上了车,出租车师傅讲一口本地话,他听不太懂,对上了号码就不再说话了。
出租车的行驶路线和来时不同,景遥坐在出租车上,从窗口看到了一个大楼,是星协总部。
那个电竞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地方,也是电竞人最大的保障。
景遥回过头来,看向前方的道路,他低头看见手上的帽子,手指抚向帽子上的字母,他想到了中午的事。
那个人说,Eidis已经离开了。
他那会太害怕了,没有好好分辨这句话的信息量,现在想起来,他才醒悟。
Eidis来了。
他来了现场。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露脸呢?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还是KRO内部有其他的安排,准备让他在更加隆重的场合出现呢?不知道,但起码景遥知道,Eidis已经回到中国来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好了呢?
不日他就可以重新回到赛场上去了呢?
那个人是谁呢?他和Eidis是什么关系?听起来,他们是相识的?
他为什么帮助自己?虽然不是主动性的,可也默许自己借着他的身份走出那里,他放过了自己。
扑朔迷离的身份,无数的疑问,景遥琢磨不透。这一趟对于别人来说是放松快乐的,而对于景遥来说是惊险刺激的,对,就那么几分钟,就那么三言两语,足够他回味,琢磨很久很久。
有点儿困了。
上飞机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景遥揉了揉眼睛,抱着背包,赶着回去。上海是不属于他的城市,无所谓它有多繁华热闹。
小老鼠只能躲在小洞口里,全神戒备,竭尽全力,过那对多数人来说——
毫不费力的生活。
11. 第 11 章
飞仙没有混到签名,送完景遥回来后,清风联系他去一个地方。
他一个人在酒店待着也没什么意思,飞仙要了地址,过去后看见了醒目的大楼,清风和和大笑站在大楼底下,身旁没有别人,飞仙好奇地走过去,问清风来这儿干什么。
清风朝后面指了指,星协的大楼立在背后,和周围其他高楼不同,它更为宽广,占地面积也更大,是一眼就能发现的存在,在这些林立的高楼中醒目非常。
“又不是没见过高楼大厦,发神经了到这儿来。”飞仙抬头看了眼,冰冷的建筑散发出威严不可侵犯的气息,对比于其他高楼大厦,它巍峨的不像死物。
大笑对着大楼拍了一张:“我只在网上看过星协的大楼,没想着这么大啊,真不愧是一流公会。”
星协早就不是简单的公会了,至少和众人理解中的公会完全不同,那更像个完善的企业,并非什么人都可以申请进入的。
清风瞧飞仙是一个人来的,好奇地问:“幺妹呢?”
飞仙也掏出手机拍了张大楼的照片,广角收录,边拍边说:“回去了。”
大笑惊诧:“啥?就回去了?”
飞仙满意自己的像素,放大后看了看,似乎还拍进了大楼里的人影,“赶回去直播赚钱,他是个小财迷。”
大笑十万分地不理解:“那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好不容易来一次,也不说逛逛。”
飞仙问:“你们想让他逛什么?”
清风指了指身后的大楼:“我和大笑打算混进去看看,拍点东西。”
两人眼里流转着坏笑。
飞仙拧起眉头,嗓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度:“你俩疯了?我走了。”
清风拉住他,让他别走。
飞仙回头看看,先不说他们怎么混进去,就门口那安保情况,估计没接近就要被当恐怖分子处理了。
“神经,”飞仙望着两人,好像两人脑子有泡,“这抓住是闹着玩的?”
他知道两个人什么意思,来一趟上海,全服冠军的热度没有蹭到,比赛的视频不缺他们俩那一份,想给自己的账号弄看点,就得另谋出路。
可把心思打在星协这方面,飞仙是想也不敢想的。
“所以说是混进去嘛,不被抓住,”清风叹了口气,“你说幺妹怎么走了呀,他长得显小,随便冒充里面大领导的儿子就混进去了。”
“天真,你当安保的脑子是摆设?”飞仙白了他们一眼,“就算他没走也不会参与这种事,别看他在网上无所畏惧的,他可珍惜他的饭碗了。”
蠢货想法,飞仙不知这两人脑子是怎么长得,竟然能生出这种想法,清风也就算了,大大咧咧的不细心,大笑起码成熟点,居然也不劝阻。
“徐牧择的地盘你们也敢撒野,想死我不拦着,我撤了。”飞仙拔腿就走。
清风和大笑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两个人也不犯浑了,被飞仙这么一点,都学乖了。
上出租车的时候,清风问:“幺妹真走了?”
飞仙嗯了一声。
清风说:“真是可惜,说实话我到现在没缓过劲来,他怎么长那样啊,和我网上见到的差距也太大了。”
飞仙拉着安全带,和师傅对号码,没答话,清风不是第一个惊讶的,每个线下见过景遥的人都跟他有着同样的反应。
大笑坐在后面,语气宠溺地说:“嫩坏我了,我都不舍得对他大声说话了。”
前头传来飞仙的警告:“你庆幸他不在这儿吧,不然你俩舌头别想要了。”
清风和大笑不当回事。
片刻后,手机伸到前面去,清风拍了拍飞仙的胳膊:“你把他手机号给我。”
“你搞什么?”
“我跟他交个朋友,”清风说:“我俩在网上认识这么久了,连个号码都没有,说不过去。”
在清风或许更多人的印象里,“花药”这个账号所代表的形象是恶劣风骚的,那风骚的清风都想跟他撩骚两句,谁能想到私下里去美颜去滤镜去脂粉后是这么一张惹人怜爱的面容。
毫不夸张地说,清风的心都要融化了,小家伙太嫩了,是第一眼就惹人疼惜的模样,毫无攻击性,纯白得跟个羔羊似的。清风不大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生,那有些太腻歪,成年人之间用不上这个词,可景遥这模样,他和大笑至今没缓过劲来。
实在是招人怜爱,哪怕是他清风这种嘴巴厉害的主,都滋生出了诡异的想法。
“不给,他不乱加人。”飞仙拒绝。
“嗯?”清风说:“啥意思?”
飞仙解释:“字面意思,小孩儿不太亲近人,加了也没用。”
实际上是这样的,飞仙和景遥刚认识那段时间,景遥对他特别生疏,除了直播上的一些事会请教他,其余的一概不谈。有时候饿得吃不上饭了也不肯朝他张个嘴,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多。
后来时间久了,小孩儿才对他有那种朋友间的感觉,慢热到飞仙差点放弃了这段关系。
景遥和网络形象是非常割裂的,到让人无法调整适应的程度。
清风收回了手机,又提醒道:“这么难缠?那行,不过仙儿,得劝你一句,你可别把他往咱们那片儿带……”
飞仙回过头。
清风和大笑对视一眼,两人的笑非常猫腻,“咱们那片儿好什么你知道的,他那小模样,我怕他进去出不来。”
飞仙领悟了,顿时想到了某些流传,特好奇:“真这么神奇?”
“多数是玩梗,但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大笑枕着手臂,靠在后座,“我表哥母胎solo三十年,刚来一个星期,已经有老公了。”
开车的师傅耳朵竖直了些。
飞仙转过头,就着大笑表哥的事儿和这片神秘地带打听。
大笑也敞亮,说他表哥那个样都能被人盯上,幺妹那姿色不用说了,对他来说那地方群狼环伺,只怕把他吃得渣都不剩。
清风在旁边点头附和,还叮嘱飞仙,让景遥没事别往他们的城市去。
·
飞机落地了。
景遥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此刻已经坐上了回出租屋的车。
虽然嘴巴上不乐意,但还是给飞仙发了条消息,说了声到了。
付完钱,景遥提背包下车,从一线城市的繁华脱离到眼前的破败,两个地方的差距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景遥不留恋大城市的气息,那儿反而让他感到不适和不真实感,只有这些裂开的房檐才能使他心安。
他回到了出租屋,这个出租屋甚至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出租屋,在出租屋的不远处有个汽修工厂,房子是一开始是修建给工厂的人使用的,后来工厂倒闭,才把这栋房子给改成了适合出租的样子。废弃楼不受重视,前年还闹过租客自杀的事,这栋楼四周都显得荒凉。
对于拥有这栋房子的人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地段也不算是优越,四周搞不起来什么文娱产业,把它改成出租房后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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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管过,治安更不必提,因此这一片总是乱糟糟的。
景遥最近就发现房子的周围出现些陌生的面孔,而且是成群结队的,时不时往楼上盯两眼,目的不明。
他抱着背包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车子停得毫无章法,在这些车子的缝隙中,站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稀疏的苍老男人。
男人背着手盯着他,神经看起来就不大对,眼里放出凶恶的光,景遥提着包上楼,没有跟他对视。
他从三楼的楼道窗口往下看,老男人还站在那儿,他总是这样神经兮兮地站在那儿,盯着出入楼道的人,这儿的租户对他都不陌生了,有说他是倒闭的工厂的工人,有说他是这一片的流浪汉,都说他神经有点问题。
因他没有做出伤害过人的事,大家也没太苛刻地赶走他,就随着他去了。
浑身脏兮兮的老男人还站在那里,景遥看了会儿,收回目光上楼去,还没到自己的房门前,就看到堆积的快递盒。
又有人给他送东西来了。
景遥开门,把快递用脚全扫了进去。
随后把房门关上,卸下背包,不搭理那些莫名的快递盒,他在床铺上躺下来,因为没有多余的空间摆放沙发,他唯一能躺下的地方只有床铺。
喧嚣停止了。
从充满尖叫欢呼的赛场,到死寂沉沉的废工厂,从繁华的一线都市,到窄小拥挤的出租屋,世界的差距永远存在。
景遥埋在被子里,他太久没有出去了,他以为自己并不贪恋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然而躺在床上的这一刻,他竟产生了一种无名的失落。
怎么会有人活的那样权威。
仅仅是跟在身后而已,就能感觉到一股权势气息,和从前遇到的一些大人物还不大一样,有些人只是有钱而已,可是今天那个男人,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权与势的味道。
原来人和人之间还有这样的不同。
景遥想起网络上曾经流传过一个梗,叫“看的人想给他跪。”
他今天就切实体验到了,艺术源自于生活,真的存在“想给他跪”的这种人,这种被权利浸养的人。
有些人往那儿一站,就会滋生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惧。
景遥拿出手机,上网搜索有钱人。
搜出来许多当今的知名企业家,男的女的都有,但看着图片或者视频,完全没有今天碰见的那个男人所带来冲击力。
有钱人,有钱人,有钱人……
好多都只是有钱人,不像那个人看起来那样有压迫感,仅仅有钱两个字不能准确形容出那样强势的气息。
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弄不明白了,景遥翻了一会,没找到答案,在床上俯趴懈怠,头脑凌乱。片刻,他站起来,不再研究那些人,来到电脑前,他打算开直播。
当他把机器打开,准备登录直播账号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着几个字,让他眉头紧蹙。
“登陆失败。”
景遥低下头,再一次点击确定。
“登陆失败。”
账号是不可能有问题的,互联网有记忆,他从来都是直接点击登录,不存在输错密码的可能。
景遥将密码一一对过,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再次点击登录。
“登陆失败。”
他登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站在电脑前发愣,脑袋里迅速过了几个原因,刨除许多不可能的因素,就只剩下一个。
他被搞了。
12. 第 12 章
他被搞多回了,可没有哪一次是像这样直接登录不上账号的,景遥咬了下指甲,生出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
他推开椅子坐下,大致看了眼时间,将微信账号挂在电脑上,随后给飞仙发了一条消息。
【在酒店吗?】
飞仙是爱玩的性子,到了上海不会只待在酒店里,景遥略显焦虑地等,飞仙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
景遥又翻了翻列表,想找一找其他人,可他的通讯录里人少得可怜,需要慎重选择对象,就在他做决定的时候,飞仙回复了他。
【在回去的路上。】
景遥迅速敲击电脑:【等你到了酒店给我回复。】
飞仙:【怎么了?】
景遥:【我的号登不上了。】
飞仙正在输入中,结果什么也没发出来,过了一分钟,他说等着,马上就到了。
景遥坐在电脑前傻等,他没有心情去做别的,例如他坐飞机回来应该先洗个澡,例如他现在肚子咕咕叫该点个外卖,他可以做得事本来有许多,此刻全没想法了。
电脑桌上摆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招财猫,不会挥手,是粉丝送给他的小礼物,景遥看着它发呆。
陷入未知时,大脑会胡思乱想,景遥面对账号出问题的情况太多太多次了,他练就了冷静的本领,而这次和往常不同,号直接废了。
“砰砰砰——”
随即,窗口传来男人的叫骂声。
“神经病啊!啊!你今天别想走了,家人呢?死流浪汉,敢砸我车!”
景遥连窗帘都没有拉,楼下传来的喧嚣让他升起一股烦躁,他的手指不断碾过椅子扶手,整个人缩在电竞椅里,目光犀利地锁定着电脑屏。
“叮咚——”
回复来了。
景遥迅速直起腰身,拉着桌子,贴近电脑。
飞仙:【回来了,指令。】
景遥把账号密码复制上去,点击发送:【你用酒店的电脑登录我的账号】
飞仙回了他两个字,稍等。
景遥静静地等待。
片刻后。
飞仙:【登不上】
景遥:【显示什么?】
飞仙:【登陆失败,没别的】
跟他这边是一样的情况,那就不是网络和地域的问题,现在验证了他的不安,他就是被人搞了。
飞仙的电话打过来,景遥慢腾腾地接听。
“怎么回事?”飞仙问,心里也有了预感。
景遥的嗓音平平:“我不知道。”
他知道,他的账号没有一次莫名其妙的出问题,他干了些什么,引来了什么后果,他都该知道。
飞仙很快有了答案:“是KRO。”
是吗?是KRO吗?还是Daisy,或者从前得罪过的其他势力?或许,只是平台出了问题?景遥脑子里一团乱麻,这是他手上最值钱的账号。
沉默使飞仙知道,这下是真的摊上事了,尽管KRO的警告早就下来了,但这么久无事发生,二人都以为事情过去了,忽然在今天上演了这样的戏码,打得人措手不及。
飞仙宽慰地说:“别着急,等等看,说不定只是平台问题,明天就能登录上了。”
景遥盯着登陆失败的账号,说不出什么,嗯了一声。
飞仙又重新试了一遍,听筒里传出敲击电脑的声音:“还是不行,估计是平台出Bug了,有时候我的账号也会莫名其妙地登录上不去,等会再试就好了……你那什么声音?”
景遥心不在焉:“有人吵架。”
飞仙哦了一声:“待会再试试吧,放宽心,你不是还有很多小号吗?”
景遥不大想说了:“嗯,我先挂了。”
飞仙宽慰他两句,让他等等再试。
景遥挂了电话后,依然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电脑,此时各大主播应该正抓着总决赛的流量开播了,而他却只能坐在这里等待账号的结果。
是KRO吗?还是别人?
Daisy公会拥有能直接封杀他的能力吗?他不确定,但KRO肯定是有的,猝不及防的一招,景遥有些懵了。
【小朋友,我们拭目以待。】
那条消息忽然在脑海里闪过。
确信的口吻,随之他的账号就废了,景遥不再怀疑其他,他确信了,就是KRO。
是警告,那是一条警告。
景遥删除账号密码,重新输入一窜数字进去,登入小号之一——花花花药。
他从小号列表里找到大号,点开头像,账号和头像以及背景资料的显示是如常的,但消息是接收不到的,景遥随手敲击一个符号发送,感叹号下显示账号异常。
没有说是为什么。
景遥想了会,拿小号开了直播,各大主播都在就着大赛的事论,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由于账号经常出事,他注册的小号多,但能够达到直播条件的小号没有几个,手上这个账号的粉丝量直接砍半,开播时人数少的可怜。
[哎?还以为看错了]
[真是妖精啊,怎么拿这个号开直播?大号又被封了?]
[笑鼠,刚搜了下,显示异常]
[耶耶耶,互联网总算对花药出手了]
[你那个号还能拿回去不?]
[什么玩意,还以为刷到盗版了]
[妖精这么没品的,谁愿意盗版他]
景遥静静等待人数上来。
小号的情况复杂,没有什么大哥关注他,于是开了十几分钟也没有任何收益,景遥从前并不会因为大号出问题而影响直播状态,申诉一下就好了,可这次不同,他忧虑大号是真的要废了,因此也没什么心情跟网友作对。
[幺妹你去总决赛了不?我看见个人有点像你]
[还真让你预测对了,SK被血虐]
[这需要他预测?SK本来就打不过我KRO大帝]
[听说七洛要被卖了]
[可快点的吧,受不了,混得要死]
[嗯?妖精今天这么安静?不对劲]
景遥沉默了很久,静静地看着网友的讨论,他全都不关心,沉默持续到一个账号进入直播间,他认得那个小号,是SK中单久霜的小号,但网友不知道。
后台私信进来。
风霜:[你号又怎么了?]
花花花药:[G了]
风霜:[又他妈惹谁了?]
花花花药:[今天零封你们的]
风霜:[……]
片刻后。
风霜:[傻逼,说这个我就来气,废物辅助,赶紧给老子滚蛋]
SK队内不和不是传言,久霜和他们的辅助是头一个不对付的,阴阳他,直接开麦他,都是常事了。
景遥参与了今天线下的比赛,看到了SK被血虐的第一画面,被打得节奏直掉,整个局势都在被KRO牵着鼻子走,他们的打野被KRO的打野当狗一样溜,完全没有主动权可言,整体团队配合都出大问题了,并非某一个人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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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花药:[你们是真烂,沉夏都没有野区了,敢反流萤的野,梁静茹给的勇气?]
流萤绰号“小E神”,是Eidis一手带出来的徒弟,Eidis不在,流萤是KRO常驻打野,即使有英雄克制,在对局上碰见流萤,也没人敢去反他的野,因为KRO的中辅不是摆设,他们会把你的状态搞得一团糟,让你后续开不了节奏。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惹毛流萤,他会让你整个局都玩的非常难受,一个红蓝都别想摸到,抢野这一块从来没失误过。
不管是抢小野猪还是大龙,他对野怪斩杀线的精准把控早已闻名。
风霜:[沉夏非要反,我难道不跟?傻逼的是辅助,操,硬守自家野区守得住吗?子务带着融融进来直接把红区弄烂了,妈的]
花花花药:[烂就是烂,一窝都烂,别找借口]
久霜是出了名的毒舌,嘴自己的队友,嘴粉丝,也嘴其他选手,某种方面和景遥有共通之处,被网友划分在一起,做了个“互联网必杀”榜单,还是系列首位。
但在景遥这儿,久霜还算是收敛的。
风霜:[想转会了]
花花花药:[转啊,开个直播问问各大公会主理人,嗨,谁收破烂啊,刚被KRO零封的破烂]
风霜:[尼玛。]
风霜:[我有一个人头好吗]
丢人丢大发了,虽说输给KRO不丢人,但被血虐的过程丢人,这足以让网友怀疑SK的总体实力,同样是职业,差距未免过大。
风霜:[反正我跟七洛得走一个,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花花花药:[纠结什么,都走吧,整个队伍换了都不可惜]
风霜:[我找你诉苦真是找对人了,没有输了比赛的难受,现在只一心想弄死你,操了]
风霜退了。
景遥也无心应付其他了,他退出了后台,直播人数多了,但远远达不到大号日常活跃人数的一半。
景遥心如死灰地看着跳动的弹幕,调整了下状态,对镜头道:“想听老子锐评SK对KRO的总决赛吗?刷钱,我连流萤都不放过。”
要钱要的理直气壮。
直播风格就是把手伸进网友的口袋里,直接要钱丢人,但景遥早没所谓的羞耻心了。
果不其然,直播礼物动了起来,比不得大号的情况,但苍蝇腿也是肉。
这场直播景遥做的心不在焉,他的心定不下来,于是发表了一些同其他主播相较更为犀利的看法后,他的直播间被两个战队的粉丝围攻,景遥视若无睹,锐评的言语毫无收敛。
小号太受限了,推流也不好,收益不再有突破后,景遥播了会就下了。
当天夜里十一点,景遥没有睡。
他尝试再次登录大号,登陆失败,账号依然处于封禁状态,毫无反应,景遥放弃了。
返回小号,景遥在搜索栏输入了一个名字,Allure,他记得是这个。他有一份刷过钱的账号名单,会刻意地记住那些人,尤其那些刷上过榜一的。
那是对摇钱树的基本尊重。
此刻也将帮他大忙。
核对了头像和背景资料后,景遥确信找到了人,向对方发送了好友申请。
在编辑申请信息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脑海里过了一个想法,删除原先的文字,重新措辞。
与此同时,靠海别墅的客厅里,一台笔记本收到相关消息。
申请好友的验证消息格外亲密。
写的是:【哥哥,要看看腿吗?】
13. 第 13 章
决赛举办完之后,上海就下雨了。
徐牧择收到了许多恭喜,身边环绕的势力小题大做,要办庆功宴,给KRO接风洗尘。徐牧择没说不许,只丢给那些人一句随你们去,他自己不打算参与。
夺冠是常态,照这么庆祝下去可没完没了,起初徐牧择会参加一些庆功宴,但现在冠军队伍太多,他懒得参加这些年轻人的活动,可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他不需要,战队的小朋友们需要。
尽管他深知这些庆功宴的本意都是为了攀附上他这层关系。
战队的输赢不重要,借着所谓庆功宴搭讪上他徐牧择,是这些人的常用手段。
徐牧择回来后冲了个热水澡,身上裹着浴袍,发丝的水还在滴落,他一边系上浴袍的带子,一边拿遥控器,将窗帘缓缓关上,呼啸的风隔绝在外,噼里啪啦的雨珠顺着玻璃窗氤氲成不规则的线条。
徐牧择来到桌前,他最近的睡眠出现了问题,时差还在倒,夜里休息得太晚。不是年轻那会,彻夜通宵也没问题,倒个时差更是简简单单的时候了,如果今晚十二点之前再无法入睡,他就决定用药了。
桌子上摆放着新鲜的花束,屋子里是一股淡淡的香百合的味道,打扫的人知晓他的喜好,不会摆放任何他不待见的东西,那关乎着他们的饭碗,于是从未出错。
实际上徐牧择不喜欢香百合的味道,摆放香百合的原因是因为他长大的环境总有这股味道萦绕,母亲对香百合情有独钟,闻了几十年,这味道令他心安,但论喜欢,还谈不上。
空荡荡的室内没有第二个人,徐牧择将头发擦得半干,仰面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那随意摆在扶手上的手臂现出根根分明的青筋,浴袍领子因豪放的坐姿开叉到腰线的部位,他不算是年轻人,身材却比一众年轻人有料。
那张脸太过具有迷惑性,沐浴之后的湿发坠落的水珠,使那张锋锐的面庞增添了几分深夜的色欲与性感,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三十有加的岁数。他没有刻意地做过保养,他年轻时酷爱运动,在院校里就凭借出色的外形闻名。
贵族院校的女孩子不会例外,她们也会对外貌优秀的异性芳心暗许,何况是无论家世还是外形都更出彩的徐牧择。
徐牧择却并不喜欢在贵族学校读书的时期,他对金发碧眼的姑娘不来电,哪怕是从小就和那些人打交道,他情有独钟的始终是亚洲人的面庞。
于是看片也会选择亚洲的AV。
他具备所有乱搞的条件,但不乱搞,在开放的认知群体中,院校里的人将徐牧择划为纯情一类,他那时便想笑,如果让他们见见深夜时的自己,他们就会明白纯情两个字跟他毫不相关。
洁身自好,无欲无求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从小就知道营造人设的重要性,一个看起来不贪财好色,无法让人掌控审美和喜好的人,往往更容易赢得对手的敬畏。
他不谈恋爱,却不代表对恋爱中那点事毫无了解,所有普通男人会在深夜里做的放松,他一样也没少过,或许比别人玩的更花哨。
“叮叮——”
笔记本电脑里传出消息提示声,徐牧择睁开眼睛,看见杨番留下的电脑。
徐牧择抬手将电脑拿起来,点亮屏幕之后,看见界面上还挂着直播软件的页面,红点在后台呈现,账号没有退出,杨番注册的新账号送进一条好友验证消息。
它被夹杂在一堆系统消息中,徐牧择点开那条验证消息,看见熟悉的网名。
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项优于常人的能力在他的事业上帮过他不少的忙,即使是日常生活也能发挥它的妙用,否则他今天不会只看一眼,就能认出男孩的身份。
杨番和男孩聊骚了几句,验证消息的内容写的简单粗暴,精准抓住了男人的劣根性,哪怕是做广告营销的,也不会被轻易拒绝。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
徐牧择点击了同意。
但没有主动发出任何消息。
他脑海里钻进一张稚嫩的脸,那能做他儿子的年纪,那战战兢兢,看起来纯白的像小鹿崽的脸,处处都透着谨慎,在网络上却能像换了一个人。
徐牧择静静地等,像狩猎一只兔子,倒时差的他有的是时间,他倒想看看兔子隔着屏幕,能色胆包天到何种程度。
叮咚——
消息来了。
花花花药:【哥哥,您好,我是“花药”的小号,您给我刷过钱的,还记得吗?】
文字委婉谨慎,可以联想到语气的谦卑,仿佛在像人撒娇卖乖,看起来毫无目的。
Allure:【什么事?】
花花花药:【没有什么事,就是想感谢您,您给我刷了好多好多的钱,可以管我好多好多天的饭,那天我就想感谢您的,可是您突然退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循序渐进,没有一上来就表目的,精准抓住人性中的优越感。文字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但读起来会有种无名的暧昧和崇拜夹在其中,顺带卖了一波惨。
徐牧择是耐心的猎人,他一向愿意给人表演的舞台和机会,此时也不例外。
Allure:【然后呢?】
花花花药:【想给哥哥弥补一下您应得的福利[听话.jpg]】
Allure:【什么福利?】
杨番说,想测测对方的下限在哪里,徐牧择完全不好奇网络上的妖魔鬼怪能突破下限到哪里,他觉得割裂的是男孩的真实模样和网络形象。
虽说人心隔肚皮,面貌和内心不应该挂钩,可老祖宗又有一句话叫相由心生,徐牧择纵横社会数十年,识人之明是有的,他总能精准判断初次相见的人大概的秉性,相由心生不是空穴来风,一个人的面貌精神是内心的反衬,那只需要足够的社会阅历就能辨别。
他今天和对方有近距离的接触。
小男孩给他的感觉并非爱聊骚的性子,他冲动冒失,又谨慎惶恐,胆战心惊的样子刻在徐牧择的脑海里,那是一张不会让人感到威胁和不适的脸,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甚至用胆小如鼠来形容都不为过。
一个人知道怕,就知道社会的边界性,知道阶级性,怕会带来许多的好处,例如他成功用他惹人怜爱的气息,使自己宽容大量地带他走出了困境。
而现在呢?隔着屏幕胆大包天的又是谁呢?
要么是他徐牧择识人之明的能力弱了,要么是对方善于伪装,一个年龄可以做他儿子的小朋友,在自己游历世界时他还未出生,徐牧择不认为是前者。
花花花药:【哥哥的XP是什么呀】
他很懂得文字的力量,在合适的时候谨小慎微,在该直白的时候简单粗暴。
徐牧择看惯了不同的人性,但却不得不承认,此刻有一点点的兴趣被勾了起来。
也许是好奇?或者是别的什么,他不应该对看起来发育不良的小朋友有什么兴趣,那太变态了,徐牧择深思熟虑后,更倾向于是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辨别是非的能力弱了。
徐牧择撑起脑袋,指腹从太阳穴轻轻扫过,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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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兴味地看着电脑屏幕,敲击下几个字。
Allure:【不知道呢,你告诉我?】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花花花药:【那哥哥平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片子呢?会注重主人公的哪个部位呢?或者说片子里有没有什么哥哥想看到却没有看到的情节呢?】
这倒是个很好的引导方式,可以探究出对方的喜好,从而精准下手。
Allure:【什么都看,没有限制】
徐牧择和对方斗智斗勇了起来,他永远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网络上跟一个不确定成年与否的小孩耍心眼,斗心机,浪费时间。
对方又沉默了。
徐牧择静静地等,等对方丧失耐心,直截了当地表达他的需要和目的。
在对方思考如何下棋的时候,徐牧择主动发起一个问题。
Allure:【怎么用小号加我?】
花花花药:【大号暂时不方便】
Allure:【哦,是吗?】
是暂时不方便,还是永远不再方便呢。
徐牧择耐心地等待小朋友开动脑筋,思索应对的方案,一时半会没有消息回复,似乎思绪受到了困扰。
徐牧择将电脑放回桌子上。
弯下腰,点了根香烟。
他把打火机扔在桌子上,香百合散发出的香味融化了烟草的气味,徐牧择姿态慵懒,他重新靠在沙发上,一口尼古丁下去,思绪通透,手指搭在扶手上,不再把注意力投给电脑和在他眼里透明人一般的小孩。
徐牧择喜欢和心机深沉的人打交道,没错,那种你来我往的斗智斗勇,最后斗得死去活来,一方获胜或两败俱伤的下场,都会让他达到某种精神高潮,他喜欢在那种生死局中获得某种能力和认知的过程,从而进阶自己。
不过这种精神高潮在现如今的生活中已离他远去,因为没有人还愿意做他的对手,因为社会地位的逐渐稳固,阿谀奉承的声音埋没了他的日常,没人敢轻易地站在他的敌对方。
人的斗志会随着年龄而产生倦怠感,他现已不再追求那份能够刺激大脑皮层的精神满足,此时此刻,也不过是排遣时间的逗弄罢了。
徐牧择抽了口烟,刚要闭眼。
叮叮——
新的消息进入电脑。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刺激聊天兴趣的图片,是没有了耐心,还是破局的新方式,暂时不论,徐牧择只感到一丝不悦。
图片上是一双白皙娇嫩的双腿,膝盖是粉色的,还有一层莫名的水光,像刚熟的樱桃。展露出的肌肤没有一根汗毛,小腿上束着半透明的长袜,一只瘦白的手握上去,纤细的跟腱被抓在手里。
徐牧择不需要从网络上的图片获得肉.欲上的刺激,他身边有无数优秀的同性和异性,穿着短裙出现在他身边的千金名媛也从来不少,这份低劣的精神刺激本不该产生的,因为那双腿漂亮得再常见不过了。
一切的罪孽都从不经意间透出的一颗黑痣上谈起,那埋在半透明长袜里的,那长在罕见角度上的黑痣,误打误撞,精准踩中了一个成熟男性刁钻的性癖。
领口肌肤滑过潮热的水滴。
久违的兴奋闪过大脑,哪怕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徐牧择还是恼了。
被一张图片刺激到的大脑,会使他怀疑一个历经百态的成年男人的审美和定力。
他不喜欢没长开的。
在他的理解里,那些对“幼”有执念的择偶准则,多少都有点变态。
14. 第 14 章
拥挤的出租屋里,景遥正蹲在地垫上,手里握着一小盒腮红,指尖涂得透粉,指根上也沾满了脂粉。
膝盖被腮红打满,又用液体修容笔加了层水光,使得肌肤更加诱人。由于镜头太吃妆,肉眼底下,他涂得算是重了,整个膝盖红得发指。
他拍了几张角度不同的照片,从侧面,上面,正面,都各自来了一张,然后从中挑选看起来更引人遐想的那一个。
景遥没有P图,技术不到家也没有时间,他不确定对面这个男人的性癖,上次贸贸然就离开了,他得先给出一个结果,实验一下,对方到底喜欢什么类型,能不能勾起他的兴趣,让他愿意留下来,陪自己多说一会话。
照片发出去后,景遥十分主动地追问了对方。
花花花药:【哥哥还满意吗?】
Allure没有迅速回复他,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账号显示在线状态,人还在不在,景遥不能百分百确定。
他又发送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过去。
这下对方没有装死了。
Allure:【你成年了吗?】
花花花药:【成年了呀】
问这个做什么?是怕自己摊上事,还是想线下约他?景遥顿了顿,又主动。
花花花药:【哥哥不喜欢这样的角度吗?我可以换的,哥哥喜欢什么角度呀?】
他豁得出去,为了拯救他的账号。
景遥已经非常确定,对方一定是KRO的内部成员,说不定还是具有话语权的那种,就算没有,从对方口中得知自己是否被KRO整了也是一个好事,起码不用死的不明不白。
从对方嘴里套话是需要时机的,当下里对方并没有向他放出消息的理由,这种事需要循序渐进,景遥希望对方贪财好色一些,那样才好跟他套关系。
可是对方冷漠的不似那天在他直播间时的样子,会对他打赏还提出许多要求,换人与否只是景遥的个人猜测,实际上是因为什么,景遥不知道,或许对方只是突然不喜欢他了而已。
不管是哪种结果,景遥都不在意,他可以主动出击,只是过程有些艰难。
隔着屏幕,两人从未见过,那太陌生了,他抓不准对方的喜好。
就不能投其所好。
男人都是色胚,更遑论给他打赏这么多,提出那些变态要求的人了。
他只好从最能确定的方向下手,实际上拍摄私密照发送给对方是从来没有的事,他只会在直播时穿女装,私下里可没有穿女装的爱好。
花花花药:【哥哥怎么不回复我了呀?如果您在忙,可以跟我说哦,不要让我苦等,那样我会以为哥哥不喜欢我】
不喜欢他就不会给他打赏,还上了榜一,景遥卖弄娇俏,打在屏幕上的每个字都没有二次回顾的勇气。
Allure:【这就是你给我放出的福利?】
一句容易使人产生自我怀疑的提问,景遥反复琢磨这句话,和以往的榜一大哥不同,他完全摸不透对方的意图。
不喜欢他吗?怎么会给他打赏这么多?
喜欢他么?私人福利还不满意?
到底要怎样。
景遥察觉到一丝难缠,他自认为在网络上混迹了那么久,可以拿捏许多人的心理,此时则略微棘手。
花花花药:【我什么都能做,只要哥哥提出来】
Allure:【你似乎很想让我对你做些什么】
花花花药:【我希望,好哥哥,您给我一条指令吧,我喜欢明确的指令】
Allure:【那我的指令就是,我不喜欢这些福利,别再发了】
景遥愣了会儿。
屏幕上的文字他反复读了多遍,受伤什么的不至于,他又不是真想卖给他,他只是有点手足无措,这样的进展可不适合他接下来的意图。
花花花药:【那……哥哥愿意线下跟我见面吗?】
Allure:【原因】
花花花药:【想送哥哥一些礼物,哥哥不要福利,那我就送给哥哥一些实用性的礼物当做回报】
Allure:【你们主播回报人的方式是这样吗?】
线下见面,送实用性的礼物给对方,这是少有甚至从没有的事,倒是榜一大哥花尽心思想约主播们出来是常态。一旦主播提出这样的要求,第一时间就会让人以为他是要约炮,而不是真的要送实用性的礼物给对方。
可见对方也是互联网老油条了,景遥将腮红修容笔全都放了回去,来到床边坐下,他一手剥掉脚上的长袜,一手按住听筒,将声音转成文字发送给对方。
花花花药:【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Allure的回复比之前迅速了,即使没有语音,景遥也能听到对方嗤笑声。
Allure:【没耐心了?】
果然,这个人把他给看透了,甚至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招,完全没有按着他的套路走,一点儿也不肯给他套关系的机会。
景遥将剥掉的长袜丢在了地垫上,腿上的腮红成为了多余的动作,他没有取悦到对方,反被人拿住,文字游戏没有过关,景遥确实丢了一些耐心。
花花花药:【哥,您是KRO的人吗?】
Allure:【你可以猜猜看】
花花花药:【您是吧,您让我拭目以待,我现在真的被封号了】
Allure:【所以这次找我,是为什么?】
这就是一种证明,对方没有反驳,足以证明对方就是KRO的人。
花花花药:【我想知道,KRO要把我怎样?是永久封杀,还是暂时的?】
说不紧张是假的,封杀是一辈子的事,是无论开多少个账号也没用的事,现在他丢的只是一个最值钱的账号,之后就不好说了,他之后还能不能出现在互联网上都将成为一个问题。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他,仿佛知道他在套话,无论回答是与否,只要跟这个问题沾边,就能理得出头绪。
显而易见,景遥再次体感到了对方的难缠,他转移了话题,巧妙地掌控了话题主动权。
Allure:【私生粉一向不被喜欢,你的行为该受到怎样的结果,心里没数?】
花花花药:【我是真心喜欢E神的,您别误解我,我希望您能帮我给KRO澄清一下,好吗哥哥?】
Allure:【我为什么帮你?】
没有利益驱使的事,如何让一个陌生人去帮助他?景遥迟疑了会儿,在想法子讨对方欢心的的期间,新的消息进入。
Allure:【知道星协吗?】
景遥仿佛看到了希望,迅速回答。
花花花药:【我知道】
Allure:【你现在自救的唯一方式就是找到比星协更强大的靠山,KRO封你不是一时兴起,与其在这里跟我磨嘴皮,不如做个实干派,我没有任何义务替你带话或向KRO申明原委,我不是慈善家,不必再朝这个账号发送消息。】
高兴的太早。
对方的账号已呈离线状态。
景遥仔仔细细地看完这段话,他没有恼怒的理由,素未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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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人,凭什么三言两语就愿意帮他?
社会的人情冷暖,景遥早就知道了,他抬起脚,踩住床沿,枕着自己的胳膊,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发呆。
无论他混互联网多久,对于这个社会来说,他还是青涩的,同一个招数不会人人都为他买账。
所以,他该怎么办呢?
找一个比KRO更大的靠山吗?
可是KRO的背后是徐牧择,是一个圈内人都知道的顶尖的资本家,他有对手吗?在电竞这个行业,谁还能越过他去?
景遥又羡慕起对方的儿子了。
他真羡慕,有些人出生就能得到这样的庇护,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在电竞行业立于不败之地,成为徐牧择旗下的一员,终身不必烦恼收益,何况他的儿子呢?
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景遥累了,真累,什么行业都不好混,他到底该去哪里找到比徐牧择还强大的靠山,来解决当下的难题?
窗外的天越来越黑。
同样的年纪,有人吃喝不愁,享有资本庇护,有人躲在拥挤的出租屋里,讨好取悦,戴着面具卖笑脸和身体,即使早已认清社会的不公,还是偶尔会有失落。
景遥闭上眼睛,深思熟虑,时不时听到类似于老鼠钻过柜箱的声音。
·
淅沥沥的雨滑过窗沿。
室内传出淫靡之音,男人的粗吼和女人的低吟,像一首不适时的聒噪的摇滚乐,不仅不能安抚燥动的情绪,反而推波助澜,让徐牧择的大脑更加烦扰。
屏幕上交缠的身躯,丝毫未曾勾出徐牧择的情欲,他冷冷地望着热情如火的主演,觉得一切都虚假至极。
他有权有势,有足够的外貌资本和实力横行当今的社会,他不喜欢幼童,对稚嫩的面庞毫无兴趣,这当然不应该产生优越,但起码让他在拥有乱来的资格而始终能够保持一个正常人的审美庆幸,他警惕自己走上变态的道路,至今依然如此。
一个没长开的小孩,和一个已为人妻的熟.妇,必要时二选一,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成为自己的终身伴侣,审美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更大的原因在于他是个成熟的男性,成熟的男人追求“幼态”,在徐牧择看来是一种低级趣味。
也许用上幼这个字太过夸张了,毕竟对方也是成年人了,可是相对而言,那张脸在自己面前就是个孩子,他拥有可以做他爹的年纪。
被一个年龄差距如此之大的小朋友勾出一点微末的兴趣,令徐牧择感到巨大的屈辱和失败。
高潮的女人面色潮红,汗湿的发贴在脸上,一股熟.妇的风韵,镜头怼着她风情的眼,这是徐牧择最有感觉的一部情色片。
他往时看它是用来解决生理需求,而今夜看它,是用来拯救自己的低级趣味。
审美降级是小事,变态是一辈子的事。
徐牧择将笔记本扣下去。
拿起手机,甩了一通电话。
通话被接听,徐牧择的声音低沉,有一股难挡的肃杀之意,“在哪?”
杨番正在嗨皮:“徐老板,我在酒吧呢。”
“明天通知梁巡,让他来见我。”
杨番顿了顿:“KRO刚拿下比赛,老巡应该很忙吧。”
“我只说一遍。”徐牧择的语气不容置疑,交代完便挂了电话。
他从未封杀过任何人,生死局上的对手,他也愿意给人反击的机会,素人之类的他更是管也不想管,但是现在,他选择对一个稚嫩的小孩下手。
他不希望在任何场景看见他,包括网络。
15. 第 15 章
深夜,景遥似闻到了一股异味。
窗户封着,不可能是外面的味道,在房间里四下搜寻,没有地方漏水,电器也是好好的,一时找不出是哪里传出来的,景遥又翻了翻床底,那味道像一股腐尸。
天气炎热,闻起来更加恶心了。
这栋出租房发生过不少糟糕的事件,之所以还有人愿意住在这里,不过是看中了它的低价。房产盛行,距离闹市区近一点的都要上千块,房子的价格一直在涨,唯有这栋对上层资本来说的“鸡肋”住宅,还始终保留着十年前的价格。
这里还有一所凶宅,自杀的,被杀的,传得离谱,景遥也有所耳闻,说是姐妹俩争风吃醋,妹妹失手杀了姐姐,从此凶宅诞生,几年前还登上过新闻,至于真实性,智者见智吧。
景遥刚住过来时,有人说深夜有哭声传出来,闹得人心惶惶,胆子小点的,陆陆续续地搬离了这里,但景遥从住进来那一刻至今,从来没在深夜听见过什么哭声。
如果有,也只有情侣吵架,夫妻闹矛盾时,女人的哭喊声,那不能算了。
腐尸的味道越来越强,景遥不免想起这些传言,那味道是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的,难不成真像恐怖电影里演的那样,他的房间某个角落藏了受害者的尸体?
景遥决定翻箱倒柜找出来。
可他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他有一秒怀疑是自己的嗅觉出问题,说不定只是下水道的味道?
景遥站在房间里观察。
忽然,他把目光放在了今天拿进来的快递盒子。
景遥提起一把小刀,蹲下身,划开了那几个堆积的快递盒,依然是祭祀类的物品,没有特殊的东西,但他明显感到那味道越来越重,他相信问题就出在这里。
果不其然,在划开倒数第二个盒子时,那恶心的味道更重了,景遥打开快递盒,看见被拨开的老鼠的尸体。
血淋淋的,恶心得人吃不下饭。
景遥迅速把那些东西塞进垃圾袋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来到楼下丢垃圾,开膛破肚的老鼠被装进一个透明盒子里,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但因为老鼠体积小,还包了几层薄膜,味道散发的慢一些。
这是快递寄来的吗?
快递可以寄这种东西吗?
景遥不知道,他的黑粉太多了,他根本无从判断是谁寄给他的,怎么寄给他的。
但景遥确实被这只死老鼠恶心到了。
他从楼下回到房间,洗了很多遍的手,屋子里都散不去那股气味。
于是把窗户打开,把灯也打开,景遥没再上床休息,他湿着手,呆呆地看着门旁拆开的一些符咒之类的物品。
他无法确定是不是一个人寄来的,反正他的地址已经暴露了。
恶心的味道经久不散。
景遥来到电脑前坐着,没开播,也没打游戏,而是盯着招财猫发呆。
【睡了没】
飞仙夜半发来了消息,他们这些搞直播的作息颠倒是常态。
【什么事?】
【号还没好吗】
【没】
对方正在输入中——
【要是真G了,你怎么办?】
景遥抬头看了眼电脑,全没了睡意。
【我用小号播】
只能这样了,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他没有任何能抗争的手段。
【明天再看看吧】
景遥不需要安慰,他走黑红这条路的后果和可能会遇到的事他都想到了,他准备了无数的账号就是为了应付今天。
【你找我就说这个?】
【怕你这个小财迷晚上睡不着】
【你想多了。】
飞仙确实想多了,他不会睡不着,他被那么多势力针对,见招拆招,什么状况都遇到过,只要互联网没彻底解决他,他就可以重新再来。
【那就好,睡了】
飞仙下了。
景遥把手机搁在桌子上,腐烂的味道还没消散干净,电脑屏幕映出他的脸,景遥把两只脚摆上电竞椅,这股腐烂的气味不断熏着他的眼睛。
动物和人类的尸体,腐烂的味道是相同的,那种恶心的,消极的,象征某种意义的味道,环绕着他整个童年。
每当他快要忘记,就总会重现,一遍遍刺激他的嗅觉和神经,让他想起来时路上没有鲜花,只有腐烂,将延伸进他的未来里。
那只被开膛破肚的小老鼠他不陌生,因为好几次,都差点是他自己。
·
最值钱的账号丢失以后,景遥只能拿小号开播,他比之前播得更久了,从早上播到夜晚,晚饭之后继续,时常连饭都在直播时吃,小号推流不行,收益低迷,他只能靠延长时长来弥补不足。
[你是畜生吗?不需要休息?]
[一睁开眼就在播,牛马也需要睡觉吧]
[哎呦呦,大号被封了,小号都没几个人,哎,这个是小小号吧,怪不得,更没几个人了]
[这号是不是有问题啊?我关注了都没刷到过,还是特地点开才知道在直播,幺妹你换个号播试试呢?]
账号的确存在问题,有某种外力在阻碍账号的流量进来,景遥一开始以为是正常现象,直到他发现人数越来越少。
他和飞仙连麦的时候,飞仙也帮他推了流,依然没什么效果,景遥换号点击直播间,竟然会出现进不去的情况,显示账号异常,可他正在播呢,怎么会异常?
互联网的厉害之处在于主播时常并不能发觉是自己直播的风格问题,还是平台故意的限制,无声无息地,就能解决一个人。
周六这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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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遥的账号已经完全不再进入新人,网友们却并未察觉出什么,景遥是经过自己的检测才知道了问题。
当他下播再重开的时候,一条醒目的后台消息进来。
“抱歉,此账号存在异常,请及时联系管理员。”
他被强制下线了。
没有提及任何敏感话题,小号需要养,在养成期间,景遥需得谨慎它变成危险账号,可还没等到他养成,号就废了。
凭借他的经验,他深知这不是直播事故,平台后有一双手在操控局势。
KRO封了他的大号,这次是谁?
真是椰奶的公会不成?
落井下石是有可能的。
但也可以是别人。
全网公敌,得罪太多,一时找不到源头。
飞仙:【哎,你怎么又下了?】
景遥敲字告诉他,我没了。
这不是普通的制裁,连他的小小号都没有放过,这是封杀的前兆。
景遥嗅到了危机,脑海里又浮现出和Allure的对话。
飞仙打了电话给他。
景遥没有立刻接听,他从椅子上慢慢站起身,被强制退出后,他的账号已经成了一堆乱码,呈现还没有注册的样子,停留在一个团播界面上。
女主播在卖力地秀身材。
景遥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他把窗帘拉到了底,站在窗口眺望远处的颓废。
“怎么回事,说清楚。”飞仙关心地问他。
“一时恐怕说不清楚。”景遥握住窗帘,无奈地问:“你还在上海吗?”
飞仙说:“我前天就回来了,你没看我直播啊?”
“没有,最近播得有点上头,”景遥揉了揉眼睛,他很少喊累,“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飞仙那头沉默了。
凭借他对景遥的了解,一个财迷心窍,为了赚钱可以不要健康的人,是不会轻易说出这句话的,飞仙意识到了什么。
景遥笑了一声,抬头望了望无边际的天,“不要担心我,我年纪轻轻的,可不会寻死,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需要停下来,审视一下自身,和那所谓的未来。
飞仙沉默片刻说:“来鞍山,我给你买票。”
景遥深呼一口气:“不去,太远了,我要去上海。”
“去那儿干什么?”
他讨厌公会,讨厌有制度的一切,讨厌被谁管控,被谁要求着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就告诉他不准做什么。
可事到如今,没有所谓的讨厌不讨厌了。
“去找出路。”景遥轻声说。
去找能对抗星协的势力,去找能庇护他的靠山,去找徐牧择的敌人……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的话,他拼命也得上岸。
16. 第 16 章
飞仙没大明白。
景遥不愿意多说,事情没成之前,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我最近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从做直播开始,时间就没有自由过,除账号问题,每天准时开播,还时不时根据人数收益等来提前开播或通宵。
“还是那句话,走投无路来我这儿,”飞仙说:“哥给你买票,认真的。”
景遥笃定地说:“轮不到你买票,你那地方太远,我不会去。”
力邀景遥去鞍山不止一次,景遥却从未认真考虑过,不是他不把飞仙的话当真的听,是去了也改变不了他的状态。
飞仙念叨了一句:“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这……真的是KRO干的吗?”
景遥说:“百分之七十吧。”
他也不确定,无所谓是谁了,景遥认识到自己的困境了,他现在必须做点什么。
飞仙谨慎地说:“那我也不敢蹭了,我还经常蹭九哥呢。”
被KRO制裁的只有景遥一个,KRO不是小作坊,不会盯着人下手,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所有人都想借KRO搞了他,不会有人帮他说话的。
“自己保重吧。”景遥的手指碾过窗台,“我先挂了。”
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通话结束后,景遥站在窗口发呆,说是去上海,斩钉截铁,去找所谓的靠山,但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
景遥坐在床上,抬头看向自己的电脑,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在后台碰见的男人的脸,那满身的权势气息,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几乎当时就认怂了。
他最近总是想到那个男人,每当他遇到挫折时,就会浮现那张威慑力的脸,仿佛一举一动都带着决定权。
景遥从小就流落在社会,防御机制会教他认识大人物的气息,辨别人群之中最为贵重的那一个。碰见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周围没有别人,没有可以对比的地方,可景遥还是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尊贵,和自己脑袋中认知的大人物还不太一样。
那气质太出色了。
不像是简单的有钱人。
他能出现在总决赛的后台,是否代表他也是这个行业里的人物呢?如果是的话,他是哪一家的人物呢?他可以去投他,直觉告诉景遥,他一定拥有庇护自己的能力,他太不一样了。
景遥不臆想漂亮的面孔和情情爱爱那点事,他会臆想有钱人,财迷不是人设,他羡慕有钱人,崇拜有钱人,也会意淫有钱人。
意淫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生活。
不会再有任何的烦恼。
或有人反驳,但之于他自己就是那样,有钱,他就不会再有任何烦恼。
·
杨番最近看不到小主播了。
一打听才知道,是KRO把人给封了。
杨番那天还好奇呢,梁巡的肚子里能撑船,怎么会对一个小主播下手?余烬更不是经不起舆论的人,况且小主播也没喷他,纯粹是对他发骚有点过头了而已,不至于引得KRO大动干戈才对。
今天从梁巡那儿听了解释,杨番一头雾水,开车回去的时候,琢磨着其中的味儿。
他开车来到大楼底下,远远地就瞧见一辆红色超跑,杨番定睛一看,主驾驶门边站着一个人,弯着腰,对着车镜撩头发,穿的那叫一个骚哄哄。
杨番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手肘搭在车窗上,把车停在超跑的附近,撑着头看那人对着镜子整理自己。
朱恒回过头去,讶异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杨番说:“好几天了。”
朱恒从兜里掏了上好的香烟,靠近杨番的车子,散了一根给他,杨番提在手里没点,转了一圈,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后朝大楼看了一眼,又看回面前打扮的孔雀开屏的男人。
“又来找我叔啊。”杨番口吻暧昧地说,“他最近心情不好,你来找死?”
朱恒皱着眉头:“心情不好?”
杨番拆开安全带:“是啊,进去说吧。”
杨番下车,两人一道进入了星协。
前台礼貌地冲着杨番点头,杨番轻车熟路地带着朱恒上去,朱恒在电梯里还是照个没完,杨番看不过去地说:“行了,别照了,你照一辈子也入不了他的眼。”
朱恒捏着额前两根毛,推了杨番一把。
两人来到相关的楼层,见办公室的门紧闭,助理微微颔首,对忽然至此的二人说:“徐总有客人。”
杨番说:“我知道,去忙你的。”
说着就和朱恒在门口等了起来。
朱恒借机问杨番,徐牧择为什么心情不好,杨番不肯说,因为待会要重复,他就不多费口舌了,让朱恒等着,一会就明白了。
等到办公室的客人出来,杨番才和朱恒敲门进去,里头的徐牧择正低头看一份文件,手里提着雪茄,眉头也没抬:“直接进。”
室内是恒温,徐牧择没穿西装外套,身上是一件灰蓝色的马甲和暗色系的衬衫,快四十的男人了,一身的腱子肉,衬衫几乎要被撑破似的,胸肌和臂力发达有力,透着一股子熟男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杨番和徐牧择有亲属关系,他比自己这个叔叔要年轻太多,徐牧择是他爸那一辈的人了,可不仅看不出来,每回面对徐牧择,杨番都为那极其权威的气质傻眼。
家里的女性,凡是不那么亲近的,都在年轻时候对他这位叔叔抱过心思。
不是没来由的。
“没打扰徐老板工作吧?”杨番拎着人进来,徐牧择依然头也不抬,直到听到朱恒的声音。
“徐叔。”朱恒毕恭毕敬的一声。
徐牧择抬起头,上下扫视了对方一眼,又淡淡地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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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恒大气都不敢喘,徐牧择天生就有压迫力,心理素质稍差点的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朱恒就是其中之一,他只能窥视男人的腰线。
“在下面碰到了,顺道喊他上来坐坐。”杨番为朱恒解围,“你不刚说有礼物带给徐老板吗?”
朱恒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拿出去,接了话:“徐叔,我爸让拿给你的。”
徐牧择依然没有抬眼,指尖压在文件上,专注地看着:“放那儿。”
朱恒又没话说了。
杨番绕到一边,试探地问:“我刚从KRO那儿回来,您最近心情不好?”
徐牧择反问:“谁传的?”
杨番道:“我自己感觉的,您不刚封杀了一个小主播吗,您可从来没理会过网上这些事。”
徐牧择淡淡地应:“KRO本来就打算下手,早晚而已,怎么,还需要通知你?”
杨番说:“那当然不是,可老巡他们封了他的主号就可以了,我听说您下的令,不让他在网络上活跃了,这是为什么?”
徐牧择哪有心思理会网络上的妖魔鬼怪,这小主播是什么时候这么遭他的恨了?杨番不明白。
“要封就封干净了,耳根子清净。”
徐牧择的回答简单粗暴,杨番知道他不爱看直播,这些事没怎么管过,要管也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是因为余烬吗?”
余烬是徐牧择手底下最值钱的冠军选手,其含金量是现在十个冠军加起来都无法相较的,而且余烬和徐牧择的情分还不浅呢,千里马和伯乐自成佳话,相互成就,徐牧择最初踏进电竞圈的时候,余烬就是他手上最大的王牌。
把KRO独立出去,制度重新规划,星协这一套标准不用来规范KRO,所有大权都交给余烬个人了,包括选手的去留权,余烬被赋予的权利早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手了。
用人不疑,这是徐牧择的行事作风。且徐牧择玩得起,哪怕KRO被余烬搞砸了,他也能兜底,另外就是,在他手底下的人不敢叛变,徐牧择放给余烬权利是格局,也是自信。
“毕竟是最值钱的选手,享有什么待遇都是应该的。”徐牧择专注地看着文件,好半晌才抬头,“你不爽?”
杨番一脸蛋疼地在扶手上坐下,也不在乎身侧有没有别人,“叔,高抬贵手行不行?”
被晾在一边的朱恒听不太明白。
只见杨番哀求的目光看着徐牧择,求神拜佛的,语气恳切:“这小主播用不着您动手,我可以替您收了他。”
徐牧择的眼睛有不寒而栗的魅力。
会让人不敢糊弄,不敢撒谎。
“哦,”徐牧择掐着雪茄,“你想怎样呢?”
指间落下烟灰,杨番眼疾手快,立马挺身去擦桌面,嬉皮笑脸的神情里,透着点讨好的意思:“我想把他弄到深圳去。”
17. 第 17 章
来上海这一趟,是来星协了解详细的运营模式和制度的,杨番要在深圳开新的俱乐部,全部要自己人来运营,战队成熟了,他还正在招聘网络上有影响力的素人主播,打算好好干它一笔,这句话一出来,徐牧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杨番抽出纸巾来,清理烟灰,由衷地说:“我观察他一段日子了,对他有点改观,他这个财迷心窍的劲跟我现在正合适,人事部选的那些人太正经了,没什么意思,我自己在网上盯了几个,已经发出邀请了,就这个,被您给封了,我都没来得及勾搭呢。”
那倒也不是,他早就有勾搭对方的机会了,但他把机会用在了聊骚上,错失良机,没想到小主播反手被徐牧择给封了。
站在一边的朱恒察觉到两人讨论的话题走向深了,规矩地问:“那个……徐叔,这话我能听吗?”
徐牧择在沙发上坐下,抬手去倒水,腕上的表盘是定制款,朱恒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哪个品牌,高奢品牌太多了,而徐牧择身上的东西往往让人看不出品牌来历,朱恒想送点贴心的东西,都无从下手。
“不是机密,怎么听不得?”徐牧择倒了半杯水,将文件合上,推在一边,对杨番说:“他的名声不太好,你要?”
杨番知道有可能了,在对面坐下来,立马辩解:“全网黑嘛,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就是全网皆知咯?他为了钱什么都能做,没下限的人是很有可塑性的。”
网络造神最容易了,黑红的人能洗白,亮堂的人也可以被抹黑,弄点可怜的身世或在镜头前卖弄两下,营销号一发,这网络风向顿时就变了。
徐牧择敲了敲烟灰,口气随意,像打发小猫小狗似的:“你能找到他就去找,想把他带到哪里跟我也没关系,不过人已经被封了,估计没那么好找,我做事不会朝令夕改,自己动点脑筋吧。”
徐牧择的意思很简单,封杀的人他不会重新放出来,杨番需要自己去找他的联系方式,人不在网络上活跃了,他需要费一番功夫。
“简单,”杨番抱起拳头,很是感激的样子,“这个人情算我欠徐总的了。”
徐牧择面前烟雾缭绕,面庞在白雾中更有迷惑性,看得一旁的朱恒眼睛都直了。
“无关紧要的人,算什么人情?”
徐牧择的手指灵巧地玩转着雪茄。
杨番高兴了,这才有心思搭理旁人,对朱恒招了招手,那人拘谨地被杨番拉在一旁坐下。
“给我叔带的什么酒?我能尝尝不?”杨番给朱恒递话,两人暗通款曲。
朱恒意会到了,忙把一旁带来的酒提了上来,整个动作都非常流畅,“我爸的珍藏,徐叔尝尝吗?”
徐牧择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有容人的雅量,哪怕明白两人在耍什么小花招,也都默许了。
朱恒兴高采烈地拆开珍藏,给徐牧择和杨番倒酒,一个算得上世家少爷的人,做派谨小慎微,除了徐牧择的气息影响,就是自己心里虚了。
杨番带着朱恒在徐牧择面前露了脸,后有人来请徐牧择,两人就被迫离开了。
朱恒直到进入电梯,才大喘气了一口,像是劫后余生似的,杨番瞧着他,抬手按了电梯,说:“跟走了趟鬼门关似的。”
朱恒连连深吸了几口气,这才靠在电梯墙上,浑身泄了劲,“差不多吧。”
徐牧择这个人的相貌生得很野,是具有极强攻击性的类型,哪怕是陌生人偶遇到都会心生胆寒,现在还算好的了,沉稳,会装笑面虎,起码看着还和善点。年轻的时候那真是一个不高兴就敢把酒瓶往人脑袋上抡,把“不好惹”三个字刻在了脸上似的,皱个眉头都能吓死人。
要不是年纪上来了,人在社会中浮沉够了,不再那么冲动,说实话杨番真不敢单独来。徐牧择这个人在的地方,会形成一种强大的吸附力磁场,所有身处在这个磁场附近的人,会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会激起本能的防御机制。
朱恒这种没有社会阅历的,在他面前更是站不稳脚了。
杨番理解他,宽慰道:“没事,就是现在我看他皱个眉头也还是怕呢。”
朱恒看向他,问道:“他不是你叔叔吗?也会怕?”
杨番说:“那当然了,我小时候真被他吓哭过,不瞒你,他往那儿一站我就怵得慌,咱们家没几个不怂他的。”
徐牧择经历的事情多,年轻时候该走的弯路都走过了,经历过的质疑也被他亲手撕碎,和混吃等死的那类富家子弟不同,老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徐牧择的成就是把这块能乘凉的地方又扩大了区域。
他爸那一辈的,没人能盖过徐牧择的成就。
杨番转而又戏谑了起来:“你也挺牛逼的,敢看上他?胆子真大,他跟你都不是一辈的人。”
朱恒两手揣着口袋,陷入了某种回忆:“那怎么了?我慕强不行?”
杨番摆摆手:“行,随你去,别怂啊,我不给你递话,你跟个呆瓜一样。”
朱恒翻了他一个白眼。
这东西跟年龄还真没什么关系,徐牧择的年纪都能生出朱恒了,在徐牧择眼里,朱恒跟他杨番没什么差别,都是小辈,可在小辈眼里不一样啊,徐牧择这个人的外貌身材足以让人忽略他的年纪,朱恒不仅胆子大,眼光也很毒,徐牧择有男人味,杨番也不得不承认。
权利是男人最好的保养品。
年轻人在徐牧择身边,再帅也会黯然失色。
朱恒意犹未尽:“谁在他面前能耀武扬威得起来?整个上海翻一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沦陷了,我爸那几个跟他真是一辈人吗?”
朱恒第一次见徐牧择,是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徐牧择和他爸在说话,是他爸的朋友,朱恒当时就移不开眼睛了,事后再三向他爸确定,得知徐牧择真的跟他爸是一辈人,朱恒还曾质疑过老爸。
可老爸有什么好对他撒谎的呢?
杨番曾经揣着和朱恒一样的疑问,现在也不再好奇了:“还能有假?不过我劝你别抱希望,就你在他面前那个表现,他看不上,他喜欢熟女。”
朱恒:“我哪里不熟了?来我俩辩论辩论……”
两人下了电梯,杨番跟朱恒争执了会儿,到外面后,杨番接到一通电话,朱恒不再嚷嚷了。
是深圳那边来的电话,问他归期。
杨番挂断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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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后,闭着眼睛琢磨什么。
朱恒问他:“你们刚在里面议论的小主播是谁?”
“你不认识。”
朱恒不关注电竞圈的事儿,他对这个领域没兴趣,“那你打算怎么找到他?”
不是被封杀了吗?怎么找?
如果不能借助网络,世界这么大,大海捞针可能性太低,听徐牧择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把小主播放出来,杨番就要费劲了。
“找倒是能找,花上点功夫就是了,”杨番疑惑,“我就是挺好奇,到底为什么封他。”
朱恒说:“徐叔不是告诉你答案了?”
杨番皱着眉:“一个选手……不至于的,这些事轮不到他出手,余烬跟他确实交情不浅,可不论是余烬还是他,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徐牧择闯荡至今,容人的雅量没有,也不会赢得这么多的尊重,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一个素人主播下手,太诡异了。
“弄不明白了,”杨番挠了挠头,不想深究了,“拉倒,走吧。”
·
一趟高速列车行驶过去,候车的岸边站着许多奔赴五湖四海的人。
太阳底下,少年戴着一顶藏蓝色的鸭舌帽,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将纤瘦的身躯载上沉重的压力,干净的白T蹭上了些灰尘,画面看起来却更有意境了。
景遥站在对应的车厢站台,手上是一张纸质票,远行的城市需要两三天的路程,他买的是硬座,卧铺没了。
他打听到了一家来历还算不错的俱乐部,已经和那儿的负责人沟通好,如果顺利的话,他就可以在上海定下来了。
嗡——
高速列车进站的长鸣声响彻,人群陆续排起队伍,景遥在站台的最前方,沉重的背包使他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在登车时,列车员非常贴心地替他托了下身后的背包,景遥低头对那人说:“谢谢。”
列车员点头示意,并未多说什么。
景遥登上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背包太过沉重,他把包卸在了腿边。
少年的体格很小,越高挑越显得纤瘦,宽松肥大的白T袖子下是两指能量的手臂,鸭舌帽下的脸颊稚嫩,也无血色,他瘦得夸张,作息也混乱不堪,看起来总是营养不良。
可那张脸是好看的,好看到坐在旁边的人不断地想要看清楚鸭舌帽下的全貌。
景遥始终低着头,抚摸着手中的车票,时不时扭头看向窗外。
上海于他而言是陌生的城市,他去过一次上海,无功而返,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结果。
景遥昨晚刷到了徐牧择的儿子,那个他羡慕的身份,男生与他一般的年纪,面色滋润惬意,是搞跳舞的,评论区称呼他少爷,有许多人给他留评说想当他的小妈,还有自称妾室的。
分不清是玩梗还是真心。
景遥摘下帽子,趴在桌子上,把头扭向车窗的方向,闭上了眼睛。
满脑子都是那个备受吹捧的身影。
他又默默地在心中,诚恳地许下那个许了无数次的愿。
下辈子让徐牧择这种人当他的爸爸。
他也想毫不费力地过完一生。
18.第 18 章
抵达上海后,景遥先去了联系好的俱乐部,他无心观赏一路的风景,这个城市与他格格不入。
俱乐部的负责人给他发了一个地址,景遥下车后就用导航把它挂了起来,跟着路线琢磨,途径一个路段,出租车师傅问他到哪儿去,要不要上车。
“不需要。”景遥冷漠地拒绝。
俱乐部的入口非常难找,景遥怀疑这么难找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抗衡KRO资本的实力,他会不会被骗了?可他在网上查过,确实有这么一个俱乐部,还有几个代表性的主播呢,景遥沉下心,背着沉重的包,穿梭在复杂的街道里。
又拐了两个角,景遥还是搜索无果,导航明明显示在这儿,可他的周围除了繁华的高楼,没有俱乐部相关的信息,景遥无可奈何,发消息给那俱乐部的负责人,希望对方能出来接他一下。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景遥在附近坐了下来,把背包卸在怀里,四周瞧了瞧,他不是本地人,一眼就瞧得出来,倒是有贴心的路人上来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可他们说的是一口上海话,景遥听不懂,偶尔一两个说普通话的,景遥问了他们俱乐部方位的事,都说不知道。
太阳西落,他所处的位置被阳光侵占,燥热爬在脖颈里,景遥抱着背包往就近的大楼底下挪了挪。
“这儿不让进。”门口的保安立刻来阻止。
景遥没再向前:“我不进去,我就站在这里。”
保安指了指一边:“站那儿去。”
他们指的方向是太阳底下,景遥没去,也没站在这里,他离开了。
背包太沉重了,压的他肩膀有些酸,景遥再看手机,依然没收到回复,他打算再等十分钟,如果还没有消息,他就先去附近找个住所。
人来人往的,他站在哪里都不太对。
又五分钟后,俱乐部那边来了回复,负责人说现在有点忙,没时间出去,给他指了一个入口,告诉他从哪儿进去,景遥听着他的话,进到了一栋大楼里。
可是电梯又难住了。
景遥发消息告诉他们,电梯要刷卡,不来人他没办法进去。
【找前台啊,他们会帮你刷的】
景遥左看右看,看到前台的身影,过去请教了一番,人家打听了他的来历和要去的楼层,片刻后帮他刷了卡。
景遥总算登上了电梯。
他始终提着他的背包,装潢高级的电梯里站着白衬衫西装裤的女士和男士,他们打扮得非常得体,谈笑风生时偶尔看向景遥,那是外来者的气息。
景遥不与他们对视,他很快抵达楼层,率先出去,俱乐部的名字呈现在眼前,他到了。
向前台讲述了自己的来历,前台的女生貌似知道,于是把他带到了一个等候区,那儿还坐着几个来面试不同岗位的新人,有些人看上去大概也是主播。
这儿的环境不错,但俱乐部的占地面积只有一层楼,这样一个地方,景遥没有办法相信它能够成为星协的对手,他是见过星协的大楼的。
正在他狐疑时,从里间走出两男一女,女生穿着短裙,妆容很浓,打扮的时尚前卫,应该是主播,另外两个像领导,虽然穿了西装,但并没有那个气质,他们人手一支烟,还时不时把手放在了女主播的腰上,无法定义关系,但很暧昧。
他们的目光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从等候区的人脸上扫过,景遥因为在观察女主播的反应,因此抬起眼睛时,正好与其中一个男性对视。
“嘬嘬。”像唤小狗一样的声音,吸引了等候区的注意力,景遥抬头看过去,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抬起手指,对他们说:“你们谁先来?”
景遥看了看身侧的几人,大家没有动作的意思。
男人说:“要不一起?”
景遥站起身,拎着背包,说了声:“我先。”
他不想再等了。
那男人引他进入了一个房间,景遥把资料给他,来之前特地做了一份简历,在网上抄的,他也没写过正宗的简历。
男人一瞧,目光亮了几分:“哦,花药就是你啊,你比网上看上去嫩啊。”
大致地扫视过简历,男人把简历丢在了一边,景遥不明白他的意思。
“坐吧。”男人满眼笑意,靠着椅子审视面前的男孩,“长得挺讨喜的,真不赖。”
景遥讨厌跟别人议论自己的长相,他们总是像逗小孩的语气,不把他放在同一个水平交谈,于是把话题拉入正轨:“我在网上跟你聊过我的情况,您应该知道的。”
男人点头:“嗯,知道,被KRO搞了嘛,还真是头一个。”
“能解决吗?”景遥直入主题。
男人没有明说:“KRO嘛……当今电竞圈最权威的战队,它这背后可是星协啊,不好弄。”
“你在网上说可以的。”
“当然,我都叫你来了,那肯定是能解决的,”男人掏出火机,握在手里,磕了磕书桌,“你的情况我了解,我们帮你解决困境,也不是容易事,对抗资本是需要代价的,所以薪资这方面,你恐怕没有办法享受跟别人同样的待遇。”
景遥说:“我想看合同。”
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丢给他,像施舍路边的流浪猫狗:“看吧,能接受咱们就继续往下谈。”
景遥看了看对方,把合同拿到面前,在关键的几页上反复地阅读,男人站了起来,在密闭的房间里点了烟。
他瞧着对面的男生认真的样子,笑了声:“凡事有失有得嘛,你得罪的可是KRO,不掉一层皮咱们是捞不动你,大老板都得出面帮你去求情,这薪资待遇低点也正常。”
“但是太低了。”景遥捏着合同,眼里无波无澜:“我播一个月还不够赔的。”
“你的情况你自己是知道的呀,我们能让你重新出镜都不错了,按理说是不该给你薪资的,还是我帮你求的。”男人弹了弹烟灰,“小朋友,有点耐心,想要钱还不简单?你到时候稍微捧着点大哥,什么不都有了?新鲜的例子,前天咱们这儿一个女主播跟大哥吃了顿饭就到手这个数。”
男人比了个数字:“合同那点钱还重要吗?”
景遥若有所思,似有什么顾虑,片刻后说:“我不跟那些人见面。”
男人不知为什么笑了,他抽了口烟,端坐起来看着对方:“行行行,都行,看你自己,有自己的操守,挺好,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自己拿主意,这后面还有许多人等着,你先自己想一会给我答案?”
和想象的不同,男人的举止让景遥很不舒服,还想要问什么,对方有点不耐烦的意思,外面确实还有好多人在等,景遥提着合同出去了。
男人瞧着他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他没克制音量,或者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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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的,景遥听见了,可他走投无路,没有说什么。
景遥出来后,其他人就进去了。
他拿着合同,坐在等候区继续翻看,在看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到前台那儿问:“您好,卫生间在哪里?”
前台给他指了明确的方向。
“谢谢。”景遥搁下背包和合同,过去了。
这儿的氛围让他不适,景遥走在走廊的时候,就一直犹豫不决,负责人的态度和网络上不一样,而且这里跟他想得也不太一样。
听说卫生间能抓到很多消息,他可以去那儿听一些听不到的,不过这一趟白走,他没有听到什么能帮到他的。
就在景遥放弃这个想法后,在楼道里的一个大门后听到了吵闹的动静。
那儿好像是个抽烟区,有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
“……有两个挺好看的,应该是颜值主播?”
“我这个月就拿了底薪,要吃土了。”
“都是些想赚快钱的年轻人,不务实,有几个还挺有名气的,高哥是真有两把刷子,这都能骗来。”
“烦死了,明天要去陪那个死肥猪。”
“死肥猪给得多嘛,偷着乐吧你。”
这些声音从门缝中传出来,景遥抬起脚步离开,没有听到最后,一些抱怨和吐槽,没什么大的营养。
他回到前台,取了自己的背包,向大门走去,前台的女生喊住他,“哎,合同?”
景遥戴上鸭舌帽:“不要了。”
他离开了这里。
楼下依然是川流不息的街道,景遥背着包沿着街道走,他肚子饿了。
找了一家面馆,没有进去,在门口看见菜单上的数字,又离开了。
他从便利店买了块面包,在网上搜索上海的平价旅馆,站在街头的灯柱下,双肩挂着重物,他一手抓着面包,一手筛选旅馆路线。
肩膀酸软得发痛。
两个夜晚的路程,硬座睡不好,有点困,眼下一片乌青,景遥揉了揉眼睛。
打车到了旅馆,景遥把身份证交了出去,老板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了他:“确定成年了哈?”
景遥点头。
老板还给他身份证和钥匙,为他指了上楼的方向。
景遥终于能把背包放下,关上门,他来到床铺坐下,手机里是上海现存大势俱乐部和公会的资料。
叮咚——
滑进来的短信占领顶端屏幕。
飞仙:【怎么样?】
景遥:【刚到。】
飞仙:【慢慢来,别着急。】
景遥:【知道。】
大概是最近观看徐牧择的儿子看的有点多了,大数据推送给他相关的消息,标题是“竞圈宠儿生日现场,大佬云集”。
景遥默默地把推送消息滑掉,无论是官方数据还是媒体排名,星协都是综合实力的第一名,无从质疑。
天色越来越暗了。
彼时那个负责人给他发了消息。
【人呢?】
像命令,不像疑问。
冷冰冰的,不是没来上海之前的语气,连哄带骗,告诉他什么都好,星协不是问题。
景遥把剩下的半块面包拿出来,一边吃,一边回给负责人消息。
【去不了了】
【?】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19.第 19 章
对方回了他一条神经。
果决地把他给删了。
景遥把手机扔在床上,三两口吃了面包,蹲下身来翻背包,他带了换洗衣服,足够他在上海生活一段时间。
今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外出了,他得先去洗个澡,脑袋里一团浆糊无法再思考,免得干出什么糊涂的决定来,景遥打算明天再行动。
旅馆里的浴室没那么大,好在收拾得干净,镜子的位置刁钻,映出一道白皙但纤瘦的身影。
热水叫人大脑清醒,景遥站在花洒下,听到走廊吵闹的动静。
·
“有结果了吗?”
杨番站在窗口,和深圳那边的人视频,几个他看中的小主播都有了结果,唯有一个行踪不明。
“没,你给我的名单确定正确吗?”
“当然,他可是全网皆知呢。”杨番说。
“KRO把他给封了,他的信息没有别处可以追踪,你知道他的真名吗?那样我这边会更方便。”
杨番拿出电脑:“稍等。”
他在键盘上输入关键字,查询那个全网黑的小主播的真名。
冒出来好些个代称,什么“幺妹,妖精,妖怪”,但没有一个跟真名有关的。
杨番叠起腿,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对着屏幕发呆。
视频里的人又说:“或者你先让徐总那边把他给解封呗,只解一天也行,我这边有他的账号信息,其他的我就都能扒出来。”
“不成,”杨番否决:“他发过令了,让我自己想办法,你找平台问过了吗?平台那儿肯定有这些主播的实名信息。”
“问了,那边还没回复我,他们把这个账号搞掉之后自己查起来也麻烦,平台的意思也是让徐总那边松松手,账号不解封这个信息就不好查,后台是异常状态,看不见资料的。”
杨番摇摇头:“你还是不够专业。”
视频里的人没反驳,人才和人才之间也有差距,他们能尽的办法都尽了,杨番知道,平台肯定有办法的,托词而已。
“你跟平台的人说,我们跟徐牧择是一伙的,他们就算把账号封了也不可能没招。”杨番深知平台的意思,徐牧择那头下的令,他不松口,平台的人也不敢乱动。
视频的人说:“我该说的都说了,平台胆子小,依我说你非找这个主播不可吗?折了这个也无所谓,干什么跟徐总作对,已经是被封杀的人了。”
“我非要不可。”杨番弯下腰,神色坚定,“你把平台的人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跟他们谈,你也别闲着,从他之前连过麦的其他主播下手,应该会有收获,就说是来整他的,这么个声名狼藉的东西,估计多的是人想落井下石。”
视频的人点头:“行,我明天一早就去办。”
杨番嘱咐:“嗯,还有,清凝这个主播也要上点心,也是个硬茬,必须给我搞到手,这几个人我都要。”
“好嘞,我可以睡觉了不,小杨总?”那头的人打哈欠,杨番放了他,视频电话切断了。
大海捞针是不容易,但有专业的寻针手段,杨番势在必得,他不缺知名主播来投,可作为一个商人,用人眼光是必须的,他选定的几个人虽有较大的争议,但绝对有潜力,会在互联网翻起风浪。
徐牧择也是商人本性,他会封杀这个小主播,估计也是知道这小东西不简单,不封杀是不会消停的。
杨番脑海里又出现了小主播甜丝丝的声音喊他哥哥,两面派没什么不好,互联网需要这样的无底线和大心脏。
·
旅馆从昨晚开始,嘈杂声就没停过。
住宿环境不好,价格在一众离谱酒店中算平民的,因此也没什么人投诉。
景遥这两天太累,一觉睡到天亮,他好久没试过这么正常的作息,醒来人都愣了。
翻开手机,看昨晚睡前联系过的俱乐部有无回复,有几个已经发来了,邀请他今天过去看看,景遥跟他们一一定了时间,起床洗漱。
他不是来上海旅游度假的,沿途的风景皆不在意,从旅馆直达目的地,心急如焚。
他有经验了,像那种找不到入口的小作坊,他不用去,那不可能有对抗星协的资本,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好在这一次联系的几家俱乐部还不错,没有难找的出口,公司大楼也非常醒目明确。
景遥下车后就拿着资料去投了,有公司安排了人来接他,景遥顺利地进入了大楼。
不过他还是高兴的太早。
这并没有改变俱乐部拒绝他的结果,理由很简单,在听到他是被KRO封杀时,负责人的态度就变得谨慎了,然后站起来,非常遗憾地跟他说抱歉,暂不考虑了。
景遥没有气馁,接着去投下一家。
圈内知名的几家俱乐部,他打算一家家地来,总会有的,他想。
第二家又拒绝了他,理由是他们不接受被封杀的主播。
第三家拒绝他,理由是他们不要品行不端的主播。
第四家说他们不要有黑历史的主播。
第五家说他看着有点小,不敢用,怕摊上事。
哪怕景遥连身份证都给他们看了,也还是被拒绝,景遥知道,这都是借口而已。
他们就是怕星协。
奔波间,又到了午间,景遥在一家俱乐部的门口买了米饭带走。
这回他没有到谁的公司门口招人嫌,而是在一个正在修建的工地附近,找了石墩子当餐桌,蹲在树底下吃饭。
还有些俱乐部在给他回消息。
景遥跑了几家没结果,把自身情况告诉他们,问他们到底行不行,如果不行他就不过去了。
负责招聘的人也没给个准话,让他过去面谈吧,这些事得上面的人了解具体了再说。
景遥没法子,现在是俱乐部挑他,不是他挑俱乐部,他回了一个好。
西红柿炒蛋加白米饭,兑在一起,景遥不曾认真地享用过美食,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美食,填饱肚子就可以,别无追求。
饭后,景遥就地坐在了树下,飞仙给他打了视频。
“在哪?”飞仙问他。
景遥把手机转了个圈,“不知道。”
飞仙说:“你怎么在路边坐着?这么热,找个能蹭空调的地方啊。”
景遥的脸上滚过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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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汗,他抬起手臂抹了抹,不太在意:“挺好的,我在树底下呢。”
他不想知道哪个地方能进,哪个地方不能,被赶来赶去的。
飞仙皱起眉头:“怎么样啊?说去上海找出路,有结果了没?”
“还在找。”
“我就知道,”飞仙意料之中,“封你的是KRO,谁会为了一个素人给自己招这么大的敌人?要我说你也别执拗了,来我这儿吧,主播这行业你是干不了了,来给我打下手,我每个月给你发钱。”
“不去。”
“要不在我这附近给你找个工作也行啊。”
“不要。”景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飞仙大为不解:“我说你这两年捞得也够了,封杀就封杀呗,你存的钱在我这能买到房子的,再找个工作不挺好的吗?”
“不好。”景遥捡起一边的树叶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琢磨。
飞仙张了张嘴,点点头,不说了。
“你在干什么?”景遥问他。
飞仙切了后视镜头:“在看九哥的直播教学呢,最近清风他们几个都在问你的事,我也没跟他们说,就说你家里有事,暂时不播了。”
景遥捻着树叶说:“没什么好瞒的,我无所谓。”
他早就没有所谓的名声了,品行烂得人尽皆知,再烂多少也无妨。
“积极点。”飞仙宽慰他,景遥解释自己也没有不积极,他可上进了。
跟飞仙聊天打发时间,俱乐部那边约定的时间也到了,景遥挂了电话。
他去了新的地址,这几家俱乐部在不同的区,有的相隔甚远,景遥不想错过任何可能,于是都去了。
打车费痛得他不敢睁开眼。
下午这家貌似还不错,公司大楼看起来很气派,景遥觉得这就是他的救星了。
他被引荐过去,负责面试他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见了他笑开了:“嚯,长这样。”
景遥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贬低。
男人把他带进了一个房间,大致了解了他的情况,问道:“先不说封杀的事,你现在求职的心有多坚定?”
景遥觉得对方明知故问:“可以被剥削薪资,只要还能吃互联网这口饭。”
“那不错,”男人在他周身走来走去,胳膊搭在椅子上时,指尖触到了景遥的脖颈,“挺有格局。”
发尾处是温热的肌肤,景遥微微侧过头。
“家里有什么人?”男人又问。
景遥往前坐了一点:“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必要程序,父母什么工作?”
“普通人。”
“打工族?”男人面试他,却不坐在对面,而是始终站在景遥的椅子后面,在景遥的视觉死角。
景遥神色依然保持冷静。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鼻子蹭到了他的皮肤,温热的呼吸洒在后颈,景遥点了头,他想往下听。
“你有点漂亮啊,游戏这个赛道有点委屈,”男人的手指贴在景遥的发尾处,盯着那张侧面看上去如此讨人怜爱的脸蛋,目光渐深,“我这儿缺个颜值主播,考不考虑?”
20.第 20 章
景遥回过头,男人的脸在他眼里放大,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没等景遥的答话,男人站直了身体,继续说:“或许我描述的不准确,你相貌很讨人喜欢,网友们都是看颜下菜碟的,很容易就出圈了,但你要去做游戏就不一定了,考虑考虑?”
景遥沉默不答,男人来到他的面前坐着,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眼里有欣赏,也足够耐心。
略等了会,男人又拿起景遥带来的资料,“扭扭屁股,陪人聊聊天,哄人高兴就能轻而易举地赚大钱,你做主播也算是有经验了,该知道游戏主播可不好做。”
“颜值主播也是一样。”
“那不一样,颜值主播有大哥捧着,现在有几个有钱的老大哥是喜欢看游戏的?他们恐怕连玩都不会玩,年轻人就是喜欢你刷的也就那么点儿,上了年纪的富婆才是王道,一掷千金不是开玩笑的,我敢担保,你一定能吃上这碗饭。”
颜值主播也分类型,成熟的,年轻的,开放的,内敛的,各有各的受众,但人与人之间有个东西叫眼缘,那种第一眼非常讨喜,最让人舒坦的相貌往往最容易成功。
稚嫩是景遥的特点,他曾因为这个特点被许多人拒绝,也会因为它被许多人接纳。
他的脸卖起乖来大抵没人会拒绝。
男人越看越喜欢,就在他以为对方会为他的说辞心动时,谁料小男生站起来,忽然就朝门口走去。
男人皱起眉头:“不是很坚定?”
景遥捏了捏拳头,又回身走回来,拿起桌子上的帽子扣在头顶,“你们不是在招主播,你们是在找乐子。”
他年龄小,却不代表可以随意宰割。
男人提醒他:“你现在是走投无路。”
“我知道,”景遥说:“但我不觉得你们有拯救我的实力,关于我被封杀的事你一句也没有问,和我之前面试的几家流程一样,让我调赛道,实际上你们只会让我在一个三流平台播,圈地自萌,榨取我的价值而已,我该封还是封。那个三流平台恐怕还是你们专门找公司做出来的,或就是跟你们有合约的小平台,人流量少得可怜,你们把鱼丢进去,能不能钓到富人全靠命,钓到了你们会让他出去陪酒,可以分提成,钓不到就拿合同和绩效压榨主播,逼他们去陪酒,他们不去,等待他们的就是天价违约费,我说的对吗?”
男人的反应告诉景遥,他猜的没错。
对方手里的资料,上面撒了点小谎,但景遥做主播的时长是真实的,也许对许多人来说两三年不算久,可每个人踩的坑不同,那会教他们什么叫生活。
“你们这些套路我很早就知道了,”景遥不紧不慢地说:“虽然我成长的速度永远跟不上你们套路升级的速度,但我也不是三岁小孩,真正想要帮我的,会第一时间问清楚我和KRO的恩怨情仇,你没问,要么你们完全不怂KRO,不把它放在眼里,要么就是完全没有对抗它的资本,不需要问,但我想应该是后者吧,我查过你们的排名。”
男人按下资料,语气冷淡了几分:“不论你的猜测正确与否,你走投无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嗯,你说的没错,”景遥赞同,又否决,“但走投无路也比签了卖身契强得多吧,互联网吃人不吐骨头,我还没活够,再见。”
不用听不用看,他不会再踏进这里,于是撂下这个结果,景遥离开了。
他想,对方的脸色不会好。
说不定会追杀他,让他在互联网上更难过。
门外是朗朗乾坤,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虫鸣也燥得喧嚣。
景遥抬起头,回身看了眼大楼,又果决地乘上了回去的出租车。
今天一无所获。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景遥的眼里已经没有斗志了,没有被生活打垮而仍然坚定的决心,他颓了。
疲惫带来消极的心态。
景遥的脑海里呈现出一张整容整坏的脸,女孩哭着跟他说,她这辈子没了。
从高楼终身一跃时,她是极端了,还是解脱了?
十几岁该在教室里被保护的年纪,一旦过早踏入社会,年轻的认知将害人害己,那样的例子触目惊心,可世界上每天都会有这种事发生,不是每个人都有什么年纪做什么事的运气。
他早就认栽了。
忽然,景遥的脑海里又出现一张脸。
那个在后台碰见的男人,他到底是哪家俱乐部的人?他想去投他,直觉告诉景遥,那个人一定能庇护他。
他看起来那样权势。
可他查不到他的资料,完全找不到。
景遥闭上眼睛,接二连三地碰壁后,有点心如死灰,这时出租车忽然停了下来。
“这个路段堵。”司机自言自语。
景遥睁开眼睛,窗外屹立着一栋醒目的大楼,四周的环境熟悉,他定睛瞧着那所大楼上的两个刺目的字眼。
星协。
飞仙的话在脑海里回荡,关于他们曾经探讨,进入星协的可能性。
没有人可以帮助他对抗星协,即使有,代价也是他无法承受的。
景遥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他大可以换换脑筋,尝试别的办法,可这别的办法,或将招来杀身之祸,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就可以翻身。
要试试吗?
景遥犹豫不定。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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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车师傅脾气不太好,被别了两下车,念叨了两句:“还他妈往前挤,老子创死你们。”
后排传出一道声音:“师傅,我下车。”
师傅回头:“哎?我开玩笑的。”
景遥说:“我下车,从这儿。”
师傅不知所以,但还是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景遥放下了。
景遥踏过拥挤的路段,挤到了那个公司大楼前。
一切冤孽都在眼前,巍峨的大厦巨人一般俯视着接近它的弱小而心虚的老鼠,景遥每靠近一步,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有些重大的决定,需要万般衡量的决定,往往瞬间就做出了草率的结果,人总是难逃惰性。
不知是何情况,正门口没有安保人员,大门正开着,毫无阻碍,进进出出的白领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陌生装扮的景遥,在真正踏进星协大楼的那一刻,景遥还有反悔的机会,可是他没有。
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
他不应该打退堂鼓。
他走了进去,来到了前台,内部大厅宽敞明亮,三个盘发,穿着标准西装的女士温柔地看着他。
“您好,需要什么帮助?”站在中间的前台挂着笑意问,专业热情,景遥脚底板升了汗。
“我找人。”景遥低声说,他的手心里可以捏出潮湿的水珠了。
前台追问:“您找哪位?”
景遥咽了口唾沫,低着眼睛,藏在鸭舌帽下的发缝里渗出冷汗。
前台没有等来答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您找哪位,我可以帮您联系的。”
景遥还是没说话。
前台一手撑着台面,依然保持笑意,热情地引导:“如果不方便直说的话,可以给我看下他的联系方……”
“我找徐牧择。”指甲陷入皮肤里,景遥的双手捏得很紧。
前台也愣住了,看了看一边的同事,声音严肃了几分:“请问您有预约吗?”
景遥摇头。
前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一头雾水,但这个名字她不敢松懈,“那您和徐总的关系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搏一把。
像司机师傅说的那样,创死拉倒。
景遥想自己再没有今天这样的勇气了,走出这里,就不可能再有顺利进入的机会,门口没有安保,明天就不一定了。
多次碰壁与无功而返告诉他,徐牧择没有敌对的势力,他要转换策略了,一条无用的道走到黑也是找不到出口的。
“他是我Daddy,”一滴热汗从手臂滑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景遥下唇忍不住的发抖,却还是把话完美地表达了出来,“我是……徐牧择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