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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回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云潋听到燕绥之的郑重宣言,却沉默良久,转头问他:“您会在宁州停留多久呢?”


    不等燕绥之回答,云潋继续说道:“一旬?一月?还是一年?”


    燕绥之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听从父皇旨意——到贺州接大长公主与堂妹回都城小住,参加皇后娘娘的千秋宴。


    他早听闻宁州富庶,繁华程度不逊都城,一时兴起主动提议代替堂兄裴舟望来宁州赴任,让堂兄赶去贺州多陪伴家人几日。


    一来他久居都城,多年来不曾有机会游历山河,想借机体验下宁州的富庶繁华与市井的烟火气息。


    二来宁州近年来多灾多难,明明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当地税收却连年递减,入不敷出,当地官员屡屡借水患、疫病等由头向朝廷求支援。


    他深觉其中有鬼,想借此机会一探究竟。


    “我虽待不了太久,可定会尽力而为。”


    云潋无奈摇头,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我从五岁起就被卖到别院,跟在陈妈妈身边十二年,别院作为宁州最红火的私人妓馆,培养出无数美人。有人负责在别院接待恩客,有人被卖到富贵人家做妾室通房,也有不少姐妹像我一样被地方官员当作礼物送给同僚。每一次都城来的御史巡查地方,宁州的烟花之地就能安生一阵,可那些官员一走,一切照旧,甚至会更糟。深陷困境的姐妹们无数次满怀期待能脱离贱籍,重获自由,可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只有死去,才能彻底解脱。”


    燕绥之被□□粉闹得浑身滚烫,可心却随着云潋的话凉了半截。


    “大人,您是前途无量的状元郎,是陇西裴氏这一代中最杰出的儿郎。妾信您意气风发,想要主持正义。可宁州官场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糟心事成千上万。您在时许能镇得住他们,您走后只怕又是一团浑水。这些年巡察御史来了一个又一个,可宁州百姓的日子却一日难过一日。百姓苦贪官恶绅已久,有冤难诉,我等升斗小民,究竟何时才能窥见一线天光?”


    云潋这一番话如泣如诉,燕绥之脸颊滚烫,似被人狠狠抽了几个巴掌。


    他身为皇子,高居庙堂,十五岁起父皇便下旨命他辅助太子,更是准许他跟在宰相身边学习如何处理地方政务,以便日后能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


    他身居高位,两年间见过无数张奏折,奏折中地方官员粉饰太平,极尽谄媚。


    在他们口中,父皇是圣明君主,太子是天命之子,在父皇的统治下,国泰民安、政通人和,岱国就是五国之中最繁荣昌盛,蒸蒸日上的国家。


    可如今他到宁州才短短三日,便亲眼看到过郊外无数沿路乞讨的流民,被欺压送到他身边的盲女,以及宁州官员们的奢靡享乐、碌碌无为。


    底层百姓生活的困苦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燕绥之一脸挫败,声音喑哑:“人站得太高,身边便都是些阿谀奉承之人。他们人人都有私心,都想粉饰太平,害怕被圣上追责,只一心谋取私利。时间久了,被无数赞誉和虚假的谎言欺骗,便更难看清真相。不是圣上不想管,太子皇子不会管,而是这些惨状,真的不曾传回都城。”


    云潋知晓裴舟望没有说谎,可偏要逼他一回,哀怨道:“锦衣玉食的王侯公孙,只想着如何维护自己的地位,有几人会真心在意芸芸众生呢?罢了,今日是妾僭越,望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云潋冷漠地抽回被燕绥之握住的左手,虽然嘴上说着软话,可举止间却有几分傲然。她整理好染血的裤腿,摸索着朝床头方向爬去,自顾自躺倒在软枕上,背对着燕绥之,和衣而眠。


    被云潋劈头盖脸的埋怨,甚至故意挑衅,向来众星捧月、人人敬仰的燕绥之难得没有动怒。


    他从床榻上起身,为了帮云潋瞒过明日来查验成果的嬷嬷,直接将沾血的锦帕放在枕头边,出门前小心的为云潋整理好凌乱的锦被,放下床帘,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燕绥之扶着门框缓了许久,见殿下脚步虚浮踉跄,楚执和沈烁赶紧搀扶。


    楚执朝屋内瞥了一眼,又转头飞快扫视了一下燕绥之的状态,焦急询问道:“殿下,您没事儿吧?”


    燕绥之早就忍到极限,“搞些冰来,我要沐浴。”


    耳房内安静至极,燕绥之火烫的身躯泡在冒着寒气的水中,一冷一热,让面红耳赤的男人浑身打颤。


    在水中泡了小半个时辰,燕绥之一次次示意沈烁和楚执往水里加冰。


    冰水短暂压制住药效,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终究慢上许多。


    苦苦煎熬的燕绥之再次下令:“再加。”


    正值盛夏,冰块难寻,这些冰还是他们二人从冰鉴里拿的,现下也所剩无几。


    见二殿下还是这般难受,又想到刚才他们二人进屋搬冰鉴时云潋在床榻上睡得安稳。


    始作俑者逍遥自在,而被害的殿下却在耳房里泡冰水受苦,为了不让打草惊蛇,替云潋遮掩,殿下连大夫都不让他们请。


    沈烁越发气不过,怒气冲冲道:“您这般难受也忍着不碰她,她却不知感恩,对您不闻不问,还兀自睡去。真是个忘恩负义、冷心冷肺的女人!这种寡廉鲜耻之徒,您还是尽早轰出去吧,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


    楚执性子沉稳,擅于揣度燕绥之的心意,极少主动表达自己的观点,可如今他明明深知燕绥之似乎对这个盲女有几分动心,不该惹他动怒,却第一次主动开口劝解。


    “公子,这女子看似弱不禁风、人畜无害,可行事利落,处处算计,甚至不惜自伤求您原谅,让您心软退让。这般口蜜腹剑、别有用心之人,万万不可留在身边呀!”


    沈烁和楚执见燕绥之始终紧闭双眼,不肯下定决心,干脆双双跪地请求。


    燕绥之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平静:“人非圣贤,皆有私心。她自小在虎狼窝里艰难求生,若胸中无半点儿成算,如何支撑到现在?今日之事,她也实属无奈,日后不许再提。”


    虽然心中不情愿,可沈烁和燕绥之还是无奈应道:“是。”


    隔壁正房内的云潋平躺在床榻上,静静听着耳房内的动静,直到主仆三人的对话终止,她朝床榻外侧转身,抓起枕边沾着血迹的锦帕,思忖良久,缓缓闭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一夜未得好眠的燕绥之撑着疲惫的身体从窄小的软榻上起身,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立刻抱着薄被走到床榻边,撩开帘子,钻了进去。


    为首的嬷嬷带着一群婢女站在门边跟沈烁楚执二人交涉:“不知御史大人可醒了?我等随时可以进去伺候大人洗漱。”


    沈烁看着嬷嬷欢喜的脸,没好气道:“还没醒,等着吧。”


    云潋被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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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动静吵醒,听到身旁传来男人的声音:“醒了?”


    云潋惊慌的朝着床内侧躲了躲,将怀中的锦被紧紧护在胸前,“您......您怎么......”


    燕绥之将枕头边沾血的帕子放在云潋手中,赶紧解释:“昨夜我叫了三回水沐浴,这沾血的帕子就当是你的......落红。一会儿我将你的婢女唤进来,给你换身干净衣衫。有了这些,总该能糊弄过去。我会尽量在宁州多待些时日,这段时间就委屈你暂时留在我身边。”


    说罢,不等云潋反应,燕绥之便起身更衣。


    隔着红色床帘,云潋难得动容,“裴大人,谢谢您。”


    燕绥之系好腰带,挂上玉佩,轻声叮嘱:“好好养伤,这两日伤口不要沾水。”


    云潋点头:“好。”


    静梅看着云潋膝上的可怖伤痕,心疼不已,可这里四处都是眼线,她也不好多问,只得抓紧时间帮着云潋换下沾血的里衣,又用帕子小心帮她遮住侧颈的伤痕。


    待一切妥当,云潋被静梅搀扶着下床,坐在妆奁前梳妆。


    坐在桌旁的燕绥之盯着云潋看了几眼,随后朝门外唤道:“进来吧。”


    嬷嬷带着端来洗漱水和朝食的婢女们鱼贯而入,叮嘱好众人小心伺候御史大人洗漱,随后她亲自凑到床榻便收拾床铺。


    当嬷嬷在锦被里发现那条沾血的锦帕,立刻欢喜地笑了,小心翼翼将帕子收到怀中揣走。


    嬷嬷再凑到正在进食的云潋面前时,神情愈发谄媚,语气也殷勤许多:“姑娘今日气色真好。”


    云潋默不作声,只在静梅的指挥下夹起一个水晶饺咬了一小口,静静嚼着。


    嬷嬷见云潋一副疲惫的模样,只当她昨夜伺候御史大人太过劳累,转头对燕绥之问道:“不知御史大人今夜可回府用晚膳?可有什么想吃的?老奴可以让后厨提前备着。”


    燕绥之摆出一副宠溺的笑容,“我不挑嘴,让云儿定吧。让后厨备些温补气血的药膳,给云儿补补身子。”


    这话语气暧昧似乎意有所指,突然过分亲昵的称呼也让云潋分外别扭,云潋身体僵硬,艰难维持着面无表情,视线僵直的状态,轻声道谢:“多谢大人。”


    燕绥之见嬷嬷依旧偷偷打量他们二人,接过婢女递来的湿帕子擦干净嘴巴和手,他热络地拉住云潋的手。


    “等我回来一起用晚膳,若是觉得闷在屋里无趣,可以带人在府内四处逛逛。”


    云潋乖巧点头,在静梅的搀扶下送燕绥之出了门。


    婢女们收拾好餐盘后缓缓退了出去,徒留嬷嬷站在桌前静候,云潋接过静梅递来的茶杯,“嬷嬷还有事吗?”


    嬷嬷感激道喜:“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昨夜不负众望,通判大人知道后甚是欢喜,托我送来礼物。”


    静梅接过嬷嬷手中的木制托盘,托盘中放着几匹昂贵布料、几支金钗和一条半山水的翡翠镯子。


    云潋笑着道谢:“劳嬷嬷替我向大人转告谢意。”


    嬷嬷走后,静梅赶紧关好房门,凑到云潋身边,刚想开口,云潋立刻用食指抵住她的唇,轻轻摇头。


    静梅会意,赶紧闭上嘴,点头示意云潋她不会多言。


    云潋伸手指了指房顶和后墙位置,转而拿出纸笔,写下:可是有什么新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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