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温辞筠还真以为季卿砚要自己亲手挖坟!
荒郊野外灯火通明,季卿砚浩浩荡荡带了十余号人——两个风水先生拿着罗盘堪舆方位寻找墓门;从牢里提出来的三个土夫子,各用自己的本事争着想要找到季卿砚说的墓,好以此减刑;其余的是从司马府调的府兵等着之后将墓前的封土挖开……
找了大半夜,本还是有些小怕的温辞筠已能面不改色地坐在倾倒的墓碑上,看着正同风水先生校正方位的季卿砚,她真的不想陪他闹了。
刚起身,季卿砚却朝她走来,提着那一篮香烛纸钱。
“找了这么久,不如夫人烧纸问问路?”
“有病吧!”
话说如此说的,却为了让人安心放她回去睡觉,温辞筠点了香烛烧了纸钱,待篮子里的纸钱都烧干净了,依旧没有“下落”。
“可放弃了?”
温辞筠站起身,许又是心里作怪,才跪了小会儿腰就有些酸痛了,这人究竟记不记得她还是个孕妇,早前还流了血,现下又这般折腾她。
“再等等,老祖宗说不定还没听到呢……”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温辞筠问。
他这般耗费心力地去挖一个三百年前的墓,只凭着一段莫名其妙的猜测,里头定藏着她不知的秘密。
“并非大事……”季卿砚如此说着,靠近温辞筠贴在她耳边,“只是想知道,日后这九州将是何模样……”
嗯?
手稿在她手中,可不是在微生氏的手中……
温辞筠正欲开口再问清楚,一旁的府兵便说找到了。
她这是真将路问出来了?
延伸至地面的墓道被人清理开,数个府兵将墓门撬开,季卿砚叫三个经验足的土夫子往前探路,留了四五个府兵在地面上做接应。
温辞筠其实并不想下去,怎么看怎么都瘆得慌,又是夜里的……
顺着墓道一路往下,两壁的彩绘尚在,借着火把温辞筠仔细地看着这上面绘着的故事,与脑海中微生处月告诉她的一些“故事”连在一起。
“这是……”
温辞筠在一处半失颜色的石壁前伫足,季卿砚为她举上火把问:“怎么了?”
“这是微生氏在跳祭舞,在庆祝黎朔城的落成。”温辞筠说着,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壁画,情不自禁地碰上继续着,“这就是‘诅咒’!一模一样!”
季卿砚随着她的目光看上那副壁画——天火从天而降,肆无忌惮地燎过九州,世人煎熬在烈火中,相互啃噬若炼狱般残酷……
温辞筠突然笑出了声,吓得旁人以为她被附了身,她转身看着季卿砚:“我没有猜错……微生氏果然在黎朔地宫中做了手脚!”
站在最后一副壁画前,温辞筠静望着那副神女像,画的应该是微生氏,面目已是全非……
“她是初代九州使之一。”温辞筠摸着壁画右下落款道,“你说的对,她的死有问题。”
“前面就是墓室了,答案应该就在里面。”季卿砚将她手上的灰尘拍落道,“……或许还能有意外收获。”
主墓室中空荡荡的,只放置了个糙石棺在中央,没有陪葬也没有陷阱。
三个土夫子将棺掀开,没有预料之中的腐尸味,反而是一阵花香,甜腻腻的叫人沉醉。
“有毒!捂住口鼻!”
温辞筠厉声喝道,自己却踩着石台翻进棺中,翻找一阵后将一只“虫子”捏死。
“醉春心,真好听的名字,却是杀人于无形。”
看着地上的“尸体”,季卿砚问温辞筠:“这就是‘蛊’?”
“真聪明,回去再赏你。”
温辞筠笑着扒拉着棺材里的东西,熟练得一时间竟不知谁才是盗墓的土夫子。
“不在这里面,但尸体很有趣。”坐在棺材板上,温辞筠招季卿砚上来一同看,“见过吗?”
季卿砚点点头,并未多言,他潜入黎朔城时,城里的棺材里装着不少这模样的尸体。
“既然见过,还记得之后会发生什么吗?”似在调情一般温辞筠在众目睽睽之下靠入季卿砚怀中,“……知道还不快跑!等着起尸吗?”
抱人翻身而下,季卿砚在里头的东西想爬起身前,将半开的石棺盖踢回原位,正欲往来时的墓道回去,却不知如何触动了机关,大开的主墓室门突然关住了。
众人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出去,温辞筠又坐在石棺上,听着石棺里瘆人的磨指甲声。
“现下不怕了?”季卿砚站在石棺下仰头看着温辞筠,“或许夫人的故事还可以继续讲讲。”
温辞筠笑了道:“讲什么呢?讲我当年也被这般活生生按在棺材里扣石棺的滋味吗?其实活人很快就没力气了……只是想不到微生氏,三百年前就用上了这东西……你要将这个送给他们研究吗?”
“夫人说了这是‘诅咒’。”
敲了两下棺盖示意里头“人”安静,温辞筠叫季卿砚将棺盖启开,只见里头的东西真一动不动的,随后温辞筠朝季卿砚借了把匕首。
“瞧好了,我教你怎么解决这东西,日后会用得上。”
靠近石棺,温辞筠从容爬进石棺里,将匕首对准“那东西”的膻中穴,深刺下去,直等到从“那东西”干枯的口中爬出来个血色的小虫子,温辞筠抽刀将小虫子斩断。
“这也是蛊?”季卿砚问。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灵异?”温辞筠站起身,坐在石棺壁上,“只是没想到几百年了还能用……记住了吗?定要将这小虫子弄死,否则待它钻进其他死尸中,又要再杀一次。”
“和黎朔的不一样?”季卿砚仰头问着温辞筠,又因他人在场不好再多说,温辞筠当能意会他的意思。
轻摇头,温辞筠道:“你得问兰槿或霍舒……这石棺底下应该就是出口……”
命人将石棺推开,果然见底下有条通道,越往深处走却越发潮湿,渐渐地听到股流水声,一行人穿过个小洞口,豁然间进了个大溶洞中。
溶洞空旷,除却流水与石笋,中间的那座雕刻精美的神像顷刻夺了人目光。
又恰好溶洞上方有个洞将月光漏进来,直洒在那座神女像上,那般虔诚清冷。
“微生氏。”温辞筠看着神像呢喃,“……这里应该有你想要找的东西……拿了东西就走吧,我困了。”
察觉温辞筠眼底的异样,季卿砚也未多问,径直朝着微生氏的神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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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之下放着个半开的石棺,往里探去没有尸体,却有一个被牛皮纸包裹严实的方型物品,季卿砚捡出来有些重量,转身想看温辞筠在做甚,却见她望着神像发神。
“夫人从适才见着这像便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事?”
“她其实不想让任何人打开地宫。”温辞筠凝眉道,“微生处月能打开地宫是运气好……”
“那遂邑公主呢?”季卿砚疑惑着问,“她也打开了黎朔地宫……”
“并没有,那只是微生处月没关好门。”
温辞筠给出的答案叫季卿砚错愕,如此“荒唐”?
“那你呢?”
并不回答季卿砚,温辞筠朝着微生氏的神像合十而拜:“……你的夙愿,我会为你实现……”
人不说,便得靠他好生自己去查了,季卿砚轻叹着跟在温辞筠身后,朝着溶洞的另一条路去。
在遥望见洞口时,他们先路过了殉葬间。
略宽敞的洞壁上,密密麻麻悬着上百副棺材,一股寒风穿堂而过,瘆得人心慌慌,皆是不敢多停半步若被鬼追着般朝洞口疾步而去。
绕路回墓道前,天光已是微熹,温辞筠望向正嘱咐事的季卿砚,不曾想当年揶揄羞辱他的少年郎会变得这般温柔,有些想抱一抱。
心底有了一瞬冲动,便直挠着不肯罢休,她便缓缓朝他靠近,随后不顾旁人的眼光,从背后将他环抱住。
“怎么了?”
叫人先离去,季卿砚握着温辞筠的手,转过身将她抱入怀中,暖暖得若这晨曦般温柔。
“觉得自己做了很长一个梦,梦快要醒了。”
轻扣着她的头,季卿砚蹭着她的鬓角道:“夫人原是怕梦醒了……夫人莫怕,你若是醒了,我会想方设法再将你拖入这场梦,我很喜欢这个梦,亦会为夫人守着这个梦……”
回了沧州司马府,温辞筠应付地吃了两口早膳便困得不行,往床上一倒便睡死过去。
季卿砚则将从墓中取出的东西拆开来,在书阁中仔细研究里头写的东西,奈何里头用的大多是大魏朝王畿自己的字,季卿砚并未学过,少有的边翻阅译字本,边将里头的内容誊写出来。
小睡了一个时辰不到,温辞筠难受着醒了,想吐又吐不出,不晓得自己为何要遭这趟罪,就那般轻易地怀上了,这可叫那些想要孩子的,却又死活怀不上的怎么想?
覆上微暖的小腹,温辞筠侧躺着蜷缩在床上,突然情不自禁地落了泪,生怕惊了人攥着被子偷偷抽噎着。
为何要投到她腹中呢?
明晓得她不会留下的,现下不说不过是她还需要季卿砚送她去望京,待大祈寺事了,她回了卫国便定会悄悄将这个孩子流掉……
“……阿娘命中六亲缘浅,之后你再去寻个好人家……”温辞筠轻声着,“会好好珍惜你、爱你的家里,我的母亲没有爱过我一日,所以我也不会去爱你……你若是喜欢你爹爹,便投生去他该娶的那个姑娘腹中,他很喜欢你……夜里他跟你说的悄悄话我都听见了的……”
听得内室的门外有动静,温辞筠小吓了一跳,将泪抹了坐起身来,却见是来为她送药的医女,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季卿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