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几个跟班更是吓得瑟瑟发抖，那个瘦高个女工甚至哭了出来。
场面一片混乱，戚许在外面看得真切，刘彩凤那张精心化妆的脸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都给我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厂长见所有人都沉默着，气的大发雷霆。
厂长转头看向被搜出小抄的女工，严厉地问道：“你来说，这纸条是谁给你的？”
那女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厂长便下了最后通告：“这张纸条可是从你那里找到的，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就只能认定是你仿造字迹来诬陷戚许了！”
“我、我......”那女工突然“哇”地哭出来，“全部都是刘姐逼我的！她说要是我不配合，就在车间给我穿小鞋......”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刘彩凤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上：“放屁！你血口喷人！”
“够了！”厂长一声暴喝，“我全都听见了！刘彩凤，你不仅组织作弊，还栽赃陷害同志！”
他转向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工，“你们几个，跟我到办公室来！”
刘彩凤突然瘫软在地，精心打理的卷发散了，发卡“叮当”掉在地上。
她死死抓住桌腿不放，鲜红的指甲劈了两根，在木头上刮出几道红痕：“厂长！您听我解释！这都是一个叫姜莱的出的主意！她说……”
“住口！”厂长怒喝，“到现在了你还敢攀咬别人？”
他对保卫科干事挥挥手，“把她们带走！”
两个干事一左一右架起刘彩凤。
她拼命挣扎，高跟鞋都踢掉了一只，丝袜在地上磨出个大洞。
被拖出门时，她突然扭头死死盯住窗外看热闹的戚许，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戚许！你等着！”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姜莱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赢了？做梦！”
回应她的只有教室门“砰”的关闭声。
走廊里，刘彩凤杀猪般的哭嚎渐渐远去，最后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
整个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落地的声音。
何小萍激动地抓住戚许的手臂：“天啊！她们完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戚许却突然有些感慨，她想起刚来纺织厂时，刘彩凤的几个跟班还没有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如果不是姜莱在背后挑拨和刘彩凤的逼迫，或许她们本可以成为朋友。
“走吧。”戚许轻声说，“我们先去吃饭，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两人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见广播里传来厂长的声音：“全体职工注意，现通报一起严重违纪事件。
刘彩凤等五名职工在今日的技术考核中作弊并诬陷他人，经厂委会研究决定，给予记过处分，取消本年所有评优资格及外出学习机会……”
何小萍欢呼一声，抱住戚许转了个圈：“太好了！这下名额肯定是你的了！”
戚许笑着摇摇头，从布包里取出那支钢笔。阳光照在红宝石上，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她轻轻抚摸着笔身上那行小字，心想今晚一定要好好谢谢沈妄。
食堂的玻璃窗映出她自信的笑容。
这一次，她不仅赢得了考试，更赢得了尊严，而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临近下班前，厂长让人喊戚许去办公室一趟。
戚许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领子，轻轻叩响了厂长办公室的木板门。门上的油漆有些斑驳，露出里面深色的木头纹理。
“进来。”厂长浑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推开门，八十年代特有的办公场景映入眼帘：深棕色的实木办公桌上摆着搪瓷茶杯，墙上的挂历印着“1985年”的字样，旁边贴着“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红色标语。厂长坐在藤椅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翻看一沓文件。
“戚许同志，坐。”厂长指了指对面的木椅子，语气比平时温和许多。椅子上的绿色漆布坐垫已经有些磨损，但擦得很干净。
戚许端正地坐下，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透过窗户，她能看见厂区里高大的水塔和冒着白烟的烟囱。
“今天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厂长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刘彩凤那几个已经被开除了。这种歪风邪气，我们厂里绝不能姑息。”
戚许注意到厂长桌上摆着她的试卷，旁边是那张作为证据的小抄。试卷上红色的对勾格外醒目，而小抄则被揉得皱皱巴巴。
“谢谢厂长主持公道。”戚许的声音很平静，“我没事的，毕竟恶人自有恶报。”
厂长赞许地点点头，她对戚许这样遇事还能冷静沉着的心态很是赞扬。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印着厂徽的信封：“你的卷子我看了，最后那道工序改进的题目答得尤其好。”他指着试卷上的一处，“这个改进建议，连技术科的老王都说很有见地。”
窗外的广播突然响起《歌唱祖国》的旋律，这是纺织厂下班的信号。戚许看见工人们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从车间涌出，车铃声响成一片。
“下周的技术考试好好准备。”厂长站起身，从暖水瓶里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我相信你一定能拿到这个去上海学习的名额。”搪瓷杯上的红双喜图案已经有些褪色，但摸上去很温暖。
戚许双手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她看见厂长办公玻璃板下压着的全家福照片。
“行了，你下班回家好好休息去吧。”厂长和蔼地看着她。
戚许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办公室，天上的夕阳把走廊照得通红。走廊的墙上的“五讲四美三热爱”宣传画在阳光下格外鲜艳。
戚许关上门后，便和何小萍一起下班了。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在门外焦急等待的姜莱。
姜莱正等着刘彩凤出来告诉她好消息，却看见了先出来的戚许，她以为是戚许已经被开除了，所以比刘彩凤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