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推开沈家小院那扇木门，门轴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夕阳的余晖透过门缝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她刚跨过门槛，就被一阵浓郁的香气包围——红烧鸡翅的酱香、清蒸鱼的鲜香，还有炒青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让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沈阿姨？”戚许放下肩上洗得发白的布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上的一处补丁。
她踮起脚尖往厨房张望，看见沈母正背对着她，系着那条蓝底白花的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着。
灶台上的铁锅里冒着腾腾热气，映得沈母的身影有些朦胧。
“回来啦？”沈母头也不回地说，手里的锅铲在铁锅里翻动着，“快去洗手，马上就能开饭了。”
她转过身来，额头上还沾着几滴汗珠，脸颊被灶火烤得红扑扑的。
戚许洗好手走向餐桌，一股诱人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她惊讶地看见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红烧鸡翅油亮诱人，清蒸鱼鲜嫩可口，还有几道时令蔬菜和一碗热腾腾的紫菜蛋花汤。
“沈阿姨，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戚许放下布包，疑惑地问道。
沈母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傻孩子，明天不是你考核的日子吗？阿姨特意给你做了顿好的，吃饱了才有力气考试。”
戚许心头一暖，眼眶有些发热。她没想到沈母会这么用心地记着她的考试，还特意准备了这么多菜。
“快洗手吃饭。”沈母笑着催促，“阿妄今天部队有事不回来吃，咱们娘俩好好吃一顿。”
晚饭后，戚许照常主动收拾碗筷，沈母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抹布：“去去去，赶紧洗漱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她拗不过沈母，便先去洗漱了。
洗漱完毕，戚许正往房间走去，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沈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走廊里，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这个给你。”沈妄将木盒递过来，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明天考你应该能用得上。”
戚许接过木盒，轻轻打开。
一支乌黑发亮的钢笔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笔帽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内敛的光芒。
“这…………这也太贵重了…………”戚许有些手足无措。
“拿着吧。”沈妄的目光落在钢笔上，“这是我立功时部队奖励的，一直没用上。笔尖是特制的，写字很顺滑。”
戚许小心翼翼地拿起钢笔，沉甸甸的手感让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拿到新铅笔的喜悦。
她抬头对上沈妄的眼睛，轻声道：“谢谢沈大哥，我一定会好好用的，明天用了你这只笔考试，我一定会拿到纺织厂外出学习的名额！”
说完，她便蹦蹦跳跳地回到房间去了。
戚许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没过一会她便睁开眼睛，翻身从桌上拿起钢笔，然后又躺回床上借着月光仔细端详这支钢笔。
笔身上刻着精细的花纹，摸上去有细微的凹凸感。
她轻轻旋开笔帽，金色的笔尖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戚许坐起来找来一张纸试了试，钢笔在纸上滑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墨水均匀地流出，字迹清晰优美，没有一点滞涩感。
“真好写……”她轻声感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身上那行小字。
将钢笔郑重地放进布包最里层的口袋时，戚许摸到了自己准备的那些笔记。
粗糙的纸面和光滑的钢笔形成鲜明对比，却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本来她还有些担心明天姜莱和刘彩凤会再使什么花招，但沈妄给她的这支钢笔犹如一道护身符一般帮她定住了担忧的心。
“明天就靠你了，”戚许对着钢笔自言自语道：“我明天不但要拿到名额，还要让姜莱她们死心，别再祸害我了！”
第二天天刚亮，沈母就已经在厨房忙碌了。戚许起床时，餐桌上摆着两个煮鸡蛋和一根烤得恰到好处的香肠，旁边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小许你快来趁热吃早餐。”沈母擦了擦手，“以前啊，小磊和小妄考试，我都这么给他们做。两个鸡蛋一根肠，寓意考一百分。”
戚许心头一热，低头大口吃起来。
鸡蛋煎得恰到好处，蛋黄绵软香甜；香肠外脆里嫩，咬下去满口肉香。
“慢点吃，别噎着。”沈母慈爱地看着她，“考试用具都带齐了吗？”
戚许拍了拍布包：“都带着呢，沈阿姨放心。”
纺织厂门口，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往考场走。
戚许远远就看见刘彩凤站在厂门口，正和几个女工说笑。
看见戚许走来，刘彩凤故意提高嗓门：“哟，戚许同志来啦？祝你考个‘好’成绩啊！”她特别在“好”字上加重了语气。
何小萍刚走过来就听见刘彩凤在这一脸得意，气得直跺脚：“这个刘彩凤，说话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真想撕烂她的嘴！”
戚许按住何小萍的手，轻声道：“别急，一会儿有她哭的时候。”
“戚许，你确定没问题吗？”何小萍还是不放心，“她们这么阴险狠毒，肯定准备了什么阴招…………”
戚许拍了拍布包里的钢笔，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吧，该进场了。”
考场设在纺织厂的大礼堂。
十几张课桌整齐排列，每个座位上都贴着考生的名字。
戚许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发现刘彩凤就坐在她斜后方，周围更是坐了一圈她的小跟班。
刘彩凤冲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戚许只是平静地点点头，从布包里取出那支钢笔，淡定地等待试卷的发放。
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考场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戚许深吸一口气，拧开钢笔帽，在试卷上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为她加油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