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气氛有些压抑。肖局长、韩支队长、杨佳佳、尹建生和严磊正围坐在桌边讨论案情。门开了,邓妍和常锐一前一后走进来,常锐将手里的文件夹甩到桌上,语气不善。
“又让他跑了。”他说。
邓妍也神情凝重:“陈阿墨到现在,一句话都不吐。佳佳,监控录像拿到了吗?”
杨佳佳点头,迅速调出芒山墅周围的监控录像,指向屏幕中出现的一辆越野车:“我们行动前后,只有这辆车离开……”
画面中,是青皮驾驶的那辆越野车。接着,杨佳佳又调出了一段高清路口监控,镜头清楚地捕捉到司机的正脸。
“我从交通部拿到了这段。”她说道。
“好!”肖局长点头,“有发现就是好事,立刻发下去查!”
众人纷纷表示明白。
“我还根据交管的监控,做出了他逃跑的路线图。”杨佳佳继续操作,一连串监控画面拼接成了追踪轨迹,最终的停留点停在——白雾山脚下。
*
清晨的白雾山,月色未散,一只老鼠钻入果园看护棚,破旧棚屋里空无一人。
青皮悄然现身,四下查看一圈后,来到棚子一角的工具箱前。他迅速翻找,找出一套旧农装换上,又从果园里随手摘了些水果塞进衣兜,临走时还不忘再咬一个,一边嚼,一边踏着山路离开。
与此同时,公安警车呼啸驶向白雾山脚。邓妍、常锐、尹建生、严磊和杨佳佳全员在列。
赶到现场时,巡警和派出所民警已经发现了青皮的越野车,停在一处山脚下。邓妍凑近一看,车内空无一人。
严磊与杨佳佳立即开始提取指纹与生物痕迹。邓妍望着那片一望无际的山林,眉头越皱越紧。
“佳佳,立即向白雾山周围所有派出所发布协查通报!”她沉声下令。
此刻,另一侧的山林出口,一名灰头土脸、身着农服的男人钻了出来。正是青皮。他的衣兜早已瘪下去,脸上沾满泥土与树枝划痕。
他走到公路边,朝一辆农用三轮车挥手。
“大叔,进城啊?”他用地方口音打招呼。
“不的,我回村子,不顺路。”车主摆手。
“巧了,我也去那村,找我姨。”青皮笑着攀话。
车主略一犹豫,便示意他上车。青皮立刻坐上后车厢,三轮车载着他驶向山下村庄。
三轮车在村中停下,青皮跳下车,径直走进一家小卖部,拿起墙边的公用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喂……我要找老大!”他说。
与此同时,一间夜总会豪华包房内,灯光昏黄、酒意正浓。
刘纲 正搂着一个年轻女子喝酒取乐。飞哥费岩快步推门进来,凑在他耳边低语。
“老大,青皮那儿的买卖折了,他那点儿全被端了!”
刘纲的表情沉了几分:“他人呢?”
“跑出来了。”
刘纲掐灭烟头,勾了勾手指让费岩靠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费岩听完一愣。
“还想在外面耍吗?”刘纲眼角扫过他。
“想。”费岩点头。
“那就去把这事处理了,「妥善」安置。”刘纲声音冷了下来,“等你办完,就先躲远点儿。”
费岩心领神会,转身离开。
*
打拐办公室里,气氛依旧紧张。
杨佳佳正在数据库中排查监控抓拍到的青皮照片;邓妍坐在桌前,手里一叠档案翻得飞快。
这时,严磊风风火火跑进来,手里高举着一份鉴定书:“经技术科鉴定,白雾山下越野车里提取的指纹,与夜总会咸鸭蛋壳上的完全一致,这个人就是青皮!”
“青皮的身份查到了!”杨佳佳激动地站起来。
邓妍猛然站起身,顾不上细想,连忙和尹建生、常锐一起围到杨佳佳面前,看着电脑中出现的一代身份证照片。
姓名:王广青。
“王广青,1979年11月6日生,没有社保记录,也没有前科……”严磊一字一句念出来。
听到这个名字,尹建生陡然一愣。
“再说一遍,王什么?”他盯住严磊。
“王广青。”
尹建生怔怔地看向常锐,常锐已经凑近屏幕,凝视着那张灰扑扑的黑白证件照,神色难辨。
*
阳光穿过低垂的乌云,落在云江县殡仪馆的台阶上,光影斑驳,气氛沉重至极。
那是1997年的十一月。
追悼会简陋而庄严,屋里弥漫着白菊与纸钱的味道。灵堂前,除了寥寥几位亲属,几乎全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常母怀中紧紧抱着丈夫的骨灰盒,双目无神地坐在一旁,仿佛整个人已被悲痛抽空了魂魄。年幼的常锐穿着黑色小西装,脸色苍白,站在母亲身边,像个不知所措的小雕像。
人群中,一位面容沉痛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是肖局长,彼时还未两鬓染霜。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小常锐的肩膀:“小锐,照顾好你妈妈。记住,你爸爸,是为了救人牺牲的。他是个英雄。”
小常锐抬起稚嫩的脸,目光倔强而哽咽:“被救的那个小孩,他家长为什么不来?我爸是为了救他们儿子死的!”
肖局长怔住了,张了张嘴,却终究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现实中,肖局长办公室内,气氛肃杀。
他提笔在「王广青」的通缉令上签下名字,毫不迟疑地将文件递给邓妍。
“立即发布出去,全力追捕。”
“是!”邓妍接过文件,点头。
肖局长却仍皱着眉,沉声问:“确定是他?”
公安局走廊上,常锐的回答几乎是咆哮而出的:“是他!就是他!追悼会上他出现过,我认得他那张脸!”
他神情失控,几乎要冲破理智的边界。
尹建生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他:“常锐——”
可常锐挣开他,声音沙哑而嘶哑地吼出来:“尹哥,你不觉得可笑吗?我爸!一个警察!他拿他的命换回来一个畜生的命!”
“常锐……”
“这王广青祸害了多少女孩儿?多少家庭因为他家不成家?结果现在告诉我——他的命,是我爸拿命换的?!”他情绪像被割裂的弦,彻底失控,“这就是个笑话!我爸他就为了这么个畜生,丢下我和我妈,还丢了自己的命!”
尹建生想劝,却发现语言在这种情绪面前苍白无力:“你别钻牛角尖……”
“他不是个好爸爸……也不是个好警察,他就是个傻瓜……大傻瓜……”常锐的声音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