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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 25 章

作者:疏疏不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荆大哥看着是个糙人,手艺意外得好。


    南尽在梅坞寻香吃了整整一桌子菜,此时还能喝下两小碗粥,吃了半只烤鸭。


    “收敛一点。”楼春雪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知道,”南尽嘴唇泛着油光,吃得埋汰,还知道从兜里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嘴巴,“荆大哥,我冒昧问一句,你这脚,是怎么伤的?”


    荆大哥“嗐”了一声,放下筷子,双手搓着膝盖说:“我着急用钱,几个月前,缉妖局找熟悉灵就山地形的壮年男子,说是一个人有十两银子。”


    又是缉妖局?


    两个人一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冀与麻木。


    希冀是此趟来对了,麻木是又与缉妖局有关。


    荆澄吃饭慢,听到爹说起跛腿的事,觉得眼前的饭食之无味了,跟着一起放下筷子,捧起粥一点点地啜。


    “然后呢?”南尽迫不及待地问。


    荆大哥抹了把脸,唉声叹气:“缉妖局的官爷说行动是秘密的,不让我们宣扬,不然钱拿不到手,家人也会大祸临头。”


    “荆姑娘知道吗?”楼春雪问道。


    “不知道。”荆大哥说到此,不敢去看闺女的眼睛,“小澄早慧,我怕她看出端倪,那几日都不敢与她多说几句话。”


    “砰”地一声,荆澄重重将碗放到桌上:“所以你是知道此行危险,执意要去。若不是你运气好,惦念家里还有个女儿,也会留在灵就山回不来。靠着山吃饭,差点让山给吃了。”


    “你别气,爹不是回来了嘛。”荆大哥为人老实,做错了事,想辩解一句都不会。


    父女俩话里话外,说的都是缉妖局此次行动,隐瞒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荆大哥,你们何时去的灵就山?他们有说让你们去山里做什么了吗?”楼春雪接连询问。


    荆大哥回想着:“大概是六月中旬的一天,具体是哪一天,记不清了。”


    “六月十四。”荆澄紧接着说,“那日爹久久未归。平时进山打猎不会亥时不归,我便在门口等着爹,”她目光从巴巴听故事的两人身上划过,“你们从山上下来后,爹没两刻钟一瘸一拐地下来了。浑身是血,小腿肿得厉害,一块青一块紫的,硬扛了几日去看郎中,才知道是断了腿。”


    楼春雪有印象,六月十四去山上找蟋蟀,下山时走的就是城南。


    “是,是小澄说的那样。”荆大哥说,“缉妖局的官爷没具体说找什么,六月十四的晚上,快进山了才说要找一个墓,墓上面可能有‘介明昭’或者‘楼非声’三个字。”


    陈观,连介明昭的存在都知道。


    楼春雪的手被紧紧握住,南尽看上去比她还要在意荆大哥的话。


    “那你,”楼春雪回握住他的手,“是怎么逃出来的。”


    “缉妖局不是要举办个什么劳什子比赛,”荆大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想着去都去了,我不找还会有其他人找,就偷偷溜走抓蟋蟀去了。正偷溜着回来,听到缉妖局的小官爷说要抓了我们,情急之下跑下山。天黑,山里路不平坦,滚到坡下面,腿撞到石块上。”


    合情又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不怕陈,”楼春雪忙改口,“缉妖局的官爷回头发现人数不对吗?”


    “怕,怎么能不怕。”荆大哥面上也在困惑,“回来后躲了两天,也没啥动静,想着这事儿估计就过去了。打猎是不能了,随便做个散工,人家见我腿脚不方便,也不要我。”


    以楼春雪对陈观的了解,他不可能不清点人数,除非有人替荆大哥做了替死鬼。


    “官爷对你们有登记在册吗?”


    “有,所以我逃出来那几日不敢出门,最后不了了之了。”荆大哥沉重地叹了口气,“前一天我临时叫了个兄弟,他没登记,不知道逃走了没。”


    “还记得他着装吗?”楼春雪追问。


    时间不算久,荆大哥依稀有些印象:“上身是褐色的,下身是黑的,腰间,腰间好像还系着根白色腰带。他平日穿的差不多,当日同样不例外。”


    和韩娘的丈夫穿着差不多,楼春雪压住激动的心情:“他叫什么,你记得吗?”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荆澄呵住楼春雪,审视着在循循善诱的她,对莫名到来的两人的目的深表怀疑,“如果只是关心我爹,不需要问的如此详细。”


    “别见怪,她就爱刨根问底,在家里也常常对我这样。”南尽严肃道,“阿喜,你看你,老毛病又犯了。”


    楼春雪嘴角抽了抽,僵硬地笑着说:“怪我总管不住嘴。”


    见气氛不对劲,荆大哥招呼三人继续动筷:“饭还没吃完呢,快吃快吃,七月天热,今晚不吃完,明天该馊掉了。”


    “叨扰良久,怎么没见荆夫人。”南尽直肠子地问道。


    气氛再一次沉寂下来,荆澄的脸黑了又黑,荆大哥的面色也不大好。


    楼春雪立马觉得坏了,若是正常去世,父女两人不该是这表现,除非荆夫人的死亡另有隐情,不容提起。


    “阿知!”楼春雪找补道,“别多嘴。”


    荆大哥显然不如方才情绪高涨,落寞地砸吧着嘴:“不怪他,寻常人来了不见女主人家都会问一句。她娘三四年前去世的,小澄对此一直心有芥蒂。”


    “爹,我困了。”荆澄强硬打断她爹的话,“让他们走吧。”


    南尽战战兢兢地偷瞄楼春雪,自知理亏,不敢多言。


    楼春雪拽着南尽从凳子上起来,俯了俯身子:“冒犯了,荆姑娘。”


    荆澄直接越过她,最后仍是不忍,擦身而过时止住脚步,低声说:“刚刚说的话,只是不愿孟城乌再害到无辜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何能身体康健,但别再和他交往了。”


    话虽短,包含的信息闻所未闻。楼春雪抓住她的手腕,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荆澄回头盯着她,眼神冷漠得令人如坠冰窟:“你是聪明人,会自己想办法查下去。还有,别让你哥哥带着我爹在玲珑坊里赌。”


    楼春雪的手逐渐松开,她含糊地“嗯”了一声,直视着荆澄走进围屏后。


    “荆大哥,打扰了。”她欠身说,“玲珑坊之事算了,我认识的人不少,想想办法帮你找份工。赌钱有损,别当成营生的活,容易害死人。”


    荆大哥听不清她们嘀嘀咕咕什么:“怎能劳烦你们,肯帮我的这份心,我都无以为报。”


    “什么话啊,”南尽拍了拍荆大哥的肩膀说,“相识一场就是缘分,有缘就是朋友,朋友就要互帮互助。”


    “哈哈,”荆大哥的心情转阴为晴,“是,是朋友。”


    “那我与阿知先走了。”楼春雪挥手告辞。


    荆大哥将两人送至门外,脚步放缓却不肯停:“随时再来。”


    “知道啦,荆大哥。”南尽倒着后退,高扬着手说,“随时来看你。”


    楼春雪拍了他一掌:“别摔了。”


    “怎么会。”


    南尽自信说完,就被凸起的石块绊倒,乱七八糟地趔趄了几步,才稳住。


    楼春雪不言,嘴角的弧度暴露了她呼之欲出的斥责。


    “再也不会了。”南尽认错认得极快。


    荆大哥无奈地摇着头,合上竹门。


    荆澄听着外间没了动静,扶着围屏走出来,她看到碗筷交叠的桌上,放着南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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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着的素布钱袋,大小却对不上。


    她心情复杂地退回里间。


    “为何要把孟城乌给的钱和咱们赢的钱互换袋子?”南尽把精致的钱袋抛到空中,又伸手接住,铜币在里面碰撞得叮当作响,“直接给不就好了吗?”


    楼春雪在思考荆澄说的话,敷衍地回答:“孟城乌那钱袋子值不少钱,就怕荆大哥拿出去卖了。”


    “哦~”南尽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是看着值钱许多。”


    他扣了扣上面的金线说:“金的。”


    “而且,孟城乌给的银子,比铜币值钱得多。”楼春雪思考无果,选择放弃。


    想到荆澄病弱消瘦的身形,她怅然道:“慧极必伤,荆澄过分聪慧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南尽投去探询的目光。


    楼春雪灵光一现,想起南尽本体是妖了:“你们妖族,有没有仙骨的说法?”


    话音一落,便后悔了。照编造的身世,她现在也是妖。


    南尽像是没有察觉到,摸着下巴专注地说:“仙骨,有点印象。”


    “是什么?”楼春雪急迫道。


    南尽不好学,还厌学。狐长老教授知识时,他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偷跑去玩,漫山遍野地抓野兔。


    后来被族里成精的小兔子咬怕了,改抓野鸡野鸭了。


    “忘了。”他坦坦荡荡。


    楼春雪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你能记得什么?”


    “我,”南尽委屈巴巴的,唇瓣蠕动,失望地朝一旁黯然神伤,“错付终身。”


    “别无病呻吟了。”楼春雪唯一可信赖的帮手宛如废物,最该悲痛欲绝的人该是她,“找个机会再去找找韩娘,总感觉荆大哥与阮大哥认识。”


    “怎么说?”


    “荆大哥描述的兄弟着装,与韩娘对阮大哥着装的描述高度一致。”楼春雪似乎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了起始点的线头,接下去要能抽丝剥茧,就能理清一切,“且韩娘说过,阮大哥是前一天晚上告诉她的,那么没有登记在册也是有可能的。出于兄弟情义,阮大哥没有供出荆大哥的可能性不小。”


    南尽恍然大悟:“有道理。”


    “缚妖卫负责清点人数,如非认识,是对不上名号的。不过陈观为什么要找介明昭的墓,这么大的行动,孟城乌不可能不知道。实在找不到原因,只能去问问他了。”


    楼春雪将荆澄的告诫抛之脑后,什么远离孟城乌,能救出兄长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孟城乌的目的是扳倒缉妖局,她的目的是救出兄长。只要找到缉妖局的罪证交给孟城乌,兄长就能平安无事。


    “想不想去灵就山里。”南尽停在一条山径前,“咱俩第一次遇见,就是从这里下来的。”


    楼春雪环顾了一圈,确是初次相遇之地。她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荆大哥那座孤零零的房子,变成了一个冒着微弱光亮的点。


    荆澄目力过人,能看到并非全无可能。


    “从梅坞寻香出来时,孟城乌的人就说了陈观进山了,你想和他撞见吗。”楼春雪拒绝。


    “去灵就山深处,撞不到陈观,他进不去的。”南尽亢奋地说,“你不是想知道仙骨是什么吗?带你去见狐狸爷爷,他活了几百年几千年,知道的比我多。况且,你不想见见我的家人吗?我已经见过你兄长了。”


    楼春雪与他四目相对,目光灼灼。


    山风歇了,虫鸣收了声,世间仿佛只剩下他们。


    呼吸轻悄悄,心摇摇如悬旌,她在被情丝裹挟缠绕。


    或许从第一次纵容时,他已然与其他人不一样了。


    “好。”楼春雪轻柔地说,眉眼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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