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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 24 章

作者:疏疏不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当真看到的是我?”


    荆澄断定:“是你。虽然你当时灰头土脸的,男子装扮,样貌却相差不多。”她目光挪向南尽,“长相相似,身边还站着同一个男子,怎么想,都该是姐姐。”


    不得不说年纪小的人直觉强,楼春雪肯定荆澄并不百分百确认,不过是根据眼里的“证据”,推断那人是自己。


    不由她解释,荆大哥先替她说话了:“许是你看错了。阿喜有个孪生哥哥,长得与她一模一样,个头也相差无几。”


    荆澄歪着脑袋,半信半疑。


    荆大哥招呼他们进屋。屋内陈设简单,但打扫得格外干净,桌上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苦涩的气味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狭小的屋子里。


    “你们先坐,我去烧些水。”


    楼春雪来不及说话,荆大哥已然走到屋子外,往院子里的土灶旁去。


    她进来时仅关注着荆澄,没注意院中布置。此刻才看到土灶旁还摆了个小炉子,炉子上是一个锅底烧黑的药锅,使用的频率应是不少。


    “你们,”荆澄戒备地打量着桌上的东西说,声音细弱却清晰,“是来做什么的?”


    楼春雪视线从院子里收回:“我们在玲珑坊和你爹遇到的。听说家里有个病了的女儿,见他也不便,想着相识一场有缘分,特意过来看望你。”


    荆澄不说话,沉默地低垂着眼。


    南尽瞅着莫名心慌,他将一只手持莲花的木制小人立在荆澄面前:“卖东西的大娘说,这个小人有保佑孩子健康成长的寓意。”


    荆澄斜着扫了眼南尽,将他浑身上下端详了个遍。


    “磨喝乐。”她眼中没有欣喜,对于收到礼物习以为常。


    她朝土灶的位置瞥了眼,缓慢端起药碗,仰头喝下。喝的只剩碗底时,猝然呛了一口,深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洒在身上。


    楼春雪快速扶住她,拍着她的背顺气:“慢点喝。”


    荆澄缓过来,低头看到身上的药渍,喉咙里嗬着粗重的气,听起来像破旧的风箱:“我想换件衣服,能麻烦这位哥哥先出去吗?”


    南尽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手指向自己:“我?”


    楼春雪轻抚的动作稍作迟疑,随后漫不经心地从荆澄的背上滑落。走至南尽身后,掌心贴着他的背,把他推到门外,另一只手顺带捞了一袋酥油饼和烤鸭,关门前塞到他手里说:“你去缠着荆大哥,热饼热鸭什么的都行,只要能让他慢点进屋。”


    “为什么?”南尽总觉得楼春雪让他做的事都很莫名其妙,还不说缘由。


    他的视线透过楼春雪的头顶,看见扶着桌沿捂嘴咳嗽的荆澄。


    她瞳孔极黑,与瞳若琥珀、顾盼间自带华光的楼春雪区别甚大。那片深黑像蒙着层雾的古井,探不到底,仿佛能吸入魂魄。


    似曾相识……


    南尽眸中有一闪而过的今紫色异芒,怀中的青铜符竟也随之颤抖起来,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他在兴奋,压制住的妖力有破开青铜符之意。


    “我知道了。”南尽捂住胸口的青铜符,一步三回头地往土灶的方向去。


    不知怎的,他想同荆澄对上手,像是曾经与她斗争三百回合,自己一次都没赢过。


    但看着荆澄羸弱的模样,自己都为有此想法而感觉好笑。


    楼春雪紧贴着南尽,将他脸上的变幻的神情一览无余。那模样,活脱脱像极了一见钟情的憨傻小子。


    楼春雪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情绪在作祟,出口的话都注意不到试探,暴脾气的本性如脱缰的野马:“有话快讲,他没那么聪明,拦不住多久。”


    荆澄解开衣带,自顾自地走到里间更换衣物,围屏完全遮住了她的身影。


    她任何时候都太淡定了,永远不着急说出答案,逼着对手按耐不住,才娓娓道来。


    楼春雪自知不能心急,一旦心急,就会落了下风,思虑会被荆澄带着走。


    许是也在意南尽拖不住荆大哥太久,荆澄没墨迹,换了个外衫就出来了。


    她理了理袖口的褶皱,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知道神仙与凡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楼春雪坐回凳上:“支开他,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玄虚之谈?”


    “不全是。”荆澄喉间溢出一声极淡的笑,笑声里无半分暖意,“若说凡人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是夸大,可神仙,是真。”


    楼春雪眄视着病弱到活不过明年今日的人说:“你想说,你是神仙?”


    “不,我不是。”荆澄摩挲着小巧的磨喝乐,乍一看不错,可细微处是掩盖不住的粗糙不精致。


    荆澄又走回里间,楼春雪听见里面传来刻意放轻的翻动声响。


    过了一会儿,她拿了个与南尽买的极其相似的木质小人出来:“我很感激你们有这份心。”


    她手上的磨喝乐,不论从材料,还是雕工上,要比南尽买的贵重得多。


    两相对比,颇有讽刺之意。


    “你想说什么?”楼春雪失去了耐心。


    “现世所宣扬的天赋之说,不过都是欺骗人心的谎言罢了。”荆澄因着疲惫,语调愈发粗重,“为何有人天资聪颖,却穷极一生困在仙观;有人资质平平,修为却稳步提升,不见滞涩,寿命愈长,靠着累积得道成仙。”


    楼春雪指节在桌上有规律地敲击着,静默着看向荆澄。


    “你们不懂,他们也不会让你们懂的。”荆澄的手在颤抖,“有些人生来,便有一根骨头与凡人不同,他们称之为——‘仙骨’。”


    “仙骨?”楼春雪此前从未听说过,只知道凡人修仙虽难如登天,但非绝无可能。


    荆澄合起双眼,仰着头深吸一口气,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仙观不是通向九重天的玉阶,那尽头,连着吃人的阎罗殿。”


    她们此前从未见过面,楼春雪对荆澄做不到全心交付:“我们素昧平生。看模样,你比我小不了几岁,为何选择告诉我这些?”


    “袋子,”荆澄咬着唇瓣,“靖远侯府特有的云锦,边缘用金线绣着缠枝莲纹的钱袋子。”


    楼春雪往身上摸了一把,想起来两个钱袋子都在南尽身上。她用的钱袋子是素色棉布制成的,毫无特点可言。


    “你认识孟城乌。”她试探着说。


    名字入耳的一霎那,荆澄浑身都抖了起来。那般平静地一人,都压制不住内心的憎恨,恨意几乎化作实质。


    “何止是认识。”荆澄平复好心情,走到楼春雪身后,苍白冰凉的手搭在她的脖颈下方,动作自然而温柔。


    楼春雪不觉后脖颈被凉到,反而有一股奇异的温热转瞬即逝。


    转眼,荆澄再看向自己时,眼神中居然隐隐透着一种深切的、近乎悲哀的怜悯。


    “你本不该在此蹉跎。”荆澄的声音很轻,“世间广阔,唯有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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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你容身之处。”


    楼春雪还想深究,荆澄不给她机会,说了句“远离孟城乌”,就抬起推开房门,踩着虚浮的脚步走下木阶。


    荆大哥在往土灶里塞柴火,见到荆澄出来,急匆匆地撂下手里的活,责备又宠溺地说:“怎么出来了?山下的夜里也凉,回屋里待着去。”


    “我来看看你和阿知在做什么?”荆澄弱弱地说。


    “阿知说你想吃点东西,我就把鸭子热一热,再熬点粥。”荆大哥心情明朗不少,“很久没有听你说过想吃饭了,多吃点好多吃点好。”


    南尽心虚地蹲到地上,捡起荆大哥扔下的木柴,一个劲儿地往土灶里塞。


    是阿喜让他拖住荆大哥的。荆大哥那么爱女儿,说是荆澄想吃,不得好好做一顿搓搓。


    荆澄没追究,笑笑越过去,盯着锅里的粥,皱着鼻子闻了闻,问道:“爹,熬的是什么粥,花花绿绿的。”


    “五色药粥,”荆大哥掰着手指数,“里面有黑豆,黄小米,白茯苓,红枸杞,绿荷叶。对你好处多,能养生。”


    “又花钱买不中用的东西。”荆澄皱着眉,“郎中说了,我的病找不到病因,能靠药吊到现在,已是奇迹。你别总费心思了。”


    荆大哥暗沉着眸色说:“试试也无妨。”


    “爹劳心了。”荆澄指着南尽“啪嗒啪嗒”落泪,被火焰热到流汗,还不忘塞柴的手,“你再任由阿知添柴,粥要糊了。”


    “糊,粥要糊了?”南尽望着快冒出来的火光,和已经燃起白烟的锅,着急忙慌地用手里的柴往外拨。


    燃起的木头“轱辘轱辘”滚到南尽脚边,火舌攀上他的衣角,糊味不再是粥的了,还多了烧草木的淡焦味。


    滚出来的木头聚到一起,腾起几尺高的火焰,照亮了方寸之地。


    荆大哥连拖带拽地抓住想脱下外衣的南尽,蹲下拾起一把沙土,扔了上去。


    未蔓延起来的火熄灭了,一切都有惊无险。


    “笨蛋。”楼春雪不敢置信,苦着脸三步并作两步跨出屋子,“荆大哥,你们没伤到吧。”


    “没,没事。”荆大哥心有余悸地检查荆澄身上有没有被火星子溅到,“让爹看看你,吓到了没?”


    “我无事。”荆澄拨开她爹的手,后退一步躲开冒出的黑烟,不曾想撞到赶来的楼春雪怀里。


    荆澄比对方矮了两寸多,需得抬起头看她。


    仅这一抬头,她竟觉得楼春雪和一个人很像,而她,也只从这个角度见过那人。


    “你,”荆澄止住,摇了摇头,拉开距离说,“是我多想了。”


    “何出此言?”楼春雪只觉迷雾越来越浓,荆澄身上的秘密,怕是能让她所探查的事情有极大的进展。


    荆澄眯眼笑了笑,不回答:“爹,饭还没好吗?太阳要落山了。”


    荆大哥搅着粥,锅底果然粘住了:“马上,你先同阿喜姑娘回去。看你们两个年岁差不多大,应该很能聊得来。”


    “应是,”楼春雪应声,“荆姑娘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


    “始逾十六。”荆澄婉言说:“阿喜姑娘料事如神。”


    “待十月十六过后,我得比荆姑娘大三岁了。”楼春雪随口说道,她自如地挽起荆澄的胳膊:“谬赞,待会儿山脚下更深露重,荆姑娘和我一同在屋里头等着,如何?”


    “当然。”荆澄笑着与她对视,两人皆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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