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站在廊下,指着前面进进出出许多人的门说:“前方便是侧门。世子说,鲜有人通过侧门,你们可放心从此处离开。”
“替我多谢世子。”楼春雪微微点头。
侍女眼眸弯了弯,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突然说:“你长得真像一个人。”
楼春雪诧异,摸了摸脸颊重复:“同我长相相似?”
“是,”侍女仔细打量,惋惜说,“尤其是眉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从前世子常常与他来梅坞寻香,近几年倒是没见过了。”
眉眼相似,常与孟城乌来梅坞寻香……
两句话,楼春雪大致猜到侍女口中的人是谁:“此等缘分,往后有机会定要见见。”
“也不知那位公子何时会来。”侍女语气夹杂着些许期待,“姑娘若是见了,怕会惊讶于世上竟有眉眼如此相似之人。”
楼春雪身上符文失效时间尚且不定,她就此打住话头尾,说:“相见之事需有缘分,缘分到了,日后必然能相遇。我们还有事,不与姑娘多聊了。”
“呀,怨我话多,耽误楼姑娘许久,”侍女轻跺地面,懊恼道,“我送姑娘出门。”
楼春雪拦住她说:“不用,你也有事要做。侧门近在眼前,我们自行出去便好。”
从侧门出去,正对着玲珑坊的后门,她心下腹诽:怪不得孟城乌能如此快过来,是听见风声了?还是他也派人跟踪他们了。
南尽怼了怼楼春雪的胳膊:“你就不好奇与你相似之人是谁?万一是你失散多年的另一个哥哥或弟弟呢。”
楼春雪不屑回答这样痴愚的问题。
一想到是南尽问出的,能够联系到与她也许有亲缘关系,倒也动了脑子思考,值得一答。
“你有见过我兄长,”楼春雪问,“我们长得像否?”
昏暗的牢房模糊了楼非声的长相,南尽还是有点印象,他答:“有。”
楼春雪又问:“孟城乌与我兄长关系如何?”
南尽思索片刻回答:“也许不错。”
说完,他立刻顿悟,两手一拍说:“你是说那姑娘口中的公子,是兄长!”
楼春雪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南尽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目光触及到前方,骤然变得凌厉。
变化之快,令楼春雪都反应不及。
“你是刚才在玲珑坊里的人,在此蹲守我们有什么目的!”南尽上前一步,遮住了楼春雪的大半个身子。
大哥显然不是来找南尽的,他频频往南尽身后望,躬着腰搓着双手说:“方才我观察另一位小兄弟,见他有几分本事。”
他有些难以启齿,将过而立之年的人,竟要来求一个看上去还未及冠的孩子,“我想让你们以后来赌钱时,带着我。”
说完这话,他的脸从脖子直直涨红到头顶。
南尽浑身炸起的毛抖了抖,软趴趴的耷拉回身上,他眨着眼,一时半会儿回答不出合适的话,半晌才说了个:“啊?”
大哥急忙说:“不愿也行,我只是来问问,刚刚出来找你们,见到你们和靖远侯世子去了邕楼,才想到侧门碰碰运气。”
楼春雪揪着南尽后腰的衣服,脸颊贴着他的背,小声说:“你问他,为什么不在正门等。”
南尽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疾言厉色地诘问:“你怎么不去正门等。”
“我,我,”大哥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最后双眼一闭,心一横,“我去了邕楼正门等你们,店小二赶我走,说我,说我站哪儿影响他们生意。我就来侧门碰碰运气,真让我碰到你们了。”
楼春雪估摸着符文时效不见得能持续多久,戳着南尽的腰低声说:“先离开邕楼地界再说。看他穿着,应该在城郊住着,问他住哪儿,我们先跟他回去,届时陈观的人察觉,好有借口。”
“你怎么不说,”南尽回首,脖子要拧断了才堪堪看见楼春雪的发顶,“每句话让我传达不是个事啊——又掐我!”
大哥对楼春雪的印象,就是个身形清瘦,体型较小,不修边幅的男人。
两人的行为明眼人看着暧昧异常,他话又磕绊起来:“你们,你们是断袖。”
“断袖?”南尽头次听到有人用“断袖”形容两人关系,他问,“什么是断袖?”
“废话真多,叫你问你就问。”楼春雪戳着他的腰窝。
南尽“哦”了一声,对着大哥说:“你家住哪儿?”
“城南。”大哥不解他问住所是何意,却仍然诚实回答。
“先去你家里聊聊,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南尽昂着脑袋,努努嘴说。
大哥听到有希望,笑容止都止不住,眼角堆起深深的纹路:“我这就带你们去。”
他上前走了几步去迎两人。
在玲珑坊时,围在桌前不走动,方才也只站在路口。此时走动起来,他们才发现大哥走路跛脚,右腿提不起来,在地上拖着。
“你的脚……”南尽抬起的脚落下,盯着他的腿看。
大哥似乎不怎么在意,憨笑两声说:“前月上灵就山落下的伤,没钱治,就跛着了。”
楼春雪闻言,探出脑袋去看。不怪她好奇心重,实在是时间节点与地方过于敏感,大哥住的地方也符合陈观选择的标准。
本想让南尽唬那大哥,离了巷子就找机会跑。而现在,她想亲自与大哥聊聊,说不定能找到失踪案线索。
那大哥从头至尾没见到楼春雪,待她从南尽身后漏出脸,才看见这人除去衣物身型,与玲珑坊内的脏兮兮的男子全然不同。
“你,不是刚才的人。”他跛着腿,失望地往后缩了一小步。
“大哥,刚才那人是我哥哥,他还在邕楼里。”楼春雪掐着嗓子,尽量与男装是时的嗓音区分开,“他是我未婚夫,我们先出来而已。你有什么要求,先与我说说,我回去再告知哥哥。”
“好,好吧。”那大哥只能不疑有他,转身带路。
邕楼地处燕都中心,比从铜驼曲到城南近许多。
城南虽与城东皆为城郊,却远远不如其繁荣。
半路,大哥忍不住问:“你们真会告诉那个,那个公子吗?”
“当然了,”楼春雪牵起南尽的手,试图印证他们是一伙的,“你在玲珑坊也看见他与我哥哥关系亲近了。我叫阿喜,他叫阿知,不知道该叫大哥什么?”
“叫我荆,你们叫我荆大哥就行。”那大哥跛着脚,走的慢,却也能从晃着的上半身,看出他在努力加快步伐。
“对了,荆大哥。”楼春雪故作无意道,“你会找我哥哥,想必赌技一般,常常输钱。照理说玲珑坊这吃人不吐钱的地方,谁进去上了瘾,都要退一层皮。你看上去也不像被逼疯的样子,不赢钱也该是没输过钱。”
她伸出两根食指,指尖相对,碰在一起,眼神犀利:“说不通啊。”
荆大哥忙着看前面的路,并未注意到楼春雪神色。被袖子遮住了一半的手掌渐渐握成拳,掌心与指腹即便被握在内侧,也依稀看出失了血色的边缘。
“我女儿病了,急着用钱。”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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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腿前,我以前是个猎户,给有钱人供货。偶尔有余存的兽皮兽肉,就拿到市集上买,能多添点钱,也能给我女儿买点小玩意,逗她开心。”
说起跛腿时,他都没有如此大的反应。
“听人说赌坊来钱快。”荆大哥扭头对着两人笑着说,可眼里分明装满了苦涩,“钱没多少。短时间里挣不到钱,我女儿没钱治病,活不了几日,我要那钱也就没用了,不如赌一把。”
“今日,是我第一次去赌坊,没想到会碰到你哥哥,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跟着他混,赢了些钱。”
黄昏时分,几人穿过曲折的巷子,来到城南的城门处。
城南边没有房屋,路边挤着卖零零碎碎的小物件的人,随便铺一张布,就是一个摊位。
夕阳斜斜地穿过摇曳的柳树,错落有致地落在荆大哥饱经风霜的脸上。
柔软细长的枝条摇曳生姿,光影也随之变化。
楼春雪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正琢磨无名的感情由何而来时,南尽在旁边早就哭得稀里哗啦。
他呜呜地抹着泪,四下张望,掂量着腰上的钱袋子,说:“等我一下,荆大哥!”
荆大哥隐约猜到南尽的意图,伸出手没去阻止住他,反而被楼春雪拦下了。
楼春雪勾着唇轻缓地摇了摇头:“由他去吧。他太性情了,你不让他去买,他回家里能憋屈一晚上睡不着觉。”
“这,都说无功不受禄,我求你们办事,哪有你们给我送礼的道理。”荆大哥摆摆手仍觉不妥。
“你就当是玲珑坊送的。”楼春雪坦言说,“哥哥没什么本事,不过是比寻常人多了些小伎俩,能从庄家手里赢点钱罢了。”
三言两语间,南尽行动颇快,手里提着烤鸭酥饼,还有孩童玩的小玩意。
荆大哥受之有愧:“我不能白拿你们的东西,现在虽无以为报,以后定会倾力报答。”
楼春雪没当真,从南尽手上拿过买的玩物,往城外走。
猎户住城外,方便晚间打猎,不受城中门禁限制。
荆大哥所住之处仅有他一户,最近一户,在三百丈之外。
房子不大,外围一圈竹篱笆墙,爬着牵牛花藤。牵牛花的花苞合拢,支在茎上。
院落里冒着缕缕烟,被竹墙挡着看不见是什么在烧。
“小澄。”荆大哥手未触到竹门,声音已经传进屋里。
荆澄从屋里出来,步伐虚浮,脸色惨白,确是重病在身的模样。
“爹。”她看到后面不认识的人,瞬间噤了声。
荆大哥让开路,介绍说:“阿喜,阿知,爹的朋友。”
荆澄一声不吭,目光疑惑地在楼春雪身上逡巡,冷不防说:“我见过这个姐姐。”
楼春雪瞳孔骤缩,可盯着荆澄的脸,实在想不起从何处见过她。
南尽想法完全不同,他更觉得这是好事,隐隐兴奋地说:“你认识的人真多。”
“再怎么说,我在燕都生活了十二年。不是闭门不出,总会有人认识我,而我不认识她。”楼春雪试探道,“你在哪里见到我的呀?”
荆澄扶着门框,缓缓靠在上面,温温吞吞说:“晚上,你从山上下来。”她又看了眼南尽,“旁边也许是这个哥哥,可当时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楼春雪与南尽相视,从彼此眼中看到难以置信。
当时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下山的位置有座房子。
那样黑暗的环境,能看见他们,还能记住长相,眼力怕是与楼春雪的耳力有的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