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七点三十五分……
楚牧停下脚步。
啪嗒……
腥臭的鲜血再次滴落在他身上。
他眉头微皱，深深吸了一口浑浊、腐朽、充满血腥的空气。
然后，缓缓盘膝坐下。
黑渊，果然名不虚传。
这样的环境，正常人会被逼疯，而疯子只会更疯。
是幻境吗？
楚牧摇头否认。
他没有感受到阵法波动。
以他如今在阵法一道的造诣，世间不该有阵法能瞒过他的感知，除非是极其古老强大的阵法。
既然不明缘由，不如暂且停下。
楚牧闭上双眼，微微运转内力，激发出一丝血脉力量，开始细细感悟。
修罗血脉蕴藏着无数外人不得而知的奥秘，楚牧目前也尚未完全掌握，但随着感悟的深入，他必将逐渐掌控这些传承，这些令无数人眼红的手段。
又过去了三个小时。
神朝时间，该是上午十点半。
温暖的阳光本应洒满大地每个角落。
而黑渊里，永恒黑暗。
黑暗中，起雾了。
红色的雾气，弥漫着令人疯狂的血煞气息。
这些雾气不断变幻形态。
时而如恶魔，时而似面容狰狞的女子，时而像恐怖的凶兽。
楚牧猛然睁眼，看着眼前翻涌逼近的红雾，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未知才最可怕。
但敌人既已现身，再强也不足为惧。
以不变应万变，果然是最好的对策。
看，对方忍不住了，使出了新花招。
可惜的是……
“多谢阁下馈赠，这份礼物，楚某笑纳了。”
修罗功运转！
逼近楚牧的翻滚血雾仿佛受到牵引，骤然加速扑来，将他全身笼罩。
不，不是笼罩！
若细看便会发现，这些血雾正被楚牧快速吞噬吸收，最终在他身上凝聚成一套血色铠甲。
血晶铠甲！
“啊！”
刺耳的尖啸在楚牧耳边炸响。
他无动于衷。
血色的脚印从他身后绕到身前……
一道身影凭空浮现。
那是个约莫五十厘米高的女性侏儒，白发拖地，拄着骷髅头拐杖，满脸沟壑层层叠叠，丑陋得令人作呕。
一双绿豆眼里闪烁着极致的凶残与怨毒。
“神朝历史上，曾有一批特殊的修士，他们摒弃武道，专攻灵魂与意志，导致三个二品国度覆灭……死者身上无伤，精神与灵魂却尽灭。”
楚牧淡淡道：“因其死状诡异，这批人被称作邪恶的炼魂师，据说传承自西方千魔窟，对吗？”
“小子见识倒广，敢吸我的血煞雾气，你是杀道武者？还是沙场宿将？”
她并未开口，声音却直接在楚牧脑海中响起。
“我曾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楚牧语气平静。
“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
老侏儒喃喃重复，细细品味后，心头不禁一颤。
好霸气的话语，好生动的杀戮场景。
“原来是位沙场王者，老婆子认栽。”
老侏儒不甘地扔出一个布袋。
楚牧拾起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散发着精纯而充盈的未知能量。
楚牧心念微动，石头中的未知能量便被引出，流转四肢百骸，最终汇入丹田。
拳头大的黑石化作齑粉。
而楚牧发现，自己的内力增长，竟堪比静修一月之功！
“这是什么？”楚牧问道。
老侏儒猛地瞪大双眼，盯着楚牧半晌说不出话。
良久，她露出心痛无比的神情，懊悔道：“你是新来的？”
“新来的。”楚牧点头。
“该死！你怎么不早说？！”老侏儒尖声咆哮。
黑渊入口固定，但落入的位置却是随机的。
运气不好，可能直接掉进绝世凶兽的巢穴、嘴边，或者落在某个凶残高手的身旁、头顶、脚下……
楚牧的运气不算太差，但也不算好。
这侏儒是炼魂师，自身缺乏攻击力，却擅长摧残灵魂意志。
说楚牧幸运，是因他金戈铁马十数载，从天龙到神朝，历经无数生死，早已练就坚不可摧的精神力量。
说不幸，则是因为楚牧并不知道。
这老侏儒穷得只剩那一块黑石，再也榨不出半点油水。
“滚！立刻给我滚！滚出我的地盘！”老侏儒歇斯底里地咆哮。
她心痛得几乎滴血。
早知楚牧是个初来乍到的愣头青，她绝不会交出那块唯一的黑色石头。
这黑渊特产的晶石何等珍贵，竟这样白白送了出去。
“这世上能让我滚的人确实有，但绝不包括你。”
楚牧身形一晃，直扑老侏儒而去。
“你想做什么？”
老侏儒惊怒交加，身形瞬间隐入黑暗。
“大威天龙！”
轰隆隆……
璀璨金光骤然爆发，一尊佛像凭空显现，巨掌遮天蔽日般压下，将方圆三百米尽数笼罩。
“啊！”
老侏儒在尖叫声中显形，她对这蕴含佛门气息的金光恐惧至极。
其实即便没有佛门气息，长居黑暗之人突然见光，也会痛苦难当。
楚牧一把掐住老侏儒的喉咙，将她整个人拎起。
那根骷髅拐杖，自然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你做什么？快走！立刻走！”
老侏儒被掐得呼吸困难，却顾不上自身安危，反而急着催促楚牧离开。
“为何？”楚牧冷声问道。
“这光……会暴露位置……强者……正在赶来……”
她被掐得说话断断续续，楚牧却毫不犹豫，拎着她拔腿就跑。
先前楚牧确实陷入了幻境，不过并非阵法所致，而是老侏儒用精神力误导，让他以为走了很远，实则一直在原地打转。
此刻摆脱控制，楚牧才看清那些血脚印不过围成了一个圈。
黑暗中，楚牧全力狂奔。
他能感觉到，远处正有强大存在朝着佛光出现的方向蜂拥而至。
不知是人类还是凶兽，但可以肯定的是，来者绝非善类。
轰隆！
后方传来震天巨响，那些被金光吸引而来的强者已经交上手。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很多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黑渊之中更是如此。
“左边……往左……”
被掐着脖子的老侏儒突然喊道。
“凭什么信你？”
“右边是鬼龙蟒的巢穴……”老侏儒惊恐万分。
楚牧已激发修罗血脉，精神不再受制，判断力格外清晰。
他听得出老侏儒的恐惧并非作伪。
毫不犹豫，他转向左前方疾驰。
黑暗中突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一条猩红长舌如绳索般缠向他的腰际。
楚牧瞳孔骤缩，脚下急点，速度再增。
修罗枪旋转着泛起滔天杀意。
“想吞？让你吞个够！”
噗噗噗……
鲜血溅了二人满身。
修罗枪不愧是绝世神兵，竟直接将这不知名凶兽洞穿。
两人从凶兽背部的血洞中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