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北境统帅！”
六皇子麾下的那名将领反应极快，立刻兴奋地高声大喊。
他的投资和巴结看来没有白费。
老仆人裘公笑吟吟地看着楚牧。
“谢裘公。”楚牧拱手道谢。
“北帅客气了。”
裘公语气和蔼：“从今往后，还望北帅尽心竭力为神朝效忠，为帝君分忧。”
“半月之后，请北帅率军返回神都复命。”
“好。”楚牧点头应下。
裘公又转向另一边，声音恢复了威严：“剑门关统帅敬存剑。”
“末……末将在！”敬存剑心头一颤，连忙应声。
“北帅率军离开后，剑门关仍由你驻守。”
“切记，剑门关乃我神朝边关重镇，若有闪失，哼……”
裘公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声冷哼已足以让人胆寒。
敬存剑只觉得眼前一黑。
剑门关，是注定要“丢”给武朝的！
而他，这个剑门关统帅，现在已经成了唯一的背锅侠！
后果是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楚牧，眼中充满了绝望。
这下完了！
就算他背后的靠山镇国侯不杀他，丢了剑门关这口天大的黑锅扣下来，谁还能饶得了他？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更可怕的是会连累家中一百多口亲人，大部分都要掉脑袋！
侥幸不死的，也得被发配边疆当炮灰！
裘公却不再看他，对楚牧笑道：“北帅，那咱们就神都再见了。”
“谢裘公，这戈壁里有一种叫仙人掌的天材地宝，泡水喝有养身安神的功效，我去寻寻看，若能找到，便送给裘公当个见面礼。”楚牧笑着说道。
这几乎是当着众人的面行贿了。
裘公闻言，脸上笑容更盛，点头道：“那老朽可就等着北帅的礼物了，再见。”
说完，他的虚影便缓缓消散在空中。
敬存剑像是被抽走了全身骨头，瘫软在地。
六皇子麾下的将领兴奋地朝楚牧拱手：“恭贺北帅！在下先返回六皇子封地复命了。”
“将军辛苦，慢走。”楚牧回礼。
“在下告退……”
这下，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走了。
此时此刻，敬存剑已经不敢再对楚牧动手。
就算敬存剑敢，他手下的将士也不敢。
难道要抛弃所有亲眷家人，背叛神朝吗？
即便他们想投靠武朝，武朝又会接纳他们这些已经毫无价值的弃子吗？
他们还不配让武朝为了他们而与神朝翻脸。
但如果换做是楚牧……
武朝恐怕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橄榄枝。
这，就是差距。
“敬存剑，你现在怎么想？”
楚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位不久前还对自己破口大骂的统帅。
敬存剑猛地打了个寒颤，所有的骄傲和愤懑在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他噗通一声跪在楚牧面前，声音带着哀求：“求北帅救我！”
此前他骂得有多狠，现在内心就有多后悔。
楚牧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伸出手指，朝着四面八方那些面如死灰的将士们缓缓指了一圈。
“剑门关一旦易手，你们所有人都将成为罪人！”
“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家眷，全都难逃牵连！”
这句话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
他们的脸色更加灰败，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他们为神朝镇守边关，抛头颅洒热血，忠心耿耿，如今却要成为两国结盟的牺牲品。
心中有恨，却无力回天。
楚牧不禁想起曾经在天龙南州一个小镇上，他易容成老人，对那个叫陈逸的少年说过的话。
“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就是冰冷的现实。
“求北帅救救我们！”
敬存剑以头触地，痛苦地喊道：“求北帅看在我们这些人为神朝卖命多年的份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的家人吧！”
“我想救你们。”
楚牧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但如果你们不自救，我又能怎么办？”
他之前提出让敬存剑归入自己麾下，并承诺保他们无恙，并非仅仅看中他们的战斗力。
更多的是，他不忍心看到这些并未犯错的军人沦为牺牲品。
士兵可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是军人的荣耀。
但不能死得如此憋屈，还要背负骂名，累及家人。
这无关立场，这是楚牧一直坚守的本心。
他可以对敌人杀伐果断，但给予的永远是战场上的正面尊重，因为他深知，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自己将来也落入同样不堪的境地。
“北帅，请您指点迷津！”
敬存剑此刻是彻底服气了。
眼前这个年纪与他儿子相仿的年轻人，屡创奇迹，谋略深远，让他不得不折服。
更何况，归入楚牧麾下，名义上仍是神朝的北境统帅，并不算背叛神朝。
即便如此困境，他们首先想的仍非背叛，可见其信念之坚。
“入我麾下。”
楚牧神色变得郑重：“半月后，我将前往神都面见帝君，无论如何，我会为你们，为你们的家人，争取一条活路！”
他目光锐利，一字一顿道：“我楚牧在此立誓，此话天地崩而不改！若有违背，人神共弃！信我者，可活！”
敬存怔怔地看着楚牧，从他脸上看到了无比的凝重、庄严和坚毅。
一种莫名的、强烈的信任感油然而生。
这正是楚牧人格魅力的体现。
“拜见北帅！”
“拜见北帅！”
随着敬存剑率先叩拜，所有追随他多年的将士纷纷跪倒在地。
远处，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守军，无论自身是否会受牵连，也都心悦诚服地跪拜下去。
剑门关敞开的西门口，霸刀等人龙行虎步而出。
“拜见楚帅！”
所有北境军将士单膝跪地，声震云霄。
阳光下，楚牧成为了千军万马的中心。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尊顶天立地的战神，令人心折。
时间流逝，半月转瞬即过。
曾经的三十多万炮灰，如今的北境军。
虽然训练尚需时日，但精气神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也没有人将自己视为朝不保夕的弃子。
楚牧一身黑色战甲，出现在全军面前。
“北境军！”
“在！！”
回应他的，是嘹亮如雷、震颤天地的吼声。
东门外，清门军营地中。
爱兴罗听到这震天的声音，抬头遥望。
“楚牧，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了。”
他低声自语，手中把玩着一块暗红色的石头。
那是楚牧用来换他头盔的“礼物”。
原本普通，只因浸染过鲜血而显得特殊。
爱兴罗将石头打磨光滑，在上面刻下了“楚牧”二字。
此时的他绝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竟是这块石头，帮他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