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妙原像颗小火箭似地冲下了聆辰台。
他噔噔噔跑得飞快,荣承光一路狂追,好说才没有被他甩掉。追到寻香洞前面了时妙原突然止住脚步,荣承光刹车不及,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狠狠绊了一跤。
“我就不请你进屋了,咱就在这聊吧。”时妙原掐着腰对痛得满地打滚的小荣老爷说道,“等下我还得去给小孩做饭,我就给你三分钟时间,你倒是说说看,你要怎么复活荣观真?”
“我不知道。”荣承光老实交代。
“他大爷的,敢耍老子!”
时妙原一脚踩中了荣承光的小脚趾,荣承光凄声大叫道:“但他的肉身没有坏这就说明他的灵还没完全散如果能想办法找回来的话你快松开啊啊啊我的甲沟炎要复发了我们说不定就可以复活他!!!”
“你一个神仙还会得甲沟炎!”时妙原松开脚,恶狠狠地问:“灵没有消散,那你知道该怎么把他叫回来吗?!”
“没有……但要是我们能回大涣寺,拿回他的肉身,说不定就有机会!”荣承光抱住双脚,颤颤巍巍地说。
时妙原气得鼻歪眼斜:“讲了这么多全是废话,大涣寺也没加盖那你倒是去啊!我看是你二哥的结界先创死你,还是你大哥养的那群死羊先把你捅成串串蛇!”
荣承光不敢再吱声了。
过了好半晌,时妙原的气终于消了一些。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荣承光,问:“复活你哥的事,现在暂时是干不成的。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没有就给我滚。”
“有……有的。”荣承光哆哆嗦嗦地说,“遥英是荣谈玉的人。”
时妙原啧了一声:“这个我早知道了。他就是徐知酬吧?那个被你间接害死了爹妈,还给人当扫把星扔到了东阳江里的小孩。”
“嗯……是他。”荣承光缓缓点头道,“遥英就是徐知酬,他是荣谈玉的手下,他是带着目的来接近我的。当初他掉下悬崖后,先是被荣谈玉带回了克喀明珠山,他给他编了一整套身份,然后才送到我身边来当卧底。”
时妙原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有意思,当水神对你来说简直是太屈才了。依我看,你俩其实应该去演乡土版007,遥英演那个7,你就是个蛋。”
“对不起。”荣承光低下了头。
“别一天到晚道歉,听得老子心烦。”时妙原不耐烦地问,“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要我去帮你报仇吗?就凭我俩?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报仇的事我还没想好,我只是觉得荣谈玉肯定还有别的计划!”
荣承光的语速突然变快了许多。他急切地说道:“那天晚上,遥英把我带到了木提措,他用重身水陷害了我,又拿走了我的修为。如果只是为了报父母之仇,他根本就不需要做到那个程度,他和荣谈玉恐怕还有另一步打算!”
“你说得对,如果遥英只是为了复仇的话,那你早就该烂在木提措里了。”时妙原指着他的鼻子说,“不过我也是不明白,他既然已经当了水神,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你彻底做掉,以绝后患呢?”
荣承光被噎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总之你也看到现在的状况了吧?荣谈玉带着那群邪神里外瞎搞,他现在连十恶不赦之人的愿望都敢实现,久而久之大涣寺肯定要乱套,他绝不会就此收手,到时空相山只怕会出更大的乱子啊!”
“荣谈玉还能再做什么啊?他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到月球上去拿烟头烫外星人屁股吗?”
“不管他有什么计划,我们都应该阻止他!”
“是你要,不是我。”时妙原更正道,“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荣承光,你现在已经不再是神了。如今的你,充其量就是个活得久一点的蛇妖,而我呢,杀伤力还没有一般麻雀大。荣谈玉是绝对没憋好屁,但其余人的死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唯一需要关心的人已经不在了,就算明天地球就要爆炸,我对此也不发表任何看法。”
“哎,你……你不要那么悲观嘛。”荣承光小声,嗫嚅道,“我不都说了么?我哥的事说不定还会有转机,我们可以再想办法的啊,你振作一点嘛。”
“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真的是荣承光本蛇吗?”时妙原露出了活见鬼一般的表情,“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你别是被鬼上身了吧!你就站那别动,老子去找点公鸡血泼你一哈。”
荣承光赶忙辩解道:“我不是啊!不对,我不是鬼,我是荣承光!你别误会我啊,我就只是想劝劝你而已!”
时妙原后退两步,狐疑地打量起了眼前的男子。
从长相上来看,他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小荣老爷没错,但问题其实出在性格上——现在的荣承光和从前比起来,简直就和教堂里那种光膀子吹喇叭还拿爱心箭戳有情人屁股的小天使一样温柔。
如今的他变得既温顺又极通人性,此情此景不禁令时妙原想起了某段往事:当年在金云村,他也曾对荣观真产生过类似的感慨。
该说是家学渊源吗?这荣闻音养的小孩,怎么都会经历从小炮仗华丽蜕变的过程啊。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笑道:“真稀奇啊,小荣老爷。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走路劈叉了你知道拐了,你哥头七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你知道好好说话了,你说说你,你早干嘛去了啊你?”
“早些时候我没法这么平静。”荣承光无奈地说,“自从二十九年前我醒来后,我就一直没办法控制住我的情绪。而现在,我感觉……我的心里好像被挖空了一大块。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生气了,我不伤心也不愤怒,我就只是,存在而已。”
“你行行好,能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吗?”时妙原直接嫌弃出了双下巴,“不是我说,遥英他对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我怎么感觉他给你整转性了都!”
“我真的没有骗你。”
荣承光抬手抚上了眼罩,他的指尖微微有一些颤抖。
“从前,我确实看什么都不爽,不管和谁说话都感觉心里好像憋着一股火,遇见什么东西都想砸一砸骂一骂,惹急了干脆就全部撕烂才好。可现在不一样,现在我好像失去了愤怒的能力,甚至于对遥英我也没有什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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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法。他确实背叛了我,但每当想起他的时候,我都会庆幸:他至少没有杀掉我。”
时妙原忍俊不禁:“真是奇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捅出了一大堆烂账,倒是先拍拍屁股把自个开解好了。行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让开,别挡我道。”
他说完就要进寻香洞,荣承光不敢伸手去拦,只得急忙叫住他:“你们分开前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你问谁?”
“我哥!好的那个。”
时妙原冷笑道:“你想听吗?”
荣承光傻傻地问:“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多了去了。你就当他啥也没说吧。”
时妙原拂袖而去,荣承光急忙大喊道:“荣谈玉现在还不是山神!”
时妙原脚步一顿。
“空相山,现在还不属于荣谈玉。”荣承光气喘吁吁地说。
“我之前,因为修为有限,对东阳江的掌控并不完全,所以不得不把大部分力量存在右眼里,这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可是我哥……可是荣观真不一样。空相山中的一切都归他所管,有时就连东阳江的水文也要听他调度,就更别说山里那些活了上千万年的精怪了。我猜荣谈玉大概就是因为一时半会没法代替他控制山中灵脉,才要把他的真身放在大涣寺里的。”
“你看见他在寺里的样子了?”时妙原头也不回地问。
“亭云他们告诉我了。”荣承光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感觉那混蛋现在应该挺着急的,因为山不认他,山只认我哥,他想要得到空相山,就要从我哥身上想办法!你想啊,如果荣谈玉早就得手了的话,那么这里的结界是根本不可能拦住他的!”
时妙原慢慢转过了身来。
“说起来,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情。”他问,“荣观真是你哥,荣谈玉也是你哥,他们两个横竖都是你的血亲,你就不准备和你的大哥相认么?说不定,他要是心情好了,还会再给你个护法的位置做做呢。”
荣承光脸色骤变:“认他?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我一天都没有和那龟孙相处过,他就算是我爹又能如何呢?我就只有一个哥哥,那谁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把这种不择手段的东西当亲人看的!”
“……你啊你,早这样不好吗。”时妙原叹息道,“非得人没了才知道说好话,你现在讲这些,荣观真也不会再听见了。”
荣承光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他完好的那只眼睛赤红无比,脖子上隐隐有青筋暴起,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这副表情,大抵会以为他正濒临暴怒边缘。
然而时妙原十分清楚,他其实并没有在生气,他其实就只是在……努力地忍住眼泪而已。
荣承光不断深呼吸数次,再开口时,他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声线:
“我……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是在想,就算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打得过荣谈玉,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至少我们能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这,去大涣寺,去山神殿,至少去把他给……给带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