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妙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俩……走了?”他战战兢兢地问。
“走了,走远了。所以你现在能给我一个解释了吗?”
荣观真推开他,半坐起来问:“你大半夜不睡觉,偷偷亲我是想干什么?”
“啊,你问我?哈哈……我那什么,我翻个身而已,而且我这不是没亲到么?”
时妙原表面强颜欢笑,内心尖叫不已:你问我想干什么?我当然不想干什么,我是想你!干!我!
幸好,荣观真听不见他的心声。他只是挑高半边眉毛,以一种十分嘲讽的语气问:“睡觉翻身能翻到我身上?”
“可能是因为有点冷……”
“被子不都给你裹走了?”
“人在极热情况下反而会低温冻伤……”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鬼话?”
“哎呀,你不要一直拉着个脸嘛!”
时妙原自知狡辩不成,当即趴在荣观真身前卖起了惨:“我错了荣老爷,我不该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就当我脑子被冻坏了好不好?你别凶我,你不要这么严肃,我看你这表情就害怕,你别打我嘛好不好呜呜呜呜呜呜——”
“我打你?我发现你这人特别擅长倒打一耙!”荣观真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不如动动你的脑瓜子好好回忆回忆,我到底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了?”
“呃……”
时妙原这么一想,才发现确实,荣观真平日里虽总对他随地大小声,但其实连半根头发丝儿也不带碰的。
不仅如此,他要是被谁给欺负了,这山还绝对会立马冲出来报复,怎么都要帮他把场子给找回来。
见他语焉不详,荣观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倒是你,你似乎总是很害怕我对你做些什么,但是又装作一副要和我很亲近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自相矛盾啊?”
“有,有吗?”
“有的。”
荣观真翻身下床,走到窗边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跟你明确提过——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吧?我记得我当时也问过你,你到底有没有在瞒着我的事情,但你也一直在对我装傻充愣。”
“我……你说得确实很明白。”时妙原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啊荣老爷,我以后不会再犯浑了。”
“说得明白有什么用?架不住你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荣观真吸了吸鼻子。
夜间气温略低,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被窝里倒是很温暖,当然了,那地方眼下对他而言基本与龙潭虎穴无异。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你真的很想和我亲近的话,就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假使你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我,一心一意想要靠近我,那你就就不该一边装作与我交心交情、无话不谈,一边又把我蒙在鼓里,像对傻子一样把我蒙得团团转。”
“你可能会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俏皮,很可爱,但我说实话,你这样只会弄得我们都不开心。”
时妙原用被子半蒙住脸,可怜兮兮地对他眨起了眼睛。
他这模样无辜得紧,寻常人见了怎么也会心生一丝怜爱,只可惜荣观真早见惯了这幅德行,他对这招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他微微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说:“虽然我已经明里暗里敲打了你很多次,现在再提的话你很可能会嫌我烦,但事到如今,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再问你一遍。”
“在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之前,我想问你,你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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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并不好走。
遥英与荣承光相互搀扶着往下走,还没走过一半的路程,他们就已经被吹成了两大团乱七八糟的风滚草。
月色明媚,星空澄澈。木提措在山脚下静静憩息,远远望去,夜间的湖滩就像一片由银盐浇筑的花海。
“现在这情景,和我们刚见面那天很像。”荣承光说,“就是这里树没那么多。”
遥英气喘吁吁地点了点头。他的体力没那么好,还不注意还踩空了半步,幸好,荣承光捞住了他。
“你没崴着吧?”荣承光上下查看了起来。
“没……没。”遥英勉强笑道,“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没关系的,我自己走。”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让你自己走也不知道还你能摔到哪去,来吧,我背你。”
荣承光半蹲下来,回头对他招呼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不会害羞了吧?你小时候我不是经常这样吗?”
遥英涨红了脸:“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你可别再提了!”
“哎怎么的,老子殚精竭虑把你养这么大,你连邀功的机会都不给我一个的吗?”荣承光佯装震怒,但他眼中明显盈满了笑意。
遥英干巴巴地求饶道:“哎哟,那我怎敢呢小荣老爷,您可千万别对我动家法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不写作业了,我以后绝对好好听您的话。您叫我吃啥我就吃啥,就算你让我喝香菜奶茶我也不敢有意见的。”
“你小子,都说了别这么喊我!我才不想跟老东西共享外号!”
“行行好吧,您老人家也没年轻到哪儿去啊?”
荣承光自知吵不过遥英,干脆把他打横扛到肩上,在他的惊呼声中飞也似地跑下了山。
不出十分钟,他们就来到了湖滩边。
大湖波涛平缓,荣承光把遥英放下,抬手眺望远方,木提措的水体一眼望不到尽头。
“就像海一样啊。”他轻声感慨道,“不过呢,和东阳江当然是没法比的。”
“那当然了,谁能比得过您呢。”
遥英整理好衣服,笑眯眯地说道:“但木提措毕竟是高原湖,和东阳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听说每年冬天,这里的水面都会结冰,等到整片湖都冻住了,就连车也可以在上面行驶。你看到这些水波没有?等到了那时候,它们都会被固定成现在的形状,变成一动不动的浪花,直到第二年开春再融化。”
荣承光“哦”了一声。他说:“那还挺牛逼的,要是死个人在里面是不是也得给人观仰一冬天?”
“你……算了,我跟你没法聊。”
遥英脱下鞋,慢慢悠悠行走在沙滩上。风儿吹动沙与他的衣摆,就好像要把他们一起带到天边去一样。
他走着走着,回头对荣承光说:“谢谢你。”
“嗯?你咋了?”荣承光奇怪地问,“莫名其妙谢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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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谢谢你陪我来看湖呀。”遥英的眼睛弯得像月牙,“谢谢你那天捡我回家,谢谢你把我养到这么大,谢谢你送我上学,还给我做饭……虽然那些东西都不能吃,但还是谢谢你愿意为我买那么些菜谱回家。”
“你感谢归感谢,别突然翻旧账啊!”
荣承光脸皮薄,不过寥寥数语下来,他整个人就已经红成了一颗巨大的番茄。为缓解尴尬,他快步走到湖边,掬起一捧清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湖水透澈,浪花时不时冲上来几枚贝壳。当他平复好心情再站起来,不远处一片地貌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里是一片峡谷似的地貌,无数造型乖张的石柱罗列其间,上面还长了许多珊瑚般的东西。荣承光盯着它们打量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这里以前应该是海吧?”
看样子应该是的。曾几何时,这里恐怕还是鱼儿的天堂,那些坡地应该是残余下来的海床,他们站的地方,在几万年前的时候说不定还游过鲨鱼。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遥英走了过来。荣承光正想招呼他一起瞧瞧海底遗迹,被他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
“哎,遥英?”他一头雾水地问,“你这是?”
“没什么。”遥英说,“只是想抱抱你。”
“不是,你怎么……哎呀,你多大的人了……小时候没抱够吗?”
“小时候和现在不一样。”遥英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闷闷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荣承光不解:“以前和现在难道有什么区别?”
“以前你会一直陪着我。”
“啊?我现在不也陪着你呢么?”
“那以后呢?”遥英抬头问道,“等二十年后我老了,等五十年后我死了,等几百上千年后我的坟也找不到了,你也会一直记得我,一直陪着我吗?”
“你这孩子今晚怎么回事啊!”
荣承光的表情就好像见鬼一般惊恐:“什么老了死了,什么坟啊鬼的,大晚上的散步就散步,好端端的你在这说什么胡话呢!”
“我……我怕你忘记我。”遥英嗫嚅道。
“我忘记你?开什么玩笑!”
荣承光差点气笑出声。他转过身来,抓住遥英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你啊你,你小子吃了我那么多大米,还让我去给你开了那么多次家长会,我都没找你要辛苦费呢,你就想着把帐一笔勾销啦?不是,你不会真信了关居星那小王八蛋的鬼话吧?他是不是说什么我健忘不记事儿总有一天要忘记你之类的……我跟你说他纯属是在放屁!他大爷的,等这趟回去了,我一定要把他的屁股给抽开花!”
“……”
遥英松开手,后退两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风忽然变大了许多,他的头发被吹得凌乱,连带得脸上的表情也同样混乱不清。
荣承光狐疑地望着他,许久之后,遥英抬起手来,将头发稍稍梳理了几下。
“你说得也是,你怎么会忘记我呢。”他沙哑着嗓子,扯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抱歉,是我失态了。我不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承光,你别生气,我们……我们继续在这附近再转一转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