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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心有挂碍 (四)

作者:夕泽朝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荣承光矮身一让,前台的物件瞬间被熊撞了个粉碎。它迅速扭转身体又再向他冲去,就在此时荣观真并拢两指厉声喝道:“给我停!”


    山神言出法随,那熊即刻僵在了原地。它虽不得动弹,那黑豆似的眼睛却还紧盯着在场众人,里头的渴望几乎满溢了出来。


    啪嗒,啪嗒。污血与淡黄色的脂肪条从它的嘴角落下,它们恐怕都来自于那位可怜的服务生。


    时妙原把这倒霉孩子半抱起来,用手掌轻轻覆住了他的面庞。


    一阵柔光闪过,很快,那张被吃得只剩下了半层的脸蛋就恢复了原貌。


    这是个勉强还算清秀的藏族青年。他的皮肤黝黑,眉毛浓密,看着最多才刚成年,估计是夜班值守时喝多了酒,竟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遭了重。


    时妙原左看右看,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盯着他的脸苦思冥想了半分多钟,才恍然大悟道:


    “哦,差了这个!”


    他从柜台下扒拉眼珠,将它稳稳当当地安了回去。


    见到那张曾被自己吞吃的人脸,狗熊的喉管里发出了一阵低吼。荣承光跑到荣观真身边,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遭到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怎么连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你就不好奇熊是哪来的啊我靠!”荣承光气急败坏地喊道,“我刚才正准备睡觉,就听见外面有动静,帘子一掀结果看到这玩意在盯着老子!我先把它引开了,遥英在附近查看情况,这也太抽象了,这还是21世纪吗?为什么我会在城市里看到这种东西啊!!!!!”


    荣观真怒斥道:“别叫了!嗓门大得跟驴似的喊得我耳朵疼!”


    “你们都在这干什么呢!”


    施浴霞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一看见狗熊就面色大骇道:“我靠!这里怎么会有这玩意?!”


    “你看,她也叫!”荣承光一跃而起,被荣观真一掌击中后脑勺,嗷嗷呜呜地蹲到了地上。


    收拾完弟弟之后,荣观真对施浴霞解释道:“熊是突然出现的,它刚才伤了人,不过已经治好了。我们得把它给送回去,但首先得搞清楚它是从哪来……”


    “是从防熊门来的。”时妙原说。


    “什么?”众人纷纷望向了他。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些防熊门吗?我觉得它就是从那里过来的。”他对荣观真分析道,“我当时就奇怪,为什么假门会画在庄园内部,这和防熊的本意根本背道而驰。而且你可能没注意,但我在门上感受到了一点法力波动……它身上也有类似的气息。”


    时妙原走到狗熊面前,冲它努力仰起了头。


    那熊见到他来,示威似地露出了满口褐黄的尖牙。


    一股恶臭直冲面门而来,那是人肉和腐化发酵而出的烂气。


    狗熊面露凶光,时妙原歪着脑袋打量片刻,也咧开嘴对它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瞳孔中掠过了一抹耀眼夺目的金色。


    虽然只有一点,虽然转瞬即逝,但那是如假包换的,来自远古神兽的威胁。


    “嗷呜……”那熊突然耷拉下了耳朵。要不是还被荣观真定着,它现在很有可能已经缩成了一团。


    荣承光好奇问:“哎?它怎么好像有点怕你?”


    时妙原转身说道:“它应该是附近山中的精怪,不知怎么误入了人类的传送法阵,才闹出了这些乱子。此地山脉众多,地势复杂,最容易生出这类东西,要我猜,那些门很有可能本来是给别人……”


    他还没说完,荣观真突然脸色一变:“当心!”


    什么?耳旁袭来一阵劲风,时妙原回过头去,那熊竟挣脱定身,对他高高挥起了右掌!


    “我草!你丫偷袭啊!”时妙原尖叫着跳了起来,他一时躲避不及,情急之下直接变回喜鹊飞进了荣观真的浴袍中。荣观真一手护住口袋,一手催动法力,一堵有三米高的土墙瞬间拔地而起,正正好好地挡在了他与狗熊之间。


    那熊捕鸟不得,反而一头撞了个大包,剧痛之下,它几乎是当即就发了狂。


    “嗷啊啊啊啊啊啊——!”


    它歇斯底里地在厅中吼叫起来,入目可及的物件都被它抓起来杂到了地上,眼见大堂就要被拆光,施浴霞着急地喊道:“得把它引到外面!这里施展不开拳脚!”


    荣观真当即下令:“承光,你把他弄到院子里去!”


    “为什么是我?!”荣承光气得直跳脚,不料那熊正好朝他冲了过来,他当机立断驱动莲花缸中的清水,将它们拧成水绳冲熊脸砸了过去。


    啪啪啪啪!狗熊踉跄后退撞上行军床,服务生悠悠转醒,正好和它四目相对,嗷呜一声又去见了周公。


    就在这一睡一醒之间,荣承光再度催动水绳,趁熊不备将它缠摔到了院中。玻璃门应声而碎,那畜生尚在晕眩,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踏上白塔顶端,一跃而下一脚踹歪了它的熊脸。


    狗熊轰然倒地,蛇尾欺身而上,以摧枯拉朽般的力量绞住了它的胸腔。金鳞如小刀般拧割着它的身体,直令它如蛆虫般挣扭了起来。


    周围不断有灯光亮起,就在此时施浴霞赶到院中,冲天空举起了万霞残片。断刃的反光顷刻造出结界,客房窗户被陆陆续续推开,有好奇的人探出头来,却只见到了白塔宁静如常的倩影。


    “是谁在打架?”


    “你也听到了对吧?刚才楼下好吵啊!”


    “听是听见了……但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老东西,你快来!老子要撑不住了!!!”


    在凡人不可见处,荣承光与熊的僵持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浑身涨得通红,满背大汗淋漓,不仅蛇尾绷到了极限,鬓边也已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鳞片。就在他即将力竭之时,荣观真高举右手向他走了过来,荣承光见状立刻松开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离到了塔后。


    他前脚才刚离开,下一秒地面忽而凸起合拢,将狗熊紧紧夹在了当中。


    紧接着它松开,再砸,再松,再闭——如是循环数次,直到它的怒吼渐渐变弱,荣观真单手紧握成拳,将它彻彻底底地困在了一块圆石中央。


    尘埃落定。


    今夜微风少云,月光铺洒满地,雪龙庄园的庭院凌乱得好似刚遭了雷暴,荣承光在白塔后又藏了半分多钟,直到再听不见石掌轰砸的声音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


    “完……完事了吗?”


    荣观真喘着粗气说:“应该吧,但我感觉……”


    他突然眼前一黑。


    剧变仅在毫秒之间,在场众神甚至没能看清它的动作,那熊便直接冲破石球,张牙舞爪地朝他扑了过来——


    荣承光失声尖叫:“哥!当心!”


    荣观真尚才后退半步,突然感到身上一轻,时妙原从他的口袋里飞出,像一枚子弹般击中了狗熊的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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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啊啊啊啊啊!!!!”


    那熊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只喜鹊重伤。它挥舞着爪子不断驱赶,可这鸟的身形偏偏灵活要命,它绕着它不断左飞右蹿,如树枝般细小的爪喙落在身上竟是钻心的疼痛。它将熊啄得头破血流,紧接着又振翅飞上了它的头顶——时妙原变回人形重重落下,双手用力扭断了熊的脖子,


    “你大爷的,本来不想和你计较的,你竟然敢动老子的人!”时妙原骑在熊肩膀上破口大骂道,“好不容易治好的眼睛!要是再弄坏了,我把你舌头切碎了打成糊糊刷马桶你信不信!!!”


    荣观真嘶吼道:“有危险!你快回来!”


    “什么?”时妙原扭头一看,又有一头硕大无比的黑熊从防熊门的方向冒了出来。他直接吓破了音:“我操,又来?!”


    他轻巧地落到地上,一路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荣观真身后。


    黑熊大喊道:“多姆!”


    哎?在场众人皆是微微一愣。


    会说话。不是熊?


    来者的身形极为庞大,但他并不是熊,而是一个披头散发、肩宽背阔,身穿传统藏民服饰,少说有两米多高的男人。


    荣观真面露愕然:“怎么是你?”


    “多姆,过来!”那人摇晃铃铛着铃铛跑到了狗熊身前,那熊一见到他,立刻便放松身体,冲他可怜巴巴地呜咽了起来。


    来人从领口掏出一枚银盒,冲它掀开了盖子。


    “来,来。”他柔声劝诱道,“到我这来。”


    那盒子看着不过拇指大小,面上还镶嵌了许多灵动的细钻,狗熊迅速化作一团浓雾钻入其中,盒盖被轻轻关上,那人双手合拢,低下头去,用听不懂的语言轻声念叨了些什么。


    白且清冷的光芒从他指间溢出,其色调竟与月光有几分近似。那光照亮了他肩上棕褐的卷发,也映得他发间的绿松石和蜜蜡熠熠生辉。


    他的脖子上挂着许多条金丝编织的哈达,起风了,它们与经幡一道在空中猎猎飞舞。


    光芒消散之后,他起身望向了众人。


    看清他面目的瞬间,时妙原脑海中无端冒出了四个大字:


    风雪如晦。


    他长着一张英俊、慈悲,饱经风霜却神采飞扬的脸。


    时妙原将荣观真护在身后,谨慎地问道:“你……你好?请问你是……?”


    那人对他举起了手中的小盒子。


    “这是,嘎乌盒。”


    他说起普通话来口音略重,但基本能让人听懂意思。


    “我们这边,一般用它来,装佛祖的小像。”他指着嘎乌盒说,“这样,佛祖,在我身边。”


    他说着向前走了几步,许是时妙原的表情过于戒备,他特意将双手高举过肩膀,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金哈达搭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给朋友的礼物。”他慢吞吞地说,“你好,我是,贡布达瓦。”


    时妙原大惊失色:“贡布达瓦?!”


    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克喀明珠山神?


    他不是从不出山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对,对!贡布达瓦!”听到自己的名字,贡布达瓦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指指荣观真,对时妙原乐呵呵地说:“我是,山的朋友。”


    然后他指向自己:“我是,克喀明珠的我。”


    最后,他指着天空说道:


    “我是,月亮的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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