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对家里这点子事儿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且老人家就喜欢看儿孙和乐融融、热热闹闹的,至于族人能有多少个出人头地,贾母真没当回事。
也不是读书读得好就能出人头地的,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贾敬倒是很会读书,但到现在不还是在翰林院做冷板凳?
那钱垚大概是想在卫仲连面前表现,为以后的仕途铺路。当班长这半个多月,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迟到早退的,夹带闲书的,偷偷送汗巾子绣春囊的,他都告到了卫仲连那儿。
迟到早退倒还罢了,后面两件按照学规是要请家长的。
这些家长明理的回家去教训儿子,不明理的,只觉自己丢了面子,怪钱垚多事。
就有人在贾母跟前说钱垚的闲话,大意就是他不过是庶出的庶出,老祖宗开恩,才能在贾府族学里读书。如今真把自己当主人了,一个亲戚,竟管起贾家族人的事儿。
贾母就告诉贾政,让他把钱垚叫到身边谈谈,让他别管闲事,安安生生的读自己的书。
贾政这人,平时是极孝顺的,但他对会读书的人有滤镜。堂兄贾敬、妹夫林如海,在他眼里都是十分清贵的人物。
他一见钱垚,跟这个外甥聊了几句,就知这孩子学问极好,人也稳重。
那股子清正之气,他可太喜欢了。
贾政把母亲的交代忘到了脑后,一个劲赞赏钱垚,又送了一本字帖给他。
钱垚也知道自己当这个班长得罪人,但他不能包庇,一旦开了包庇的头,这个新规就白定了。若是那样,卫先生肯定待不长久。
他还想和卫先生求学,因此,只能尽职尽责地当好班长。
真要闹起来,他也不理亏。
二老爷今日叫他到书房,他本还有些紧张,没想到得了一顿夸奖。钱垚对这个没血缘的舅舅也有了一点改观。
他写给父母的家信里,就提了最近的变化。
和钱垚的信前后脚送到扶风钱家的,还有贾政的信。
贾玫受宠若惊,自己这个二弟,可不像是关心晚辈的人呀!
能特地写封信表示会好好照顾钱垚,要么是自家老爷要高升,他听到了信儿,要么就是钱垚那孩子真的出息了。
自家老爷能力平平,否则也不至于四十了还是个正八品。
贾玫宁愿相信,是钱垚那小子表现好。毕竟她当年也是看出这孩子有几分读书的天赋,人又踏实,才去求了嫡母。
贾玫在四个姐妹里,生母出身最低。母亲是贾府家生子。她也没什么才情,不受父亲和嫡母重视。比起与甄家订亲的二妹,嫁给东平王世子的三妹,嫁给探花的四妹。她的婚事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可二妹订亲第二年就病逝了,三妹嫁到东平王府,老东平王死后,她丈夫继承爵位,她当了不到两个月的王妃,生产时难产而死。
现在就剩下她和四妹贾敏。
她当时看着父亲母亲给妹妹们订下的婚事,心里不是没有怨怼的,但现在想来,嫁得好未必过得好。自己的日子虽然过得平淡,但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越来越好。
钱垚就是她的希望。
贾玫让丈夫给贾政回了信,又从自己的嫁妆里拿了几样值钱的东西给卫仲连送去。
听钱垚说,族长夫妇如今对族学中事务也十分上心,卫仲连又与柳氏沾亲,便也给宁国府送了一份礼。
柳晏收到扶风送来的东西,就觉自己从前可能是真不了解贾玫,这人看似木讷,其实是个明白人。
迎春何尝不是明白人?只是她的处境,不允许她张扬个性。
这年头出身太重要了,不单单是嫡庶,还有父母的地位和际遇。
但人又是矛盾的,越是出身不好,越想证明自己,越是像贾珍这样,出身就有爵位要继承的,越是不珍惜。
贾珍的伤本来都快好了,府里流行吃番椒做的菜,柳晏让给贾珍也送了几回。
贾珍本就是虚火旺盛之症,吃了辛辣之物,不仅伤好的更慢,脸上也冒了几个疙瘩,嘴里长了泡。
最难受的是,还添了失眠多梦,腰膝酸软的症候。
有了上回挨打的教训,他现在也不敢自己找大夫吃药,给柳晏请安的时候就提起这件事。
“儿子有心想为父亲母亲分忧,奈何整宿整宿睡不着,白天精神不济。”
柳晏担忧地打量着贾珍,“瞧着愈发消瘦了。”
“是啊,还请母亲为儿子寻位大夫瞧瞧,估计是有些上火了。”贾珍道,他还不敢说的太严重,以免母亲又把张道士请来。
柳晏面露迟疑。
贾珍又道:“儿子知道自己没用,无法在外面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但好歹是学了些人情往来应酬,父亲又厌烦应付这些,儿子正好能代他去。下月初一是神武将军的寿辰,儿子代父亲去给他老人家贺寿。”
上上辈子,贾珍确实经常代表宁国府,出席这样的场合。这也导致,宁国府的名声越来越差,他说话固然讨喜,但胸无点墨,只能聊些俗务。渐渐地,大家都知道宁国府是武转文失败了。
这回柳晏再也不想让贾珍去丢人,她忙担忧道:“我的儿,你就是操心太多,才失眠多梦的。这些事自有你父亲安排,他不想去,人家也不敢拿他怎么样的。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别再想这些杂事了。”
贾珍:“……儿子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吃一两副药说不定就好了。”
柳晏想了想,一直不让这小子吃药,他只会生出怀疑,天天来自己这儿纠缠。倒不如给他安排点药吃。
“等今晚我和你父亲说说。你这病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在京中另寻医术高明的大夫。”
贾珍心说只要是大夫就行了,自己这就是上火,随便一个方子都能治好,于是跟母亲道谢,又破天荒地主动提起要去看看贾蓉。以示自己真的成熟了,都开始关心儿子了。
柳晏也是一脸欣慰,直接让人把贾蓉叫过来。
不一会儿,贾蓉就被奶娘抱来了。小家伙进到屋里,就要自己走。先给祖母行礼,然后看看坐在下首的贾珍,疑惑地歪歪小脑袋。
“我是爹爹呀,蓉哥儿连爹爹都忘了么?”贾珍就冲着贾蓉拍手,让他到近前来。
“爹爹”这个词有段日子没在贾蓉的记忆里出现过了,小家伙迟疑着没动。
贾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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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起身来抱贾蓉,贾蓉要躲,小短腿没倒腾过来,一屁股坐地上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贾珍不耐烦地皱眉,柳晏则已经抱起贾蓉,柔声哄着。
她厌恶红楼梦里的贾蓉,但实在做不到讨厌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娃娃。
而且贾蓉能变成红楼梦里那样,和他成长的环境脱不了干系。有贾珍这样的父亲做“榜样”,他能学好才怪。
柳晏瞪了眼贾珍,“孩子快两个月没见你,一时觉得陌生很正常,你这是什么表情?”
贾珍露出委屈神色,“可儿子也不是不关心蓉哥儿,实在是身体不好……”
“我自然明白,但蓉哥儿又听不懂。”柳晏说着看怀里的贾蓉,“蓉哥儿乖,不哭不哭,咱们不给他抱,祖母抱。”她说着从床边的小几上拿过一只木雕小鸭子,“这是谁的小鸭子呀?”
“蓉儿的!”贾蓉赶紧去拿。
柳晏就跟贾珍解释,“昨儿蓉哥儿在这玩儿,把这只木雕小鸭子弄丢了,晚上你父亲愣是盯着人找了半个多时辰。”
贾珍:“父亲向来喜清净,不该让蓉哥儿来打搅他才是。都是儿子不好,儿子若病好了,定然用心照看蓉哥儿。”
柳晏只当他是为了自己给他请医问药,就随意点了点头。
贾蓉拿到小鸭子,也不哭了,柳晏让他在屋里跑着玩儿。
贾珍则闲话般问起贾敬修道之事,“父亲最近还喜欢读道经么?”
柳晏:“读啊,他每日诵读经文为你祈福呢。”
贾珍:“……”他只得表现出几分感动,“是儿子不孝,让父亲担心了。儿子虽然身体未痊愈,但心性已然与从前不同了。可见父亲的功夫并没白废,也就是父亲这样有一些道行之人,才能有如此效果。”
柳晏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现在还不是让父亲出家修行的时候,贾珍只是说起家里有信道之人,给全家改运的事儿。
柳晏哪儿还能不明白这小子打什么主意?
她甚至都怀疑,前前世贾敬能跑去玄真观,贾珍没少撺掇。
或者是装出一副能托付家业的样子,让贾敬放心。
然后等贾敬一走,他又开始放飞自我。
贾敬那人,玩心眼儿是玩不过贾珍的。
贾珍正在这里口若悬河,贾敬散值回来了。
贾珍还没来得及行礼,贾蓉已经哒哒哒跑过去,仰着小脸撒娇,“祖父抱抱!”
贾敬弯腰摸摸贾蓉的脑袋,“祖父换了衣服洗了手再来抱你。”
贾珍则再次笑着哄贾蓉到自己身边来。
贾蓉对这个自称“爹爹”的人没那么陌生了,就跑到他身前。贾珍抱起儿子,亲密地蹭蹭他的小脸。
贾敬哼了声:“这才有个当父亲的样子。”说着往屏风后去换衣服。
柳晏也没去服侍,只是吩咐蜜桔倒茶。
贾珍心说父亲也怪可怜的,一辈子就守着母亲,母亲还不是什么会讨男人喜欢的性子。
贾敬出来,坐到柳晏旁边,端起茶喝了口,看向贾珍,淡淡道:“回前面去吧,我和你母亲要用晚饭了。”
贾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