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梧桐公馆走吗？”
乔也趴在副驾驶的窗口，可怜巴巴地望着司机师傅。
司机只是一摆手：“走不了走不了。”
说罢，后座的车门被另一批人拉开：“师傅，去城南步行街。”
“好嘞。”
“哎——”
不等乔也问明白，出租车就这样呼啦一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只留下飞扬的尘土。
这是今天第八辆拒载的出租车。
因为这一带是繁华的商圈，等着搭车的乘客一批又一批，她好不容易拦下的八辆车都在她报完地址之后摇头摆手说“到不了”。
到底为什么到不了也没人解释，因为不等司机开口，她就已经被其他的乘客挤到了一边。
此前，她也曾试过用手机搭网约车，许久都没人接单。好不容易有一个接单的，也是立马就取消了行程。
就这样来回折腾耗费了一个半小时。
“你家是什么坟场禁地吗？怎么人家都不去。”
“怎么可能。”
“不是的话，那为什么都拒载？”
“不知道啊。”
乔也只好打开手机搜索有没有公交地铁能够过去的。
可惜，梧桐公馆是A市的别墅区，那一带根本没有直达的公交地铁。就是最近的线路，下车之后也得走近一个小时才能到公馆的正大门。
看到这里，乔也还是叹了口气，打算继续等出租车。
“或者，你有没有车借我开开。”
“有是有，但是在家里啊。”
“......”
-
半个小时后，乔也终于再次拦到一辆出租车。
之前她都是先问后搭车，这次她二话不说直接开门上了车，想着只要自己赖着不下车，司机总有办法告诉她为什么不能去梧桐公馆。
“姑娘，走哪儿？”
“梧桐公馆。”
因为这边人潮拥挤，车来车往的，为了不堵车，司机也是在乔也一上车就打方向盘准备走人，谁知她报了这么个地名。
但车行道上，又不能赶人下车。
“去不了。换个地儿吧。”
“为什么呀？我刚刚拦了八辆车，都说不去。难道那边闹鬼？”
司机是个年貌四五十岁的大叔，扭头瞄了她一眼：“今早的新闻没看吗？”
“新闻？”
一大早的闹出那么多鸡飞狗跳的事情，她哪有心思去看新闻。
“赵家桥塌了呀。”
“啥？桥塌了？”
乔也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自己来这里这么久，就没听说过桥塌的事。何况赵家桥修建已久，每天白天的时候往来的车流量也不少，按理说应该时不时都会有维修人员做着检测和维修。
“是啊，凌晨塌的，幸好没车过，说是塌了也没人员伤亡，公馆那边的大道全封了，这修桥是个大工程，要些时间的，没车现在还能过去。”
“那么大一座桥说塌就塌了？”
司机耸耸肩，虽然是都市奇闻，但还是一副见惯不怪的语气：“听说是一条柱子大半夜莫名其妙断了，就这样了。”
“我有同事干网约车的，说事发太突然，平台都没来得及更新，还在自动分配去公馆那边的单子，他们一个个都抱怨说订单只能手动取消。”
乔也坐在座位上足足愣了有十秒钟，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一连八辆车统统拒载。
“那公馆那些住户怎么办，不出门了？”
“早上就临时疏散住户了，都是只出不进。不过吧，那一片儿都是富人区，大多数都是空置的别墅留着度假的，人家有钱人满世界的飞，哪轮得到咱来操心。”
“......”
也是。
但乔也从小到大就没听说过这种离奇事。
司机方向盘一打，又问她：“姑娘，不行的话我送你回刚刚那里？这附近停不了车。”
乔也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
她干脆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一路上司机都还在自顾自地聊着那梧桐公馆的新闻，但乔也却没太接话，一直在脑子里和季北洲说话。
“赵家桥塌了你怎么不说？”
“我不知道啊。”
“你不是住梧桐公馆吗？”
“我从一点开始就变成这个样子，然后在你家门口躺了一宿。我上哪儿去知道桥塌了的事？”
意思是，自己早晨起来看见门口躺着的玩偶其实在这个冰凉的地板上躺了一整个晚上。
挺可怜的。
但一想到是季北洲受苦，她又觉得没那么可怜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告诉你啊，我可不会收留你的。”
“要不看看附近有没有酒店吧，你先帮我垫付着，晚上我还你钱。”
“可是我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
一切都这么巧合，季北洲在凌晨变成的玩偶，而梧桐公馆的大桥也是在凌晨塌的。
“你说，这桥塌了会不会跟你那个系统有关。”
季北洲思索了片刻，好像还是没办法得出一个结论：“暂时不清楚，也可能是巧合。”
要真是巧合，那这世界也太扯淡了。
-
“不好意思啊女士，我们这边也满房了。”
酒店前台的服务员抱歉地将乔也的身份证递了回去。
“总统套房也有人了？！”
乔也夸张的语气和神色让那前台的服务员脸上的遗憾神情又加深了一分，仿佛是自己做了错事：“是的女士，就在您来的前不久，就已经有客人来预定了今晚的总统套房。”
“就比我快一点儿？”
“是的女士。”
看服务员那表情，不像是在骗她。
“刚刚我同事帮您问了一下，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来了旅行团，我们酒店所有的连锁都满房了。”
“实在是很抱歉女士。”
乔也扯了扯嘴角，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满心都只觉得荒谬，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全都发生在她26岁生日这一天。
实在是难忘。
这是这附近最贵，也是她能找到的最后一家酒店。
从旋转门出来，乔也在这门口站了许久。天色已晚，她拿起包上的玩偶对着它皱眉蹙额。
“感觉我们被做局了。”
“......”
“我敢打赌，这一切，都是你那个系统干的。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按理说，现在根本不是旅游旺季，根本不可能涌来那么多游客。就算有，也不可能全都来住这样的酒店，因为它的定价也非常昂贵。
所以这一切的不合理，她都只能归咎于是系统。
“我懂了，你这系统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今晚不让你住我家，那咱俩就只能都睡大街了。”
季北洲似乎也发觉了不对，于是传来一阵一阵的叹息。
没办法，乔也只好搭车回了家。
“我告诉你啊，如果你今晚变回去了敢对我做什么，明天一早我就把你这玩偶肢解了。”
“知道了。”
“还有，我家就一个卧室，你，不许进来，你只能待在客厅。”
“嗯。”
“还有，我家没有给你换洗的衣服，你要是想洗澡得自己想办法。”
“嗯。”
季北洲倒是一声一声乖巧地听着她的吩咐，像是真的怕她一生气给他丢出门去。
重新回到家里，乔也开始思考今晚上怎么让他过夜。酒店满了，梧桐公馆不让回，也就意味着，起码在赵家桥修好之前，他得在自己这里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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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开始丈量起房间的床铺到沙发的距离，如果晚上季北洲变回人形，但羁绊依然不能消失的话，她得想办法把他们的距离维持在安全范围内。
于是她将挂着玩偶的包放在沙发上，自己一步一步往卧室挪动，想看看大概的安全距离有多少。
然而，她才刚走到卧室的门口，甚至前脚还没来得及迈进房门，脑子里就又响起了警报音。
于是她赶忙往前一步。
“我服了，就这么点儿距离？”
乔也站在这里往卧室探了探头，床铺的直线距离还要远一些，于是乔也将包拿过来放在地上，自己则反复试探着距离自己床铺的距离。
很巧。
因为入门处和床铺的位置并非是直线，只能斜着测算距离，进门还有个衣柜的拐角，床铺靠着窗边。
乔也第一次后悔找了这种陈设的卧室。
因为她发现，她和玩偶的安全距离的边界，刚好是床铺到门口的距离。
乔也望着门口依然乐呵呵的玩偶，彻底崩溃了。
“好好好。你这系统的设定真是好样的。”
她直接气笑了，举起手拍起了巴掌。
“来你告诉我，是正经系统吗？”
就连季北洲也沉默了。
要想让季北洲不进她的卧室，就只能让他整个晚上就坐在她的卧室门口。
“我告诉你，不正经我也不会让你迈进我卧室门一步，你自个儿在门口打地铺吧。”
“行了，我晚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明天白天再睡，晚上电脑借我。”
季北洲语调倒是冷静了下来，的确，消失这么一天，应该有成堆的资料和消息等着他本人来处理，何况，后续还有那么多安排，他总得趁夜里变回人形好好交代清楚。
乔也索性还是将包从地上捞了起来，坐回了沙发上：“那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解释？你说要我替你出面，可是我什么都不懂。”
“会告诉他们我去国外了，有时差，只能晚上处理工作。至于别的工作，我说了，赵青见走了，就是我带你，不用担心。”
一说起工作的事，季北洲就特别沉着冷静又认真，仿佛他就是为工作而生的机器。
其实乔也心里挺乐意这样的。毕竟她很想多学些东西，而如果她能替季北洲处理一部分工作，自然能有不少长进。
乔也撇撇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这事儿对她来说，确实也是有利有弊。
夜里11：55，乔也将玩偶从包上取了下来，放到了地上，打算看看玩偶怎么大变活人。
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的画面，动画片里的、仙侠剧里的、又或者普通网游里的大变活人，她不禁好奇，季北洲也会这样吗。
【系统提示：请保持环境黑暗。】
“啊？”
“关下灯。”
“还不让看？”
乔也原本还想着看看他怎么变的，可惜。
11：59，乔也摁了一下客厅的壁灯，整个房间刹那间陷入了黑暗。
她的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但此刻，她竟觉得自己的客厅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往常的夜里，也从没有过这样浓郁的黑。
“季北洲？”
因为四周黑成了一片，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空气里传来那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嗯。”
“我可以开灯了？”
“可以。”
乔也凭着感觉伸出右手想要摸墙壁上的开关按钮，但好像怎么都摸不到那面墙了。
她心下觉得奇怪，自己也没挪动位置，怎么墙还能消失的？
于是她又往右边摸了摸，忽然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是开关吗？
她皱着眉头捏了捏——嗯，好像软软的。
空气里又传来那声训斥：“乔也，你在摸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