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吵。”
“明明是你在吵啊。”
乔也拿着这个娃娃直接捏了一下它的脸，脑子里的季北洲倒是很安静，像是没痛感似的。
不应该呀。
乔也想着，又加大了一分力道，两手一起拉扯玩偶的脸颊。
果不其然，脑海里终于传来了季北洲的声音：“能别捏了吗，很痛。”
“你还知道痛啊，折磨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痛。”
乔也只是在脑子里想着这句话，没想到季北洲竟然也能听到：“变成玩偶之后的痛感是人脸痛感的几十倍。”
“嗯？你听得到我说话？只在脑子里想你也能听到？”
“嗯。不管你说话，还是在脑子里想，只要你想和我说话，我都听得到。”
“那这跟在你面前裸/奔有什么区别......岂不是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她本来就爱胡思乱想的，要是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废料全被另一个人听到，也太社死了。
季北洲思索了片刻：“也不是，只有你想要和我说的话，我才能听得到。”
乔也闻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然自己天天在心里辱骂他，岂不是能全被他听进耳朵里。
但她这才想起来早晨将那娃娃直接从手里丢到地上的事情，既然他说变成玩偶之后的痛感会扩大几十倍，那岂不是那个时候对他来说就是粉身碎骨的痛感？
会痛，但又死不掉，好像还挺可怜的。
想到这里，乔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居然会对此有一丝愧疚。
她又瞄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上班的点，她于是抓着玩偶就往电梯跑，打算路上好好跟他问清楚。
原本乔也会提前一些出门，就是为了错过最拥堵的早高峰。但因为在门口跟季北洲周旋太久，导致她只能挤这班最拥挤的地铁。
“所以，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人太多，乔也甚至没有扶手可拉，她被挤到门口，随着车厢的人潮来回摇摆，于是她趁着这时间抓着这个玩偶在脑子里和季北洲对话，直到现在还没想起来昨晚上输入的小广告的事。
“你干的好事你忘了？”
“我？”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关我......”
地铁到了一个枢纽站，忽然又涌入一大批人，大家都是赶着时间的上班族，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入，深怕错过这一班，于是再挤也要上车来。
忽然一个大叔猛地朝车内一撞，乔也被推搡着往一旁倒，手里的玩偶一个没拿稳，直接从车门飞了出去。而乔也也顺势被挤到了地铁的中部。
“哎哎哎——我的东西！”
在人潮里挤着往前堪比在大海里逆流而上，实在是太过费力。
她听闻地铁传来关门的提示声，着急着往门边挤：“不好意思啊，麻烦借过一下我要下车。”
车上全是各式的包，大家根本腾不出位置。
越是腾不开，她就越着急，等她冲到门边，它已经合了过来。她着急着拍了拍玻璃：“我还没下车啊——”
“小姑娘，之前车门开了那么久你也不下去，现在在这里着急着下车？”
“就是啊，这里又不是公交车，说下车就下车？”
一旁的人纷纷议论起来，然而乔也根本无心同他们争论。她费力地踮着脚想要往门外探，想看看还能不能看到玩偶的身影，一面又试图和季北洲对话：“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嗯，先别急，下一站坐回来就行。”
问题不在这儿啊，问题在于......
地铁刚刚启动，乔也脑子里又开始警铃大作。
【系统警告，攻略对象已超出安全范围。】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可惜，声音是从大脑里传来的，她怎么捂都没用。
此时，她的五官拧成了一团，本来车厢就又挤又闷，脑子里还一直拉警报，她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
一旁的大婶见她神色有些不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妹妹，你没事吧？”
“我的东西、东西掉了。”
她没办法跟她解释，但因为脑子里这个刺耳的声响已经快让她听不清旁人说话的声音。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啊，刚刚就看你很着急要下去的。”
“玩偶......”
另一边正举着手机刷短视频的男人鄙夷地看了她两眼：“都多大的人了，丢个玩具至于吗？”
“就是啊，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
“乔也！”
警报声中，她又听见了季北洲的声音。
“乔也，我被一个小孩捡走了。”
乔也在混乱中还是捕捉到了这句话，意思是现在玩偶的位置离她越来越远了，但她已经快被这个警报声逼疯了。
脑子里一直重复着：【系统警告，攻略对象已超出安全范围。】
“到底什么是攻略对象啊？到底是你还是我啊？还有，这个系统到底哪里来的？”
乔也巴望着门外，脑海里的警告声似乎更大了些，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玩偶的位置离她越来越远了。
“你别急，一会儿你按我说的来找我。”
“系统音是我这边的，你能听到，是因为我现在在你的大脑里和你对话，所以你可以听到我能听到的东西。”
乔也在混乱中试图理清其中的逻辑，但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
脱口而出的时候，旁边那举着手机的男人不耐地皱了皱眉，还以为在反驳他刚刚那句话。
下地铁之后，乔也赶忙去了对面搭乘反方向的地铁，这么折腾一番，她已经几近要迟到。
“季北洲，都怪你，我马上要迟到了！”
她在大脑里抱怨着朝他怒吼。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我消失了，你现在打电话给你们做考勤的人，说是有事跟我出来了临时请个假，有什么让他们到时候来找我就行。”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在公司里有话语权就是好啊。
但现在乔也根本不知道季北洲被哪个小孩抓走了。
乔也回到最初弄丢季北洲的车站，回到最开始那个站口，警铃依然在响着，但是变得微弱了些。
“你能看见你在哪里吗？”
“看不见，只能看见小孩的脸。”
“......”
乔也忽然反应过来，季北洲虽然能和她交流，但毕竟是变成了玩偶，估计视角也是玩偶的视角。
“小孩长啥样？”
“挺丑的。”
“......你说句挺丑的我怎么找啊？”
“听着有些吵，应该在外边的广场。”
枢纽站外有一个大广场，因为这个站台不仅地铁中转的线路多，广场旁边还有个大型的公交车发站口。因此这一带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乔也于是跑上出站口，脑子里的警报声虽然依然一刻不停地响着，但是她离那玩偶近一分，那警铃的声音就会小一些。据此，她打算直接通过声音的大小来判断玩偶的位置。
“季北洲？那小孩有在移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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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但我可以确定我快死了。”
“你一个棉花娃娃怎么死。”
“你......过来就知道了。”
季北洲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颤抖着挤出的口，甚至说到后边传来了他疼痛的喊叫声。
不知道此刻玩偶正在小孩手里遭受着什么样的虐待。
警报的声音似乎又小了些，看起来那个小孩就在这广场附近。于是乔也环视了一圈，边走边仔细靠声音辨识方向。
【系统提示，已恢复安全距离。】
那警铃声响终于停了下来，乔也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花坛上就坐着一个小男孩。
乔也这才发现，玩偶的手脚被扯得乱七八糟，此刻小男孩正拧着玩偶的右手，像是要把它拽得脱落才肯罢休。
他一用力，乔也的脑子里便迸发出季北洲的惨叫声。
往常在办公室那副冷冰冰又高高在上的形象此刻彻底崩塌——因为他是真的痛。
乔也赶忙走上前去，看着那小男孩大力地拽着玩偶，招着手叫住了他：“欸欸欸，小朋友小朋友。”
小男孩闻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水灵灵的葡萄大眼眨巴着望着她，若不是他前手暴力地拉扯季北洲，乔也大概会对他心生怜爱。
“这小孩长得哪里丑了？不是挺水灵的？”
他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人面兽心。”
他还说人家人面兽心。
乔也冷笑了两声，但这是笑给季北洲听的。
“怎么了阿姨？”
乔也扯了扯嘴角：“阿、阿姨？”
看这男孩的样子，也有十来岁了，自己怎么就是阿姨了？
脑海里传来一声笑。
乔也耐着性子：“叫姐姐。”
“你这么老，我才不叫你姐姐。”
脑子里的笑声更大了些：“我都说了这小孩不行，还不信。”
乔也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怒火试图不在他面前发作，于是勉强维持着笑脸，从包里翻找出一块塑料包装的黄油酥饼递到他面前：“好好好，阿姨就阿姨，那阿姨用这个跟你换你手里的玩具可以吗？”
小男孩埋头看了一眼她手里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袋，又拿起玩偶看了看。
“好啊。”
他乖巧地点点头，乔也以为能就此顺利地和他交换，谁知下一秒，他拿过乔也手里的零食，却直直地将玩偶的右边胳膊拽得断了线，手臂缝合处开了口，露出白净的棉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边顷刻间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
乔也下意识拧起眉头，被这山崩地裂的嚎叫刺到眯起了眼。
小男孩朝她吐舌做了个鬼脸，将坏掉的玩偶扔到地上，扭头就跑。
“我的手......”
乔也皱着眉头将玩偶从地上捡了起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
“别鬼叫了，我今早上被你那警报声已经吵得快疯了。”
“能不能帮我把我的手接回去，已经快没知觉了。”
“没知觉了是好事，你只需要断掉一只手臂就能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你不是赚大了？”
“......”
不过季北洲在她脑子里哭号的声音不像是演的，完全没有丝毫要顾及形象的意思，看来是真的很痛，毕竟人对于疼痛所能承受的程度是有限的。
乔也瞥了这玩偶一眼，又一次心软了。
“行了，我一会儿给你手术把手接回去。”
“手术？你别彻底给我整废了。”
“你再吵我现在就把你肢解了。”